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另一个人 作者:花犯 他看我的目光已经不耐烦。我等他说分手。了断和开始其实都一般难。他是 一个懦弱的男人。我不相信他说的出。 或者等他说出来,我和他已经结婚生子。如此不相爱的便可过下半生。如今, 有哪对夫妇恩爱到天荒地老。 男人婚前是哲学家。女人婚后是哲学家。更何况,我已有了三岁的女儿,判 给丈夫。 法庭上,前夫的律师说的很清楚。她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何况还带着一个孩 子。我便只剩下每周见一次女儿的义务。 大学毕业后,我立刻就结了婚。丈夫在外企上班,每天朝九晚五。薪水养我 绰绰有余。我乐的不必抛头露面,见人脸色行事,阿谀逢迎。整天在家里对着电 脑打字。偶然有稿费,便带着丈夫和孩子打牙祭。 三年过后,我纯粹成一寄生虫。 也难怪有女人结婚结成了瘾。刚离婚便急着结婚。婚后,丈夫自然有义务, 养活妻子。倘若丈夫钱甚多,那么妻子可以穿金戴银,天天招一些三姑六婆,搓 麻将。麻将桌上,谈论各种新闻。谁家的女儿嫁人了,谁家的丈夫又买了房子。 有比不过别人的地方,立刻等丈夫回来,哭述一番。即可一一满足。 我只得这样的日子三年。 结婚两年后,他逐渐对我丧失兴趣。在丽池吃饭,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以外 的女人。被我抓住,便露出赧色。唯一安慰的是,丈夫甚爱孩子。每次可趴在地 上,做马让女儿骑在上面。 现在的女人肯生孩子已经很少。不是不担心生孩子的痛苦,而是担心生育后 身体变形。现在的女人爱自己甚过爱孩子。孩子生后,丈夫也极少与我做爱。我 们即分房睡。当初我晚上打字打到凌晨,才睡下,闹钟惊天动地的响起,然后丈 夫穿衣。每每必然惊醒我,听到分房,马上点头同意。孩子和丈夫睡,我一个人 睡。 弄到离婚,这个结局也可以预料。 简思说我笨。女人随着年纪的增长,知心好友往往越来越少。至婚后,对牢 丈夫一人即可。我和简思是个例外。从高中便在一起如影相随。大学时候睡上下 铺。她知道我银行帐号密码,我知道她的感情经历。我的秘密了然于心,她的秘 密太过甜腻。 她说我笨,一是因为我大学毕业后立刻就结婚。她有一个男朋友6 年,尚未 谈及嫁娶。二是因为我离婚时没有提出更多的要钱要房子的条件。 要那么多做什么。我每次都想打断我。这么精明,眼睛都变成裁缝眼中的针 了。 简思则是不耐烦的表情,达然,亏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学到。 你活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简思尖牙利齿,我说不过她。坐了一会,回到房间继续打字。 简思跟着进来。许然,你一个人占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不如租出去,也可 以赚钱。 孩子叫尘黎。最开始我取的名字叫未央。丈夫说老气,这么可爱的孩子起这 样的名字。他取叫洛洛。我也笑起来。最后翻字典,才定下尘黎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夫妇都在这个事情上体会到快乐。 有了孩子以后才知道有孩子的艰辛。怀孕的时候,心血来潮的翻看育婴指南。 越看越后悔,孩子小一点还好,等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那才叫天翻地覆。 他也有了自己的隐私,有了自己的自尊。不似幼小时可搓圆搓扁,叫他穿什么衣 服他不会反对。 丈夫最初不敢抱孩子。他怕把孩子挤坏了。不敢用力,又不敢不用力。 简思带水果来看孩子。哇,这么小。她是一脸的惊叹。指头竟然这么小,又 会动。可爱极了。她男朋友在一旁再接再厉,简思,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 简思白了他一眼。他不再说话。 孩子会爬的时候,家里特意铺了羊毛地毯。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孩子偶 尔发一些无人能懂的声音。间或在键盘敲击声中,也是一件美事。可恶的是,转 眼间,她饿了,号哭着,如小狗一般。至今尿布我不会换。这些琐事全部由丈夫 代劳。 简思说孩子让一个男人像一个女人。 他是我的第一个房客。很年轻,瘦高个,戴眼镜。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 和他约法三章。我打字的时候他不许打扰我。按时交房租。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他唯唯诺诺,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当他听说我已经结婚,且有孩子,张大了嘴说不话来。 你相当的年轻,从面容上看不出来。 我笑一声。我驻颜有术。然后摆手,开个玩笑。 这个男孩却直直的看着我。的确是一个可爱的男孩,还在求学。因为寝室太 吵,所以搬出来。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学生。也只是学生最浪漫。爱情最容易 发生在学习期间。 那次,我从窗户的百叶窗看到他和一个长头发女孩接吻。 六个月后,他退租。我刚好接下一个专栏,忙的不可开交。他递给我一杯咖 啡,期期艾艾的说出原因。