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依然爱他 爱是什么?情是何物?我不禁反复问自己,它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在现实面前、 利益面前,是如此脆弱。文,相恋三年的男友绝情地离去,就这样把一千多个日子 的点点滴滴,抹去,不留痕迹。我暗暗叫自己不值得为这样的男人伤悲,但是我仍 然好像心给人摘去了一样,变得空空荡的,走路也像在飘。为了那女孩的背景,就 这样抛弃了那过去的一切。 我为自己悲哀,为那女孩悲哀,更是为他悲哀。 我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来了一个大清理,我要把他的痕迹扫出我的生活,从 此,不再有他。 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呆在宿舍,休养生息,调整自己。让时间来冲淡伤痛,修 复破碎的心。 其实,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的心。我多么需要一个可以倾听、可以理解 我的人来听我倾诉、给我慰藉,但那么多朋友、那么多亲人,竟没有人可以。曾经 的快乐时时在眼前浮现,我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把它埋在心底,用笑脸来面 对关心我的人。 平时我偶尔也上网查找资料,但从未入过聊天室。因为觉得是浪费时间,也其 实是根本没有时间。百无聊赖,我上了网易的聊天室,起了“小草”之名,其实我 就是一棵无人理睬的小草。在这,我看到了另一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 接近,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自己想说的话。我感到了一丝兴奋,或许这里才适合我, 才能寻找到心灵的寄托。呆了一会,有位“成功男人”来问好。我想,或许从他那 可以了解男人,何谓成功男人,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我也向他问好。简单寒喧后, 我问:“你多大?”他答:“30。”正好,成熟些的男人阅历较多,应该较有思想 深度。我问:“可以说说你对成功的理解吗?” 他说:“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有非凡表现。”“那你呢?”“在电脑程序设 计方面。” “取得怎样的成功?”“研制处于全国领先地位的软件。”原来如此。“男人 最看重的是什么?”我又问。“是事业。”他说。我想或许所有男人皆如此,而感 情只不过是点缀而已。而文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的仕途,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好奇心使我问了他不少电脑方面的问题,也是为了看他是否说谎,他都对答如流, 有一定的真才实学。或许他真的如他所说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我们还泛泛地交流 了一些日常生活的问题,他知识面挺广的,挺幽默,时时让我开怀,我也暂时得到 了解脱。我们互留了电子信箱后下了网。 第二天我与一朋友去旅行散心。在海边呆了三天,美好的环境给了我心灵的陶 冶和慰藉,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迷雾。 回家后,打开信箱,居然发现三封“成功男人”的信,每一封都是很有诚意地 约我聊天。语言流畅,妙笔生辉。我不禁有点心动。发了一封信给他,约他晚上再 战江湖。 他应约前来,两人在网上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谈过去、谈人生、谈两性的异 同,对恋爱的观点。我发现两人的看法是如此的相近,对爱情更都是那种宁缺勿滥 的人。他告诉我他叫宇,谈了很多私人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人很受感染,有时我刨 根问底,他亦很爽快地告诉我,没有一点城府。我告诉了他我的伤心恋史,说到情 深处,不禁心中黯然。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忘记过去的无奈,外面的 世界更精彩。交流很坦率,根本用不着掩饰,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渲泄了自己的喜 怒哀乐,心情舒畅多了。不觉已经是深夜两点,我依依不舍地下了。 这一夜,我想很多,过去的一切好像渐渐远去了,而那心中的痛已一点点地淡 了,如白衣裳上的一块渍,洗了几次,只剩下淡淡的影。只有简单网上交往的宇渐 渐走进我的世界,素未谋面,却觉得是那么亲切,如兄似友,给我寂寞的心增添了 一点色彩。在朦胧中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至十点才醒来,窗外阳光灿烂,可以看到小学生们在操场活动,我的 心好像一下子苏醒过来,原来世界是这样的美好。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脸色红润, 充满活力,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我。我不禁笑了。穿上色彩鲜艳的衣服,轻轻松松地 逛街去。