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岛日记 夜深了,看着星空下的斜阳岛,想想此刻自己就身处浩瀚的南中国海里,就在向往 已久的斜阳岛上,就在海岛的星空下,感伤的北部湾就在身边,还能说什么呢?也许, 自己的内心也象眼前的斜阳岛一样,只是一个孤岛,在茫茫的尘世里找不到归宿,尘封 得太久太久了。 1999年10月3日。晴。 凌晨2:00多,从睡梦里醒过来,昨天爬山时受伤的腿痛得再也无法入睡。走出室外。 夜凉如水。 这是十万大山深处靠近越南的一个小山村,离防城县城60多公里。在漫天的星光下, 小山村宁静,安详。有雾水从村边的小竹林里袅袅上升,十万大山看不到边的群山紧紧 的包围住了小山村,在夜色里只看到群山黛色的身影,还闻到了浓浓的桂香味。 10月1日晚上21:00我们才来到这里。在暗夜里刚下车,就惊喜的看到了多年不见的 银河,在夜空里异常夺目。现在,在凌晨2:00的星空里,璀璨的银河高高挂在夜空里, 而夜,竟是如此的静。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夜色里的村庄,夜空里的银河,有莫名的 感动涌上心头。队员们都睡了,在这群山里,只有自己无法入睡。按计划,明天就从北 海过涠周岛,再租船过向往已久的斜阳岛了,而腿却受伤了。昨天爬了七八个小时的山 路,马上就在山涧里裸泳,大腿肌肉经历了热冷的双重冲击,现在开始报复了;而脚板 在前天晚上的裸泳中被光滑的石头刮伤,也开始发炎了。 早上八点多就被队员惊醒,因为要上班,他们要在今晚赶回南宁,而我要从防城县 城赶到北海。在收拾行李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睡袋放进登山包里,看来设计睡袋的人 不是白痴就是脑袋有问题。因为对在斜阳岛能否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多大的把握,我带上 一顶帐篷,一个睡袋,一张防潮垫,一个手电,一个装满水的军用水壶,一些药品、食 品和换洗的衣服,背包沉沉的。 13:40才赶到防城县城,原定和我去斜阳岛的人临时改变计划,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去斜阳岛了,也好,独自旅游才是我喜欢的方式。在防城,收到了千里之外江南的问侯, 在旅途中,牵挂总令人感动。在防城吃了海鲜,下午4:00队员坐卧铺车回南宁,我也坐 卧铺车过北海。在傍晚的南北高速公路的一辆客车靠车窗的位置上,一直在呆呆的想, 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人在旅途的感觉? 防城到北海140多公里的路,居然走了三个小时,晚上7点才到北海市。期间,在合 浦被卖了猪仔,被车主赶到另外一辆车上。经过钦州时,想起在这座城市里有没有谋过 面的网友,陌生的城市也变得亲切起来。背着背包走出车站,在北海街头闲逛,茫茫然 不知到哪里,路上的行人奇怪的看着背着巨大背包的我。在北部湾大道中段的一个小饭 馆吃饭时,网友长发打我的呼机,说他已经坐车赶到北海,要和我一起去斜阳岛。费了 好大劲两人才汇合。 和长发乘着人力车到处找网吧都找不到,我提议今晚去银滩睡帐篷,长发说还是找 一些网友吧。深夜了,和北海的宝丽金、CATmi还有其他的几个网友在街头喝黄鳝粥,喝 啤酒。出门在外,万不得已,我都不习惯麻烦别人,在此向北海的朋友说一声感谢了。 凌晨两点多在宝丽金家里睡下。梦里,梦到了斜阳岛。 1999年10月4日。晴。 五点多醒了,叫醒睡得如死猪一般的长发,收拾好行李,赶到码头,排了十几分钟 的队买到了去涠周岛的卧铺船票。 上船花了不少时间。码头乱糟糟的,去涠周岛的都是一些胸前挂着旅行社牌子的游 客,听口音多是一些川人。