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 章 自从那日的表白失败后,她即刻意地躲着他。 一来,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二来,对于他的爱慕并没有办法马上说放就放, 与其见了心痛,倒不如尽量不见,以免徒增尴尬。 就这样她早上上班是自己提早搭计程车去,一下班便关回自己的房间,两三天 来倒也相安无事。 洗完澡,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没想到她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却落了 个早夭的下场,这大概是她之前拒绝太多追求者的报应吧。 尽管心还是痛痛的,但她仍要自己提起精神来,认真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对,就这样!她要为自己加油打气。 在镜子前面比了个胜利的V 手势后,她要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凌晨三点多,室内空调的运作,让她因口干舌燥而痛醒,她索性起床到厨房去 倒杯冰水。 开了房门,彭素瑶蹑手蹑脚的,深怕吵醒另外那两个人。 夜晚的桑宅在晕黄灯光的调和下,显得十分温馨寂静。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 正好为炙热的炎夏消消暑气。 顺着阶梯走下楼,她却在一楼的后方,属于桑宇堂工作室的位置,隐约听见悉 悉卒卒的声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缓缓走向那个发出声响的地方。 位于后方的工作室属于半开放性空间,入口处只用屏风设计,简单地隔开客厅 与厨房,因此她只消隐身站在客厅的最角落,即可清楚地看到工作室内的一举一动。 此刻,工作室内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画面—— “堂……” 一声恰似呢哺又娇嗲的声音响起,李香吟身着黑色薄纱性感睡衣,薄纱下的凝 脂雪肌,正若隐若现地挑逗着正常男人的自制力。 见桑宇堂饶是兴味地望着她,李香吟索性大胆地坐上他的大腿,性感樱唇放肆 地在他的耳边、嘴上游移着,到最后更直接来到他敞开的胸前磨蹭。 半晌,她拾起头,一双迷朦的大眼饱含欲望,直勾勾地往他瞧。见桑宇堂没有 动作,她遂主动举起他的手,越过薄纱下方直接来到她高耸的浑圆。 彭素瑶惊骇地瞪大眼,她从来不知道李香吟也会有这么主动、大胆的一面。 “堂……”李香吟要他的大手贴紧她的浑圆,接着她缓缓地脱掉他的上衣。 看着背对着她的他们两人,她还可以清楚地看见,脱掉上衣的桑宇堂有着精壮 的肌肉。 再下来彭素瑶就看见,原先只是紧贴在李香吟胸前的那只手,开始搓揉起她的 浑圆,弄得她娇喘连连,最后他干脆用另一手褪去一袭连身薄纱,拦腰抱起身上仅 剩丁字裤的李香吟,转身躺在办公桌上。 也许是意识到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彭素瑶不自觉地呜咽出声,没想到却被刚好 抬起头的桑宇堂给撞见,她掩住嘴,一路狂奔回房间。 豆大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掉落,一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 先前的武装,早已清堤得不堪一击…… “该死!”桑宇堂忍不住地咒骂。 阴郁地站在窗前抽烟,他没想到彭素瑶会看见这一幕,原始的欲望在看到她一 脸梨花带泪的表情后,早已不见踪影。 “堂……我们回房间好了。”李香吟一边说,柔荑还忍不住地抚摸桑宇堂的胸 膛。 甩开她的手,他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我没心情,你先去睡吧!” 李香吟错愕地看着他,也许是了解到他此刻的确不想被打扰,她只好乖乖地拾 起地上的薄纱,先行回房。 他的脑海中不断放映着她一脸梨花带泪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紧地揪着 他的心。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的谈话后,他就知道她在躲他。 原因他当然很清楚,只是这样的结果应该会让他松了一口气才对,但没来由地, 他就是感觉到非常烦躁,触目所及全是她的影像,她高兴时漾起大大笑容的脸;她 生气时嘟得老高的嘴… 每个影像,都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怎么忘也忘不掉。 没道理啊,她只是个小丫头不是吗?他忍不住对着自己哺哺自语。 经历了昨晚的尴尬场面,彭素瑶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早她又想趁着他还没出门前提早出发,却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他早已衣着 整齐地坐在沙发上。 在来不及闪躲的情况下,她只好假装自己没看到他,硬着头皮打开门。 “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桑宇堂冷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吓了一跳。 视线对上他,一想起昨晚看到的画面,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反倒是当事人一派轻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啊?” 不知道为什么,彭素瑶看到他一脸无谓的表情,就觉得一肚子火。 “该感到羞耻的,应该是偷窥的人吧?”既然她主动提及,他也就没有什么好 避讳的。 只是桑宇堂直勾勾地看着她,瞧得她一脸不自在。 她勇敢地抬起头,迎向他。“我只是去倒杯水,既然住在这里随时都会被冠上 偷窥的罪名,那我搬走好了。”反正她也该死心了,既然这样,搬走是最好的方法。 桑宇堂一听到她说的话,明知这是最好的方法,但仍免不了心中五味杂陈,她 就这么急着想走吗? “你能搬到哪儿去?”尽管自己的出发点是关心,但不知怎么地,话一说出口, 就让人感觉火药味十足。 “我会很快找到的!”不给自己有任何逃避的理由,她给他一个坚定的笑容。 “随便你!” 语毕,桑宇堂发动车子,但许久不见彭素瑶坐上来。 打开车门,根本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这丫头!”他气得一边咒骂。 车子一开出别墅,他看到她正好整以暇地站在警卫室旁。 他将车子开到她旁边。 “上车!”声音之冷,让原本想跟他打招呼的警卫,只好尴尬地笑一笑。 “不要,我自己坐计程车。”反正她又拗上了,摆明了就是不坐他的车。 岂料,桑宇堂废话也不多说,打开车门,直接捞起她往车上丢。