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心灵的一角 夏南,即使是自己一个人,我也从来不会觉得内心寂寞,因为我保留了想你的 权利。我的心亦会被这种想念溢满全部,没有丝毫的余地留存。可是,又是为什么, 想你的时候,心情竟是如此的落寞? --静忆 一把推开房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林淮看见苏静忆就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般蜷 缩在床上的墙角里,她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都掩住了她的面容,她双手抱住膝盖, 将头紧紧地埋于膝盖之上。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疼," 静忆?"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她没有动也没有应声。 林淮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柔柔的月光下,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不 发一言。 突然,她抬起了头,急匆匆地下了床,开始翻腾抽屉,她的背影看起来急切而 烦躁。林淮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看了她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不能 就这样袖手旁观了,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往她跟前靠近了几步,轻轻地叫道:" 静 忆……" 苏静忆依旧没有理他,固执地在各个抽屉翻着什么,样子焦急得很,借着清冷 的月光,林淮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猛然发现,她的眼角竟然有泪,他听到 她嘴里低声的呢喃:" 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她的泪水越来越多,以至于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手随意地擦拭,显得漫不经 心,终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马上停止了这顿翻腾。林淮看到,她的手 里紧紧地握着那个东西,如获至宝般地紧紧贴于心口之上。 她的眼神依旧茫然,泪水悄然无声地下落,好半天,她颤抖的双手才把手中的 东西举至眼前,林淮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照片。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大 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照片。 林淮扫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厉声道:" 苏静忆,你究竟想怎么样?" 苏静忆斜着眼睛看他,声音冰冷," 还给我。" 她的声音似乎充满了蛊惑的魔 力,林淮忍不住伸出手,待她伸手来接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随之大力 地揽她入怀。 " 你放开我。" 苏静忆拼命地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却紧紧地搂住她不放,嘴 里轻轻地说道:" 静忆不哭,静忆不哭。" 静忆不哭,静忆不哭,在岁月的长河里,曾经有那么一个男孩,也是这样轻轻 地揽着自己,告诉自己,静忆不哭,静忆不哭。苏静忆不再挣脱林淮的怀抱,她的 脸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感觉到了那久违的温暖感和熟悉感,她听见他在问 :" 静忆,你怎么了?" 她的心此刻慢慢地平缓下来,她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神,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 了口," 我又梦见夏南了,你愿意听我说夏南的事情吗?" " 我愿意。" 林淮正视她的目光,表情里充满虔诚,他看着她此时受伤的模样, 不禁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挡住眼睛的头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姿势太 过暧昧,两人都有些尴尬。林淮放开了抓住苏静忆的手,走到墙边,点亮了壁灯, 温暖的光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苏静忆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窗前,显得若有所思。林淮悄 悄地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她的心底无 疑有伤,可是却不知,自己可不可以治好她心底的伤。 " 你知道吗?" 苏静忆突然转过身来," 以前我和夏南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 客厅就有这样一扇落地窗,窗帘就是这样的淡黄色的花瓣,起风的时候,就像是漫 天的花瓣雨票落。" 她完全陷入了当时的回忆,眼神里有林淮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 她就是这样开始静静地和他诉说她和夏南的事情,年少的夏南,第一次和她牵 手的夏南,第一次轻轻亲吻她的夏南,原来,他们一起走过的十八个年头,有这样 多的过往,而这些事丝毫没有因为年华的伤逝而有丝毫的褪色,犹如沉积在她心底 的化石。 