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暴雨 作者:红珊瑚 (一) 今年夏天雨水特别多,暴雨准时在下午六点开始,夜里十一点结束,她所在 的公司六点下班,所以经常被大雨滞留在公司里,凝儿望着灰色的天空,快疯了。 雨下的越大她的心情就越坏,冒雨冲回家的傻事干过很多遍,可就是没培养出她 带伞的习惯来。 趁着公司的便利凝儿渐渐地学会了上网,滞留在公司里的时间几乎都被她打 发到网上了。看看新闻,电影,在虚拟社区里对网友们灌几个帖子,然后一言不 发地看聊。凝儿和网上人的交往也是清清淡淡,没有太过热烙的友谊,遇到感兴 趣的话题就插嘴,遇到小妹妹有心事了就听,然后开解几句。但是关于她自己, 凝儿总是很难将自己真实的感情宣泄在网上,哪怕是再熟悉的姐妹,凝儿总是到 了紧要关头就撤下键盘上的双手。她时常觉得无法通过网络述说。网络毕竟是虚 拟的,凝儿在下网以后就不把网事带到生活里去了,所以她也不把生活上的事带 到网络里。这是她的原则。 小水滴就很不一样,她们两在网上所展现的性格很能互补,一个多话,一个 沉静。小水滴有过一段很坎坷的经历,习惯诉说所有细微的小事,和一丝一缕的 感觉。凝儿也是沉静的听着,开解之余更告诉她一些自己的看法,时常看见小水 滴在网上口无遮拦的把心情都告之于人,抓到谁就逮谁。凝儿想,小水滴是一个 不甘寂寞又很寂寞的女孩吧。于是,她们渐渐形成了一个默契,上网时和小水滴 疯狂的聊一个小时,然后静静挂着,因为小水滴的善谈,她的好朋友比凝儿多得 多。没什么特别的事,凝儿和小水滴就各玩各的,偶尔插两句话。她知道只要自 己的头像亮着灯,小水滴就好象在网上有了依靠。 网络里的多变是很平常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你会遇上谁,会发生一段怎样 的故事。 小水滴依旧沉浸在一段接一段的网恋里追寻她想要的感觉,凝儿依旧分享她 的酸甜苦辣。顺便画几幅莫名其妙的图画应付公司的任务。 有一天小水滴问:“你没网恋过吗?” 凝儿笑笑:“网恋过呀。后来分手了才知道网络里的感觉,在生活里真的没 有太大帮助。 虽然为之付出了巨大代价就更知道网络里的感情不能碰了:)“ 小水滴说:“怎么我就不能拒绝网络里的感情呢?” “你还小嘛。还有追求感动的勇气呀:)” “哈哈” “呵呵” (二) 她们所在的论坛里人气越聚越旺,帖子数量直线上升,小水滴将自己很多感 情经历和真实的情感表露在字里行间,得到很多人青睐。凝儿呢还是那样固执地 随心而发抛几个帖子,自由自在的风格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欣赏。不久,凝儿就发 现小水滴文章跟帖里经常出现一个“绿野”的男孩。小男孩很能感受小水滴的悲 喜,小水滴也不止一次地跟清儿提起过他, 小水滴问清儿:“我跟他感觉满好的,怎么办呢?” 凝儿说:“这事情劝也劝不来的,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谁做我的妹夫我都 一样开心。” “哈哈”又是小水滴招牌笑声。“那就先介绍姐姐认识他吧,过段时间看感 觉再说。” 那天夜里,她们常在的房间里就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绿野,一个绿野的朋 友述白。小水滴看见述白时就亲热的拥抱了一下说::),显然他们认识有一段 时间了。述白温存有礼又幽默有趣,很快就和凝儿熟落起来。四个人经常在房间 里插科打诨,讨论帖子里的故事或者说说闲话,倒也不亦乐乎。房间里人很多, 有时凝儿就从房间里撤出,只跟述白在QQ上闲聊,一天述白说:“我喜欢你的直 白,你很坦率。”凝儿给他一个笑脸说:“有时候直白很伤人,希望有一天不会 也伤了你。”述白开始在QQ上说自己的工作,爱情,他的幸运和不幸。凝儿也开 始畅所欲言,述白两个字,终于被圈入凝儿心里的好友名单。深夜里互相陪伴, 往事里互相安慰,字里行间传达的信息开始暧昧起来。 述白问凝儿:“如果我去你的城市看你,你会见我吗?” 凝儿说:“可以呀。如果你找不到人招呼你,我可以请你吃饭,带你玩。” “就这样?请吃饭这么简单?” “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我要泡你你会答应吗?” “呵呵,泡?怎么泡?我不是泡面。