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枪击村长 回到村里那年,黑皮22岁。22岁的黑皮,当上了村里的民兵连长。 黑皮15岁离开爹娘,如今回到家里时,爹娘已都不在人世。 1954年夏天,倒水河又发了大水。冬天,县里大搞水利建设,要整治倒水河, 在倒水河上游修建水库。 黑皮没去修水库,黑皮那时还在外省,还在当兵。 但黑皮爹去了。黑皮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黑皮爹在工地打炮眼放炮。 有个炮哑了,没放响。村长就要黑皮爹去看个究竟,看炮是不是没点着。 组长说:“等一会再说,或许导火索烧的慢。” 黑皮爹也说:“是呢,再等一会儿,说不定导火索受潮了。” 村长说:“等个屁!这么多人等着干活呢。你去了,死不了。就是死了,我报 你烈士,给你树碑立传。” 黑皮爹就去了。黑皮爹不敢不去。 走到哑跑那里,黑皮爹刚蹲下来想看个究竟,炮就响了。 黑皮爹随着石头和石渣一起飞上了天。 远处的民工,张大嘴巴望着天,个个目瞪口呆。 黑皮爹象件衣服,在天上那么轻飘飘地扬上去,飘下来。 等空中飞得更高的小石头纷纷落了地,周围的民工才洪水般朝黑皮爹落地的地 方跑去。 其实,那结果早已是不言而喻的了。黑皮爹被炸得血肉模糊,早没了气息。 黑皮从部队回村后,得知爹惨死的内情,拿起民兵训练用的长矛就冲到了村长 家。 要不是闻讯赶来的村民阻止,豁出去的黑皮就捅了因为心虚而吓得面无人色的 村长。 考虑到黑皮爹是因公死亡,村民们说要把黑皮爹埋在水库边的山腰上,并给黑 皮爹立个碑。 村长不同意。村长说:“好好的一座水库,在旁边埋个死人成何体统。”其实 村长想的是,别的村都没死人,自己村死了人就显得自己无能,何况还有瞎指挥之 嫌。再把死者埋在那里,那脸上岂不是更没光彩。 黑皮爹死后,黑皮娘因悲伤过度,积劳成疾,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爹娘的后事都是由乡亲们料理的。爹娘先后过世时,都没能见上黑皮一面。黑 皮离家出走时,虽明确地对一起放牛的小伙伴说自己去投奔解放军,但后来也有传 说黑皮当了土匪,说不定早就被解放军打死了。黑皮的爹娘是带着牵挂,带着流言 蜚语走的。每每想到死不瞑目的爹娘,黑皮就感到万分歉疚和悲哀。 黑皮买了一大捆纸钱,跪在爹娘的坟前,一张张地烧给爹娘。泪眼朦胧中,他 看到爹娘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向自己慈祥地微笑。以后逢年过节,黑皮都要给爹 娘烧纸。黑皮常对村人说,爹娘活着的时候,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做儿子的没尽到 一天的孝道。如今在阴森寒冷的阴朝地府,我要让爹娘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倒水河发大水修水库那年,全国许多地方也都发了大水。邻近的河南省淹得更 厉害,就有许多人四处讨饭。来黑皮他们村里讨饭的,常常络绎不绝。 黑皮回村那年的冬天,收留了来村里讨饭的母女俩。母亲四五十岁的光景,患 有肺病,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已消瘦得皮包骨头。女儿却只有十六七岁,有一 个好听的名字叫荷花。黑皮住着爹娘留下的三间老房,一个人出出进进的,很是冷 清。自从荷花母女俩住进来后,才象个家的样子。 但好景不长。第二年的秋天,荷花娘就病故了。荷花娘断气时,把荷花托咐给 了黑皮。这时的荷花,已出落成俊俏的大姑娘。黑皮和荷花也相互爱慕,亲如兄妹。 荷花娘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那晚,老人非等二人圆了房后,才放心地咽了气。 后来,村长霸占了荷花,荷花也就渐渐移情别恋,淡漠了黑皮。 村长的一个叔叔在县里当着副县长。村长就仰仗着这个叔叔在村里和乡里要风 得风,要雨得雨。在后来的岁月里,村长曾多次求这个县长叔叔把他搞到乡里搞到 县里去。但叔叔不理他的茬。叔叔知道他的德性,成不了大气候。 在一次民兵训练中,民兵连长黑皮与村长发生口角,村长动手打了黑皮一耳光。 黑皮没还手。黑皮说:“你王八蛋走着瞧,老子杀的人比踩死的蚂蚁都多!” 村长看着黑皮一愣一愣的,没说话,转身到场边去撒尿。 村长尿完一转身,黑皮提枪就射向他的裤裆。村长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村长 大惊失色。一摸,那东西还在。子弹擦着卵子从大腿内测穿了过去,血水顿时染红 了裤子。 “狗日的,反了!把他绑了!”村长愤愤地大骂。 几个民兵就上前绑黑皮。黑皮丢了枪,任由他们拿背带绑了自己。 “老子说打你王八蛋的左眼,就不打右眼。说他你的鸡巴,就不打你的卵子。” 黑皮平静地说。“老子今天放你一马。你再惹老子的女人,老子要你不得好死!” “娘的×,给老子打,死命打,打断王八蛋的右手,割了王八蛋的鸡巴,叫他 永世别想再快活,叫他绝根断苗!”村长咆哮道。 民兵们慑于村长的淫威,便打断了黑皮的右手。他们没割黑皮的鸡巴。他们知 道,黑皮是残废军人,是有功之臣,不能做得太过份。 有的村干部说把黑皮送到县里法办。村长不同意。村长不想把事情搞大。 村长撤了黑皮的民兵连长,让他到畜牧场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