林淮感觉到,诉说的时候,苏静忆的眼神是迷离的,她应该是再次看到夏南了 吧,她在记忆的涟漪里,轻轻地追逐着他,那是她的夏南,她的独家记忆。 她的倾诉仿佛呢喃,从小学到中学,又到大学,他们一起牵手走来的时光在她 的叙述里回转,空气里,似乎因为这倾诉有了幸福的味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已沉入回忆。 " 后来呢?" 林淮看她许久都不再说下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静忆许久都没有声音,林淮就这样以等待的姿态期望她的再次开口,可是好 半天,苏静忆依旧是沉默,这样安静的气氛衬得午夜里秒针的滴答声分外响亮。 " 没有后来。" 苏静忆突然转换了说话的腔调,冷冷的,她站起了身,紧了紧 披在身上的衣服,她没有直视他的目光,而是低下头," 谢谢你听我讲夏南的事情, 我很开心。" 她顿了顿,"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苏静忆说完就 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她的结束语太过突然,也太为突兀,林淮站起身,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却充 满了一丝安慰,他知道,她开始试着向他敞开她的内心了,虽然有保留,可是这一 个现象,已足以让他欣慰了。 随之而至的是一周以后的教师素质考核,一上午的时间,办公室里都充满着一 种考前的紧张气氛,下午的考试对老师们来说很重要,因为它涉及一个月后的国家 级优秀教师的评选,所以,基本上是人人自危。 苏静忆却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好听点儿,她的功利心从来都不重。 她眼睛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书,心思却怎么也进不去,好在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通 过考试,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一件事。 时间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溜过去了。下午,打过了预备铃后,语文组的所有老师 就三三两两地往各自的考场走去。 苏静忆低着头往前走,突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头,回头去看, 就触上了雷敏充满敌意的目光,她心里好笑了一下,没有理睬她,反而是大步地向 前走去。 打过了第二遍铃声后,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在学校里,考学生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考老师,却是一件足以让学生 兴奋的事情。 考试铃声响过,考场上顿时没有了嘈杂的声响,只听见笔尖触在纸张上的沙沙 声,然而这声音却让这紧张的气氛更进了一层。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苏静忆答得还算顺利,她那细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钢笔, 这是她上学时养成的习惯,却怎么也改不了,她的眼神突然有些失神,手指不自觉 地摸向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她的手就保持这个姿势插在衣服兜里,好半天,心才觉 得稍稍安稳下来。 " 她作弊!" 尖锐的女声划破了考场上的静谧,所有的人都好奇地抬起头来, 寻找声音的出处。苏静忆听得出,这是雷敏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却吃惊地 发现,她的手指直指自己。 苏静忆的表情一时间写满愕然,可是她不惊慌,她没有作弊,自然无须惊慌。 监考的老师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老头,头发有些稀疏,有走向" 地中海" 的 趋势。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直接走向了苏静忆。 苏静忆站起身来,却不卑不亢。 " 你说她作弊?""地中海" 从眼镜的缝隙里看了看苏静忆,随后转头问雷敏。 雷敏稍稍犹豫了一下,随之点头," 我看见她的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已经好 半天了。" 雷敏郑重地答道。 " 地中海" 移回了目光,仔细看了看苏静忆的衣服口袋,似乎想要透过这布料, 看到口袋里的东西。 " 我没有作弊。" 苏静忆从容地答道,目光正视" 地中海" 。 " 地中海" 沉思了一会儿," 这位老师,麻烦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一下。 " 他的话语客气,可是却依然有咄咄逼人的味道。 " 我没有作弊。" 苏静忆依旧重复着这句话,没有理睬他提出的建议。 " 地中海" 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这个不卑不亢的回答极为不满,可是又 不好发作。他沉吟了一会儿,依旧坚持道:" 请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苏静忆不再说话,也没有丝毫遵照他的话去做的迹象,一时间,两个人就僵持 在那里,空气中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味道,似乎缺少的就是一根短短的导火线。 " 怎么回事?" 教室门外一句清亮的问话声打破了这场僵局,所有人的目光都 被吸引了过去。 齐谨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的胳膊上带着巡考的标志。