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 作者:天释然 “弃他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心柔改了李白 的诗喃喃地念着,思绪游离。石磊的面影又飘飘忽忽到了眼前。怎么会这么模糊呢? 仅仅只有轮廓。心柔使劲地想,好久,石磊的眉眼才渐渐一点一点很艰难的清晰。 心柔冷笑,这就是时间的魔力,可以侵蚀一切,尤其是美好的东西。 屈指算算,搬出小屋已有半年之久了。刚开始时,每日每夜石磊的影子都紧紧 绕在心柔脑海里,无时无处不在,让心柔觉得锥心得痛。往后想起他的次数渐渐少 了,频率也越来越低了。间或拾起跟他的记忆,石磊的面容也日渐朦胧。要看分明 从半分钟到一分钟到两分钟,是越来越费劲! “不,不允许这样,决不能这样。”心柔轻呼。她开始颤抖,觉得害怕,她怎 么可以背叛自己,背叛过去,背叛青春最美好的时光。心柔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良久。猛然间她想到了,抽屉、影集,在第17页的照片。拿出来的动作迅速得出人 意料。 岳阳楼前,石磊温柔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孩,眼里充满了宠溺,女孩轻轻倚着石 磊,幸福得好象拥有整个世界。心柔嫉妒,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照片里的女孩正是 心柔自己。只是她是17岁时的心柔,和石磊在一起的心柔。心柔的目光中像小鸟飞 过似的闪过一丝波澜,既而又是那种冰冷的看破世间一切的目光,内心里和磊在一 起的过往一股脑儿宣泄而下。 心柔认识石磊时是十七岁,上高二。 石磊初见心柔时二十三岁,在工作。 高三炼狱般痛苦的题海生活近在眼前,心柔在劫难逃。向往无拘无束自由生活 的她自然会抓住暑假这最后一点时间好好享受。她独自决定去武汉。买好火车票, 收拾好行李——一只小背包,在临上车前四个小时才通知父母。她知道他们不会阻 止她,因为他们一向不干涉她的生活,她总让他们满意放心,他们没必要干涉。但 这一次父母得知她要只身去武汉,略略有丝担忧,毕竟武汉离上海这么远。然而他 们没有阻拦,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心柔在武汉的表姐,让她代为照顾一下心柔,又嘱 咐了心柔几句,就放了行,还送她到火车站。 心柔说了一大堆窝心的话,激起了父母的阵阵不舍与怜爱,最后惹的母亲的眼 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才带着“恶作剧”后的窃喜上了去武汉的列车。 列车徐徐开动了,心柔向父母挥手作别。刚才那堆话可算是半真半假,此刻她 也满心依恋,对父母,对上海。前路会遇到什么,不可知,惟有憧憬,希望能有为 高中生涯添光添彩的经历出现。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初恋会从一场邂逅开始,并 且可谓轰轰烈烈。 到了武汉,下了火车,心柔在出口处徘徊了很久,说好来接她的表姐夫始终没 有出现。心柔讨厌等待,那是浪费生命。所以她打算自己去表姐家,顺便先小窥一 下武汉。拿着地址问清了路人怎么走。“哇噻,好远啊,居然要换三次车。”心柔 吐了吐舌头。 心柔上了公共汽车,静下心来才发现窗外铅灰阴沉的天空。“千万别下雨,我 没有带伞。”心柔祈祷。可是在心柔换了两趟车后,雨点还是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 一会儿便倾盆而下。更糟糕的是心柔找不到一个车站。环顾周围陌生的一切,一种 “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无助茫然齐齐涌上心头,再被不长眼的老天淋得像“落 汤鸡”一般心柔难过得鼻子直酸。然而,心柔的“金豆豆”太珍贵了,她是不会随 意令之挥洒的,这点挫败对心柔又算得了什么?当洗了个冷水澡,如此而已。心柔 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逍遥坊”会是什么地方呢?心柔猜测也许是陶吧。走近发觉装修得 蛮有格调的。强烈的好奇心,极欲避雨的迫切心促使心柔走了进去,原来是个发型 屋。里面顾客很多。