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梦碎 作者:阿珠珠 今天又有六合彩买了,一整天王二都有点魂不守舍,到处游荡着刮点“料”, 希望博它个好彩。 一大早王二就起床,老婆说:那么早就去开铺? 王二吱唔了一声就溜了出去,不敢在家中多呆,要知道,老婆精明得很呢, 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了,现在趁她未起来,脚底抹油,溜了。 王二到了铺头,却没有开档,那烂鬼生意,累个贼死,一天也不过一百八十, 左除右扣,也就不过那么几十元了。哪里像六合彩(大家都管它叫买码),买小 一赔九,买大可一赔三十八的,钱来得要多快就有多快。当然,有时也是去得一 点影儿也没有,连个水泡都不冒。 对于去年那次买了一百元大,纯赚三千七百元,王二可洋洋得意了一阵子, 还请朋友饮茶,只是老婆横了他一眼,说他是不务正业,并不愿意他赌下去。 王二却自此每一期都买,期期不拉,三百五百的买下去,却神差鬼使似的, 不是买大开小,就是买小开大,每次都是擦肩而过。如果是每次不中还好,也就 死了这条心,不再买它,谁知尝过甜头,博彩的心理越来越重,总把希望寄托在 那下一期。 每到有了六合彩买的时期,王二就像回光反照的人一样,精神分外旺盛,吃 喝撒拉都捧着码报研究,想从那繁杂的图中找出赢钱的号码来。四十七个号码个 个都似会出,要从中选出七个号码还真费脑筋。 还与那些码迷交头接耳,各自透露一些心水号码。这年头想不费力气赚钱的 人还真多,所以码迷真也不少。常常听说哪个哪个中了几十万,哪个哪个期期都 赢钱。让王二想发财的心更重了,不敢奢望有几十万赚,赚它个几千元的心却从 来没有放弃过。希望的曙光总是在下一期上。当然也偶尔听到有人为此倾家荡产 的,王二对此却嗤之以鼻,认为他们选码的水平太差,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对此王二老婆越发有了不屑,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正经事不做,整天沉迷于 赌博,劝也劝过,骂也骂过,王二却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也拿他 没有办法。 只是风声渐渐紧了,严打黄赌毒的风声一阵紧过一阵,赌码档也被查封了不 少,只剩下隐秘的几家了。 老婆的一句句忠告,王二虽然嘴上顺服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却哪里听得入 耳,依然一期期地买。 上一期王二想着风声紧,不知还能搏几回,于是一下子投入了三千元,可是 只中了几百元,仍然入不敷出。可王二却从中看到了希望,认为自己选码的水平 越来越高,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或许下一期就可以大赚一笔了。王二几乎看到一 张张的老人头在对着自己微笑了。 这一期的码报还没有着落,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王二却没有回家去吃饭,怕 老婆看住自己,不让出去。胡乱在街上凑合了一顿,就去赌档找码经去了。 街上的行人有点稀落,王二低头想着码经,没有一点异常的感觉。走进赌码 档,怎么今天的人那么少,王二有点疑惑了,却并没有多想,一心只是想着那四 十七个号码。刚掏出钱来准备买,一下子冲出几个便衣,按住了他,王二的头轰 的一声炸了,猛然醒悟过来,抓赌的人在这里伏击,自己中招了!老婆的忠告是 有道理的。王二有点后悔起来。 王二及一批赌鬼都被送进了派出所,要交三千元罚款。其中还有几个熟识的 人,不过大家都没有了心情说话。 王二转念一想,突然开心起来。哈哈,自己连这种招都可以中,被派出所的 人抓,这是多大的机率啊,肯定比1/47还要小得多,今天的运气还真来了。今晚 一定可以中六合彩的,王二不禁咧嘴笑了。 老婆拿了三千元来赎王二,王二不禁有点内疚,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这些钱, 一个女人家也真不容易的,钱都让自己折腾光了,三两百是可以拿出的,几千元, 还真的是个难题了。但一想到今天自己就要发财了,王二又两眼放光了,那点内 疚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二把老婆拉到面前,避开警察,悄悄地对她说:“老婆,你把钱拿回去, 买码好了,就买38,把三千元都买大,准赢,那可是十多万啊!”