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准备作些基本的功课。宪一想聚集精神,可心情 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来到岛上已经一整天,在这一天里所了解的事情比想像的要 复杂的多,从春花在公安局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对延中的下落感到凶多吉少,她是 知道延中的隐私呢?还是对延中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呢?可能其中都有吧。 从梅雁平常对自己所说的话里,宪一了解到梅雁与延中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对 延中的隐私可能知道的也不会很多。她与延中之间的情谊也没有春花与延中的交情 深厚,这从春花的情绪与表情里就能够感觉出来。 现在算起来延中失踪已经有三天多了,在这期间没有他杳无踪影,他是遇到了 不幸还是象常林说的躲起来了呢?他为什么要躲起来呢?是常林所说的与股票有关 吗?常林与自己通话时所说的‘整个事情就搞清楚了’是什么意思呢?宪一思索着, 脑海里就象窗外天空中的雾一般,迷迷茫茫,懵懵懂懂,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宪一想整理一下紊乱的思绪,踱到阳台,阴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宪一这才想起 外面起了浓雾,外面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 持续的电话玲声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回到屋里拿起话筒,看了看表,已经快 十点,是谁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 “宪一吗?在干么!听出我是谁来了吗?”电话里传到梅雁那带有磁性柔美的 嗓音。 听到他的声音,宪一精神为之一振,“梅雁吗?你在那!我正在看股票。” “大姐现在与你在一起吗?我在车里,一会儿就到。” “没有,大姐情绪不好,可能睡了,有新消息吗?” “没有,我到岛外养殖厂转了一圈,回来时碰到大雾,因回来的晚,我就没有 去找你们。” “真辛苦你了,我们以为你早回来了呢?”宪一实话实说。 “我来时谁知道又起了这让人讨厌的雾,什么事也没有打听到,还没有到就起 了浓雾,就忙回折,雾好大啊。” “可要小心点。”宪一想起昨天雾里开车的情景。 “是呀,路上孤单单的我好害怕,若是有你作伴就好了!” 宪一感觉到她的话语里带有一丝的柔情,他想象着她讲话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妩 媚好看。“刚到吗?” “早就到了,因店里有点事我就没有过来,饭后我又在岛上调查了几个认识延 中的人,但也没有收获。”梅雁停顿了一下问:“有延中的消息?” “还是没有。” “噢,常林打听到延中的什么消息了吗?” “也没有。”宪一的脑海里这时浮现出常林所说过的话。 “噢,真愁人呀!我现在到了楼下。” “是么?那我去跟你开门。” “没有别的事,我只是想给大姐讲一下。大姐睡了就不用把她叫醒了。” “大姐可能已经睡了。”宪一此时想起了春花那疲惫的神情。 “天不早了,你也应该休息了,明天事很多,我就不上去了。晚安!”梅雁说 完就挂上了电话。 此时宪一真的想让梅雁进来,他希望看到她那娇美的身影。他快步来到阳台上, 透过隐约的浓雾,看到梅雁站在车旁正向自己挥手。宪一也挥动着手,看着她钻入 车内。 耳边传来汽车发动机轻微的响声,红色的尾灯一下就消失在茫茫的雾中。 早晨七点正,宪一不情愿的离开暖融融的被窝,还没有穿戴整齐,就听到一阵 急促的敲门声,房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眼镜店老板娘就闯了进来。 “快!快!”她惊惶失措、挥身发抖,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宪一,嘴唇哆嗦 着只是说不出话来。“春花她——” 一股寒气直透全身,宪一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惊慌与恐惧,他快步随她走出房门。 眼镜店老板怀抱着孩子站在走廊里,神色也与妻子一样的慌张。走廊里很冷,宪一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一丝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升起。 眼镜店老板娘在春花门前止住了脚步,宪一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 什么异常。通向寝室门半掩着,窗帘没有拉开,里面很暗。