一个留着长长的淡黄色头发长得像漫画中人物的男子正在忙碌 着。他从镜子里看到从头到脚都在滴水的心柔,错愕了。 “小姐,要理发吗?”他极熟练地问。 “恩。”心柔点点头。她觉得湿漉漉的头发粘在一块,贴在背脊上,冰凉冰凉 的,很难受,剪了也好。便不由分说的坐到理发椅上,顿时凳子上滴下水来,心柔 这才想起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一下子通红,站起来,羞愧的看着那个男子, 忙不迭的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姐,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男子被她的样子逗乐了,“你 先洗个头,然后把身子擦擦干,换件衣服吧!免得着凉。”边说边忙手中的活。 “好的。”不知为什么,平日落落大方的心柔,今日羞怯得像新媳妇一般。然 而在异地尽管只是一句极平常的话,都让心柔感动于心。她觉得这个男子很和蔼可 亲。 另外一个女孩子替她洗好头,又带她到内屋让她换了衣服,此时心柔觉得从头 到脚都无比舒服,感觉好极了。 心柔又回到店堂,静静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个男子。他的头发很软很软,让人不 禁有想触摸的感觉,鼻子高高挺挺的,很适合他并不算宽的脸,眼睛极亮极亮,纯 净得一丝杂质都不含。可以说得上帅,但更有的是邻家大男孩的亲切与阳光。从顾 客的嘴里得知他叫“石磊”,一个与“心柔”听起来完全感觉不同的名字。 “做发型师好玩吗?”心柔没头没脑地问。 “啊?”石磊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不好玩。” “怎么会呢?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你的手里变美丽,不是很好玩的事吗?不是 很有成就感吗?” “不会,每天这样很烦!” “每个人都听你的话,你叫抬头就抬头,叫低头就低头,怎么会烦?”心柔狐 疑地问。 “是吗?你听我的话,你现在的发型很好,不要作任何变动。”石磊微笑着说。 “好吧,那我能等雨停了再走吗?”心柔问。 “当然可以!”石磊觉得这个小女孩清丽得像夏天的凉风,又如洋娃娃般乖巧。 心柔和石磊聊东聊西聊了很久,天渐渐黑了,雨却始终顽固地下着。 “我要关门了,借你把伞,快回家吧!” “好!那你告诉我去这儿怎么走?”心柔掏出表姐的地址。 “啊,你不是武汉人?”石磊又一次错愕了。 “对,我来自上海,我叫心柔。石磊,很高兴认识你。”心柔伸出手给石磊。 “你一个人吗?”石磊握了一下心柔的手问。 “对,这不妥吗?”心柔觉得石磊问得很怪。 石磊用手托了一下下巴,以免嘴张得太大,下巴会脱臼。“了不起!”这是由 衷的佩服。“你怎么会知道我叫石磊?”这女孩好灵精,石磊想。 “我都在这坐了这么久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有耳朵。”心柔觉得石磊是个有 幽默感的男子,但有时又有点傻呼呼的,很可爱。 “既然你不认得路,我送你吧!” “再好不过了,谢谢你。” 两个人相视而笑,撑了两把伞走入夜幕。 心柔和石磊成了好朋友。石磊为尽地主之谊,领着心柔游遍了武汉的大街小巷。 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岳阳楼。心柔觉得明天就要走了,心里隐隐的不悦,这没 有逃过石磊的眼睛。石磊对心柔的恋恋不舍,心柔也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两人谁也 没说没问,但这一整天玩得不畅快。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染金了江面和水天交接处的天际,石磊和心柔站在岳阳 楼上默然无语,看似都在全心欣赏风景,实则心里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还是心 柔先开了口:“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明天我 就要回去了,你会忘记我吗?”心柔的泪花噙在眼里,随时都可能落下来,一脸的 楚楚可怜。 “真的会天天思念我吗?”