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喘息 冬季又忽地来了,它毫不客气地一会热一会儿冷,女孩子们一会儿穿长裙一会 儿着短裙,在手忙脚乱中露出她们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腿儿,这个情景让我情不自 禁地怀念起我的大学,那是美女如云的地方,那里的裙子也是长长短短,同着最初 的夏日趁虚而入,将校园点缀得一片春色. 从京广中心出来,才发现暮色四合,星星点点的人家灯火和三环路上拥护的交 通状态以及被污染得严重的北京上空成就了一付线条不清的都市水墨,渲染的很糟 糕,却泼出了无可奈何的沉重.我放弃了想要深呼吸的念头,尽管他们说那样有助 于减压,不管如何,今天是周未. 凌远在楼下等我,显然已经不耐烦,他在那里走来走去,颇象动物园里被关着 的饥饿的狼,我走近这只温和的狼,凌远说:"那么认真,不都是交接扫尾工作了 吗,革命自有后来者啊.""没办法,做洋奴做惯了"我说,其实他不知道,接替 我的是一个好朋友. "走吧走吧,快点,今天我没开车,聚会地点离十条很近."他一边说一边拉 着我向前跑.他的步子很大,我有一些赶不上.我说:"我要回家一趟"."是化 妆啊?"他笑着说:"不用不用,这样象党卫军一样很神气,再说今天是跟一群疯 子聚."我想了想,即然他穿着皮茄克,那我又何必太隆重. 他们已经在那家小馆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聚会他们总爱在这家空间狭小灯 光昏暗餐厅.李平已经开始朗诵她的诗了,这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独身女人,穿着平 常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却有认真表情,她用饱含激情的声音朗诵着一首我听不懂的 诗;大家默默地吃着菜,将食物连同她的诗一起痛苦地咽下去.她的最后一句诗是: 孤独的女人拒绝鼓掌.于是大家难堪,早就准备好了鼓掌的姿势,于是很只好尴尬 地将空中的手慢慢地放下并配合地深深叹息了. "我宁可来一支小夜曲"我小声地对凌远说:"这诗让我咽不下去."可是那 个念诗的女人却有极好的胃口,她的吃样并不象一个女诗人.据说这个女人从小就 开始写诗,属于执着无比的那种,北京文化气氛浓,所以她就以扑火飞蛾的大无畏 抛开一切来到了这里。凌远对我说他是在一家餐厅碰到她的.女诗人吃完了,没有 钱付帐,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任餐厅里的打工妹欺侮,凌远看不下去帮她付了帐. "不多,才十一块钱"凌远说:"不饿急了不会到这份上.人也算善良,要换我了, 反正吃白食怎么着也吃它个满汉全席"然后她就加入到凌远们的行列. "你可别小看她,红楼梦她都能倒着背."凌远说。”“又是一个文化人."我 叹息着,"都果不了腹了,红楼梦有什么用.""俗啊,良三你!"凌远拍了拍我的 头.然后我们一行步行去了东四八条的艺术家仓库,那是一个四楼上的礼堂.曼妙 的灯光与诡异的音乐使得这个这个几乎废弃的空间成了魔术师的礼盒.这是一埸由 一位韩国是舞蹈家指导的现代舞表演.舞者的躯体摔在水泥地上嗵嗵地响,他们骨 头发出咯咯声,那么冷的地方没有暖气,赤着上身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还要在水 泥地上滚来滚去.让人是惨不忍睹,真遗憾,我看不懂.灯亮了,我看到一些人都 在鼓掌,里面有些在电视电影或报纸上经常见到的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们大张着或 半张着还有紧抿着嘴,显出兴奋的样子,大概他们是懂是艺术的,我想. 凌远问:"良三,感觉如何?""谢谢你,凌远,我现在只想吃鲜奶小蛋糕, 最好喝一杯不加糖的牛奶."好啊,凌远说,"俗女孩,我们去酒吧."我知道我 不能那么轻易地逃脱这个无聊的周未和那些痛苦着的艺术家们,再说那么早逃回去 做什么?上网吗? 点一是十二点钟准时到的,看到他,我真恨不得跳过去打他一顿."你为什么 那么长时间没有show up"不等我跳过去,歌手李文就先跳了过去,并在点一的脸上 做了一个蜻蜒点水的亲吻,点一看着我,居然是一付坦坦荡荡天真无邪的样子.凌 远轻轻地碰了我一下:“sois tranquille!”(镇定一点).点一却先发起了攻击: "别说洋文了,你们俩!不就是骂我嘛!我懂!"点一然后就心无城府地嘿嘿地笑 了."那,给!"点一分别将纸包扔给凌远和我."两讫啦啊,还朋友呢!良三你 的三千,凌远你的八千"点一喝了一大口苏打水,并在李文的脸上很响地亲了一下: "还朋友呢,横!你俩比黄士仁还黄士仁"!"行啦,你!"凌远笑着说:"你说 你赚了我们多少啊." "卖谁啦?"我关心的是哪几付画卖出去了,买主又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李文 缠着点一不休不止.点一边应付边说:"配着凌远的设计方案卖了你的画."凌远暗 示性地咳了一声,没人注意,可我明白,那么多年朋友凌远想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学画二十年的我在人声灯影没了感觉."瞎说什么呢"凌远骂着点一,他们的声 音很遥远,如同从井底里浮上来. 在街头道别的时候,凌远说:"要不还是专门去学画吧,去法国,我帮你联系, 要不你永远不会快活." "我要是画不出来呢?象那个成不了名的女诗人?"夜色愈来愈深地压了下来, 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轮廓。 "那你就嫁给我"凌远说,我不说话,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感觉很温暖,虽 然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他. 我在夜色中跟凌远道别,我的黑裙在风中飞舞连同我的长发. http://all.163.com/culture/net/coco/coco.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