通过外屋的光线可以看 到春花床上非常凌乱的被褥,而床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宪一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慢慢的推开,屋里光亮了许多,他屏住呼吸,眼光在屋 里搜索。 霎那间,一团白色的东西映入宪一的眼际,他头皮发炸,毛骨悚然,猛然到吸 了一口冷气。 在床边紫红色化纤地毯上,横躺着春花苍白的裸体。宪一此时顾不得多想,他 俯下身,用擅抖的手背触摸下她的额头,一股寒意立刻袭上全身! 宪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他几乎失去了知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强迫自 己安定迷走的神经,望着张着嘴巴恐慌的看着自己的夫妻二人:“报警了吗?”宪 一终于说出话来。 两人摇了摇头,宪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夫妻俩也急忙跟了进来,似乎与宪一在 一起,心里才会感到踏实。 110 很快就接通,宪一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几乎崩溃的神经,扼要地介绍 了这里的情况。 放下电话,一阵悲痛的伤感之情涌这心头。春花姐死了,死的这样惨,死前定 是受到了歹徒的凌辱。自见到她那一刻起,自己就感觉到她那眉宇间流露出的焦虑 与不安,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死亡的幽灵早已盯上了她,而且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 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想到这,宪一悲怆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门是怎么开的?”宪一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头 向眼睛店老板夫妻询问。 “早上我找不到小毛头了,我怕他到春花屋里添乱,两个门都是开着的,我进 去一看就感觉不对——吓死我了!我也没敢细看,回头拉着老公就——就——”老 板娘还没有从刺激中恢复过来,她哆嗦着,讲起话来慌里慌张。 “夜里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宪一继续问道。 “没有。”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 三人噤默着,似乎时间已经凝固。 “我们到走廊里去,别让任何人进屋,警察一会儿就会来。”宪一此时清醒了 很多,大脑又回到正常的状态。保留好现场是最主要的,从开启的房门与她裸体死 亡方式看怎么也不会是自杀。 猛然间宪一又想起一件事来,他想到应该赶快给梅雁挂个电话,把这里发生的 事情通知她一声,自己是客人,而梅雁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宪一有一种超人的记忆 能力,他感兴趣的电话号码能够很快的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信号很快拨通。 宪一镇静了一下神经,清了清嗓子:“梅雁吗?我是宪一。”宪一斟酌着怎样 把这事情告诉她,这种事情对谁的神经也是个沉重的打击。 “早上好,宪一!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梅雁迷人的嗓音从电话里传了过 来。宪一真不忍心把这恶噩告诉她。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可要作好心理准备。” “是延中的的消息吗?”梅雁从宪一的语气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语调透 露着慌惑与不安。 “不是,是这样,今天早上春花姐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世了。” “什么?!” “很可能是它杀,警察马上就到,你也快点过来吧。”宪一说完就放下话筒, 但还是听到她“啊——”的惊呼声。 黄局长带着二三个警察走上楼来。他们脸上带有特有的严肃表情,进屋后就用 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宪一三人。 宪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春花的房间。黄局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春花的 房间,不一会儿就走了走来。看着惊恐不安的三人问:“是你们报的警?” 宪一点点头。 这时梅雁也忽忽地来到楼上,看到警察的身影时立刻明白不幸真的已经发生, 不由得晤着脸抽泣起来。 “到屋里去吧,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黄局长看到宪一房间的门开着,就招 呼着大家。 宪一上身只穿了件毛衣,刚才在走廊里因过度紧张并没有感觉什么,来到屋里 才感到冷的厉害。梅雁下意识地抓着宪一的胳膊坐在宪一的身旁,她双手冰凉,在 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身子抖个不停。 黄局长问了问尸体发现的经过,眼镜店老板娘又向他陈述了一遍。黄局长听后 一声不吭,只是用不信任的眼光在宪一与老板之间扫来扫去,似乎他俩有着重大的 嫌疑。 “冲着街道的大门晚上锁不锁?”黄局长注视着两个男人,终于提出了问题。 “晚上不锁。”老板回答。 “噢,谁有出事的这间屋钥匙?” “春花、我还有延中,通向里屋的钥匙只有春花自己有。”这次回答问题的是 梅雁。 “延中?噢!请你再把你们之间的关系说一下。”此时黄局长显然想起了春花 查找延中下落的事。 梅雁用悲伤的语调不得不把三人合伙的事讲述了一遍。 “噢——知道了。”听到梅雁的述说,黄局长若有所思的轻微点点头,随后面 向宪一:“你们最后见到死者是晚上什么时间?” 三人依次把最后见到春花的时间讲了一遍,最后黄局长把游移不定的目光盯在 了宪一的身上,“这么说是你最后见到死都的喽?”显然,他的话里有明显怀疑的 成份。 宪一看着黄局长的目光回答:“九点后我离开了她的房间——。” “哦!你是否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什么异常?或者感到有什么地方不正常?”警 察的声腔尽管极其的温和,而目光却在宪一的身上扫来扫去。 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吗?自从来岛上看见到春花,自己就感觉到她有一种焦虑伤 感的情绪,可出事的这天晚上,她的情绪与白天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为延中的失 踪担心而已。晚饭后时她还和眼镜店的儿子逗着玩,她的样子还是很开心的,似乎 并没有感觉到自身有危险,更看不出她的情绪比白天有什么异样,所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缺少了三年前开朗的性格。 宪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局长。 “噢!知道了。”警官还是用着短句回答。他点点头,用敏锐的目光扫着大家 说:“近两天晚上知道有什么男人来找过她?也就是说死者有关系很密切的男人吗?” “没有,她是个正派的女士,与她比较亲近的男人只有延中,而延中失踪好几 天了。”梅雁说话很坚决,她的语气里表明不同意他的看法。 “呃!”黄局长又点点头。 这时传来了警笛刺耳的响声,邢警队精干的人马已经赶到。 黄警官站起来身来面向大家:“你们都是死者的朋友,从现场初步看不是自杀, 后面的事还需要大家的帮助。现在你们仔细回忆一下昨天的情况,一会儿还要单独 的向你们提出问题。”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听声音就知道警察们正在忙碌,照像机的光芒闪个不停。眼镜店老板夫妻被另 两名警察叫到别的屋间里询问。宪一与梅雁呆作在一边各自想着心事。 房门的钥匙,警察提出的问题是整个问题的关键。刚才宪一进屋时下意识的看 过门上的锁,锁是很完整,办公室的门是铁制的防盗门,没有钥匙不可能打开,而 通往寝室的门上的钥匙只有春花自己才有。春花若是自己在里面反锁住的话,外人 用钥匙也是打不开的。一个年轻的独身女子,在客作它乡的地方,睡前不把房门关 死那是不可理愈的。 那么?通往里间的房门是怎么打开的呢?宪一思索着这个问题。 黄局长所问春花晚上是不是与男人来往也表明他对此事存有疑惑。拥有房间钥 匙的男人只有延中一个,难道是他夜间偷偷的溜进了春花的房间,或者说春花把他 迎进自己的闺房?若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可以解释的清。宪一在杂志上看到过过度 激情、冲动的性交容易引发卒死。 若是这样的话,整个事情的过程就可以想象:在两人激情荡漾中,春花因过度 的兴奋而引发卒死,或延中是个喜欢掐女人勃子作爱的变态狂。事后延中看到事情 不妙,慌乱中门也末关就溜了出去。这么说让大家苦苦追寻的延中就在岛上,在某 个地方躲藏着,正在偷偷地看着我们? 宪一胡思乱想着,不管凶手是谁,大姐不能复活这是事实。想到大姐就用这种 方式离开自己,他不觉感慨万千,嗓子发咸,眼睛不由得模糊,随之止不住的热泪 涌上了面颊。他唏嘘一阵,扭头看了看梅雁,她呆坐在自己的身旁,一言不发,似 乎想着自己的心事。 梅雁还没有来得及化妆,她两眼深陷、面色樵碎而苍白,坐在那里就像被一场 风霜摧残过后的鲜花——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娇艳。她感到宪一在看自己就转过头看 着宪一,样子似乎在说:想什么? 刚才自己对春花死因的下作想法感到有些羞愧。对一个未婚女子而言,这种想 法更是难以启齿。