石磊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她。 “一定会,每天每夜都会。”心柔笃定地说。 “我也一样,但是从今以后可能无缘会见了。”石磊凄然地说,无奈甚至绝望 都爬在脸上。 “不,我们会再见的。磊,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心柔!但是我比你大六岁,你真的会喜欢我吗?” “会,等我长大好吗?” 石磊点点头,他握紧心柔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心柔感觉到他的心跳。照片就 是这时候拍下的。 第二天,心柔坚决不让石磊去送她,她说她不喜欢那么正式的别离。 心柔回到上海过着单调沉闷的高三生活,石磊的信成了生活的唯一亮色。她跟 石磊约定考武汉大学。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让她尽力学习着。 可是,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了心柔的预计。五月,她被保送到了南京一所著名高 校,在父母的逼迫下。因为她与石磊的交往最终没逃过父母的眼睛,为了女儿的未 来,他们第一次也许也是唯一一次干涉了她的决定,尽管这也许很残忍,但一切缘 于爱,他们的负罪感也就轻了。 保送后的日子,心柔的生活就被泪水与痛苦充满了。她肆意的漠视鲜花、掌声、 祝贺,大家都以为她疯了。只有心柔心里最明白,她是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软弱, 为什么屈服,为什么爽约。她必须发泄,于是那群关心她爱她的人就成了对象,尽 管他们是善意的,但不能因为动机善意就可以伤害别人吧。只有石磊的信成了唯一 的安慰。 “┅┅心柔千万别怪父母也别自责,他们是因为爱你,我也能理解你,更何况 你现在的大学比武汉大学要好,更有利于你未来的发展。乖乖的去上学,我会来看 你的。┅┅” 心柔觉得为什么磊总是那么大度替她想,善解人意,可父母却做不到呢?她盼 望着磊。 开学两个月后的一天,石磊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心柔的宿舍门口,心柔激动的扑 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死你了!”心柔说。 “我也是。武汉的事情我全处理好了,以后我就留在南京发展,在你同一个城 市里。”石磊在心柔耳边轻语。这回轮到心柔错愕了。石磊怎么可以不跟她商量就 先斩后奏的放弃了武汉小有成就的事业。但她还是非常非常乐意他这么做。 石磊在南京城租了一间小屋,心柔在郊区的学校,每个周末就去石磊那儿玩。 石磊试着找工作,皆因他只有高中学历而未能成功。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情绪,心柔 像只快乐的小鸟绕在他身边。至于钱,他从武汉带了一笔来,至今还不缺。 两个人的生活是快乐的,哪怕只是夕阳西下时搬两张凳子坐在窗前看路人。石 磊和心柔就常常这样相互依偎着。这天他们又坐在窗前闲聊。 “磊,我搬你这儿来住吧!”心柔撒娇地说。 “不行。一来你来去不方便,二来这样会影响你学习的。”石磊断然拒绝了她。 “可是我一周七天五天上课,五天都在思念,一样上不好课的。来去嘛,反正 只要坐47路,连车都不用转,不麻烦的。”心柔看来是蓄谋已久了,轻松地把石磊 挡了回去。 “不行,你别胡思乱想了。”石磊找不出其他回绝的理由,只是不同意。 “是你不每天想我,嫌我烦,你坏!”心柔作欲哭状。 “好好好,别哭,那你就搬来吧!”石磊知道心柔是他的克星,他永远违拗不 了心柔的意愿,不论心柔是对还是错的决定他除了遵从别无它法,最重要的是他也 不希望思念多过见面。 心柔入住了小屋。这是第一夜,也许因为换了环境,心柔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 着。她溜到沙发边,推醒石磊,道:“磊,我睡不着,你陪陪我好不好?” “心柔,乖,明天还要起早回学校上课呢,快去睡吧!我看着你睡好不好?” 石磊觉得心柔还只是个孩子。 “好的。”两人回到床边,心柔躺下了,一手握着石磊的手,闭上眼,想让自 己入睡,但一样还是睡不着。 “你陪我睡好吗?”心柔恳求。 “那怎么能行?”