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惹的祸 上午他拨通妻的电话,告诉妻晚上他同学请吃饭,顺便把欠他们的钱还了,让 妻下班后不必回家,从单位直径过去,很近。妻很少参加宴请,但这一次妻爽快的 答应了。妻的爽快在他预料之中,无非是还钱之故。钱的概念在他妻的心中悠存已 久,世人谁不为之感叹呢?穷人要用之打发日子,富人要用之买车造别墅泡吧,想 当官儿的用之作贿赂以谋得官场风光的欢乐,看病,供孩子念书……处处都是用钱 的。高官为钱而葬送功名,商人为钱而废尽心思失去尊严,少女为钱而出卖肉体, 百姓称钱为“爹”,秀女还要嫁一个性功能已失去的富老翁……,“有钱能使鬼推 磨”连小孩子都知道。所以他对妻将钱视为生命的大血脉,也就不足为怪了。 午后一觉醒来,他看时间还早,就打开电脑,只是呆看,迷茫的让时光流逝。 这时门铃响起,他肯定,一定是他的同学,因为同学经常这时光顾,倒不是有何要 事,就是为了学个电脑,赶赶时尚潮流,上网聊天而已。 推开门,果然不出他所预料:“来了?进屋。” 同学笑道:“时间还早,到你这玩儿会儿电脑,” 他送了双拖鞋过去:“我刚打开电脑,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这“不知道干什么”溜出口,他倒觉得是心里话。在电脑前除了聊天他还能干 什么呢?拿了高中毕业证却要从学拼音的大小写字母开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 分钟能打多少字他没数过,自得其乐的有那么点满足感,便炫耀着“会了”,却又 “不知道干什么”,这种学历与实际水平的差距,他觉得是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造成 的,真是自欺其人。他有些气愤却无可奈何。 进到书房,同学用自己的OICQ网号拨号上网,找了网友,尽情的发挥去了。他 躺在木椅上闲翻书刊,但心已经在QQ上,若不是同学来,他选择的一定是聊天。他 爱聊天,在聊天室里谁都不知谁的模样,不存在老幼男女之分,随随便便地砍砍杀 杀,随心所欲地打情骂俏。如果他不聊天就不会如此喜爱电脑,电脑上的很多知识 来源于聊天,聊天教会了他在网络里穿梭,启发了他如何应用软件,每当有人谈论 聊天,他会孜孜不倦的讲述他在聊天室里的“功绩”。 不久,门锁响,同学问:“你媳妇回来了吧?” “不可能,我告诉她晚上你请客的,叫她在单位直径去。”但门还是开了,而 且关门声极轻。他觉得不大对劲儿,起身去看,妻已进了卧室,和衣躺着,阴沉着 面容,目光忧郁。妻的表现让他木然…… 晚饭时间到了,同学边关电脑边说:“咱们走,吃饭去。” 他们穿了衣服,他去叫妻,妻满面愁容说:“我不去了。”便转过身去。 他问:“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的吗?” “头疼。”妻背朝着他们淡淡的回答。 同学接过话茬:“去吧,顺便把钱拿回来,我媳妇把钱给你准备好了。” “你让他带回来吧,我头疼,不去了,你们去吧。”妻仍然淡淡的回答。 他与同学对视无言,默默地出了家门。“‘头疼’?感冒不是刚刚好吗? 怎么又头疼了。“他在心里暗自嘀咕。 路上,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学问“她怎么了?”我只能回答“不知 道”。他想,按妻的性格妻没理由不参加晚宴,吃不吃无所谓,什么事能让妻对钱 如此冷漠,什么事能让妻如此黯然伤神呢?到了饭店,同学的妻子又给他妻打了电 话,再次邀请她到场,但同学之妻告诉他说“请不动”,同时似笑非笑地说“哪天 她说她请我,还有话跟我说”。他努力的挖空心思,琢磨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譬如网费过高,不做家务什么的。但他觉得不可能,因为这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最终他没能找到答案。 晚宴的兴致对他而言自然黯淡,没滋没味的应付应付场面。朋友们见他一反常 态,便不得其解的询问。他无言已对,只是苦笑。 他知道妻一定没吃饭,回家时便拎了半斤水饺。进了屋他将同学还的钱放到妻 的床头上,他以为妻会和以往一样抓过去数数,并再唠叨上几句,但今天妻却视而 不见,目光呆滞。这情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拎着水饺进了厨房,点火烧水将饺 子煮上。平时他如果有现在的表现,妻一定高兴的不得了的,但今天妻仿佛木人一 般。饺子煮好了,他端过去让妻吃,见妻在暗自流泪,他既迷惑又心痛,于是夹了 饺子喂妻,妻只吃了三个,便躺下,只是哭,任凭他如何劝说,始终没听妻言语。 无奈,他们就这样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早晨,妻一如既往起床打发女儿的早餐,然后上班去了,但脸上忧郁不定的神 情有增无减。而他愈发觉得蹊跷,望了望依然躺在妻床头上钱,带着迷惑的心情也 上班去了。 晌午他很少回家的,但今天他提前回家了。门只琐一道,显然家里有人。 他进屋见妻仍然在床上和衣躺着,但目光迥然。妻一字一板地问他:“你的网 友给你邮照片了?” 他被问的哑口无言,犹如五雷轰顶,搞得他晕头转向,他咕噜了一句:“莫名 其妙。” “还让我说出照片上写的什么吗?”妻逼视着,看他怎么回答。 “我告诉你,我没有对不起你的事。什么照不照片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 回事。” “你的网友穿什么衣服、什么裤子、叫什么名字我说给你听听?”妻几乎愤怒 了:“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没抓到现行嘛!” 他也吼着问:“谁跟你说的?我没看见照片他怎么看见了?” “你自己想去,没有的事谁能给你编一个?你对得起谁?……”妻哭诉着。 他没有再说什么。屋里静的出奇,仿佛灌满了液化气,有星点火花就要爆炸似 的,然而他没去引燃,他感到一向把钱看的比他重要的妻不同寻常,他知道问题的 严重性。他理智地出了家门,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荡,看着无颜六色的人流,思绪 烦乱…… 他想:“网友能是谁?谁能给我邮照片呢?网友到是有很多,大擂大侃的不少, 打情骂俏的也有几个,世上的女子果真如此痴情?看不出虚拟世界与大自然的差距?” 转而他又想:“谁这么阴恨,抱他们家孩子下井了?若是好意你就把照片拿给我看, 也算是……私拆别人信件犯法……告他……唉……唉……这叫什么?分明了要拆散 我们夫妻嘛!……这……这能怪谁呢? 自食其果吧!“ 他有苦说不出…… 他胡思乱想地逛荡到一个电话旁,拿起电话想要问妻吃点什么,但提起的话筒 又放下了。许久,他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回家的人流中…… 2001年4 月29日星期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