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爱的人 夜里九点零八分,火车进站。我站在铁栅栏的这边看着那边人来人往,他们疲 惫样子跟我的样子很相象,感觉自己仿若其中的一分子: 一直在路上,而此时只不过站错了地方。我在那里左手握着右手,以期温暖。 (在撞上门离开公寓的时候,荷妹妹问我是不是忘记披披肩,而想见她们欲望让我 不愿再耽误一分钟。荷妹妹说“待会你不要咳嗽。”) 现在果然,夜色愈来愈深的风中,寒冷跟咳嗽的串通一气让人无可奈何。然后 那个女人就在这群疲惫的人中出现了,她趾高气昂,神清气爽,高挺着胸,安静地 迈着步子,乌黑的头发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着洁净的光;直到她向我挥手,叫我小名 时,我才能确认那是我的姐姐。姐姐在铁栅栏那边对我凝视;然后又有一个穿着艳 红风衣的女人对我微笑,那是妈妈。在她们的笑容里,光鲜的眼神中,我更感觉自 己状如野鬼,而且还是疲惫不堪的那一种。 (从栅栏那边到这边,是完全的两个世界。我们从辛苦的此岸到安闲的彼岸, 原来只是隔着一层可以翻身而过的障碍。) 真是不争气,当她们终于站在我的眼前的时候,咳嗽还是不能停止。姐姐说: “为什么穿得那么少?!”妈妈说:“知道现在又是你咳的时候,给你带了华素片”。 把妈妈和姐姐安顿好,在深夜里回公司接主编,工作会议开到二点多,尽管气 氛热烈,我还是止不住地打哈欠。在它们提出工作通宵建议时,实在捺不住喝住了 它们。 回了公寓已是凌晨三点,轻手轻脚地进她们房间取睡衣,惊醒了妈妈:“才回 来?”“嗯,对不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跟荷妹妹在一起凑合了一夜。 天还未亮,突然惊醒,跳下床来,眼睛还未睁开,就到了她们的床前,飞快地 爬上床去,在两个我最爱的女人中间蜷缩下来。天将亮未亮时,听妈妈跟姐姐的对 话:“自己的女儿那么文质彬彬的说对不起,真不知那么多年来,女儿变了多少。” 有泪水滴在我的脸上;然后是小心翼翼地擦拭,有手指在从我的脸上掠过,温软的 感觉一直到心里。“纵然我到了八十到了一百二岁,我始终是这人家庭里的BABY”, 我这样想着,虽然很想甜蜜和娇纵里睡过去,而,却终未成就梦中之行,睁开眼睛, 姐姐正低着头给我钉那件自从掉了纽扣就一直沉静在黑暗里的皮衣。 “再睡一会吧,还早呢。”妈妈把手掌遮在我的眼睛上企图遮住包围着我们的 台灯光线;姐姐突兀地噤了声,飞快地灭了灯。而,我却彻底地清醒。她们在黑暗 里安静的坐着,希望给一个黑暗隐秘的空间让我安眠,而泪水却不可抑制地泛滥成 灾。 http://all.163.com/culture/net/coco/coco.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