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无关 547次列车在济南停车的时候,我正困的迷糊,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车厢里已经 是东倒西歪的一片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很好听的普通话,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抬头,但是没有看清,眼镜还揣在衬衫的口袋里,“刚才有个人坐——”我忽然 觉得这么说实在很不明智,这个女孩怎么也比刚才的老头要让人觉得舒服,至少身材比 他好多了,“才那个人好象上厕所去了,”这是事实,“不过你可以先坐着,那边也有 一个空位的,”我指了指走道那边的位子,“他回来可以坐那边的。”趁她回头看的时 候,我取出了眼镜。 挺不错的女孩,“你把东西放到货架上吧,”我提醒了她,“喔,谢谢你。”她行 李不多,就两个手提袋,我也认为没有必要再为这个献殷勤了,扭头看我的窗外,余光 里发现她已经坐在那边了。 547次是北京——烟台的普快(其实就是特慢)列车,大部分的人都是山东籍,我也 曾经是这个范畴内的一员,但是于今再听山东话却已经很别扭了——几年的异域生活, 虽然乍一听到乡音的感觉是亲切的,但是如果耳朵里充溢着的都是‘伙计伙计’一类的 词汇,就真有点晕乎了。象她这样普通话说的好的真不多,何况身材和长相都不错呢? 我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正好俘获了她嘴角轻柔的笑,可不是对我,窗外一个黑黑瘦瘦 的男孩,傻笑着看她,眼镜下扬起来无限放松和惬意的神采,幸福的样子如同花儿初放。 女孩挥挥手,同样是一脸的甜蜜,“走吧。” 男孩点点头却没有动,跟女孩比划着什么,我的心里有点失落,准确的说,是由内 到外的嫉妒——好姑娘都给人抢了。 车开动了,我在车窗里发现她斜靠着座位,好象是睡了,基于人性的欲念让我鼓起 勇气转过头偷偷打量她,表面上还装作非常的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紧张活泼,可惜状态没 有维持多久,就成了肆无忌惮的观察了。 她睡的样子很安详,这种迷人的姿态让我想起我以前的女朋友阿蓉,在我的记忆里, 阿蓉才会有这样的恬美,即使已经几年不见我还是对这一点保留有很深的印象。我重新 把她打量了一次,才发觉原来她真的和我的阿蓉很象,只是也还有些差别,或者说,神 似而已。 虽然脸庞和五官都比较相似,但阿蓉的脸上是光洁柔润的,她的却有些过度的凸凹 有致,一些红褐色的暗斑需要仔细看才能真切,我的结论是她不是阿蓉,我也真的需要 换眼镜了。 她好象根本没有睡,我更加坚确信自己应该换一副眼镜了。她的视线在无意间被我 撞个正着——这算不得什么,漂亮女孩总是希望别人欣赏的,我想即使有瑕疵如她的女 孩也不会例外——我敢担保她以前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即使现在远看的话这结论也是 成立的,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目光远远比我坚定,我在对 视了五秒钟后逃开了她,心里有些惴惴,象偷吃了枣子的小贼。 车窗的玻璃上,我清楚地看到她还在看着我,忽然想起来这和阿蓉却是一点都不象 的。阿蓉她是一个很羞涩的女孩,乡下的女孩——虽然在我中学的时候她是很优秀的, 但是这优秀是相对的,就如我入了那所名牌大学以后发现自己曾经的优秀屁都不算一样, 天才的种子堆里,我们是相对显得干瘪拙劣的几颗——未及发芽便先烂掉了。我和阿蓉 讨论过很多次越来越近的将来,她总是微笑地看着我,‘我听你的’,或者用眼睛夹我 一下,‘你能养活我就行了。’我不置可否因为这问题实在难以回答,而当我不由自主 地随着大部分的清华人都去考GRE和托福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只是考完的时候因为感 觉成绩不很好,才跟她说我考了一次练练手,阿蓉笑了:“我也想考呢,就怕考不好, 现在你都说难了,我就不考了。”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的GRE居然也上了2200分,托福是6 40多,我有点惊喜于自己的幸运,原来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强求的,幸运自然地会青睐你。 