宪一为自己思想里有这种肮脏的想法而自责,避开了她那直视的 眼睛。 这时黄局长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走进屋,他走近宪一两人跟前,把塑料 袋在两人的面前展示。“认识这件东西吗?” 袋子里装的是一块小手指大小的碧蓝色玉佩,在玉佩一端的小孔里,穿有一根 细长的红色丝带。宪一猛然一惊,他狐疑地接过玉佩,顿觉有一股凉水从头直灌脚 底,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常林脖子上寸刻不离的护身符。 黄警官似乎从宪一目瞪口呆的样子里读出了什么,并没有急着发问,只是默默 地看着宪一。 “这是常林的东西。”宪一一字一顿地说。 “常林的东西?”梅雁吃惊地着宪一。 “怎么回事?”他催促着问。 “是这么回事——”宪一向黄局长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常林与自己和春花之间的 关系、还有常林来岛上帮助找延中的过程。常林调查股票的事宪一没有说,因为, 常林所调查的没有证据,再说他的调查似乎与奸杀的案子没有关系。 “是这样。”梅雁证明着宪一所说的问题。 黄警官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宪一走出房间。 过道里有一条硕大的警犬,正眯着眼睛听话的蹲在走廊的一侧,黄警官把塑料 袋递给了牵狗的警察,这位警察俯下身,打开塑料袋让狗嗅了嗅,这家伙立刻活跃 起来,拽着警察就跑下楼梯。黄局长示意宪一跟着自己向楼下走去。 外边的雾还没有散尽,大街上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警犬冲开人群向岛的西边 跑去,黄警察招呼宪一与自己一起坐在警车里的后座上,跟随着警犬的后边。 “常林是个什么样人?再讲讲看!”在车里,黄警官提出在楼里提的问题。 宪一又把自己对常林的印象告诉了黄局长。这次宪一把常林在调查延中过去的 事扼要的向黄局长说了一下。 “你是说常林在调查延中的过去?”黄局长对宪一的话产生了兴趣。 “对!”宪一回答。 “那他在调查什么?目地又是什么?” “我想可能是想弄清楚股票的流向,看那位庄家在控制着行情。还有常林怀疑 股票发行时有舞弊的行为。” “噢——”黄局长点点头,“你知道常林查到了什么线索了吗?” “不知道。我想这只是他的猜测。”宪一回答。 “那常林与春花之间私人关系你怎么看?” “我只是知道他们早就认识,可我与春花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至于他们的私 交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春花不是个水性扬花的人。” “是么!”警官点了点头,“那你的朋友常林呢?你们是朋友,他生活上的事 你应该了解的。” 他偏过头看着宪一的脸,看他的脸色似乎对宪一所说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常林在异性关系上是有点不检点,可是——”宪一痛苦地说。 常林长着一副永远微笑的笑脸,他风流潇洒,嘴巴又甜,很受女人们的欢心。 在这方面他就象莫伯桑小说里的漂亮朋友,他喜欢往女人堆里扎,对待感情又不专 一,按他的说法就是逢场作戏。作为朋友,宪一最反感的就是他这一点。可在交往 的这几年里并没有听说他碰到过什么麻烦,也没有听说过他与女人有过什么大的纠 葛。 然而,玉佩的出现意味着他昨晚来过春花的房间。想到这里宪一身子猛然打了 一个寒战,此刻他已经意识到玉佩所起的作用。难道是他作出了这丧尽天良的坏事?! 两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朋友之间作出这样的丑恶的事,宪一不由得感到心里一阵 阵的愤瞒与恶心。可是,一丝的困惑在宪一的脑子里产生。 “可是什么?”黄局长用毫无表情的目光看着宪一。 “常林昨天并不在岛上啊?再说我不认为他会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是么!”黄局长看了一下宪一,然后把目光移向了前方。 养马岛的形状从远处看就象个靴子,西高东低。居民与游乐设施大部在镇子东 边,西边则是崇立的高山,在没有浓雾的日子里,可以看到山顶上金项的庙宇。环 岛公路在岛的西边依山修筑,崎岖弯转。越往西走路边的石壁越感觉陡峭,而看到 左侧浩渺碧蓝的的海水,又像浮在半空。 “你的朋友昨天下午与你打电话就说起过不来岛上过夜对吧,”黄局长看到宪 一点点头表示确认,继续问:“可是他还是来了,这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 常。”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门锁没有损坏的痕迹,好象是死者自己把 门打开的,总而言之,整个事情非常的耐人寻味。” 路上没有行人,警犬奋力的跑着,几乎没有什么停顿,牵狗的警察紧紧地抓住 牵狗的绳索,累得满头是汗。 “春花死去的屋里有反抗的痕迹吗?