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 作者:独孤欢 章二娃章麻子擦皮鞋,每天多则要挣三四十。少则也有十多元,将高扯矮平 均下来,不比他原先当厕所所长差。 他每天的收入都是上缴财政,家里一切开支都由婆娘王喜儿支派,连抽的烟 都是王喜儿批发回的。 不过麻子喜欢落壳子攒私房钱的习惯由来已久。擦皮鞋以后,视其收入每天 仍然落三五元不等。男子汉大丈夫,在外头要是有个人情世故应酬,荷包头又没 得数的,好没得面子哟。 他的私房钱都是藏在臭袜子里边,藏到有个二三十了就去悄悄的存起。一月 下来,若无开销,竟然也有百把元,半年多来,也就有六七百了。看着那日益见 长的数字,好不快活。 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有了钱,麻子觉得自己腰杆硬是粗了,胆子硬是 大了,原先,几个擦鞋匠打平伙,最多也就是去吃几元钱的大排挡,可是近来生 意好,大家一欢喜,就说去吃新开张不久的粗粮王。 秦幺妹说,那里每人交十六。七元,就可以敞开肚皮品尝百多种花样的菜呢。 下午收了活路,麻子去取了几十元钱,就邀约一起擦鞋的王二冲,刘莽子, 秦幺妹,兴冲冲的直奔粗粮王去。买了票进去坐到那里把二朗腿一翘,就喊服务 员拿菜单来,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是自助餐,要啥子菜自己去选去端,麻子只好 自己动手,各样菜肴点心铺排了一大桌,要了白酒,几个人吃了些菜,就开始划 拳整酒,幺妹不会喝酒,只浅尝辙止。麻子今天感觉自己是大爷一个,格外的神 气活现,他与王二冲刘莽子划拳的声音特别响亮,吵得旁边的吃客都调过脸来对 他们拭目。 一通海吃海喝的就用了两三个小时,客人都走尽了,他们还意犹未尽的仍然 烫着火锅,直到饭店接近打烊,几个人才穿穿倒到的,半醉不醉的走了出去,麻 子嘴巴上喊着过瘾过瘾,饭店的服务员心头喊着背油背油。喝得最多的刘莽子被 风一吹,就翻江倒海的呕吐了,他与王二冲分手各自找路回家,只剩下麻子与幺 妹一路,其实是幺妹自己要送麻子回家的。 幺妹二十大几,人生得瘦小却伶俐,眼敛上有指甲大一块暗红的胎记,谈过 一些男朋友,可是终究没有自己合意的。平时擦皮鞋,麻子对她关照多,她就喜 欢三十多岁的麻子大哥。此刻,麻子的手扶在幺妹的肩头,幺妹心中好是舒坦, 幺妹将手搂在麻子的腰杆说,麻哥,我还没有耍够,不忙回去要不要得?“ “那你,你说去哪里耍馓?”章麻子的舌头有些打不转了。 “我们去跳舞嘛!”幺妹嗲声的说。 “要得,要得,”麻子打着烘臭的酒嗝说。 “那你怕不怕王姐吼哟?”幺妹知道麻子的老婆姓王。 “怕?怕个屁!莫说她,就是王母娘娘来了,你麻哥也不得虚。虚嘛!” 麻子就被幺妹带到了武候大街那里的一个舞厅,那里的人好多。麻子往天勉 强还可以走四步,今天是喝了酒,站也站不稳,立也立不住,基本上就是幺妹支 撑着他在舞厅里边打转转。 幺妹很依恋的把脸靠在了麻子的肩头,嗅着他身上的气气,在音乐声中感受 幸福,她想要是麻哥再霸道一点,比如说更紧紧的搂住自己,或者再来个强行的 亲吻,那自己就真的真的要醉了。可是麻子他,就跟个僵尸一样,自己囊个拖他, 他就囊个机械的动,自己那脸巴搭在他肩头,他就把脑袋搭到自己的头上,鼻孔 里喘着一股股粗气,连句好听的话都没得。 麻哥,你硬是一个麻哥,好麻木哟。幺妹有些不悦的说。 你说啥子? 说啥子,我说我想喝酒,我还要喝酒! 喝馓。酒咯,水咯,我陪你喝。 我要你拿钱请我! 请馓,钱咯,纸咯! 一曲终了,幺妹拿着麻子的钱就去买了几瓶啤酒,坐在黑暗的包厢里,二人 对着瓶子吹喇叭。不一会,幺妹耳赤心热,醉眼朦胧,身不由己的倒在了麻子的 怀里。麻子这时彻底醉了,不由自主的抱着幺妹,呼呼的睡了去。 舞厅的音响中一个女生正嘶着嗓子在唱: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 洒走一回舞厅散场了,值班员打扫卫生时,见二人醉得不醒人事,无奈,就翻麻 子的身上,看见腰间的BB机,上面还有两条没有查看的信息,值班员顺着线索打 过去,王喜儿接着电话又气又急的赶了来,用出租车的将麻子接了回去。这夜喜 儿将麻子甩在沙发上,自己躺在床上,泪洒枕衾,一夜无眠。 第二天。待麻子醒了后,喜儿黑着脸对他摊牌道:“麻子,抖明了说!你是 要这个家还是要那个小妖精?” “哪个小妖精?” “装处唆?就是昨黑了跟你鬼混一起那个。” 麻子惶恐的说:“娃儿他妈,你诀我可以,莫去诀别个哟。天地良心,我们 没有做啥子哟!不信你去问她,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了饭喝了酒听了音乐。” 哼!那我问你,你私设这个小金库是做啥子的?喜儿说着就将昨夜从麻子身 上搜出的存折摔了出来。麻子心头在说遭了,头脑到底还是反应灵敏,他傻傻的 咧了咧嘴:“嘿嘿,喜儿,我还不是想讨你的好馓,我悄悄的存钱是想二天给你 买个小灵通,送给你生日礼物呀,你不一直都在想要嘛?” “喝鬼哟,你当我不晓得你的板眼哈,你娃休想在麻将桌子上去奉献。这银 子缴公了!”王喜儿毫不客气的将那存折收了去。 章麻子象被霜打了一样,焉了。心中长叹一声,唉!这半年算是空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