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1976年的一轮月亮 1976,是一个全国人民都很熟悉的年份. 但我比较陌生. 因为那一年我还没有 来到人世. 我们这代人通常不以人民自居,虽然政治课上已经把中国公民简单的分 为少数敌对分子和广大人民. 说那一年文革结束,小平掌权,拨乱反正,沉冤昭雪,高考恢复;或什么联产 承包,鼓励致富,黑猫白猫,经济建设等等,和我都没多大关系. 但1978年唯一值 得我记忆的是一轮雪白的月亮,妈妈说那个时期的月亮比较亮,天上的星星也比较 多,亮的多的夺魂摄魄,让人喘不过气. 然后妈妈无意地碰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清 秀的男人,是他小时候的同班同学,对于妈妈来讲,小学时代就意味着她的全部学 生时代,宛如生命中的花季,一瞬及逝了,所以看到了他分外亲切,回忆起来在艰 苦的岁月中倍感甜蜜. 他们当时并没有说很多话,但都记住了那轮园园的月. 后来,月下老人自然迅速行动,以为好心的大妈将那个男人介绍了我妈妈,“ 工人,挣现钱儿,能瞧上咱农民不错了,再说你们同学,知根知底,你班长, 他体委,还合作过不是. “妈妈说当时如果不急,第二年就可以回城了,回到天津, 天天遛早儿吃煎饼果子,尝耳朵眼炸糕,品狗不理包子了. 单被一句”挣现钱“给 打动了. ”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好穿好,没见过现钱能挣现钱,太让人羡慕 了,人家还不嫌咱成分高. “ 于是第二年他们就领了结婚证. 妈花了300 元买了房子,又花了200 员买了块 表. 现在妈常心疼那200 元,“买两间房多好”!哪个男人自然是我爸. 姥姥家都回关里了,只有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东北. 再下一年,我就出 世了,难得一个小神童(不好意思). 妈说,她的书没念够,上初一时就上生产队 挣工分了,老师去家里找了好几回,说学费免,书费她给拿. 姥姥哭了,妈如果不 干活,那全家都没吃的. 那时妈15岁,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年年考第一,当了12次 三好学生. 于是她把全部希望寄托给我,她面对80年代初小山村夜晚那皎洁的月亮 常常默默的想,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有个好工作,一辈子不挨饿,不受憋,不受 累,过的好一点. 如今我大学就要毕业了,还有60多天,我就要成为一名让人尊敬得人民教师了, 我现在可以无愧的享用“人民”着两个字了. 我在小学六年级就把户口变成农转非 了,彻底与农民决裂了. 姥姥家是资本家,妈没享着福,却背着成分高受了一辈子 委屈,她不应该是属于地里劳作的人. 再我看来,她更像一位无可挑剔的教师. 我 常常以为她就是教师的气质的典型代表,我也模仿她的表情和姿态. 我时常望着月,也许是它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很多痛苦,但我应该感谢它. 我对它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此月非彼月,我唯一的愿望是当一名好老师,给妈妈一 点欣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