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关熙往家住光风山庄,钱里红则住霁月田庄。光风山庄和霁月田庄,相距甚远, 虽然在一座山的两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站到无际摩山顶,能隐隐约约看到两 人的房屋。爬上山顶,坐在山上那一棵刺槐树下,他可以看见在山下面的霁月田庄 外的柳树林嬉戏的钱里红。 不过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即使这样,关熙往还是很满足。钱里红常在庄外 的小溪边上捉鱼摸虾,一双娇嫩的小脚在溪水的浸泡下渐渐变得粗砺。看着钱里红 在溪水中走来走去,关熙往非常舒坦。关熙往就是这样,坐在刺槐树中的树杈上, 倾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凝望天空,若有所思,心有所寄,静静地默想那心 中的偶像,神思飘万里。 关熙往父母亲不怎么管他,他父母亲尽量给他以自由,让他到处走。他的父母 亲对他关心最多的是他的学习。只要他学习成绩上去了,他们就放心了。他也好像 天生是一个读书的料子,一本书拿在他的手里,就是连大人也难以有兴趣读的,他 却读得津津有味,几近废寝忘食。关熙往除了读书以外,对别的事情兴趣不大,文 静得像女孩。 她则静如处子动如风。就她的本性来说,她喜欢满山满野跑。一日,钱里红又 满山跑去了。回来后,她母亲很很地训了她一顿,道:“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 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应该要文静,待人接物要温和,说话声音要适中,不能太大 也不能太小。女孩子外表应该要温柔。”当着她父母亲的面,她应着。父母亲不在 她身边时,她却把这些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钱里红行事接物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天 性去做的。在这里,只有一点例外,站在关熙往面前,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显 得文文静静。是受了关熙往的感染,还是因为在他面前突然醒悟到了自己是一个女 孩子,女孩子应该要文静?反正,钱里红见了关熙往,最多只和他大声招呼一声, 完全不敢与他打趣。她好像在他面前找回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他们两个就这样相遇在琼苑小园的路上,静静地看着,但终究擦肩而过。关熙 往在经过她身旁的一刹那,只觉一阵特有的女性芳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钱 里红经过他身旁的一刹那,也突然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英武气概的男子。关熙往的形 象在钱里红的脑海中多么高大! 后来,他们成了一班的学生。他知道她的名字是钱里红,她也知道他的名字为 关熙往。钱里红把自己的名字和关熙往的名字连在一起,心想:“即只要有了关系 网,不愁自己千里不能红起来。”想到这一节,她心里好高兴。但她转而又想: “倘若没有关系网,将来也能千里红?” 一想到这一节,她又感到莫大的悲哀,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 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天,钱里红被一道题目难住了。那是一道水里加盐求浓度的题目。唉!浓度, 浓度,不就是水中加盐嘛。她看起它们来总觉得太简单了,而一旦自己去作题目时, 又作不对。钱里红想了好久,比划了好一会儿,越比划越糊涂,头脑也给弄得昏昏 沉沉的。钱里红想休息一下脑子,抬起头来,看到关熙往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题目 做好了,于是她就向他请教。 关熙往接过她的题目一看,知道她在哪里给弄糊涂了。他顺手用钢笔一指,略 为讲解了一下。钱里红听了似懂非懂,还是不太明白,非常希望他再讲一次。可是 他却埋头做他的题目去了。她向他请教题目,他总是很快地做好,从不详细对她予 以讲解。钱里红按照他讲的,追本溯源,很快就弄通了。她返过来再看他指出的地 方,觉得他指的地方非常对。于是,她对他非凡的洞察力佩服极了,同时,她也在 心里暗暗地恨他,因为关熙往没把她放在眼里。 钱里红更气了。一气之下,她使出了小学生们常用的招数。她在课桌的中间划 线为界,郑重宣布,只要他一超过界线,她就要用木尺敲打。划线为界,人为地把 他和自己之间划一条鸿沟,她要以此来制服他。钱里红知道,关熙往写字有超过界 线的习惯。有时,他的手随着写字的移动而慢慢地贴上她白皙的手臂。可他全然不 知,而她心里却起了波浪。现在划一道鸿沟,一举两得,既解了自己的恨,又可以 免得他骚扰自己。 而关熙往则暗想:“哪有那么分得清的?