我终于在毕业那年申请到了纽约大学的全奖,日子近了,才感到自己原来要很快地离开 这个熟悉的国度了,父母固然想念,但是终究我可以回来看他们;同学之间的情分虽然 好,但是毕业之后都是很自然地忙各自的事情,还可以发发Mail,惟独让我头疼的是阿 蓉。 她已经等了我五年,我上大学的第一年她开始工作,这就是中国的好处——学历低 可以先挣钱,也不算什么劣势。阿蓉很漂亮,性情也很温顺,在女生中她始终是很耀眼 的,虽然她总是很平和的做很普通的事,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都是不可比拟的美 丽,可以说我在清华五年也没见过象她那么柔顺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得到她的心曾 经是我自认为这辈子做的最漂亮圆满的一件事,脑袋里每日都萦绕着她的窈窕身影,大 学的前两年每周两封信的频繁进攻,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和她要离 开这么久。 阿蓉,你真是太善良了,我希望在我出国前你对我说分手,希望你在这期间会有一 个好的归宿,希望你可以骂我,而不是只在电话里我对你调情的时候才说‘你真坏’, 我还希望我做的一切能让你感到厌恶,能让你把我从心底赶走,能以此成为你开始一段 新的感情里程的理由,我希望我在国外对你的冷漠可以让你忘了我,希望我一个月一次 的电话我经常故意说电话费很贵和有一搭没一搭的冰冷的语气可以让你寒心,希望我说 出来的我和别的女孩的事情能让你彻底失望,我对你说骂我吧我又这么久没打电话回来, 你还是一样安静地说不会骂人。国外的这两年,我常常提出和你分手,其实阿蓉,有的 时候我是在为你着想,希望你可以早一些得到幸福,而不是把它押在我的身上,押在一 万一千公里以外;而有的时候我却就是真的自己厌倦了,希望能够解脱,多么堂皇的借 口,我跟自己说这样太累了,我没有想到你不可以去喝酒,不可以抽烟,不可以把情绪 都写下来甚至发在BBS上,你也不可以和身边的人讲,单位里可以信任的朋友没有学校和 网络上的这么多,你唯一可以发泄的方法就是哭,哭在自己的小屋里,哭在一个人的午 夜里,哭在依旧挂着泪痕的清凉梦境里。 我为很多的女孩子写过东西,因为她们是忧郁的,是感性的,独独没有给你,除了 刚开始追你时写的几首破诗,现在看起来,什么都是不通顺的,没有任何的美感和爱意 可言。我看了一眼车窗里的女孩,阿蓉的影子已经使我自责于这两年来的放荡生活,我 不能继续这样了,否则真的对不起阿蓉了。我想拿笔,写下一点东西给我的阿蓉,这是 她该得的。 “请问,你有笔么?”那个女孩问我,我在货架上的包里取了笔还没有坐下,顺势 就递给了她,她的眼睛和阿蓉非常的象,沉默的眼神里流动着的深情怎么也看不透,读 不完。 “你先用吧,”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脸上没有什么感激的神色,就只是客套。 我摆摆手,“你用先,我要用很久的。”我才不会计较她是不是礼貌上很周到,而 且事实上一个女孩能够知道和你客套一下就不错了。 她拿了笔,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她那一边,同样是寂静无声的黑。 夜色里偶尔会有灯光从车玻璃上划过,我看到她和我都透明了一下,只是在一瞬。 她用手托着下巴,连半边脸都遮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留给我的是隐约的风致, 从散落下来的几绺头发间,我极度夸张的视力看到她的眼睛里上似乎有泪光一样的东西, 亮亮的,扑簌一下就从眶子里滑了下来。她的手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烧伤的痕迹,跟白皙 的肤色相配的很不协调。我可以确定这个女孩曾经受过了火伤,但是大概也有一点久了, ——从她头发的长度就可以看出来,好在容貌上的毁坏不是很严重,虽然有一些暗色的 斑痕,并不影响她的美女底子,做一下整容的话我想她还是可以过被人追逐的生活。 我转过头去想我要给阿蓉写的东西,这么久没有见了,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 人的命运真是预料不到,在命运的捉弄下我们自己都太无力了,连下分钟会发生什么事 情我们都无从得知――这个女孩自己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曾经的青春差点都 变成了丝丝长发燃烧在火焰里,而也许她以前的头发,就如阿蓉般的美丽,配上连身的 白裙,我还曾许诺有一天要带阿蓉去兜风,开着我在国外的那辆跑车,让她的长发飘起 在我的眉头,在美利加的海岸,在我们相爱的和煦阳光里。 