啊,要和女朋友同居啊。 我咋舌,现代人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我已经追不上这个时代。 后来在淮海路上的STARBUCKS 遇到他。他风轻云淡说已经分手。是啊,现代 人中还有谁为谁风露立中宵。 前夫打算重新结婚。我见过那个女人一次。圆脸,额头很高,不是一个漂亮 的女人。前夫直言说是为了孩子才结婚。好理由。 达然,可惜你不是一个好母亲。 结婚前,你也是知道这个的。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 他握住我的手。达然,真可惜你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看出苗头,连忙阻止他。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他也知我的意思。达然,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想我不会和你离婚。 我哈哈笑。多可笑,孩子竟然成了婚姻的大碍。几年前的夫妇,生孩子是为 了巩固婚姻。孩子是婚姻的万能胶。 人毕竟不是万能的。此刻他希望我是个一个好母亲。下一刻,不知道是否希 望我是一个好厨师。还是离婚的好,才能相敬如宾,做一生一世的朋友。 我的交际因为租房而繁忙起来。进进出出全是陌生人。简思腾出时间来陪我。 我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心意相通。 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不能要求的太高,否则只会一味的失望。前来索稿的 人也多起来。已有如此,心满意足。 简思下班后往往做客在我家里。突然喜欢上做菜。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权当乐趣。中央台的刘仪伟的烹调节目是必看的。 4 个人在一起吃饭。简思,简思的男朋友,还有我的房客。麻辣豆腐,花菜, 木耳瘦肉汤。4 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很有家庭气氛。 这次的房客是一个白领。西装革履,是商业社会的动物。不抹香水绝不出门, 连领带都是固定的品牌。经常窝在房间里用手提电脑发EMAIL 给客户。 他赞一声,好吃极了。 趁我洗碗时,简思跳进厨房,神秘兮兮的说,达然,他蛮好啊。 我不搭话。 她径自说下去。他可是一个好的人选。 简思,我把碗碟放在橱柜里,转身面对简思。我不需要你来操心。如果我想 真的结婚,我会找个比我小的人来做参考。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从婚姻中得到教训。年纪大的人,往往更容易主宰全局。 三天后,简思竟然带了一个男孩来见我。他叫聿生,浓眉大眼,薄嘴唇。身 体骨架生的好。隔着衣服,我能想象他的裸体。这不奇怪,年纪一大,不论什么 人思想都渐渐猥亵。 再过几年,这个男孩也必然如此。 别不过简思的意思,我便光天化日下带他一起出行。他也体贴,给我开门, 帮我拎服装袋子。看着我的目光带着温度。呵,我几乎眩晕,难道这是现代的青 年追人的方式?这般的甜蜜便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因为没有按时交稿,编辑在信 件里训斥我,他在我耳边细语一番,也抵不了迟来的稿费。 我从来不问他是否爱我。这种问题已经不能阻碍两个人相处。几个月下来, 我依然不知道他在何处高就,年薪多少,家境如何。 不似简思,初次见面的前十分钟,便问你能给我几克拉的爱情?如此的爱情, 让人望而却步。 只是他看我的目光已经不耐烦。我等他说分手。了断和开始其实都一般难。 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我不相信他说的出。 一日。我在家里赶稿,铃声大作。简思站在外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我 急忙拉她进来,放一杯热咖啡在她手里。 她什么话也没说,抱住我便是痛哭。 我拍她的后背,把我的安慰传过去。她终于平息下来,一句一句说她亲眼所 见。不过是她的男朋友和另外一个酒吧的女子厮混。 想开些,人不过都是双重标准。我道。 她点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喝完咖啡。重新成了往日的她。这便是现代的 女性,任何情绪只来十分钟。 她突然问我,你是否还也聿生在一起? 我答是。 她立刻垮下脸,你最好和他分手。他不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莞尔,简思巴不得普天下所有人都和她一般失恋。 吃晚饭的时候,简思的男朋友也来。我看他和平时并无区别。佯是现代人都 有各式各样的面具,取下一张,换戴另一张。 他不时的夹菜到简思碗里。简思也不含糊,回敬他一条鱼。 再等一些时候,简思最终还是结婚了,和于之相伴的男朋友在上帝面前发誓 相爱。简思说想要一个女孩子。只是孩子才有不劳而获的记忆。稍做哭啼,各种 珍奇异宝即刻摆了上来。 只是孩子让这个世界不至于沦陷。 我和聿生依然在长长的情路在迂回。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