为自己买了许多小玩意,米奇老鼠、史努比等等,我从今以后要好好的爱 自己。心情很好,天空也格外蔚蓝,笑意一直荡漾在我的心中。 晚饭后就上网去看看扮靓、时装,还有所谓的星座运程,突然OICQ闪了几下, 一看竟是宇。喜悦不禁漫上了我的心。他问我有没有看信箱。我打开一看,竟是贴 了几幅漫画,几则笑话,我不禁大笑。原来在茫茫的人际,还有人关心我快乐与否。 宇问我:“有没有笑呀?”我说:“已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说:“你 小心呀,与我在一起,你会笑得不记得自己是谁。”我说:“那好呀,只要快乐, 自己是谁并不重要”。我们聊起了各自的家乡,童年的生活、少年的求学及走出校 园之后的经历,他语言风趣,让我不禁莞尔。他的童年的调皮故事,让我想起自己 的童年,似又回到了天真无瑕、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回到家乡美丽的田园风光中。 下网之前,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家中有事,我回去了一趟,在家呆了几天。 回到自己的小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放下行李,躺在沙发上不想动。电话突 然铃响了,一点也不想听,我不耐地说:“谁呀,这么晚。”那边传来的是纯厚的 陌生的男声,我冷冷地说:“你打错电话了。”就想挂掉。他急急地说:“小草, 是我。”我说:“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他笑了,“虽然我们不认识,但很了 解。你小时候是扎两条羊角辫的调皮的小姑娘。”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他,好 像有一络阳光照在了我身上,暧洋洋的,车旅的疲惫一下子消失了。他问我近期为 什么不见了,是否又是在独自伤悲,我告诉了他近期的行程。天南海北地聊了近一 个小时,我说有些累了,就道了再见。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很香,只是好像絮絮 的有人在耳边对我说话,温柔地。 第二天晚上,打开信箱,居然有他好几封信。我细细读来,封封洋溢着关切之 情,且很有文采,只觉温馨感动。 交往时间那么短,但我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之情。在线聊天,已经很亲切,没 有了寒喧了。宇问:“现在有没有男友?”我笑答:“可能有,可能无。”他打出 一系列表情,哈哈大笑。我说:“别得意忘形,否则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了。”他 说:“不露出来怎么知道人的弱点在哪里。而且我就是要把别人和自己认为缺点的 东西搬出来,让你看一看,是否能容忍。”我觉得很有意思,从来没有听说一个男 人先把缺点摆出来让人品味,说“我不介意听听,但是你以后可别后悔。”我虽然 是那么想了解他的一切,但是,身边相处的人尚且不可信,网上的东西,又可相信 多少呢?他说:“好,你愿意听,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我说:“不要找不着北 了。”他说:“找得着南就行了。”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唯有装作不懂。我想: “那说说我的缺点吧。”“就是太单纯,缺少社会经验,”他一针见血地,“但错 不在你,是环境的因素。”我说:“你认为你的缺点是什么?”他说: “脾气倔,不撞南墙不死心。”我没有回答,这或许也是推动他事业前进的因 素。“还有不够高大潇洒,更没有英俊的外表。”我笑了:“又不是参加选美,要 这些干嘛?”其实男人的长相有什么关系呢?我从来不看重这一点,只要对得起观 众就行了。他大笑:“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浅薄之人。只是到时见到不要大跌眼镜 啊。”“你放心,没有眼镜可跌的,我从来没有戴过眼镜。只怕你是英俊潇洒的, 让我一见就晕。”我笑。“哈哈,有我坚强的臂弯呢。”他看起来很开心。下了网, 我仍在回味他的话。 “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已经是凌晨三点,谁会打电话来呢?“意犹 未尽,还想与你说说话。”是宇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一霎真的有点感动了。我笑 了。“你的笑声真好听,似夜空中的被微风轻吹的风铃。”宇说。其实宇的声音有 一种很强的感染力,听着他说话,就好像兄长在轻抚我的长发,那么温柔、那么有 安全感。“还是说回缺点问题吧,我想你更深入地了解我。”宇认真地说。“好, 我听你说。”我如温顺的蜷缩在沙发的小猫,静静地听他娓娓而谈。“为何那么多 人恋爱多年仍分手?有深厚感情而结婚仍然离婚?关键是彼此在相处的一定时间里 只把自己的优点显示出来,有意无意地隐藏了那些缺点。人不可能长久伪装,等到 暴露出庐山真面目之后,产生了矛盾,并逐渐激化,甚至彼此不能容忍,所以只有 分离。”我听他如此说,也觉得深有道理。或许我就是只看到文的优点。及早暴露, 也是一件好事。“或许。”我叹了一口气。“一个人的优点,不用吹虚,别人也明 明白白;而缺点,就是美玉里的瑕疵,可能深刻地藏在骨子里,轻易不会暴露。等 你发现,重新评估他的价值时,可能太迟了。”宇仍然很真诚地说,“所以缺点, 是灵魂里的魔魇,只有在卸了妆后才能看清,所以爱一个人,首先要发现他的缺点, 看能否包容,否则付出了真情会得到痛苦的回报。