我们坐的是北部湾2号游船,也是乱糟糟的,看上去是从运输 船改装做游船的。没有船舷,要看大海只能走上甲板。走上去一看,差点晕倒。船甲板 上一个大棚下起码或坐或站了两百多游客,空气污浊。要好好看风景只能上船顶。 爬上船顶没有多久,就被船员赶下去,再上,结果被一个警察赶下。看看警察走了, 又爬上船顶,看着游船慢慢的驶离北海码头。北海码头也真够乱的了,游船行驶当中, 一些快艇从船边檫船而过,惊险万分。航道两边满是渔船,北部湾2号小心翼翼才走出码 头,进入大海。回望北海,不过也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城市。说实话,北海市景致还是 很漂亮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北海的游船要从如此差的码头开出,游客看到的北海市景致 也就破烂不堪了。想起多年以前从塘沽坐船到大连,船驶入大连港时那震撼人心的景致, 做为广西人,不禁有些遗憾。 独自站在船顶看着茫茫大海,看阳光在浪尖跳跃,看渔船点点,累了,走回房间倒 头大睡。 中午12:00船才到达涠周岛。走上船顶,看着越来越近的涠周岛,隐隐约约可以看 到九海里以外的斜阳岛。涠周岛是一个火山岛,从海上看去,涠周岛港口有着如一个满 月的海湾,中间开了一个口子,里面就是涠周岛港口,停泊着渔船。景致非常漂亮。 下船时,场面非常混乱,足足20分钟,我们才得以走上大堤。一下子,涠周岛就上 来了几百游客,真忙坏了涠周岛大大小小饭馆老板,我们连换了几个饭店都找不到位置, 只好饿着肚子到处找东西吃。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 正是中午,太阳毒毒的,照得人头都要晕了。同来的游客或坐巴士或坐边三摩托或 坐拖拉机,顺着滨海小道直上山顶。想想他们也可怜,坐了四个小时的船中午12:00才 到涠周岛,吃完饭都一点多了,三点又要坐四个小时的船回北海,在涠周岛的时间也就 是四个小时,能看到什么东西呢? 走到海边问渔民,是否有到斜阳岛的船?回答都是没有。不死心,问了几个,终于 有渔民说我可以搭你去,150元。看着那小船,打死也不敢把命交给这种柴油小船。 两点多了,还吃不上饭,和长发将就着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一块巧克力。两点半时, 在一个小店里,一个中年妇女告诉我们,我可以帮你联系到斜阳岛的快艇,只要20分钟 就到了,你坐渔船的话起码要1个半钟头。 开快艇的开价说要400元可以送你到斜阳岛。最后300元成交。 起风了,天暗了下来,看样子要下雨,明知道在这种天气坐飞艇出海的危险,但早 点来到斜阳岛的念头占据了上风。快艇飞出码头。在浩瀚大海里飞驰。在南宁虽然玩过 攀岩、热气球、岩洞探险、爬山、潜水等极限运动,但感觉坐快艇更刺激。 快艇坐了五个人,司机和他的老婆还有快艇的主人。主人说你到斜阳岛找支书就行 了,他是我亲戚。我问今天的风有多大,他说有五级多,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风实在太大,快艇从浪尖上冲出去,然后重重的跌在海面上,把人整个抛起来, 人重重的跌在船上,好象就要飞出快艇,抛进大海里。好在司机技术不错,快艇在无数 个一米多高的浪谷中穿过去。长发在南宁以飙车著称,此刻也有点顶不住了。在海上只 能听天由命了,很快我们就适应过来,享受起急速和玩命的快感,也许内心里总有着冒 险的因素吧。司机老婆和快艇主人的面早已发白了。 刚出涠周岛海面就看到了斜阳岛,斜斜的出现在远海里。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来了, 我梦中的斜阳岛。 涠周岛到斜阳岛9海里的航程,快艇用了20多分钟就到了。快艇在斜阳岛西面的码头 把我们送上斜阳岛。