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味人生
作者:红玫
《纵横四海》刚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管他叫小马哥,但却是取笑的意思,因
为他长得很壮实,一点都没有“小马哥”的玉树临风。后来他考取了上海美院,
这才让我们觉得他确乎是有点小马哥的飘逸灵气!
小马很重义气,对女孩也很有绅士风度,我与敏经常到他的家里聊天,看他
写字,作画,听他大放厥词。敏好象挺喜欢他的,老是带上我做电灯泡,看得出
他对敏也挺在意。一次我们三人结伴到黄山去玩,在汽车上,小马半真半假地说:
“女孩子的手袋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敏的手袋很干净,里面的东西井井有
条,除了一只精巧的小钱包就是摆放有序的几样常用的化妆品,而我呢,天生的
嘻嘻哈哈,象一个男孩子,什么东西都往手袋里一塞。小马说敏以后一定是一个
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小马的家庭世代经商,他的父亲、哥哥、姐姐都下海了,生意做得很大,他
的母亲是我见的最优秀的母亲之一,端庄贤惠,气质高雅,为了这个家庭她几乎
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爱好与要强,医大高材生的她嫁给小马的父亲后就辞去了工作,
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忙碌的家庭,成了丈夫、子女身后的影子。每次我
们到小马家玩,他美丽的母亲总是安详地为我们做点心,有时也参加我们天南海
北的瞎聊,她温和的笑容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很舒服,只是,脱离社会太久了,
原来聪明智慧的女人也显得有点拘束,对我们的电脑呀、70年代新人类,甚至安
顿的《绝对隐私》呀都很陌生,插不上话题,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她贤雅风
度的喜爱。
小马喜欢敏的活泼美丽,敏也喜爱他的多才多艺,还有那富丽堂皇的大居室
里一位温和美丽的母亲,这一切都让我们着迷,只是很少见到小马的父亲,这个
经营着一家庞大企业的总经理不大回家,至多一个月回家一次,他太忙碌了,天
南地北地飞,签订合同,洽谈项目,为了生意还不得不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小马家的家庭模式,一个女人为了维持一个家不得不放
弃自己的工作、朋友与爱好,我觉得很孤独、痛苦。小马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
大,他对父亲很崇拜,他也认为,女人就该呆在家里,一切以丈夫和孩子为中心,
就象他温柔雅致的母亲。
敏大学里学的是国际贸易,她毕业后进了一家外商独资企业,是一个聪慧的
白领,她喜欢小马但不喜欢他的女人“身后论”。敏的公司经常要加班加点,他
们的约会也时常被取消。小马呢,美院毕业后就进了无锡轻工大学做老师。平时
他也经常利用到外地采风的机会低价购买了大量当地土著工艺品贩到无锡高价出
手,小赚了一笔。
小马常常有意无意地向敏灌输他的思想,为此敏很反感。97年夏天,小马55
岁的父亲突然生病住了院,一查竟是肝癌晚期,三个月后就撒手人鬟,小马的家
好象突然坍塌了,乱作一团,重大打击之下,小马毅然辞职做了一名商人。
我实在不能想象象他这样学画的人突然就改变了自己所有的志愿,也许,小
马骨子里始终都是一个商人,这也决定了他挑选的妻子是一个一心为家的贤内助,
敏最后还是没有嫁给他,后来成为小马新娘的人是清,清似乎并不爱小马,但她
工于心计,小马的家庭背景对很多女孩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小马在婚后的五
个月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但小马象他父亲一样不大回家,而且酗酒,他们夫
妻的感情很不好,清经常住回娘家,小马漂亮的小别墅常常只有她幽雅的母亲,
而她也苍老得厉害,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她,叫了一声:“吴阿姨!”她竟茫然
地认不出我是谁。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发展轨迹上讨着生活,我与敏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至今
单身一人,而小马,只听说他现在开了两家印刷厂,一家广告公司。在那个行业
里他以胆大出名,无论黑道白道的生意都敢做,大到脑白金、红桃K 的广告宣传、
印刷业务,小到街头游兵散勇发放的令人讨厌的医疗品小报,真是铺天盖地,无
所不包,因为乱发垃圾广告,小马还被一再治安罚款,但他并不在乎,因为利润
丰厚……
记得小马儿子周岁的那天,我与敏与祝贺,清只在家请了我们这帮高中同学
吃饭,而男主人竟然缺席,“小马很忙碌,他今天到天津谈生意去了。”看着天
真活泼的孩子,还有豪华的家,大家都很艳羡,直夸清有福气。在参观他家的时
候,我注意到储藏室的一角有许多漂亮的油画,那是小马在上美院和做大学美术
老师时的得意习作,我记得以前曾向他讨过一两幅画,他宝贝得什么似的,怎样
也不肯给。今天我又看到它们,就开玩笑地向清讨画。
“哦?你喜欢,随便拿,反正放在这里也占地方,我正愁怎样打发这些乱七
八糟的东西呢!”
清转过身来对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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