待他看清考场上僵持的 两个人后,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地中海" 回过头去,看见齐谨来了,马上换上了 一副殷勤的笑脸," 齐主任。" 齐谨没有理睬他,他看了看站在那里紧紧咬着嘴唇却从容不迫的苏静忆,还没 有开口," 地中海" 就殷勤地补充道:" 是这位老师检举这位老师作弊。" 他的手 先指向雷敏,又指了指苏静忆。 齐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雷敏,就把目光又移向了苏 静忆," 怎么了,静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柔和,似乎是认定苏静忆受到了委屈 般。 " 我没有作弊。" 苏静忆始终是这句话,始终是不卑不亢,始终是从容不迫。 " 那你为什么不敢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雷敏尖锐的声音又响 了起来。齐谨微微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很不悦," 地中海" 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这位老师,你就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以证实咱们的清 白好了。" 好一个" 咱们" ,不过是断断的几分钟," 你" 就巧巧妙地变成了" 咱们" 。 苏静忆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如果今天她不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的话, 自己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苏静忆咬着嘴唇,犹豫着,考场上的气氛因为这停滞更加紧张起来。仿佛下了 很大的决心,苏静忆才把手伸向衣服的口袋,她的手再次拿出东西来的时候,所有 人的目光开始聚焦在这一刻。 一张照片!竟然是一张照片! 齐谨顺手接过来,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的皮肤很白,笑容很干 净,笑起来的时候,左颊上有明显的梨涡,显得英俊又俏皮,他短短的头发,眼睛 细长,脸上的棱角很分明。齐谨的心里突然泛起了微微的酸意。 考场上的气氛顿时宽松下来,所有的人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是这样的气氛 没有持续多久,就再一次被雷敏尖锐的嗓音打破了," 那另一个口袋呢?" 她穷追 不舍,咄咄逼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话语里有几分不安。 苏静忆轻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再次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她的表情却在瞬间 呆滞了,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缓缓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 料,她的手上是几张折叠得工工整整的小字条。 所有的人在一瞬间都呆在了那里,齐谨一时有些失语,这个充满戏剧性的转变 让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才响起," 苏老师,你, 出来一下,你……被取消考试资格。" 苏静忆呆呆地望着他,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误入了某场戏的局外人,而丝毫 不知道剧情的她却必须跟着大家演下去。 她怔了那么几秒钟,随后,跟着齐谨的步伐走出了教室,身后留下的是一屋子 人讶异的目光。 齐谨在前面故意走得很慢,苏静忆却顺着他的步伐节奏,下意识地和他保持着 一定的距离。她低着头,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轻轻抚摸着口袋里的照片,心情却 愈加平静。 " 静忆!" 齐谨突然在楼梯的转角处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表情有着痛惜和不 可置信。 她轻轻地仰起脸回应他的目光,神色却平静得出奇。 " 你为什么要作弊?" " 我没有作弊。" 她依旧是这一句,没有任何的解释。 " 那些小字条呢,又怎么解释?" 苏静忆微微愣了一下,眉头轻蹙,摇了摇头," 我也想不明白。" 她的话语太 过淡然,好像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事情。 真是被她打败了!齐谨心里微微有气,却说不出来任何话,索性就又转过了身, 往楼上走。 她也不问什么,只是跟在他的后面,移动着脚步。 进了政教处,齐谨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随后他自己也坐下来, 他似乎在等着苏静忆开口,哪怕是听到她一句解释,可是都没有。他终于沉不住气, 大声开了口," 静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静忆重复道," 齐主任,我没有作弊,我也和你一样好奇,为什么我的口袋 里会有这些小字条。" 齐谨从手里拿出了刚刚的那几张工整的小字条,沿着桌子递了过来," 你看一 下。" 苏静忆双手接过来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道:" 字体很像我的,可是不是我 的字。" 说完又沿着桌子递了回去。 齐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静忆,就算我相信你,可是别人怎么相信你?那么 多人看见,总不能凭你的一句' 没有作弊' 就敷衍了事吧?" 