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宁财神说“朱熹整个象一老师”。想想也对,程朱在印象中是有那么一点冉有、 子路的味道。 朱熹是个专门给人讲道理的人。近日榕树下BBS上的一些观点持有者有点像他, 凡事都得论个理,以理为准则。 朱熹他们的理学是什么呢?仔细想来就是说“礼”了。也就是纲常,基本就是 孔夫子说的纲常,大同小异,稍稍发挥罢了。用烟烟自己的话,说俗了就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至于先有规矩,还是先有方圆,人类讨论得焦头烂额。辩 论、辱骂、绞刑架、战争,至今还在喋喋不休。朱熹老人家是认为先有了规矩再有 了方圆的。比方说宇宙,他说还没有宇宙的时候,毕竟就是一个理,有了这个理, 然后才有了天地。 我无暇思考这种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想吃鸡的时候便买鸡,想吃个鸡 蛋便买蛋,物资供应正常的今天,这点还是能够享受的。这样说法有点调侃,似乎 不太正经,形而下的感觉,可是现实生活的确就是这样,大家买鸡或鸡蛋的时候, 不会去思考着关于哲学的问题吧。 为文是不是该有个“理”或者说规矩?那规矩和文章本身哪个在先?按照唯物 论观点似乎应该这么理解:先有人写了个东西,大家觉得好,就说:“大家以后就 照这么写吧!”文章叫章法,诗词称格律,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将朱熹的理论说宇宙、说社会规律,我半信半疑。搬到文学创作上,似乎说不 通,那个规矩是在宇宙形成之前便有了的,还不能改,改了就是反动。比如说新兴 的网络文学,有人质问“网络文学?存在的便是合理的吗?”言下之意就至少是 “不一定合理”。那就是理在先的观点,是不是要扯上唯心论上去,我还没想通。 网络文学固然要有个理,这个理是什么?暂时还没有定论,那就说明不是先天存在 的了。 帕瓦罗蒂和张学友,声带肌肉结构不同,发音技巧不同,欣赏的族群也不同, 用彼此的规则衡量对方便对了么?去露天舞台随着米高积逊疯狂的人越来越比去大 歌剧院的人多,用去大歌剧院的人审美观点,愤愤地冲着露天舞台方向骂句“俗!” 便对了么?“凡事循理”,循谁的理?米高积逊去学唱歌剧,虽然无人听,但也是 “循理”了么? 还是来看朱熹先生,有一个道理说得很有趣。那就是凡事只有一个理,那个理 就在你心中,只不过你平时没有去发现他,“一旦豁然贯通”就能“豁然爆开,便 自然通”。烟烟是这样理解的: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怎么做,规则只有我是对的,你 能不能“爆开”,那是你的悟性问题,不能“爆开”的那就是你蠢货。只要你存心 养性,懂得我的理,这才算认识了一切,不然你是一个瞎子,说的话就等于胡话了。 这样的说法很好玩,听懂的人就不敢乱说乱动了。 还有一个好玩之处,便是朱老先生所理解的“中庸”。说到“中庸”时朱老先 生似乎忘记了他自己那至高无上的“理”的权威性。他说到佃户和地主的关系,说 两者是相互依靠才能存在。我就搞不懂了,如此说来帕瓦罗蒂和张学友就可以同台 演出了么?不过最终还是搞明白了,朱老先生后来说“中庸”就是“理”,就是 “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似乎到这里大家就觉 得相安无事了,烟烟好矫情,非想看出个约定俗成之外的朱熹来。终于发现,这家 伙在“中庸”背后还留了一手,那就是“我之所以能中庸,就因为我分得出个高下 来,谁高谁低我了然在胸,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存在。”就像电影《流浪者》里头, 法官和贼我都认识,都分得清楚。法官成不了贼,生了儿子还是法官;贼成不了法 官,生个崽子还是贼。 这里没有诋毁朱老先生的意思,朱老先生学识广博人人崇敬。只是他的道理在 八百年后是否还适用,这是另外的问题了。 “存天理,灭人欲”。套用一句最近bbs频繁使用的话:“一直如此,便对了么?” 1999-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