王二几乎压抑 不住开心的笑声了。 老婆一个耳括子甩过来,“你疯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把王二叫去教育了一翻,就放他走了,原来老婆还是交了 那笔罚金。 王二走到街上,也不去买码报了,兴奋地想着到哪去投注。他有直觉,这个 三十八一定会曝出,他可赢定了这一局了。 只是到哪里去找钱呢?王二很久没有回老母家了,就急急朝家里去了。还好, 只有老母亲在家,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王二就可怜巴巴地说做生意本钱周转不 灵,要进一批新货,想借一万元。老母听了也没有怀疑,就颤颤巍巍地把柜底的 存折拿给他。王二正想离开,谁知老父正好回来,劈手就把存折夺了回去。老父 肯定收到老婆的投诉了,王二恨恨地想。老父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王二沮丧 地想,今儿个还真邪门了,这壁还碰得真多,想不中头彩都还挺难的。 步出老父家门,王二有点像丧家犬般耷拉着脑袋在街上瞎荡,没有钱,那可 就什么都泡汤了。突然看到那个大大的“押”字,王二突然精神一振,想到了老 婆陪嫁的首饰,回到家门口一瞄,老婆却正在家,王二赶紧跑,怕给她看住,连 自由也没有了。 摸摸了钱包,数来数去也就只那么几十元,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王二突然灵光一闪,那不是有一个朋友私下里放债的嘛,怎么没有想到?虽 然利息高了点,但是相比那三十八倍的赔率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如果是以前, 王二是绝不会去借这种钱的,要知道,易借难还啊。 那朋友果真爽快,一下子就拿出一万,王二对于每天20% 的利息也就懒得多 看了,签了字就赶紧跑。 王二这回精了点,看清楚周围环境,才蛰进那家赌码档。这家码档可是隐秘 得很,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兴奋的马迷在投注。王二颤抖着手,填了单,交进一万 元。心中七上八下的,虽然说自己有直觉一定会中,但还是提心吊胆的。 王二回到家里,老婆冷冷地不与他说一句话,王二也不介意,兴奋地帮着老 婆做这做那的。 到了六合彩开奖时间,王二紧紧地瞪着电视屏幕,生怕一不留神就漏掉了。 特码38! 真的中了!王二狂呼,抱着老婆就转,大叫:三十八万哪!我发达了!! 老婆虽然反对他赌,却也高兴地笑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哪! 王二真恨不得现在就去兑奖,但赌档最早也得明天才开档了。三十八万虽然 不算太多,但是这已经可以让他们这个家富足起来,可以满足老婆一些女人的虚 荣,自己的生意也可以扩大一些来做,最主要的是,从此收山,再不赌了。这一 晚王二几乎睡不着,翻来覆去,就是睡着了,梦中也在叫嚷着中奖,折腾得连老 婆也没法安睡。 一大早,王二就起来了,换了一身光鲜的衣服,在家中走来走去,只是盯着 墙上的钟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不到八点,王二就跑到赌档等着开门了。八点,没有开门。八点半,还是没 有开门。 王二就像热窝上的蚂蚊,团团转,渐渐便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聚在门口的 几个人都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王二跑到隔壁一问,原来是赌档老板一家漏 夜跑了。王二伙同那几个愤怒的人,撞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一盘狼藉,根本 没有了人。王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三十八万全泡汤了!不禁捂 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把瘫在地上王二等抓了,并封了此赌 档。原来全市进行黄赌毒大扫荡,重点清查非法外围赌码。这已经是第三次的最 为彻底的一次大扫荡,非常成功,一举查封多个隐藏极深的非法窝点。 王二像一滩烂泥似的软瘫在派出所,彻底的跨了。像祥林嫂一样喃喃不休地 说,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