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花猫廊里的刀 引子 long long ago———————— “不论什么东西都隐没了!” 如果,太阳已经出来——这条无名的大河,它就会银练般地伸向远方,光芒四 射!现在,河面上是灰蒙蒙的水雾,远处可见到黑糊糊的陆地。这对于船板上那两 只闪闪发亮的眼珠子来说,确实太残酷了。 它们无声地喘息! 天快亮了。就象是困兽,蓝光消逝在月色中…… 第一节 老鼠爱打洞 我打开房间——有只猫! 猫从来都在门后躲闪着观察陌生的敌人。现在,它可以肯定我不是老鼠,会开 门的不是老鼠(但比老鼠更凶)。猫的一边放着成堆的空酒瓶,已经有两个碎了。 角落四处散落着玻璃片,正在幽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当你转脖子的时候,就会看到——左面一张矮几上趴了只大白猫,是雌的。难 道我就是那只黑猫的攻击对象? 猫“喵——”叫了一声,后腿蹬在门板上,奇快无匹地窜上我的肩头。它竟然 知道关门教训人的方法!我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活物,笑了。 “来吧!小伙子。” “噢!我已经放了你亲爱的——” 白猫已跳下地,自个儿去找异性玩相吸游 戏。 不知是出于善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猫尖利的爪子撩住了我的长发,越扯越 疼。我开始对这样的一个玩笑产生疑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你摔它,只会把自己 的头皮给扒下来。 “大狗!你给我下来——”啊!狗?主人在叫你! 我一点也不怀疑狗就是猫,猫就是狗。 声音从一面粉刷得雪白的墙上传来,狗和猫的主人从墙的另一头出现,脸上带 着笑。 春风!那就像是一阵暖暖的风徐徐吹来了——醉人的笑,笑的人已经醉了,听 的人,看的人也醉了。家鲟,别来无恙?那一头乱发之下的她,人瘦了,黑了,表 情痴痴的,眼里放光……我偷尝了,里面有怨恨的意味。 是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才来?你还没有忘记我? “家鲟,你怎能喝这么多?”直到现在,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整瓶白酒,我夺了 过来,“噼!”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我被抽了一个耳光。 “我呸!老鼠只会打洞——”她轻蔑地数落着…… 我低着头。 我恨不得趁这个时候把脑子里的水全部倒出来!水,洪水—— 第二节 心细如闺女 外面流着泛起泡沫的浑浊的河水,凶猛的水浪不时疯狂地舔着船身。 “灾祸既然不断,人就该安下心来!”这是个很好的总结。 我闭着眼睛蜷坐在一只巨大的木箱子上面,周围的一切都在颤动。在嘈杂的水 声中,我突然听到了一阵阵欢笑声。 “哈哈哈、、、、、、” 那人正情不自禁地在船板上大跳,两手高举,恨不得抱起飞溅的水浪。他完全 变了! 刚刚他还跟我一样,一脸的茫然,双眼紧闭,老是一言不发。 外面传来吆喝声:“老虱!老虱——你给我安静下来。”我把头探出去,只见 那人已被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人提在手上,两脚腾空,凭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很快,他没有血色的脸转红了。 “我到底在哪里?” “你会知道的。”黑衣人说。 可能是动了同情心,他又添加了一句,“明天,明天总舵主自然会告诉你的!” 这人身上唯一的特点就是说话爱重复。 舱门打开,一只狗一样的东西进来了。在昏黄的油灯下,我吃力地笑,偷笑。 “又有新伤啦?你不会有事吧?”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说话的人脸色阴暗、铁青,他掉了一只耳朵,左耳! 伤口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布,上面正冒着丝丝血水……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去骗一个可怜的人——我的朋友!” 我把双手垫在脑后,倚着舱壁,一动也不动。说了些冷嘲热讽的话,我的内心 稍稍有些平静下来(正在窃喜)。很奇怪,这人却也未吭一声(我猜测是惊吓过度, 耳目失聪)。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件事情发生得相当简单,正如白日西沉,黑夜降临。而 现在,我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奔流不息的血液——它们终于疯了!“啊!前面会是 什么地方?”它们开口说话。 独耳人突然死死的盯住我,问:“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他的样子确实很凶。 “我绝不会欺骗一个可怜的人。”我叹气,摇头。 “你的伤不会有事吧?” 如果是半个月前,他问我这个问题,我不可能不答。事实上,他在这几天里, 已不止一次地问:“我是山西人,兄弟你呢?”“永康古山。”“兄弟你是干什么 的?”