苏静忆低头不语,她知道,他说得很客观,过了好久,她才开了口," 齐主任, 你处分我吧……" 她顿了顿,又抬起头," 但是,我没有作弊。" 齐谨凝视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讶异,他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这件事 由我来处理。" 苏静忆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 来," 谢谢。" 一瞬间,齐谨觉得,她的这一句" 谢谢" 突然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回到办公室,考试已结束,推门进去,苏静忆就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各处的目光,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女声," 真是怪 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句话好像是凝固剂,顿时让办公室的空气紧张了起来,其他的老师似乎都在 有意无意地等待着什么。 只到放学的铃声响了,才算是给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解了围。苏静忆整理了东 西,大步地走出了办公室,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理睬身后的议论。 走在街上,深秋的天气真的是转凉了太多,冷空气似乎是在慢慢地酝酿着,等 待着时机一到就一触即发,是不是又一个冬天就要来临了?苏静忆在街上缓缓地走 着,前后随意地摆动着手中的提包,耳边突然想起那个浑厚的男中音," 你不觉得, 心情不好的时候,走走路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吗?" 她不禁莞尔,却不自知。随之一个女孩的样子跳入脑海中,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她了呢? 刚走到左晨家小区的门口,苏静忆就微微地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至于是哪里 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心里这样想着,脚下不禁加急了步子,她的眼神中有一丝 焦急,正往前看去,突然就放慢了步子。 她清楚地看到,左晨家的楼下停着的是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是路晨扬的车!想到这个名字,那张有些玩世不恭的脸就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苏静忆狠狠地咬着嘴唇,他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来的苏静忆再次加快脚下的步子。 开门的是左晨,她看到苏静忆,脸上现出了诧异," 苏老师……" 因为走得太急,苏静忆微微调整了下呼吸,冲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 左晨急忙侧过了身子," 苏老师,请进来。" 话语里听得出感动的味道。苏静 忆看着她,她小小的脸红扑扑的,也许是心里有些激动。 苏静忆进了门才看清楚,路晨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身后,无一例外地 站着那两个对他忠心耿耿又形影不离的黑西服男人。客厅很小,一下子容纳了这么 多人,突然有些不堪重负。 此时,路晨扬的目光正望过来。四目相对,苏静忆厌恶地移开了目光,她把目 光投向了左晨,眼神里有着疑问。 左晨急忙说道:" 苏老师,这是我以前当侍应生的那个地方的经理,叫路晨扬。 " 她自然知道他是路晨扬,她心里虽然充满了厌恶感,表情上却淡然,只微微地 点着头,仔细地听着左晨下面的话," 路经理今天来是来给我送赔偿金的,五万元。 " 左晨的话语中透露出了明显的感激,一句" 五万元" 说得小心翼翼。 苏静忆点着头,她知道,对于这个单亲的贫困家庭来说,五万元的意义是什么。 她轻轻地抚摸着左晨长长的头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 就这样吧。" 路晨扬突然站起了身," 我走了。" 说完也不理会苏静忆,只 是向左晨点了点头就出了门,随行的两人也紧跟着他出了门。 苏静忆回过头望了望三人离开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路晨扬也许真的不像她想 的那样坏,毕竟他是在被娇惯的环境长大,有些坏习气也正常。 正兀自想着,左晨轻柔的话语传来," 苏老师……" 她欲言又止。 苏静忆回转过神来," 怎么了?" 左晨低下了头,用手搓了搓衣角,不安地说:" 那天……对不起……" 苏静忆宽容地笑了,点了下她的脑门,温柔地揽过了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 都过去了,来,和老师说说你新学校的事情吧。" 左晨微笑着应着,一脸的开心。 走出左晨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苏静忆摸索着下了黑暗的楼梯,总算走到了 一楼,刚一出楼门口,她不禁愣住了,她看见,路晨扬正靠在他的那辆车上,目光 望过来。 苏静忆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有种抑制不住的紧张和害怕。 苏静忆就站在一楼的门口,他借着柔和的月光打量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 情。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静忆收回了目光,用手紧了紧斜背在肩上的手提包,低下头, 一声不吭地往小区的门口走去,可是才走出几步,就听见他在后面叫她," 喂!" 