“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也没 有听过这方面的谬论。”我说。“你是一个纯真的女孩,你并不了解这个鱼目混珠 的世界。你不要想改变一个男人,要爱,就爱一个本色的他。没有人可以真正为一 个人而改变自己,这就是人的本性。”我沉吟着听他的话。“是否话题太沉重了?” 他笑了,很爽朗地。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回味着他所说的一切。他约我明晚喝咖啡, 我略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咖啡厅,但我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走进了街对面的一间时 装店,透过玻璃观察了一会,看到有一个男人在一边踱步一边看表,应该是他了。 我走了过去,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故意掉了提包,他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他。他 长得一般,但有成熟稳重之感,穿着休闲装的他看起来很有品味,很让人舒服。走 到他身边,我停了下来,他眼中露出了欢快的神色,我有点紧张,略作淡定地问: “先生,请问火车站哪里走?”故意用了浓重的家乡口音。他眼神淡了下去,仍然 不失风度地告诉应该怎么走,坐什么车,我装作不明白,他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我 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表,已经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了。我转过身来, 看着宇焦急失望的样子,径直向他走去,“请问你是宇吗?”他愣了一下,跟着笑 了,说:“你就是小草了!”我以笑容回答了他。他做了个鬼脸,孩子气地露出顽 皮的样子,“你真鬼呀!”?我们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他娓娓而谈, 而我则静静地倾听,看得出,他不仅用口,而且用心在说话。在他的眼神中,我好 像读懂了他。他随和但不失稳重,关心而没有刻意讨好,能言而不显油腔,是个有 个性自信的人,被他看重、呵护的感觉真好,好似有丝丝暖流渗入心田。他向我讲 述了他的奋斗史,与众不同的是他尤其着重在哪里受了挫折,在我看来,这是一种 难得的经历,坎坷的足迹,经过奋斗所得的财富,是毅力与智慧的结晶。我感觉到 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分别时,我执意没有让他送。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不仅仅在网上聊天,平时的接触也多起来,他的优点渐 渐地凸现,我不知不觉地习惯了他细致的关心。 某日,他给我的E-mail开满了鲜艳的红玫瑰,有一句话:“就让我来宠爱你, 好吗? 在以后的每一天。”在这一刻,我没有狂喜,感觉很平静,好像他已经在梦中 对我说过无数次了,那么地自然,水到渠成地,我就这样愿意有他一世的呵护。 就这样成了他的女友,顺理成章地。每次被他温柔地注视,看到他眼神中流露 的笑意,我就好像沐浴在爱河中,无比幸福。偶尔的任性,偶尔的骄纵,他都会宽 容地笑笑,从来没有一点不耐。没有时间陪他,他从没怨言;加班晚了,他就专程 送我回去。公司的同事都赞他是个稳重可靠的好男孩,说我有眼光。每每听到这些 话,我但笑不语,却好像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 有一个星期天,我去他家玩,在他书房里看他那些藏书,顺便向他请教了近期 电脑老出毛病的问题,他一一解说。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原来他公司出了些问题, 需要他去解决。他叫我一定要等他回来就勿勿走了。很无聊,我打开他的电脑来看 看,内容很丰富,多是与他专业有关的,很枯燥,我并没有多大兴趣。随手拿起他 的一个软盘看看,是他的随想,虽然看别人的隐私并不道德,但我还是好奇地看了 下去。越往下看,我浑身发冷,原来我只不过是他网上的第n个猎物!最让我不能忍 受的是他把我与那几个女孩的对比,各种条件的对比,真的让我无处容身!而他, 竟是看得我那么的透!我只不过是他的猎物! 我的心一下子好像掉进冰窑中,又冷又痛!我呆在那里,不能动弹,而心就那 么地在阳光下片片碎裂。所有的怜,所有的爱,都只不过是他的手段!宇骗了我! 宇竟骗了我!! “小草!我回来了!”随着欢快的笑声,宇进来了。我来不及关掉它,宇一下 子什么都明白了。他呆了一呆,说“小草,我是爱你的!你是不同的!”我的泪就 那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无声地。宇轻摇着我的双肩,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有深 切的痛,说:“小草,你看着我,我是真心爱你的!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你想像的那 么样的!”我茫茫然地,透过他,窗外的太阳像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我心中的太阳 就这样殒落了。他紧紧地拥抱着我,几乎把我勒进他的骨子里去,大声说:“小草! 