写点什么好呢?诗么?她不喜欢,阿蓉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我常常跟她说咱们现在 用家乡话谈情说爱多别扭啊,她说那你就用普通话好了,我说我一个人说多么无聊,阿 蓉这个时候总是会善意地说谎,她回答我说她就要去学标准的普通话了,我希望她可以 和这个女孩的声音这么清纯动听,其实她们的嗓音还是有一些象的,这对阿蓉不会很难。 那么就给她写一个散文?阿蓉好象又缺少浪漫的因子,至少在我的面前,她没有显 露出来,不过这不算什么,我在她的眼里也绝不是一个喜欢写文章玩笔杆子的雅人,或 许情人间反而会有很多的隐秘?我不在乎我的这一点价值是不是被她承认和发现了,只 希望将来我如果专心从事写作的时候她可以支持我就行了,红袖添香,还有什么比这更 让人向往的呢? 那么就写一个小说吧,我在她的床头看到不少的小说,都是穷谣们写的,没有新意 的东西也亏她喜欢看,好吧,就为她写个小说,题目先放到一边,内容么可以写一段爱 情故事,比如大学生的生活,这个我自信还是比较拿手的,人物就可以用我和她,情节 不一定按实际的写,毕竟是要她看了高兴的而不是又提醒她我的种种不好,否则回来的 目的就达不到了。 想好了一点开头,我就准备写了,只是笔还在那个女孩的手里,她现在也在看窗外, 我也没法催她,在心里策划着我的故事,脑子不觉又转到了阿蓉的身上。 阿蓉她还不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或许这个傻丫头真的以为我把她忘了呢——这也 怪不的她,我这半年来没有跟她联系,彼此的情形都不是了解,而我唯一的借口就是我 很忙,忙着应酬,忙着在异国立脚,我不想只是做一个平平反凡的普通人,我还有一个 阿蓉,不希望真的和我以前开玩笑时告诉她的,说我们以后会很苦的,不想这样,我希 望她可以跟我在一起很幸福的活。可是阿蓉会接受现在的我么,毕竟不是以前的那个朴 实的男孩了,我认识了纽约州长的小女儿瑞拉,是很好的朋友,从半年前我和她认识的 时候,我就没有告诉过阿蓉,因为我知道阿蓉虽然看起来很平和仁厚心地善良,但是女 人总是要有嫉妒心的,她怎么会放心地让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密切的来往,况且瑞 拉的热情又超出了中国人眼里朋友的界限。我没有告诉过阿蓉,没有告诉她我喜欢上了 那个女孩,不能告诉她我喜欢瑞拉只是因为她有很严重的病因为她需要我陪着因为她很 爱我,我吻过她,我拥着她在中心广场散步,我和她在游艇上数星星,虽然这些时候我 还是记着阿蓉,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把这样的幸福分给阿蓉,我知道怀里的女人香应该是 阿蓉的。但是我想我还是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我和瑞拉在一起的时候我又尽量 避免去想阿蓉,瑞拉对我特别的好,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病,她可以那么任 性地爱我,让我身不由己地也爱上她。 一个人可不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孩呢,我不知道答案,但是过去的这个半年里,我 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没有对国内的朋友谈到瑞拉,没有对国外的朋友 提到阿蓉,我知道这样的情形不会很久,因为瑞拉的病确实很重,随时都是在危险中的。 而且我知道很多人,包括阿蓉她都会以为我是因为那个美国女孩的家庭背景好才跟她走 在一起的,虽然我没有这样的初衷,但是我不想连阿蓉都误解我。半年,整好六个月的 时间,给我和美国女孩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刻骨铭心和生离死别。她死的时候,对我说: “好好对你的女朋友,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阿蓉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我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我不说没有人会告诉她的。