苏静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是加急了脚下的步子,她听见后面有跑过来的声音, 果然,路晨扬紧跑了几步,拦在了她面前,又叫了一声," 喂!" 她斜着眼看他,他的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苏静忆有些诧异,一时搞不清 他拦住自己的目的,于是冷冷地说:" 请让开。" 路晨扬用手轻轻摸了摸鼻子," 喂!" " 对不起,我不叫' 喂' 。" 苏静忆说完抬起脚就走,不再理会他。 他跟在她的旁边,配合着她的步伐节奏,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路晨扬再次拦 在了她的面前," 喂,不是,苏静忆。" 苏静忆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她索性也停下了步子," 你这 个年龄,如果还在读书的话,应该尊称我一声' 苏老师' 吧。" 这句听起来有些玩笑的话让路晨扬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她看出他脸上有些许的 不悦,只是诧异的是,他的不悦在脸上转瞬即逝,随后,他笑了," 我送你回家? " 他的话是问询式的,可是在苏静忆听来,却带了太多肯定的意味,她浅笑,表 情柔和,话却拒人千里," 不敢劳驾。" 说完,绕过前面的他往大马路上走去。 这里属于偏僻的郊区,所以到晚上的时候,经过的车辆甚少,也就更不用说计 程车了,她在马路的旁边焦急地张望着,时不时地看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路晨扬, 此时,他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她不理睬他,只当看不见。 " 喂。" 他又开了口," 坐我的车走好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他的话是 无心的,却仿佛一根导火索般,偏偏另一头牵引的是她的怒火,她心里刚刚升起的 对他的好感瞬间消失,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条件反射般地移开了好几步。 路晨扬微微一愣,稍一思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要再走近她几步说些什 么,一辆计程车已经停到了路边,大灯晃了一下,指示牌上标着" 空车" 。 苏静忆上了车,这时候才稍稍地舒出了一口气,刚要关上车门,不料门把手却 被人一把抓住了。 她抬起眼看,原来是路晨扬身边的那个老肥,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狗腿子" , 无奈力气没有人家大,只能干着急。 路晨扬随之而至,把计程车的车门敞开得更大,他的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微微 的得意神色,嘴角浅笑地看着她,依然重复着," 坐我的车吧。" 她算是知道了,他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爱好" ,她不说话,两人就这样车 里车外的对视着,直到计程车司机转过头来,不耐烦地喊:" 你们……" 话没说完, 后半句突然弱了下来," 走不走?" 苏静忆诧异地瞧了司机一眼,随后又看了看路晨扬身后的黑西服男人,顿时明 白了其中端倪,看来真是人善才会被人欺。 她回过头来看路晨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却在飞快地运转着," 你……" 她开了口," 你先让他过去把车开过来。" 静忆用手指了指" 老肥" 。 路晨扬的目光里有刹那的惊喜,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肥,老肥恭敬地点了 下头,向那辆奔驰车走过去。 支开了一个!苏静忆心里有小小的欣喜,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她轻轻咳了 一下," 好吧。" 话语听起来无奈,然后她向门口挪动着身子,作势要下车,待就 快到车门的时候,她突然" 啊" 了一声,眼睛往路晨扬身后看去。 " 怎么了?" 路晨扬不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就在此 时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苏静忆关上,随之是苏静忆焦急的声音," 师傅,他 们是流氓,快!快开车!" 计程车司机从这那两个黑西服男人的打扮上早已看出,绝非善类,此时听到苏 静忆这样说,犹如得到了首肯般,马上启动发动机,绝尘而去。 这边的路晨扬回过头去就已经发觉上当,待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计程车只留 给了他一个扬尘的背影。他不由得骂了一句话,然后说:" 不是老师吗?也骗人! " 老肥开来了那辆奔驰车,停在了路晨扬的面前,他尚不知其中的变故,看到路 晨扬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就小心翼翼陪在一旁不说话。 " 开车,追上去。" 路晨扬突然开口说道,老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晨 扬已经率先开了车门急急地坐了进去," 快点儿!" 老肥马上应了一声,小跑着上了车,飞快地启动了发动机。 夜色还是很美,宽阔的马路上,只听见汽车绝尘的呼啸声。 这边的苏静忆坐在计程车里,微微侧过身子往后面看,脸上还是有担心的神色。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的模样,有些炫耀地宽慰道:" 放心吧,美女,我在前面的巷 子里绕几个弯就把他们绕迷糊了,这哈尔滨的街道,我有哪条路我不熟啊。" 说着 话,他一转方向盘,朝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钻了进去。 " 美女,你到哪里?" 苏静忆微微蹙眉,向来不喜欢别人这么叫自己," 雨河湾。" 她简单地应了句 就不再说话,眼睛看向窗外,夜色好美,朦胧的月光润物细无声地将整个世界轻柔 地包裹住。 那边的司机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依然聒噪地说个不停,往往是他说了好几句, 苏静忆才象征性地应那么一声,后来司机也便识趣地闭了嘴。 老肥刚刚明明还看见那辆计程车在不远处的前面,可是行着行着,竟然不见了 踪影,他从后视镜偷偷地窥视着路晨扬的脸,额头上的汗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眼 睛不停地找着那辆计程车的踪影,心里期盼着眼睛可以望得再远一点儿,再远一点 儿。 " 是不是跟丢了?" 路晨扬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老肥用眼睛偷偷地扫着后视镜,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是" 。路晨扬鼻子里" 哼 " 了一声,不再说话。 老肥知道他是生气了,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还是掌握得游刃有余的, 他不敢再说话,车子就这样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行驶着,仿佛在海面上失去了灯塔 方向的孤船般。突然,老肥脑中灵光一闪," 少爷……" 他恭敬地叫道,声音里有 抑制不住的激动。 路晨扬懒懒地靠在车座的靠背上,闭上眼睛应了一声," 什么事?" " 上次你吩咐我送苏小姐回家的时候,我还依稀记得她家的方位。" " 什么地方?" 老肥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肯定地回答:" 雨河湾。" 路晨扬睁开了眼睛,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再懒散," 那还不快开过去?" 老肥急忙应了声" 是" ,一打方向盘,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人也觉得有些 轻快起来。" 少爷,这次一定是我们先到。" 路晨扬没有应声,可是可以明显地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得意神色。 " 司机师傅……" " 什么?" " 麻烦你绕个圈子,在小区后面的那个路口停一下,我从那条小巷穿过去就到 了。" 司机有些不解,可还是应了声" 好" ,随后掉转了车头,不管怎么样,顾客就 是上帝。 苏静忆付钱下了车,计程车开走了。她不禁抿嘴一笑,她就知道上次她被" 绑 架" 的时候,他们的车是尾随她到家的,自然知道她家的地址,想来个守株待兔可 不那么容易,毕竟她苏静忆不是那只傻兔子。 夜已经有些深了,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林淮一遍遍不停 地拨着电话,可是依然是" 暂时无法接通"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因为力 气太大,可怜的手机撞击到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淮却没有在意,他皱着眉头,一边用手来回地摩挲着下巴一边不停地看着墙 上的时钟,都十点多了,她去哪儿了? 手机声突然响起来,林淮心里一喜,慌忙地接起来,不等对方说话,劈头盖脸 地责备," 喂,苏静忆,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话是冷的,心却是喜的,所以,当他听清对方是路晨扬的声音时,心顿时慌了。 " 哥,她还没有回家吗?" 他没有答路晨扬的话,烦躁地扣了手机的盖子,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兀自坐 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道:" 糟了,她一定是出事了!" 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微 微的害怕。他顺手抓过了一件外套,就奔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路晨扬" 喂" 了几声都不见那边再有什么声响,又重新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就传来了那边林淮大声吼的声音," 静忆还没回来!我告诉你,她要是出 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还没等路晨扬应声,手机那边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路晨扬骂了一句,关了手 机。 老肥在身边小声问:" 少爷……" 路晨扬皱着眉," 她还没回家……" 顿了顿," 不会出什么事?快,我们先在 这附近找找看。" 说着话,他下了车,已经开始往前走,他对这附近的街道根本就 不熟悉,只是漫无目标地乱走。 老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微微的诧异,真的就像少爷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试 探表少爷,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吗?可是为什么,刚刚分明就在他的脸上读到了紧张? 正低着头想着,前面路晨扬烦躁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肥,你能不能快点儿?磨蹭 什么?" 老肥嘴里应了声" 是" ,慌忙跟了上去,再也顾不得想别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