而他自己则动 作俐落地跨上车,放下手煞车,疾速地往前冲。 “绑架啊!救命啊绑架……” 彭素瑶的大声呼喊,引起早起运动的人的侧目,一直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 警卫,只好又是解释又是比手划脚的,告诉路过的人,他们两个是正在吵架的情侣。 在知道呼救无效之后,彭素瑶转而一并将怒气全部发到他身上。“你这个无赖! 沙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反正骂既不痛也不疼,桑宇堂根本就无动于衷,一路上就任由她气喘嘘嘘地骂 着,反正嘴巴酸了,她就会自动停。 “……该死的!你太可恶了……你竟敢这样对我……”没想到一直到了武森医 院,他将车子停妥后,她的嘴巴还在喋喋不休。 “够了没?”他皱起眉,难怪有人说女人是长舌妇,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看着她,就像是一只发怒中的小野猫一样,稍有不惶,很有可能就被她的爪 子抓破皮。 “维持点形象,不要让人家以为你是泼妇。”他好心地提醒着。 “对!反正我在你心中就是代表泼妇,你就别再管我了。” 说完,彭素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脸阴鸷的桑宇堂。 蛋糕,她需要不停地吃蛋糕,才能暂时将恼人的桑宇堂远远地抛在脑后。 经过昨天晚上到今天的对峙,让她觉得自己的身心已经濒临要崩溃的界线,她 需要靠吃蛋糕来稳住自己的情绪。 “彭医师,今天我们的堤拉米苏已经卖完了。”说话的工读生,一看到美女便 害羞得满脸通红。 “不会吧?”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背到连最爱的蛋糕都弃她而去。 “实在不好意思!”工读生又搔搔耳朵。“因为今天的堤拉米苏全部被人买走 了。” “全部?”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是啊,十一点多的时候,桑副院长全部买走了。” 工读生一脸毫无心机,却没注意到听话的人,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二话不说 地便转身就走,一副想找人讨回公道的气势。 CELINE的高跟鞋,加重力道地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人还没到,桑宇堂就知道 是那个丫头找上门来了。 望着桌上的两盒堤垃米苏,他叹了口气,想必接下来又有场仗要打了。 果不其然,彭素瑶像一阵旋风似的打开门,连敲门这道手续也省了,就怒气冲 冲地站在他面前,看了眼桌上的蛋糕后,更怒不可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的三餐能够正常一点。”他摊了摊手,略带无奈地说。 因为他知道,她只要心情不好或太好都会想要大吃一顿蛋糕,就他所知,她已 经连续三、四天都拿蛋糕当主食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根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存心要欺负她的! “如果你在这里一天,我就非得管你一天不可。”他不容许她出任何差错。 “你……” 本以为她会再说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没想到她却只“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仔细一看,才知道她的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只待一声令下就会狂泄而出。 “你为什么就是爱欺负我!”她指了指他的鼻子,仿佛在控诉一个十恶不赦的 人。 豆大的泪珠倾盆而下,桑宇堂惊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生平最怕女人在他面 前掉眼泪,眼前的这个娃儿痛哭流涕的模样,更足以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千古罪人。 “别哭了,好不好?”他赶紧拿出手帕,希望能止住倾泄而出的水库。 “我这么惹你讨厌吗?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 泣不成声的指控,足以证明灾情有多严重。 “我没有讨厌你——”相反地,他还很喜欢她。只是这句话他藏在心中没有说 出口。 “你还说没有?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找我麻烦,就因为我愚蠢地跟你告白,你 就能不顾一切地践踏我的尊严吗?”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地敲进桑宇堂的心。他一直给她这样的感觉吗?践踏她的 尊严? 他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她好啊! 不让她单独坐计程车,是为了避免她碰上坏人;不让她吃蛋糕,也是因为怕她 营养不足啊! 她居然说他践踏她的尊严! “丫头,我有责任义务要照顾你。”他试着解释理由。 “责任义务?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把我当成要监护对象,你别忘了我已经二十 五岁了,就中华民国的法律规定而言,我是一个拥有绝对自主行为的自制能力者, 你凭什么说起责任义务?” 她的一席话,让桑宇堂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他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接受彭老师的托付,不是吗?但是彭老师并没有规定他得管教她不是吗? 那为什么他非得为自己趟这浑水? 昭然若揭的答案,逼得他自己不敢去面对。 “我受够了!”揩了揩眼角剩余的眼泪,彭素瑶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转 身离去。 等到他回神时,林尚文手上正拿着一张单子,跑来找他。 不晓得他们之间刚才发生的状况,林尚文一开口就说:“主任,彭医师刚刚请 了两个星期的假,呃,这是假单。” “你说什么?”桑宇堂眯起眼,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其实林尚文还留了一句,因为彭素瑶说如果桑宇堂不准,她可以随时辞职,只 是这句话他哪有胆子说出口啊! 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开车回家,为的就是赶在她离去之前拦住她,没想 到仍旧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