:)” 凝儿不信任网络之间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嬗变了。 小水滴终于和绿野开始了网恋,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凝儿几乎成为了小水滴 和绿野的爱情顾问,不停周旋在两人之间,绿野一副没有小水滴就活不下去的样 子,小水滴呢,那段时间里她是幸福的也是忧愁的,每次当爱来到她的身边,她 就会变成一个感情过度丰富的女人,心里涌出激情的同时,也附带了沉重的顾虑。 小水滴还很年轻,她需要的感觉是多变的,她渴望着安定,宁静的生活,却不想 太早就拥有,她需要不断不断的激情,也要自由呼吸的空间。忽然想起述白说的 那句话:“那就不自由一段,自由一段。”也许用在现代人的身上,这句话很合 适吧,凝儿想。有时,凝儿觉得小水滴也是可怜的,她不能把握住自己心里的情 感,因而注定她还会在爱的波涛里沉浮不定。不过,回想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凝 儿就笑了,是啊,年轻的时候才懂得去不断追寻,年轻就是最好的理由。小水滴 曾问凝儿觉得她和绿野会好多久呢?凝儿有感而发:有一些人到年纪大了就会安 定下来,有一些人骨子里头永远流着不能安稳的血液,我不知道你属于哪一类人, 但我知道你还年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清儿其实知道他们不会长久,却还是 希望她能好好地谈个恋爱。 述白在这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凝儿在网上等了几个深夜,终于等到述 白再出现,却发现述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也不再对她热情的招呼有积极的回 应了。凝儿隐隐感觉到某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四) 小水滴的爱情果然又象凝儿预料的那样,在感觉渐渐沉淀以后,小水滴决定 放弃与绿野的这段感情。她倍觉困扰,时常向凝儿求教,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 么,她说她要好好想一想,而凝儿知道她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想明白的。除了劝 她冷静,包容她所有的感伤,清儿几乎什么意见都不给,只是鼓励她按着自己的 想法去做决定。一个月就这样在泡网的日子里很快过去了。在若有若无之间,小 水滴开始在凝儿这边打探关于述白对她的评价,然后 小水滴终于实现了她的诺言,暂时告别网络,这时凝儿收到了她的一封信。 凝儿: KISS. 我决定不上网了,好好想想自己的生活的目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对了述 白今天告诉我他问你我的样子了是不?你怎么告诉他的?不会把我说成美女了吧? 哈哈。你看我照片上那样子,还美女啊,真是美女一回头,吓死一头牛了,和和, 算了,让他想象一下也好。 说真的我跟述白怎么说呢,一直有点呵呵,我是不是真的挺花的?前段时间 一直都没有,也许有什么吧,但大家谁也没说出来,直到前几天,他一直没上来, 他说他在躲我,知道我和绿野的事跟述白相处很轻松,一种比哥们多一点的感觉, 但我也没想刻意发展,有个异性知己的感觉也不错,顺其自然吧。我对绿野给我 的爱感到害怕,有压力。毕竟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安定下来。 但是跟述白在一起就不是,和他一起很轻松。当然了,变成恋人以后感觉也 会变了:)我也问过述白,问他为什么还鼓励我和绿野见面。他说他以后如果我 们会在一起,而我还有遗憾不管怎么样,他说会一个一个见他想见的网友,而我 是其中之一。他说下个月会到你那里办事,然后会来看我,到时候再说吧。其实 网络上的感觉只存在网络,真要走到一起,还要看现实能不能相处,所以现在也 没想那么多了。其实最初上网的初衷只是想找几个人说说话,没想到现在连生活 都离不开网络了 说真的,认识你真好,我喜欢你的性格。虽然你不喜欢倾吐,但你善于聆听, 很真实,这是我喜欢的,也是现实生活中很难得的。