“不干什么,你呢?”“我是卖鱼的,我非常喜欢钓鱼。”“是不是高手?” …… 卖鱼佬沉沉地睡了,他已经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又香又甜的好觉。 第三节 老虱客人 似火的骄阳,嫩绿的草地上…… 这一幕景象你是不是经常看到或是想到? 花泉白的钓竿一抖,一尾鱼上来了。它骄傲地在阳光下展示着自己,已令主人 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是一尾金光闪闪的鲤鱼,它的长相颇为奇特,头部狭小,尾巴呈正方型。最 叫人困惑不解的是那一身耀眼的鳞片,黄金!“是的,黄金。”花泉白喃喃着,不 敢相信。 “全都由你说了算。”他似乎已经听到朋友们的嘲笑声。 现在,花泉白只想去捧一捧这一尾古怪但又可爱的“金鱼”,去摸一摸它的身 子。 他不敢动手! 他只要一低头,头上的虱子漫天飞舞……这是不可能的事,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事情发生在去年年底,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是山西人,‘浪里白条’是我的 榜样!”山西白铁在大声吆喝。 “啊——”惨叫声从他背后而来,“虱子——虱子——” 随后,“山西白铁”花泉白同志因虱子得名,亦因虱子毁名。 “再叫我怎么混下去?这张老脸往哪搁?”他曾经是个吃香的技术人员。 “你就是花老虱?” “是的。” “经过机关7 个小时的调查,你不能在此设摊了。”三个大盖帽一脸的正经。 “为什么?” “群众普遍反映你个人极其不注意自身的卫生情况。”大盖帽一口气把话说完。 “同志们!你们都了解具体情况吗?”该急的人自然要急!更何况,他并没有 错。 “有人造谣!有人造谣——”他急得不得了!就算今天有关部门不上门来造访, 他也熬不下去了。因为,根本就没人来买他的鱼。来过一个,是全镇最小气的一户 人家,来了五趟。有人问她:“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她回答了:“我有小保姆, 今天就要教他剖鱼。” 一夜之间,整个小镇男女老少都听说了“花老虱”这个古怪的名字。 村妇甲:“唉,我都亲眼瞅见他抓下一小巴掌的虱子、跳蚤往那鱼嘴里面塞呢!” 村妇乙:“是吗?” 村妇丙:“你不要不相信,他已经不是那个花老师了。” 现在,花老师站在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面前,差点喘不过气来。“同志们!好 好想一下——我都理光头了。再说,我总不会把虱子往鱼身上藏吧?” “你就会藏!”大盖帽有证人三个。 第四节 成人 “金鱼”的两只眼珠子暴在外面,似乎在狠狠地瞪着侵犯它的人。莫非它就是 至高无上的王者?鱼中之王?花泉白有这样的感觉。 刚把鱼提上来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有些沉。现在,他才发觉它异乎寻常的大, 足有成人的两只手臂之长。当然,我们这位钓鱼爱好者的臂力也不可小觑。 是天生这样大的吧?要不是的话,普通的鲤鱼长到这样的个儿,也该一两百年 了! “金鱼”静静地躺在岸上。 “让我来帮帮你——”花泉白蹲了下来,轻声地说。鱼尾巴猛地动起来,展开 了——那是圆形的!似乎在埋怨这个呆子,迟迟不给它自由。 就象抱着一个即将入洞房的新娘,花泉白把它抱在手上。他感觉到手心里是一 股十分舒服的暖意……简直就要双脚离地,飘然飞升。倏忽间,却又冰冷至极! “嘭!” 一声巨响后,他的手里只是一团粘乎乎的液体,低头一看,可爱的鱼儿已不翼 而飞! 一捧淡紫色的液体!像是凝固了,犹如一个水晶球,里面还有个小东西在不安 分地来回游动。又是鱼! 猛然间,这鱼也不见了踪影。 “咦?”这一惊一乍的,花泉白忍不住发出声音来。 啊!美女消失,一切照旧。 她只能属于天界——这个世上,一双双的眼睛都化为闪电;一张张的嘴都在呼 喊,由于狞笑,嘴角咧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你还在不在?我还你的果冻——” 无人回应!天地间,一下子静得连他本 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成了问题。 先前那种感觉本来就不象话,这就更不象话了。他忿忿地撒开手,“果冻”便 掉了下去。 湖面上升起一条金色的人影。紧接着,水浪飞溅,哗哗乱响。 各处鱼头攒动,闹声喧喧。它们似乎成了人,在岸上看去,就有一千多双灵动 的眼睛在水面上沉浮不定。这些眼睛全都注视着那个影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花泉白原有的不愉快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是她吗?一定是!” 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女的。 “水是吾母,地球是吾父。 我欲出游,当是此时。“ 灿烂的金光已经褪去了许多,青天白日下那是一条纤细的身子。 “她回来了——” 花泉白喜不自胜。 他幻想出一幅奇妙的景象:天女冲出幽暗、狭窄而深遂的水底通道,一路而来, 是一片混沌,与那展现奇绝的身姿。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