我的小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那么的爱你! 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在我三十年的生命里。求你看下去,看下去你就什 么都会明白的了!”泪眼中,我看不清他,就好像我从来不曾认识过他。我只知道 是他骗了我。我木木地往外走,就那么泪流满面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宇带着哭腔 追着我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就那么一直往外走,宇在 我耳边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机械地上了一辆的士,绝尘而 去。 回到宿舍,我一下子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床上,忍不住放声地哭,任由泪水打 湿枕头。 爱如流星,就这样划过我的天空,照亮了我生命的一瞬,却灼伤了我的心,留 下的只是无尽的伤痛。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铃铃......”电话 铃固执地一遍遍地响,我知道那一定是宇,便拔掉了电话线。过了不久,“小草, 让我进来”,宇一边敲门一边说,“请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开门,任由他在外面 低低地叫着我。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去上班,宇等在楼下,甚是憔悴,好像一夜未眠,“小草, 请你听我说好吗?我说完就走。我只是要你明白我!”我没有理睬他,径直走了。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要在他面前坚强起来,是多么的艰难。下班时,他又是等在外 面,默默地注视着我,双眼盛满伤痛。虽然心底是备受焦熬,但我仍然面无表情地 离去。 每一天都有他的信,主题都是“不求你原谅,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我没有看 就删掉了,我怕一看就会心软下来。每一天,他均在我上下班的地方守候,等待着 我的解封。 终于,我想我们之间始终要作一个了断,我约了他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相见,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我坐在那里等他,看到他落落寡欢地走进来,我真的好心痛,有拥他入怀的冲 动,好想抚平他心中的伤痛。但我只是冷冷地说:“坐。”他默默地在对面坐了下 来,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有伤、有痛、有悔,更有无尽的爱怜,我低下头搅着咖啡, 没有说话。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仍然迷恋着似黑咖啡一样苦涩的这一段情。就这样 默默地过了不知多久,宇拉过我的手,用两个手紧紧地握着,我没有拒绝,就让他 再温暖我一次吧。宇沙哑着说: “小草,我的小草,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让你知 道我的心。 不可否认,开始的时候我是抱着游戏的态度,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我发现你 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你是那么纯洁,那么的纤尘不染, 就如那美丽的百合花,没有一点世故俗气,我就那么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那是从 来不曾有过的、直渗入骨子里的爱!这是真的,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心中是那么 的酸楚,却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应 该投入真情的,现在我收回我的真情,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宇震了一下,轻 轻地松开了我的手,哽咽着说:“我会等着你回来,小草,我的心永远为你虚位以 待。”我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说:“说完了?”他眼中的光彩一点点地暗淡下去, 张了张口,再没有说什么,就黯然离去。看着他远去的孤独的背影,我的眼泪忍不 住掉下来,我想,如果他回来,我会扑进他的怀里好好地痛哭一场,用我的泪滋润 他的心,不管过去怎么样,我只要他现在。但他就这样远去了。 每隔几天,仍然会有他的信,有时是一则笑话,有时是一幅漫画,有时是一篇 散文,有时只是“我等着你回来”,就那么样固执地关心着我,我仍然会觉得感动。 两年了,我仍然没有男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爱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爱。 谁知道呢。或许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