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自私 的,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却不能为别人做点什么。能和女孩子有这样的友谊, 一直是我的一种奢望如果我也可以少一些所谓的感觉,没准也会轻松很多。一直 以为自己已经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原来还是小女生。 我真的要戒网了,哈哈。到处流浪一段时间,好好放松自己,体验自己一个 人的生活。然后再想想自己的未来。你记得打电话给我啊!我会想你的。8~ 小水滴 凝儿有一会儿呆坐在屏幕前发愣。与述白谈笑风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滑过, 小水滴的信也一句一句地在眼前重复。他聊天时候的不专心,他的失踪,他对小 水滴若近若离的询问,凝儿关于述白的一切疑问现在都有了答案。一个是她的知 心妹妹,一个是与她走得越来越近的人。现在自己该怎么做?……怎么样的决定 才不是错,怎么样去处理才会对大家都最好。凝儿开始庆幸这一切是发生在网络。 还好,现在发现还来得及。凝儿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心情,因 为重要的是事情。她终于抬起手给小水滴回了一封简短的信。 水滴: KISS. 收到你的信了。你不是个花心的小MM,这点你可以放心。就算是,你也只是 没有找到能让你全情投入的人而已。再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还是那句老话, 按自己想的做。谁做我的妹夫我都一样开心。 述白也是和我满好聊的,其实有几个这样的哥们说话,真比谈什么恋爱要好。 他会来,你那时候也一起过来这边玩好了!我想对你和述白来说,都会是一个难 忘的旅程。反正是到处跑,不如跑过来这里吧,再怎么说也有一个照应。那段时 间我工作也许会很忙,有你陪他正好了,免得到时候说我没尽地主之宜,呵呵。 好好过日子,我会给你电话的。:) 凝儿 按个发送键,她感觉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好象音乐会的中场休息般, 在下半段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总有一些观众撤了席。 还是每天被大雨滞留在公司里,下班的时候就望着天空中狂泄而下的粗线条, 暴雨在下得很猛烈的时候,全是垂直的坠落下来,公司在很高很高的楼上,凝儿 可以看见雨点落到远处高架桥面时溅起硕大无比的水花,大雨狂乱无边界的飞舞 着,欣赏着一片激烈冲刷下的城市让她产生很想大笑一场的冲动。凝儿把头尽量 抬高,直视千万条雨绳落下来的地方。找不到他们开始的那端,就象思绪中剪不 断理不清的千丝万线。有时凝儿会想:“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吗?他们这段感情的 结果会不会象和绿野的一样”希望不会吧。她常常打断这样的思考,告诉自己说 那不是她能知道答案的问题。网络毕竟不同于生活,以后?谁能知道以后。 (四) 十几天没有上网了,不去触及网络能令凝儿更珍视自己的生活。当心情渐渐 平服下来的时候,她想起了她与她的约定。 “凝儿姐姐?你在做什么?”,网海里有一颗小水滴在跟清儿说话。 凝儿双手停在键盘上,视线穿过屏幕越到窗外欣赏了片刻,就熟练的敲击键 盘对小水滴说: “下雨了。不出所料,我们这里准时六点又下起暴雨来了。” 那边很快又传来回音:“真的假的哦?怎么可能每天同一个时间里都有大雨 呢?” “真的!不信你过来看啊!我其实不喜欢下雨,但是发现暴雨确实有它疯狂 的美丽,当雨停止了以后,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心情。” “我怎么觉得你更超脱了呀?我过几天就会去看你了!我也要去体会你的暴 雨心情,哈哈。” “好啊。欢迎欢迎。我要开始准备迎接你们了!” 凝儿关上电脑,两个网上挺好的朋友要来了。她露出招牌式淡淡的微笑。如 果真的会相见,凝儿一定会举起酒杯说:“干一杯吧,为了能够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