一份短 暂的感情结束了,是同情多些?还是真爱多些?抑或是我可能隐藏起来的更深的目的? 很快,我得到了她的父亲的许可和帮助,他告诉我这是瑞拉对他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我 和阿蓉终于可以在美国团聚了,而且是移民。飞机飞离地面的时候,我哭了,不知道什 么原因,只是哭。太久了,半年没有与阿蓉打电话了,信也很少写,她不会想到我现在 回来,而且更不会想到我回来是办理结婚和移民手续的。是苦是甜,我们都走过来了, 在国内我们会遇到太多的麻烦和不便,在美国不会再有户口和工作的困绕了。也为青春 早逝的瑞拉,她那么聪明和敏感,但是始终没有揭穿我,甚至还要求她的州长父亲帮助 我办理移民,只要我愿意,她知道我是愿意的,而我知道唯一能不让自己忘了她的方法 就是生活在她的家乡,每天都可以听到微风挟动海浪的声响,听她唱我怎么也学不会总 是跟她瞎哼哼的Cuntry Music。 我好象在做梦了,眼睛盯着窗户怎么也挪动不了,她已经写完了,我一转头看的时 候,她也发觉我不再发呆了,就把笔递给我,很勉强地说了声谢谢,我伸手去接笔的时 候,看的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看不懂,是奇异,还是疑惑?难道她认识我,或者觉得 我象她的一个熟人么?我很诧异她敢于直视我的勇气,但是又不好意思问——萍水相逢 的缘分能忘就忘了吧,况且我还说不清她看我的眼神里是不是喜欢的成分多些。 我拿了笔,忽然又觉得刚才的思路似乎有一些问题的存在,可是又说不出到底什么 地方不妥,一时间就拿着笔发呆了。车窗外仍然是没有尽头的黑夜,要不是在北京停了 两天,我现在真的要给这趟旅行折腾死了,即使这样我也早对自己别出心裁想要重温上 大学时的经历而痛心疾首。要是直接从北京飞回烟台,现在我已经在家里坐着了,或者 已经在阿蓉的小屋里,拥她在怀了。 我不想看她,把头转向车窗,可是这样也能很清晰地看到她,她的神态很安详,似 乎不象一个受过火伤的女孩,我想她在这场变故以前应该是很好看的娇人——即使现在 对于我这样的近视眼,她也是个比较标致的美女了。我不是很色鬼,但是人们常常念叨 英雄本色我想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本性里有一点点色而没有退化成色狼或者进化成色魔 的有色青年。 女孩子长的漂亮就是需要别人来看的,我和身边的人一再申明我的立场观点并且在 实践中坚决履行这一原则。退一步讲,我又怎么需要对她生什么色心呢,阿蓉比她漂亮, 我完全可以很色地盯着阿蓉看而不必担心有人说我色阿蓉也不会生气。 车窗里的她把头发打开了,原来是扎在一起的马尾巴,散开后居然也是一头很好看 的披肩发——我一直要阿蓉留这种很流行很有风情的披肩长发,她只是暂时地顺从了我, 第二天再看见的时候,头发又是扎起来的马尾巴。好在一年里我们见面的时间只有几天, 否则连她的头发也受尽了虐待。 我装作脖子很不舒服的样子扭转着脖颈,带动了颈部部以上的所有器官勇敢地面对 她。她忽然显然当然也必然看到了我,微微笑了一下,慢慢地用一把小木梳来梳理长发。 和阿蓉的头发差不多漂亮,乌黑的发质,虽然我的位置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感觉上这 么美的头发在近处看也应该是乌黑亮泽飘逸柔滑充满魅力和神韵的。 我想如果在对面的话,我会很勇敢地说:“小姐,你的长发真漂亮。” 然后她会怎么样?或者我会继续怎么样? 然后呢,是不是一段故事就要开始了?她有男朋友了,那个男孩黑黑瘦瘦的,虽然 看起来有点憨傻,但是毕竟和她看起来还般配――两个人情投意合的样子,所以我也就 没什么瞎想的必要了。可是如果她和他不是恋人呢?如果他是她的表哥或者是什么别的 亲戚,那又怎么样呢?我有理由否认她很可能也在喜欢我么——没有道理一个女孩无缘 无故地看我半天,如果有,那我又该怎么办,我是要回来向阿蓉道歉的,要接她出去的。 让她等了这么久,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怎么可以再去喜欢别的女人 呢?不过,我可以和她只作朋友——可我怎么上去和她说话呢,这定要做的很理智而又 充满激情——我想我这样并不能算对阿蓉不好。 