她说的是小孩子的话。”他根本不把 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全当作耳边风了,照旧我行我素,依然埋头学习。 关熙往偏偏不争气。一次,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就超过了界线。在严密的思维 中,他突然感到手臂一阵疼痛。一看,原来是钱里红打的。看着钱里红,关熙往脸 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仿佛在问:“你怎么当真打?”钱里红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 的神色,好像也在告诉他:“我说话算数的,谁叫你不听话!”关熙往本想以牙还 牙,以血还血,还击她一下,但转而一想:“俗语说:”好男不与女斗。‘今天就 免了她,以后再找机会整治她。“他这样想完后,再拿眼来看钱里红,见钱里红嘴 巴翘得老高,一点也不高兴,一个人在生闷气。他想:”你打了人家,人家不生气, 你倒生别人的气。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经过这一次后,他变得小心了,手再也不超过界线。坐在一起,他只埋头学习。 当时,为了升学,学习抓得紧,有做不完的习题,听不尽的讲解,考不完的试。学 海无涯,知识的大门一经打开,就强列地把他给吸引住了。他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 终于取得了好成绩。 钱里红也以他为榜样。虽然她用木尺敲了他一下,可她心里还是敬重他。她被 他的用功所感染了。学习时,也非常刻苦,再也没有和他做小孩子的游戏或恶作剧。 那时,他们还小,正处在男女两性相斥的时期。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期, 他们也不例外。处在这种时期的青年男女,对异性有一种厌恶感。他们对自己身体 的变化既好奇又激动。他们喜欢找同性玩。在异性面前,特别是在同龄的、不熟悉 的异性面前,他们往往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心也突突地跳,情绪易激动,容易接 受外界刺激的影响,常常因一件小事而狂喜或因某件小事而悲痛。他们在情感上往 往不善于自制。这样的时期,心理学上叫做青少年期。 钱里红头脑也颇聪明。学习时,尽管她还没有用全力,可是靠了她的头脑聪明, 也取得了好成绩。她的学习成绩让她班上的女生羡慕得不得了。她们称赞她为女中 豪杰,说只有她才可以和关熙往抗衡,争夺班上的第一名。可是,女孩子成熟得要 比男孩子早,虽然她比关熙往要少得两岁。因关熙往书读的要比别人晚一年,而她 书读的却比别人早一年,故他们虽在一班,年龄却是相隔了两岁。又因女孩心细如 发,春心萌动,难以收悉。钱里红常常注意班上的那些男生,她对他们认真审视一 番后,觉得他们挺俗气,全然没有那种雅士风度。她只觉得与她同坐一张课桌的关 熙往才具有这种雅士风度。可惜,他一心扑在学习上,全然没有注意她。 其实,钱里红错了。关熙往早已在暗暗地打量她。自从老师把他们的坐位安排 在一起后,他就在暗暗地打量她。当时,他和她坐一起的时候,他心里又喜又怕。 怕的是自己暗暗看她时的脸红,喜的则是能与她常坐一起。为了避免让她发现自己 在打量她,他只得装作一本正经。 关熙往家住光风山庄,钱里红则住霁月田庄。光风山庄和霁月田庄,相距甚远, 虽然在一座山的两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站到无际摩山顶,能隐隐约约看到两 人的房屋。爬上山顶,坐在山上那一棵刺槐树下,他可以看见在山下面的霁月田庄 外的柳树林嬉戏的钱里红。 不过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即使这样,关熙往还是很满足。钱里红常在庄外 的小溪边上捉鱼摸虾,一双娇嫩的小脚在溪水的浸泡下渐渐变得粗砺。看着钱里红 在溪水中走来走去,关熙往非常舒坦。关熙往就是这样,坐在刺槐树中的树杈上, 倾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凝望天空,若有所思,心有所寄,静静地默想那心 中的偶像,神思飘万里。 关熙往父母亲不怎么管他,他父母亲尽量给他以自由,让他到处走。他的父母 亲对他关心最多的是他的学习。只要他学习成绩上去了,他们就放心了。他也好像 天生是一个读书的料子,一本书拿在他的手里,就是连大人也难以有兴趣读的,他 却读得津津有味,几近废寝忘食。关熙往除了读书以外,对别的事情兴趣不大,文 静得像女孩。 她则静如处子动如风。就她的本性来说,她喜欢满山满野跑。一日,钱里红又 满山跑去了。回来后,她母亲很很地训了她一顿,道:“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 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应该要文静,待人接物要温和,说话声音要适中,不能太大 也不能太小。女孩子外表应该要温柔。”当着她父母亲的面,她应着。