斜阳岛是一个火山岛,我们站的码头是一块块黑色的礁石,陡峭的 岩壁上是一条条象风化石的凹凸不平的条状花纹,颜色也是黑黑的,明显是火山爆发后 的痕迹。黑色礁石上有几个岛民在钓鱼,看到我们都热情的打招呼。我拿出糖果分给钓 鱼的小孩,小孩母亲报以微笑。 顺着海边一条小路,我们爬上斜阳岛。斜阳岛植被很丰富,以马尾松、台湾相思树 为主,间以茂盛的杂草。在斜阳岛,遍山遍野的长仙人掌,自然就结着遍山的仙人果。 熟透的仙人果是紫红色,胖墩墩的小鼓槌状,头大尾小,身上长着一蓬蓬的小刺。 从岛上看出去,浩瀚的北部湾看不到边,海水蓝的令人惊奇。岛上的居民都住在岛 上凹下去的一个圆形的类似盆地的凹口里,四面被山坡包围住,看不到北部湾。隐隐约 约听到北部湾的涛声。 斜阳村的支部书记把我们安顿下来,热情的说,来斜阳岛的都是我们的客人,今晚 你们就在我家里吃饭吧,住的地方我来安排,就住村里的招待所吧。 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200多人口,都住在三排长方形的房子里。支书说,这 是政府出钱建的。很多人家的门前都挂着鸟笼,笼子里面是岛上的特产鹌鹑。据说捉鹌 鹑很有意思,首先在一块平地上安上网,把蒙上眼睛的鹌鹑放在平地上用线拉着,人躲 起来,看到有鹌鹑从天上飞过,就把做媒子的鹌鹑一拉,发出叫声,天上飞的鹌鹑就落 下来,人把网一收,鹌鹑就捉到了。听着岛上管发电的小陈一介绍,我心里痒痒的,小 陈说那明天早上六点我带你们去捉鹌鹑得了。 顺着岛上的小路在小孩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南边的码头,北部湾湛蓝的海水和远天融 会在一起。海浪拍打着斜阳岛黑色的礁石,发出震耳的响声。礁石一层层的,向峭壁延 伸,很象沙漠里的丹霞地貌。海边有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一半在海水里,可以想象的出, 遥远的过去,火山爆发时惊天动地的情形。喷发就象是昨天的事,千万年过去了,还可 以清晰地看到熔岩的流向,还可以看到在海水的侵蚀下,炽热的熔岩在急剧冷却,甚至 裂出条条横向的缝,仿佛可以随时崩裂入海。熔岩上干净整洁,有些还异常的整齐,只 有北部湾的波浪,拥抱着它们。可惜我的地理常识有限,无法准确的描绘斜阳岛的火山 地貌。 海边的礁石上,斜阳岛的大大小小人们都在钓鱼。斜阳岛还保留着古老的习惯,就 是钓鱼。北部湾鱼多,斜阳岛的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钓到鱼。一般是早上去钓鱼,作中午 的菜;下午放学了,学生带上鱼竿,花上一个小时,就解决了晚上的菜。真是神奇。 斜阳岛西高东低,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斜斜的照着岛坡,所以叫斜阳岛。此刻正 是斜阳下山的时候,斜阳照在海面上,波光鳞鳞。就坐在礁石上吧,享受北部湾的浩瀚, 享受斜阳岛的浪漫。 晚上认识了很多斜阳岛的居民,书记宰鸡款待我们的到来。大家在一起喝啤酒,吃 海鲜,聊天。 海岛的星空异常美丽,可以看到星星眨着眼睛,神秘的银河。 夜深了,看着星空下的斜阳岛,想想此刻自己就身处浩瀚的南中国海,就在向往已 久的斜阳岛上,就在海岛的星空下,感伤的北部湾就在身边,还能说什么呢?也许,自 己的内心也象斜阳岛一样,只是一个孤岛,在茫茫的尘世里找不到归宿,尘封得太久太 久了。 因为为远离尘嚣,所以斜阳岛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斜阳岛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斜阳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