第二章 老婆怀孕,对男人来说是一把双仞剑。有利的是可以让已经透支的身体修生养 息,不利的是体内的能量蓄积太多会产生许多后遗症,比如精力过剩、免疫力差等 等,最突出的临床表现就是失眠。我也不能幸免,每天晚上,我若不把过剩的精力 在拉力器和哑铃上消耗殆尽,我几乎无法入睡;白天,我就象个工作狂,好像永远 不知道累。一段时间后,居然产生了两个奇妙的效果,一个是肌肉的线条重新在我 的身体上显现出来,另一个是我的出色的工作表现多次得到齐轶群主任的公开表扬。 齐轶群是我的伯乐,是他把我从林委调到市委办的。没有伯乐,千里马只能是 一匹卧槽马,这个道理韩月的老祖宗早就说过。 据说,韩月也是齐轶群“相”中的。韩月在南江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时,是县里 的头号女主持人,经常参加县里的大型文艺演出。今年5 月,齐轶群出差南江,正 好出席了南江“五一” 文艺晚会,韩月让他眼睛一亮。听说她是县政府的干部,于是就动了调用她的 念头。我10月份到市委办的,韩月比我早三个月。所以虽然韩月只有21岁,比我小 三岁,但是她在我面前却喜欢以“师姐”自居。 既然是师姐,我就不能让她白当,每次我写材料来不及,总喜欢求她帮我打字。 而她也很乐于帮助我这个“师弟”。 半年一次的经济工作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晚上,齐轶群又召集我们几个文字 工作骨干去单位加班。我写好初稿,韩月照例帮我打字。我很喜欢站在旁边看韩月 打字,名义是校对,其实我是爱看她打字的样子。韩月的手很美,白皙而又纤长, 打字的时候,手指象在键盘上跳舞的十只小天鹅。因此我的注意力很容易从枯燥的 屏幕转移,而被她那双会跳舞的手给吸引。 终于,我情不自禁地说:“韩月,我感觉你的手好像在键盘上跳舞。” 韩月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几个错字,她把“东海市”打 成了“南江县”。 我笑着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韩月也笑道:“当然想了。云飞,你是想夸我打字的手美呢,还是想夸我手打 的字快。” 我说:“都是,但主要是觉得你的手长得漂亮,我建议你可以去参加”美手大 赛“,肯定得奖。” 韩月笑道:“你很会讨好女孩子,肯定有很多女孩被你骗了吧?” 我故作惊讶道:“难道这你也看得出来吗?” 韩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似乎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她想象中的花花公子。我 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个生理反应足以证明,我不是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是永远不 知道脸红的。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轻浮了,于是说:“我还是先回我的办公室,等你 打完了,我再来校对。” 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撞到了齐轶群。齐轶群问我:“小楚,今晚初稿能拿出来 吗?” “能!”我毫不犹豫地说。刚参加工作时,有一个高人曾经向我支招:领导交 办的工作,不管会不会先领受下来再说,千万别向领导说你不会,你若不会,可以 马上学,若实在不会,还可以“借鸡生蛋”。我一直把他的话当作至理明言。后来, 我发现,如果这位前辈去经商绝对也是块好料。因为,在商场上,你有没有能力生 产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客户是不是放心地把订单交给你。如果一个商人连接订 单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做大生意呢? 我的这个“大客户”对我很满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写好了以后,马上送 来给我,我在办公室等你们的初稿,今晚必须拿出一个比较成熟的稿子来,明天一 早,燕书记还要看的。” 对于齐轶群来说,燕和平书记的话无异于“圣旨”,那是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的,他决不允许出现半点差错,他常教导我们说:“你们必须牢牢记住,作为一个 办公室工作人员,做对的任何大事都是小事,做错的任何小事都是大事。”精辟啊, 这简直是秘书工作者每日三餐之前都应该默默念诵的“箴言”。齐轶群正是达到了 这种最高境界,才得以一路官运亨通,成为全市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凭借他的这 些为官之道和燕和平对他的赏识,如果不出意外,位至副厅,指日可待。 我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在凌晨一点拿出了讲话初稿。等齐轶群修改一遍已经是 凌晨两点了。 吃完点心,齐轶群居然要我送韩月回家。送韩月,我自然乐意,可是在这个不 适当的时间,面对那些爱多事的同事,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我犹豫着说:“齐主 任,是不是叫王科长和我一起送?”王超礼是韩月的直接领导,有他在旁边作盾牌 相信会挡住那些唇枪舌剑。我暗暗佩服自己这一招厉害。 但是,齐轶群的“矛”非常尖锐,他笑着说:“刚刚超礼的老婆已经打电话来 向我查岗了,现在正家里暖着被窝等他呢。我们还是让他先回去吧。” 王超礼也一枪刺来,他笑盈盈地打趣道:“小楚,你就辛苦一趟,我现在赶回 去,兴许还来得及完成今天的家庭作业。” 我很想说,我的老婆也在家里等我,但我眼睛的余光告诉我,韩月正在旁边看 着我,我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齐轶群似乎也醒悟过来,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但是,他做出的决定一般是不会 轻易更改的。 这时,韩月说话了:“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齐轶群拿出杀手锏,命令道:“不行,就这么定了,由小楚送你回去。” 除了服从,当然还是服从,而且,对这个英明的决定,我也乐于服从。韩月自 己在外面与人合租了一套住房,大约有二十分钟路。刚才的那一番推挡,让我们彼 此都觉得有点尴尬。我想向她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于是沉默,反正解释 也是多余。 沉默终于还是让韩月打破了,她问:“你是不是不愿意送我回家?” 看来,她确实误会我了,我很坚定地说:“不是,我很愿意。” 韩月又问:“那你是不是怕被熟人看见你送我回家?” 我想告诉她,我怕的是单位同事的议论,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没有这种结 果而担心这种结果的发生,在心里想想是可以的,如果说出来,那不是以小人之心 揣摩人吗?我说了,想她涉世不深,是不会明白的。我于是保持沉默,沉默是金。 我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把她一句热乎乎的“谢谢”揣在怀里回去了。 回到自己家,小凡被我吵醒了,她揉着睲松的睡眼说:“怎么又加班到这么迟? 你饿了吗? 我去煮碗鸡蛋面给你吃吧。“ 我连忙按住她说:“你挺着大肚子千万别乱动,我已经和同事一起吃过点心了, 你快睡吧。” 小凡的温柔体贴让我感动,我脱下衣服,把那句“谢谢”轻轻地抖落下来,然 后钻进自己的被窝。自从胎儿四个月后,韩月就提议和我分被而睡,理由是我睡觉 爱压腿。 小凡有些不安地说:“你冷吗?要不你也睡到我这边来吧。” 我说:“不用了,我不冷。” 其实,一个人睡觉真的很冷。 但有什么办法呢?一切为了孩子。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