石磊实在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反 正这个要求他是坚决不能答应的。 “人家睡不着嘛,你就陪我睡吧!”心柔摇着石磊的胳膊,哀求兼撒娇,她是 不会给机会石磊让他拒绝自己的。 “不行,别闹了。” “我睡不好明天怎么上课,再这样的话我明天就要翘课了。”有点威胁的味道。 “不行,快睡。”石磊还是拒绝。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显然有点生气。 “男女有别,再说你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可我在长大。”心柔挡他回去。 气氛僵僵的,没人肯投降,心柔拿出杀手锏,眼泪又打转了。石磊只得举白旗。 心柔舒舒服服躺在石磊怀里安然入睡,可石磊却是一夜未眠,只是望着怀里睡 得甜甜的女孩。他知道她不会属于他,她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他只是她生命里 的一个过客,可他只要她幸福快乐,哪怕付出自己的全部。放弃武汉来到南京,当 时可能只是冲动,现在却觉得不怨不悔。可他不求从她那里索取任何东西。 以后的每一天,心柔睡在床上,靠在石磊怀里入眠。她感到安全,她希望一辈 子都能有这温暖的港湾遮风避雨。 心柔和石磊的小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温馨浪漫,两人都以为给了对方美好平 静的生活,但是事实上各人都承受着各人的压力。 心柔搬出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辅导员就知道了,她对这个上海来的 女孩的出人意表的行为感到震惊。她找心柔促膝谈心,希望她自重自爱搬回学校, 但心柔拒绝了,当然,心柔觉得很过意不去,违背了辅导员的好意,但经营一分感 情不得不付出一些东西。同学们也诚心诚意地劝她,父母更是几乎一天一个电话, 声泪俱下,但对这一切只能作冷眼旁观,充耳不闻状,因为石磊,因为他的付出, 因为那纯然的感情。可辜负那么多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心柔真的很难过,但只能 咬牙忍着。 石磊带来的钱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心柔的父母又以她不住学校为由 断了她的生活费供给,生活基本上即将面临经济危机了。石磊四处找工作,依然坚 持着希望不作发型师,可是依然一无所获,因为没有大学文凭。他只得在街头发传 单,在超市做促销,偶尔去酒吧调调酒什么的,但这一切他都瞒住心柔,他不要她 担心。不想纸包不住火,一天他在街头发传单时被心柔和她的同学撞到了。 那天晚上,心柔哭了,眼泪决堤而下。她趴在石磊的胸前,把他的衣襟哭湿了 一大片。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让我分担你的痛苦,这样就显得你很伟大吗?”这是娇 嗔的质问。心柔知道这是男人理解的伟大,可她鄙弃这种“伟大”,尽管这样似乎 不近人情。 “知道吗,爱一个人,就应当让她走进你的心里面,不仅是光彩的那一面,更 重要的是阴暗的那一面。为什么不能像我对你那样对我呢?你这么苦自己,我很心 痛,这比你告诉我真相更刺痛我。”心柔断断续续地说。 石磊无语,他非常想安慰心柔,可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眼前的女孩在长大, 不知不觉中在成熟,自己小看了她的成熟,这样的女子居然属于自己,他感谢上苍。 以后成不了她的亲人,只做这段时间的朋友,他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那一夜,两人秉烛夜谈,整晚未睡,吐露心声,他们直到这一夜才真的走进了 对方内心的最深处,以后他们会结合的更紧密。 第二天,石磊想了许久,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那把剪刀,很容易就在一家南京档 次较高的发廊里找到了工作。勉强自己,为了心柔。 日子过的波澜不兴,但不可能永远平静。 这天,石磊正在忙着,老板娘来招呼他说门外有人找,石磊放下手中的活。 是一对中年夫妇,气宇不凡,石磊惊异,他根本不认识他们。但他很快猜到他 们是谁了。 “你是石磊吧,你好!我们是心柔的父母。”虽然可谓是“仇人见面”,但他 们依然保持良好的风度,先自我介绍了一下。 “伯父、伯母,你们好!”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而且这天来得比他预计的要 晚。 “我们希望你离开心柔。”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让石磊措手不及。 “这、这┅┅不大可能,如果真的分开了,对我、对心柔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这种拒绝听起来都底气不足,但却是极为诚恳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真的适合心柔吗?你是一个发型师,她是名牌大学的 学生,这种差距以什么来弥补呢?”很委婉的抬出了心柔与石磊之间的绊脚石,这 也是石磊最不愿意揭开的伤疤。看到石磊那种被刺痛的表情,他们带着无奈的歉疚 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石磊一直缄默,脸上密布阴云,回到家见到心柔也无语。心柔 大致也猜出了什么事,她没有问,但她希望石磊能笃定的信任她。空气里漾开了疏 远的气氛。 后来,石磊还是开了口,自卑的简直要缩到没有了,可刚开口就被心柔制止了, 她不要听,她怕听,她不希望听。 小屋以后长时间的沉寂,甚至有时候两人在屋里都能听到钟的滴答声。心柔觉 得有些悲哀。石磊很内疚,但他希望心柔考虑清楚是不是要走。 心柔找到了一个契机试图改变这一切。 这天是心柔的生日,她翘了一天的课,在家为自己准备了一桌菜肴,打扮得漂 漂亮亮等石磊回来,给他一点惊喜。 石磊确实错愕了,心柔真的长大了,她居然会做菜,石磊从未发觉,因为他从 来没有让心柔做过一点家务。 “磊,今天我二十岁了,为我长大了干杯。”心柔喝下了满满一杯红葡萄酒。 “心柔,你真的长大了,我为你高兴。”石磊只是轻轻呷了口酒。 两人在烛光下品尝着菜,不是很美味,但石磊觉得心里甜。长久以来不睦的气 氛被暂时搁在了一边,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就在此刻心柔又让石磊错愕了: 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石磊一把抓过床上的毯子慌忙地裹在心柔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心柔?” “我要作你的妻,一生一世。” “可你不必要这么做啊!” “那我又能怎么做呢?”心柔大哭起来,拎起整瓶的葡萄酒猛灌。那一夜她又 哭又笑又吐,闹了大半夜。石磊清醒的很,他不能害心柔,况且心柔圣洁的像天使, 不容他玷污一点点。 第二天,心柔到近中午才醒来,石磊已经上班去了,拉开窗帘是浓雾,偶尔一 束阳光照过来。心柔决定离开了。她只拿了自己的东西,凡是与石磊有一丁点关系 的都没拿,除了那张在岳阳楼上拍的照片,她留了张字条: “磊:我走了。我们是两个相切的圆,只有一个切点。纸上有 我的初吻,印在你的唇上好吗?算作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它应该留给你。 柔字“ 石磊没有再来找过心柔,心 柔的日子黯淡无光,身边追求者不乏其人,心柔却丝毫没有动心。原本今天她应当 在庆幸自己的”进步“——石磊于她似乎越来越遥远,可此时她脸上却冰凉一片, 伸手摸摸,竟然是一片湿濡,苦笑下,嘴角一提,还染着一丝咸味。刘若英的《我 曾经爱过一个男孩》不期然地飘到耳边。 心柔问自己:将来是否还会遇到他?遇到他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未来似乎茫茫,在一个个没有爱的春夏秋冬,会不会回首又见到他,亦或永远 不会。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 他说我像花一般的美/ 在每个月光的晚上/ 他来到我 的窗前歌唱/ 歌声轻轻的扬起/ 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 睁开眼 他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