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流浪越迷茫——一个主席的忏悔 作者:花底闲人 这个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依然流浪在都市里。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吃饭、 买报、上网、等电话,然后便是在等待中失望地睡去。偶尔满怀希望地夹着皮包 出门时,还要绕个圈子,以免被楼下看门的大爷认出我并非土著居民,日子就这 样在躲躲藏藏与无尽的失望中一天天过去。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反正为了让关心自己的家长和老师们放心,我会在 接到他们的电话时表现出一副依然豪情满怀的样子。放下电话,我经常会望着天 花板,想着即将到来的母校五十年的校庆,构思着那篇满含着无奈的作文命题 《我是╳╳大学五十年来最没出息的学生会主席》…… 不可否认,我一直都是个好学生。从小到大,我没有打过架,很少违犯校规 校纪,而且一直在为我所在的学校奉献着自己的力量。但是似乎这些都没有给我 带来什么好的运气,因为我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我总是不太爱和当官的老 师打交道。终于,在暂时远离校园之后,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感觉中自己性格的定型期是在高中,应该算是比较早熟的一种了。我那时已 经开始冷静地思考发生在周围的和远方的一些事情,由于对古典文化的爱好,我 身上有着明显的古代知识分子的烙印。我做事非常认真,而且追求完美,这使得 班主任放心地把班级管理的重任托付给了我,虽然我只是副班长,但从我的众多 兼职(卫生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中可以感受得到,好象我并没有什么高 考压力似的。我就在这样的一种坚持中度过了充满非议的高中生活,值得庆幸的 是,我考上了一所也还算著名的大学,我的同学,也终于在毕业留言册上写下了 我应该得到的评价,而且勉励我一直坚持下去。 其实我那时就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坚持下去的话会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然 而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在大学里依然如故。我热心地参加着学校组织的各项 活动,并投身了学生会的工作。这其中值得提及的是,入校时刚好有位高中校友 在本院担任学生会主席,为了避免别人闲话,我选择了校学生会。对于当时的这 个选择,我无怨无悔,尽管可能这就是我大学坎坷生活的源泉。从加入学生会的 那天起,我就很少睡午觉了。每天中午,我都会在办公室里舞文弄墨,然后带着 一种成就感去把自己创作的各种海报、宣传画认真地贴在校园里。那时我最爱看 的报纸是《中国青年报》,一般我会在看完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东西之后写点什么, 没想过发表,只是为了记录自己当时的感受。我在一年后当上了宣传部长,依然 勤奋工作,依然忙忙碌碌,从来没有考虑过已经作为主要干部的我还有一门重要 的课程没有修——关系学。一位比较关心我的学长提醒我,要抓住现在的机会为 自己争取一些东西了,比如党员的名额。在他的帮助下,我在院学生会兼任了秘 书部的副部长,以期能够得到院系老师的注意。我依然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学生 会的工作中,根本没有领会到兼职应该怎样去做。那一年我参加了校学生会主席 团的竞选,我得票不少,得分不高。下学期开始的时候,我照常来到学生会参加 工作。我的想法是,当年师兄师姐把我们迎了进来,我也要把师弟师妹们迎进来 再退出,有始有终嘛。 这个时候我的生活出现了转机,有位主席团候选人出国留学去了,而且学校 准备筹划一个艺术节,这样,略通文采的我又被留下做了一个艺术总监,加括号 的副主席。这半年里,我做得很出色,成功地组织了一系列文艺活动,更在学校 的辩论赛中担任了主持,甚至抢了辩手的风头。接着我就担任了学生会的主席, 为了工作我频繁地旷课,反正学管理的多与社会接触一下就当是实习了吧。在学 校的足球赛前夕,我天天带着助手,西装革履地奔走于各知名企业之间,终于筹 得了一笔不多但足够开展活动的经费。其他的事情现在都快忘了,真的,当你习 惯了一种生活之后,会对成绩变得迟钝起来,认为这些不过是应该做的,成功是 理所当然的。在我达到自己辉煌的顶峰的同时,我的入党群众调查会也开到了第 六次,依然没有通过。这一年,我得到了学校颁发的“五四奖章”,领到这一千 元奖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卸任之后的打算了,我要学摄影。从此,校 园里经常可以看见一个穿着T 恤牛仔的家伙,背着相机到处乱窜。