常林的玉佩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这次是 宪一提问。 黄警官没有想到宪一会提出问题,警觉地反问一句:“你不是看到过吗?” “屋里很黑,我触摸了下她冰冷的脸,当时就吓坏了。进屋时没有思想准备, 屋里的情况没有看清。” “屋里并没有搏斗的迹象,玉佩在是春花攥紧的右手心里发现的。”黄警官似 乎相信了宪一,作了回答。 再往前走,路忽然变得开扩起来,前面不远处路边向海内突起的地方可以看到 一座凉亭。凉亭所在的地方向大海突出很多,以至于亭下的岩石向内深深收起,给 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这个地方叫(天狗鼻),夏天看大海的好地方,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多少人来 了”。黄警官深有感触的说。 宪一噤默地听着黄局长的话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只是盯在狗上。 车子又拐了个弯,到重新看到亭子时,宪一不觉“啊!?”了一声。他看到自 己的红色夏利停在了凉亭的一旁,警犬正围着车子打转——刚才的预感终于变成了 事实。 走下汽车,宪一顿感浑身冰冷。这时海面上起了风,阴沉的迷雾没了踪影,天 空变得开阔起来。警犬围着汽车转了几圈,就跨过悬崖边上的拦杆,爆燥的俯视着 下面的大海,急切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吠鸣。宪一慢步踱到崖边, 望了望苍茫的大海,他收回眼光,越过栏杆走到悬崖边,伸长脖子小心的往下眺望。 海水涌起层层的大浪,扑向挡住它去路的礁石,伴随着阵阵的轰鸣,同时也高高地 溅起白色的浪花。海风吹乱了宪一的头发,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不敢往下看,这 样高的距离足使他产生恐惧感,但是他不能不看。 悬崖下,预感中的事终于映入他的眼中——常林的尸体横卧在距‘天狗鼻’二 十五米下的乱石里。 15傍晚时分,宪一在公安局处获悉到明确的尸检结论:春花体内残留的精子DNA 化验得出的结果,与常林的染色体完全一至——事情不言而喻,凶手就是常林。更 有说服力的是,导致春花死亡的原因是窒吸。在外检中,可以明确的看出她脖颈软 组织有强力掐压的痕迹。而血液化验也证明这一点——在窒吸死亡的尸体里,因头 部短氧,身体血液里的磷比头部要明显的多。 经尸检,常林的死因是在接触岩石的刹那间立刻死亡。 经尸斑、体温、胃肠消化残留物的推断,春花死亡的时间是在凌晨1 ——2 点 之间。常林死亡的时间也几乎是同一时刻,所不同的是常林的体内含有酒精的成份。 所有这些都证明奸杀春花的凶手是常林而他畏罪自杀无疑。 天黑前按刑警的指定,宪一要住到警察安排好的一个旅馆里,因为警察不明白 的地方还要询问。他正准备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梅雁正和一个中 年男人进行交谈,宪一看到这个男人的面孔,猛然想起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仔细 一想才明白他酷似在照片上见过的延中。看来他就是昨天所说的延中的大哥延庆, 他一定是接到春花他们的电话前来寻找弟弟,在这里打听情况。 梅雁看到宪一进屋就迎上前来。她表情忧郁,但情绪比上午要好许多。四目相 对,默默无语,宪一想起大姐,不觉黯然神伤。 “真没有想到,大姐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更没有想到常林是个道貌岸然的魔鬼。” 梅雁声音悲伤而凄凉。 “是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种惨忍事情的发生。”宪一 眼里充满着泪水,已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他避开梅雁的眼光,扭转身子离开 了屋子。 梅雁默默地跟在宪一的身后来到了屋外:“不要太难过,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 她嗓音低沉地安慰着宪一。 宪一止住了抽泣,扭头望了望她那苍白的脸说:“你也多保重!” 此时两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宪一只感觉嗓子有些发咸,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这时他想起了延中的哥哥。“延中有什么消息吗?” “唉!”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他兄长延庆今天下午刚到,他说 老家也没有他的信息。” 宪一感到脑子很乱,浑身疲惫,看到梅雁悲伤的样子,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安慰 的话。这时他只想休息,好使自己那棵纷乱的心平静下来。 “回去吧,不要送了。”走到大门口,宪一劝阻着梅雁。 “我陪你走走吧,这样心情还好些。”梅雁执意要送。 通往旅馆的路是条上坡的街道,旅馆就坐落在两边有着店铺的街道的尽头。两 人缓步走着,黑夜已漫漫降临,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的细长,微风吹来一阵阵委婉 的歌声。 ——烦恼不是无情夜,那句是真,那句是假,那句是情思意切! 此时此刻女歌手嗓音感觉是那样的苍凉与伤感。这歌声象锥子一样深深刺痛着 宪一的神经。 昨天还与大姐在一起,而现在她却用这种方式离开了世间。 “真没有想到大姐会不在了,也没有想到常林是个披着人皮的狼。”梅雁面带 伤感,重复着见面时说过的话。“我早就看到他油头粉面不是个好东西,可怎么也 想不到他这样的狠毒。 唉!“她发出一了声深深的叹息。 “人心难测,可是!”宪一停顿了一下,困惑地说:“常林是什么时间来到岛 上的呢?大姐半夜给他开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是用什么方法骗开的门呢?大姐 可是个规矩的人啊!” 梅雁看了看宪一的脸色,很不自然地说:“说这种事真难为情,可又不得不说, 大姐离婚几年了,正年轻,现在人的观念变了,作这种事也在情理这中。” “我了解大姐的品德,她决不会作这样的事!再说从大姐对延中的关心来看, 她倒是对延中有好感。”宪一悻悻地说,他不满意梅雁的说法。春花圣女般的形象 在自己的的心里怎么也不能与那种猥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你说的有道理,”借着路灯梅雁看了看宪一的脸色,思索着说:“我想常林 可能是慌言有延中的消息吧,大姐对延中的失踪很心急,可能听到有延中的消息, 就没有顾忌那么多。” “可能吧。”宪一想也只有常林的谎言,春花才有可能把门与他打开。 “这两天出了这么多怪事、惨事,也真难为你了!”宪一停下脚步,看了看她 疲惫而憔悴的脸色,“不要送了,回去吧。” “出了这样的事,也招待不好你。回去好吗?到我那里休息,我可以和店员挤 在一起,你睡我的房间。”梅雁真切地说。宪一感到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此时 还没有忘记宾主这宜。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到旅馆好了,警察说不定还要询问问题,多保重 吧!”宪一伸出手,劝说着她留步。 “大姐不在了,延中生死不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好难过!真想你能够陪 着我!”梅雁握着宪一的手,动情的说。 宪一感觉她的手冰冷,安慰着她:“不要太难过,你还有很多的事,”此时他 想起了春花的父母,不觉心里有一阵的难受:“听说今晚大姐的家人要来。你回去 好好赔赔大姐的家人,我看到老人家心里难受,我就不去了,拜托你了!回去吧!” “好吧,多保重!”梅雁说完离开了宪一。 ——那句是真,那句是假,那句是情思意切——。 歌声渐渐的远去,如泣如诉。 昏暗的灯光下,路人稀少。宪一孤单地走在石板路上,旅馆高悬的荧光招牌就 在前边。 “宪一哥!”宪一猛然听到身后有声女人清脆的声音在招呼自己。他转过身去, 灯光下茫然间看到一个女子亭亭玉立在自己的身边。他呆滞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 才想起是海虹。 “哥!不认识我啦!怎么这样看我。”海虹面带甜甜的笑容看着宪一。 “你怎么来了?”宪一惊谔地问。他看到海虹今天换了装束,打扮的很淑女的 样子。 “那天不是与你说好的吗!再说我昨天也给你来信了呀!我不是来给你的朋友 增加交易额嘛!”海虹说话还是那种天真的语气。 “哦!什么时候来的,住那?”宪一想起前天她的邮件,感觉此时此刻她的到 来很不合时宜。 他想独自一人呆着,好平静一下自己闵乱的心情。 “我上午就来了,就住前面你要住的旅馆,刚才我打听到你也要住这里就追来 了。你的朋友出事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她一口气把话说完。 宪一看她的样子很是认真:“噢,走吧!”宪一瞟了她一眼简短地说,他想起 初次见面时她纠缠不休的情节,说完就大步朝前走去。 海虹跟上宪一与他并排,她看着宪一的侧脸,边走边说:“哥!不要用这种眼 光看我,好吗! 我理解你悲痛的心情,我不与你添乱,我不说话就是了。“她的声音还是很甜。 “你话不少了,”宪一借着灯光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并没有不高兴的 意思,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付难得一见即乖顺又娴静的表情。 可能旅馆早就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手续办地很快,宪一被安排在二楼一个单 间。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