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 作者:阿珠珠 你仍然是没有来。 夜是这样的深,窗外雨潺潺,我抱紧了自己,却抵不住暮春的寒风,点点寒 意仍然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 雨一直在下,飘飘洒洒地,打湿了窗台,也濡湿了心灵。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我一遍一遍地望向那个路口,黑暗的尽 头,只有黑暗,我看不到你的身影,也许会是永远。 高城望断,星星灯火早已熄灭。 我缩在沙发一角,躲在窗帘下面,在黑暗中看着路口,几近一晚,目光的尽 处,仍然没有你。 我的目光无法触及你的世界。 包围我的依然是黑暗。 除了黑暗我一无所有。 不会有你了。 心底的我对自己说,但是目光仍然执拗地投向你的来处。 夜愈加深了。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晚上,我身披黑暗,等待着曙光的来临。 我已经习惯了在最深的黑暗中等待,等待无尽的失落。 我从不主动出击,我唯一的武器就是默默的等待。 你在那个温暖的家中是如何的被娇妻乖子环绕着啊,我想不到你了。 你已经消失在最深的黑夜。 我该是怎么样的恨着你啊! 我又该是如何地爱着你啊! 这爱恨如此地反复,把这一颗脆弱的心折折叠叠,毫不留情地让它在天堂与 地狱之间跌宕,每一道折痕都是你,细细密密的,有着你最初的微笑和最后的背 影,一切的一切。 我不是身不由己地爱着你,我是如此的清醒着,执着地,陷进去,如那扑火 的飞蛾。 扑火的那一刻是疯狂的坠落的快感! 我扑腾着燃烧的翅膀,怀着深切的痛爱着! 我想像不到你了。我想像不到我燃烧的时候你是在谁的怀抱中了。 你是多么的冷静啊。 我找不到你哪怕是半分的失控。 我常常是不由地恨你,恨你可以这样的冷峻而坚毅,恨你的来去是这样的潇 洒,恨你的转身是这样的利落。完全不知道身后我哀怨的目光痴痴缠缠不已。 常常我一个人静静地像困兽一样在角落舔着流血的伤口,而你却不知在何处, 快乐着你的快乐,看不到我的伤痛,我只是快乐着我的苦痛。 我甜蜜地在血腥味中快乐着,在伤口中品尝着我的宿命,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每一次我都以最平静的浅笑面对你,若有若无地表露着淡淡的情丝,每一次 我心底的火山都欲喷薄而出,你不知道我是如何拼尽全力地徒劳地掩藏着这个火 山,以瘦小的身躯堵着出口,只为不要飘出的火焰灼伤了你。 烈焰中炙烤的也只是我一个。 我要你仍然是原来的你,平静淡定,爱你的爱,不痛我的痛。 我就是这样地笑着痛着的啊。 而你常常在走后无声无息,就像今晚,哪怕你说过要来。 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着最正常的生活,幸福与否,我无以猜测。 在你长久不出现之后,有时我真的已经平静了,伤口完全结痂,看不到曾经 流过鲜血的深处了。连火山也沉睡了。我只是在沉睡的火山下偶尔地想一下你而 已。 但是你不经意的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易地打碎我千亲万苦才建立起 来的平衡。 多么脆弱的平衡。 你的一个微笑就可以让它粉碎。 我看着碎了一地的伪装,张惶失措,而赤裸裸的爱,无处躲藏。 我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如一些小说所讲的,伤无可伤。 但是你不知道,你的一个吻,就让我的心刺痛;你的一个背影,更让我如历 深渊,然后要无尽的夜来忘却,忘却你的离开,你的到来。 然后再用无数个太阳来温暖,温暖曾经冷却了的一切。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我坠入黑暗,无处可逃。 其实我可以逃的,不是没有路。 小海的灯光愿意在最深的黑夜为我亮起。 台上两粒安定可以让我有一个没有梦的沉沉的睡眠。 我却仍然在没有星星月亮的雨中徘徊,徘徊在没有你的世界里。 终于,第一次地,在我们认识了整整一年之后,我拔通了你的手机。 我静静地等待。 手脚冰凉。 浑身颤抖着。 雨轻轻地洒在我的身上,连大地也睡了。只有我梦游般地游荡在夜幕中。 你该是在什么样的梦中畅游着啊。 响了两声之后,你接了电话,这一夜你也没有入睡吗? “喂,喂,喂”你慢慢地略有停顿地问了三声,冷静而沉稳,与平时没有一 点区别。你仍然是这样的自控啊。 我没有说话,静听你的呼吸声,夜让深藏的一切浮现,连你的呼吸也清晰起 来,就像依在你的怀中,听着你的心跳声,闻着你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有清冷的泥土气息。 你在夜深不知处。 黑暗浸透了夜空,我找不到北斗星,在没有星星的夜,我该如何找到我的方 向? 我挂上了电话。又把你隔在了天涯。 好一个咫尺天涯。 雨仍然在下,润物细无声。 你仍然躁动地潜伏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黑夜让每一个细胞都苏醒,我遏 止不了每一个细胞的渴望,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我爱你! 我绝望地徘徊着。 你在想些什么啊,我的爱。 我没有办法来想像你。 每想像一下都像打开痛的阀门,丝丝记忆的浮现都会让我在爱恨之间辗转、 煎熬,沉溺于爱你的痛,就像吸食着毒品,我不想自拔,就让我在痴迷梦幻中浮 沉吧。 夜凉如水。 黑暗染尽我每一寸的肌肤。 我等不到黎明来洗尽我的黑暗。 我爱,我该如何来忘却你? 我挥断丝丝为你而留的青丝,仍然挥不去哪怕一丝的记忆;我埋藏了一切却 埋藏不了半点对你的爱意。 我手握缕缕青丝无以凭寄。 雨仍然在下,点点滴滴空阶滴到明。 已经是凌晨了吧,夜色更深更浓了,隐没了一切,包括我。 天空寂静无声,启明星殒落了。 你在另一个星空下沉沉地睡了吧。 而我,仍将夜夜沉沦。 2001.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