四个月后,我 到公园游玩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寄给了报社,本来是想抨击那个穿着军旗装的 女孩的,但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名人,所以只发表了另外一幅。几个月后赵薇“军 旗装事件”炒得沸沸扬扬,我自是怨恨不已,从此再也没有兴趣向报社投稿。一 切就在喀嚓声中平静地度过,毕业前的两个月,我在经历了八次以上的调查会之 后,终于被敬爱的党组织接纳了,奇怪的是,我当时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毕 业会餐的时候,我喝的不少,却没有醉,或许自己真的已经是“酒精”考验过的 无产阶级战士了吧。那一夜,我流了不少泪…… 第一份工作是院里的老师推荐的,当时单位很重视,许诺了比较优厚的条件, 我也实在不想再耽搁下去,所以就签了。七月初去单位报到,无人接待,第二天 一大早被送到了另外一家公司。条件不算太差,但足以够得上去基层锻炼的标准。 几天之后,弄清楚了这家单位与所签约单位之间的关系,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 ——他们违约了。当时许诺的试用期延长了一倍,工资只是承诺的三分之一,更 为重要的是,他们矢口否认这种把我们扔到另外一家单位的做法叫违约。于是我 回到了学校。院里当时推荐我的那位老师现在很忙,但是依然抽出空来把我们两 个“毁约”的家伙修理了一番,直到告诉我们跟那家单位斗,只有吃亏一条路。 我对这位老师的告诫十分感激,所以头也不回地来到了北京。走的时候得到消息: 当时签到这家单位的五个人,有四个已经离开了。 第二份工作是在京城的一家报社。他们说准备在八月底创刊,我总是对新事 物十分的好奇,于是毫不犹豫地交了五百元押金(其实我也知道不应该收押金的, 但为了这份工作,我只有顺从),当上了一名向往已久的编辑记者。主任分派的 任务就是,出去找合作单位,看怎样用报纸的版面为对方服务然后收取一定的资 金或者实物,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拉广告。不到一个星期,我对目前这种运作方 式产生了怀疑,于是就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些建议,全遭否决,不过看在我有着比 较辉煌历史的面子上,没有遭到更严重的伤害。三天后,我提出了辞职。随后我 在一份小报上发现了单位又一次招聘的信息,人数为记者18名,业务员8 名,够 吉利的,不过创刊日期由8 月推到了9 月,实在是美中不足。 这几天投出去不少的求职资料,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打个电话过去,要么 是只招有工作经验的,不招应届毕业生,要么以一种怀疑的语气问你真的担任过 学生会主席吗?说句老实话当我面对这样的求职者也会怀疑的,如今一到毕业, 学生会主席成堆地往外冒,全国也就这么几千所大学,而且绝大部分主席们都被 保送读研或是留校工作了,能有几个沦落民间啊?遗憾的是,当时在任时也忘了 让学校给发个大聘书,不过有个聘书有什么用啊,现在学历学位证书都能造假, 做个假聘书不是易如反掌吗?所以还是不能相信。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有不少缺 憾,初步总结如下:1.虽然文笔尚可,但不该不向报刊投稿。除了一位老师从我 写的文章中抽了两篇参加了个省级的征文比赛,得了一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之 外,竟然再没有什么作品在档次高一点的报刊上发表了,以至于难得与心爱的记 者行业牵手。 2.虽然空余时间较多,但都无偿地捐献给了学校,没有用来考取一个比较有 用的证件。记得当时在学校组织某家机构的认证证书培训时,我对其承诺的通过 率95% 以上不以为然,然而走向社会时才知道,关键的是你有没有这个证,而不 是你这个证是怎么来的,哪怕你一点没学。 3.虽然为学校鞠躬尽瘁,但是没有与当权人物搞好关系,以至于迟迟不能入 党,更是连参加保研留校的竞争资格都没有了,所以当副主席们早早地在学校的 岗位上工作的时候,我必须在都市里流浪着。 这么三条已经足够我生活在无尽的悔恨中了,所以暂时我还没有继续总结的 计划。离开校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差了许多,完全没有 了在校时那种意气风发的豪迈与豪情。于是,赶紧写下这么一点东西,勾起自己 的那段回忆,告诫自己不要悲观,不要失望,或许,走过这段灰暗的日子,前面 就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最后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在学校演讲时引用过的那段话,黎巴嫩作家纪伯伦 说过:生活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激励;一切的激励都是盲目的,除非是有 了知识;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一切的工作都是虚空的,除 非是有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