父母亲不在 她身边时,她却把这些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钱里红行事接物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天 性去做的。在这里,只有一点例外,站在关熙往面前,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显 得文文静静。是受了关熙往的感染,还是因为在他面前突然醒悟到了自己是一个女 孩子,女孩子应该要文静?反正,钱里红见了关熙往,最多只和他大声招呼一声, 完全不敢与他打趣。她好像在他面前找回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他们两个就这样相遇在琼苑小园的路上,静静地看着,但终究擦肩而过。关熙 往在经过她身旁的一刹那,只觉一阵特有的女性芳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钱 里红经过他身旁的一刹那,也突然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英武气概的男子。关熙往的形 象在钱里红的脑海中多么高大! 后来,他们成了一班的学生。他知道她的名字是钱里红,她也知道他的名字为 关熙往。钱里红把自己的名字和关熙往的名字连在一起,心想:“即只要有了关系 网,不愁自己千里不能红起来。”想到这一节,她心里好高兴。但她转而又想: “倘若没有关系网,将来也能千里红?” 一想到这一节,她又感到莫大的悲哀,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 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天,钱里红被一道题目难住了。那是一道水里加盐求浓度的题目。唉!浓度, 浓度,不就是水中加盐嘛。她看起它们来总觉得太简单了,而一旦自己去作题目时, 又作不对。钱里红想了好久,比划了好一会儿,越比划越糊涂,头脑也给弄得昏昏 沉沉的。钱里红想休息一下脑子,抬起头来,看到关熙往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题目 做好了,于是她就向他请教。 关熙往接过她的题目一看,知道她在哪里给弄糊涂了。他顺手用钢笔一指,略 为讲解了一下。钱里红听了似懂非懂,还是不太明白,非常希望他再讲一次。可是 他却埋头做他的题目去了。她向他请教题目,他总是很快地做好,从不详细对她予 以讲解。钱里红按照他讲的,追本溯源,很快就弄通了。她返过来再看他指出的地 方,觉得他指的地方非常对。于是,她对他非凡的洞察力佩服极了,同时,她也在 心里暗暗地恨他,因为关熙往没把她放在眼里。 钱里红更气了。一气之下,她使出了小学生们常用的招数。她在课桌的中间划 线为界,郑重宣布,只要他一超过界线,她就要用木尺敲打。划线为界,人为地把 他和自己之间划一条鸿沟,她要以此来制服他。钱里红知道,关熙往写字有超过界 线的习惯。有时,他的手随着写字的移动而慢慢地贴上她白皙的手臂。可他全然不 知,而她心里却起了波浪。现在划一道鸿沟,一举两得,既解了自己的恨,又可以 免得他骚扰自己。 而关熙往则暗想:“哪有那么分得清的?她说的是小孩子的话。”他根本不把 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全当作耳边风了,照旧我行我素,依然埋头学习。 关熙往偏偏不争气。一次,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就超过了界线。在严密的思维 中,他突然感到手臂一阵疼痛。一看,原来是钱里红打的。看着钱里红,关熙往脸 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仿佛在问:“你怎么当真打?”钱里红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 的神色,好像也在告诉他:“我说话算数的,谁叫你不听话!”关熙往本想以牙还 牙,以血还血,还击她一下,但转而一想:“俗语说:”好男不与女斗。‘今天就 免了她,以后再找机会整治她。“他这样想完后,再拿眼来看钱里红,见钱里红嘴 巴翘得老高,一点也不高兴,一个人在生闷气。他想:”你打了人家,人家不生气, 你倒生别人的气。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经过这一次后,他变得小心了,手再也不超过界线。坐在一起,他只埋头学习。 当时,为了升学,学习抓得紧,有做不完的习题,听不尽的讲解,考不完的试。学 海无涯,知识的大门一经打开,就强列地把他给吸引住了。他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 终于取得了好成绩。 钱里红也以他为榜样。虽然她用木尺敲了他一下,可她心里还是敬重他。她被 他的用功所感染了。学习时,也非常刻苦,再也没有和他做小孩子的游戏或恶作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