列车快停了,她看起来要下车的样子,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她已经 到了我的身边,我昂着脸很友善地看着她,她注意到我的举动,停了一下,我做出很轻 微的一个笑容,无喜无悲的神情,相信她还不知道这微笑有多么的遗憾,一个萍水相逢 的男孩怎么可能对她有深刻的好感,人们交际的习惯已经约定了这样的一种距离,我和 她都是没可能冲破的,而且似乎也没这必要。 她递给我一张折好的纸,我才想起来刚才她写完后好象看了很长的时间,难道她竟 是写给我的了? “这是——”我有点窃喜了,难道我的直觉竟然是正确的了,这个女孩真的也对我…… “等我下车后你再看,”她对我笑了,这次真的是很甜的笑,我不知道她的意思, 迷惘地点点头,想大概是留下了她地址什么的吧——这也是很有必要的,她比我想的还 周到。 火车停了,她的眼神忽然变的很异样,“能和你握手吗?”她好象有什么心事,我 想我能被她看重而当做朋友,也真的是我的荣幸了。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做你的朋友。”我伸手过去,她的手背上的疤痕很明显地展 现在我们面前――终于没有和我握手。后边的人在催她快点下车,她应了一声,眼睛却 没有离开我,我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怪异,天知道我应该不会不认识我的阿蓉,刚刚两 年多没见面,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不会的,即使我不认识她她也该认识我,——她 说话了,“我走了,能见到你……很高兴。” “嗯,我也是,”我忍不住了,“你是阿蓉?”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怎么 可能,阿蓉怎么不在老家呆着而出现在济南,怎么可能会有烧伤的痕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嘴角上溢出了很无奈的一种笑容,摇摇头,“我不 是,你大概认错人了,走了,Bye-Bye。” 她的答案让我放心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楚的疑惑,“再见,”我对她挥了 一下手,没有站起来送她,我挥起的手里还握着那张折好的纸。 “别说再见,我们说Bye-Bye吧。”她回头芜尔一笑,“不是想见就可以见的。 我目送这个有点奇怪的女孩下车,她真是一个有魅力的女子,虽然她的容貌上由于 火伤的缘故,比阿蓉逊色了一些,可是她周身透出的气质,却比阿蓉要高雅很多。可惜 我无缘再结识她,阿蓉的存在已经使我变的不是一个自由人了,如果阿蓉也能有她这样 的气质,那就该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孩,——这些东西可以出国以后慢慢地教她,只要她 愿意。 我忽然发觉手里还握着那张纸,急匆匆地打开了,上面写了一行字:好好对你的女 朋友。 我分特这话怎么和瑞拉去世前说的一模一样呢,她知道我的女朋友?还是随口说说 的话劝告我不要太花心了?或者……我的脑袋已经想不清楚这件事了,如果可以逃避,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咣当’一声,我的眼前一亮,车窗外已然是一片灯火的喧闹,叫卖夜宵包子的声 音不绝于耳。 我问对面的人到哪里了,回答说济南,我有点懵。 难道刚才是做梦?忽然觉得原来世上的事情没有自己遇到的那么糟糕,只是个梦而 已,那么也就不必担心那个奇怪的女孩是谁了,爱谁谁好了,不会影响到我和阿蓉。我 活动了一下肩膀,原来后背早就湿透了,有惊无险,我现在很有兴致和谁一起聊聊火车 提速的问题,或者是别的东西,甚至很想买上一袋包子来庆祝一下——假如梦变成了真 的,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呢。 “请问这有人吗?”很好听的普通话,一个女孩子问我,“哦,没有了,你随便坐。” “谢谢,”她便要坐下。 我看了她一眼,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惴惴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她似乎只习惯给帅哥看。 “没什么。”我的眼睛想挪却挪不动了,仍然盯在她的脸上,天知道这不是我的本 意。 她站起来去换别处的位子了,象躲瘟神一样地躲我,给我的留言只有很轻巧的一个 词儿,“有病。” 我长出了口气,不会再有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