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这次从赵紫屏身上截获的是一种高纯度海洛因制品,叫做海洛因三号,又称 白龙珍珠粉,还有瘾君子们的俗称樱桃尖,追龙,翻凤,蓝色喝彩等等,它是剧毒 品系列中的第三代产品,特点是作用快,兴奋度高,持续时间长,引发的快感幻觉 会接连出现几次高潮,极少有人能够成功戒绝。” “控制人类产生快感的主要是一种叫做F 钛的物质,所谓F 钛存在于人的大脑 桥脑部的蓝斑中,它的分子式结构是在中心碳原子旁边加一个芳香环,蒎啶环,连 接苯环。而毒品的基本元素,譬如吗啡,就是模仿F 钛的结构,在人机体上通过反 馈体制发生强烈作用,令人的全部神经系统与之产生适应,不能自拔。吸毒者一旦 上瘾,毒性就如血液存在身体命脉中,断毒则断魂!” “在吸入海洛因三号之后大约五秒钟,吸毒者会全身发红,皮肤有奇异的痒感, 约三十秒钟后消失,伴以温暖的松驰状态,浑身血脉中似乎燃烧一种微妙的火焰, 这火焰生生不息,愈演愈烈,令人如腾云驾雾,飞跃浪尖谷底,驰骋海阔天空,在 一种欲仙欲醉,无忧无虑的轻松状态下可以毫无倦意地从事重度持续的体力和脑力 劳动,甚至灵感倍发生命力蓬勃。” “这就是不可救药的悬崖了!” 妩媚口若悬河地一口气讲到这里,截然而止。 她当然略去了其中巧合与偶然性的情节,代之以她和音佳智勇双全的推理与扣 人心弦的侦破方案,穿插少许电影中的情节背景,将截获毒品的数量至少乘以三, 把关校中所念书中关于毒品的知识在脑子里的全部残余倾囊泻出,描绘赵紫屏貌若 天仙,万缕心机,诡秘不可一世,阿满蠢笨如牛,音佳三头六臂,神机妙算,而她 妩媚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妙语联珠扭转乾坤,为整件传奇推波助澜的关键人物。 总之她讲完之后,环视周遭听众,无一例外目瞪口呆,意犹未尽,再不见了刚 才一个赛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傲情状。 冉涛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为起伏跌荡的情节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看妩媚的眼光都是郑重其事的了。 这不正是妩媚要的效果吗?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更意外的收获是,荣凯一向对待她的随意和漫不经心突然一扫而光。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两个人单独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荣凯似乎还沉浸在那 个激动人心的故事里,目不转睛凝视妩媚。 “喂,不认识我啦?”妩媚翘起手指在他眼前晃。 荣凯忽地跳起来,把妩媚整个拥入怀抱,压在办公桌上。 “干什么?”妩媚的心失控般狂跳,他们俩第一次面对面离这么近。 “看你。别动!让我好好看你。我真的不认识你了,你这个小妖精。告诉我, 还有多少精灵聪智在你身上,你是不是每一分钟都让人有又惊又喜的发现?”荣凯 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着,妩媚全身渐渐着上火来。 “荣凯!”妩媚叹息似的叫他,他的黑发抚到她脸上,混合着烟草味道和古龙 香水的男人的特殊气味包围了她。 她深深淹没在其中。 “嘀哒哒,嘀哒哒……”妩媚的手机唱了起来。 荣凯示意她不准接,妩媚笑着故意违抗,从他身下抽出手勉强够到手机。 刚一开机,就听到一阵凶猛的狗吠滚滚而来。 “音佳,告诉阿满它再叫就剥了它皮炖狗肉!” “你敢!阿满,别叫,别叫了!喂,妩媚,今天阿满不知怎么了,拼命缠着我, 不让我出门!我把它安顿好就走,你要是先到了,等我一会儿。” “没问题!就这样,老地方见。” 妩媚收了线,把手枕在脑袋后面,嘟着嘴半嗔半乐地看着荣凯。等荣凯情不自 禁刚要吻上去时,她猛地推开他,一骨碌钻了出来。 荣凯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今天哪儿也不准你去!” 妩媚睨着对面文件柜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影象理头发,“不行,都跟音佳约好了, 她说有要紧事,我敢不去她以后就不理我了!” “上哪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是我们俩的老地方!” “就你们俩吗?没有别的男人?” 妩媚瞥见荣凯眼里浓浓的不舍和一点醋意,真正是心花怒放了。荣凯跟她的关 系一直徘徊在若即若离不明不白的状态,荣凯对她欣赏但不迷恋,乐其有但不痛其 失,这从来是妩媚心上相当大一个不安。她太清楚世家公子们的游戏心理了,自身 的超凡优越令他们个个是天生情种,习惯美女如云和被包围追逐,理所当然被宠得 在情感世界里不可一世。驱之若鹜是最失败的招数,只会纵长他们的气焰愈加嚣张, 自己贬值得一塌糊涂。惊鸿一现后敬而远之倒会利用男人的好奇心取个胜数,持久 战要视他们有限的耐性收尾在恰到好处,绝不要指望有人会从日出东江等你到月上 西楼。而等到他宣布情定终生的时候千万别以为大功告成,此时他的争强好胜已经 拿了满分,稍费周折得到的更是一份成就感,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时候急着 去投怀送抱,日后独自收拾残局时可怪不得别人!公子哥儿们的眼光早已游离到你 身后。一批批更年青更美貌的少女正含苞欲放,拭目以待。 妩媚明了她与荣凯的结识过程中每一个微妙,荣凯步步为营,但从不为情所困, 永远是逍遥而主动的。他们俩象是在演一场对手戏,看谁能再出奇招,把握精彩。 妩媚绝不作昙花一现,她是要三千宠爱集一身的。 对手是荣凯这样一个游戏高手时,这需要一个复杂的工程。 今天无疑是值得记住的一日。 “当然就我们两个人,阿满都不带。” “这还差不多!哎,不对,你们俩会不会是同性恋?” 妩媚格格笑起来,反手打荣凯一下,“讨厌。我不理你了,放开,我走了!天 下男人要都象你这么朝三暮四,我早晚发展成同性恋。” 她挣脱荣凯的手,又被一把拉住,“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你,你跟人家瞎闹的时候怎么不说有事?” “真有事!给,这些以后都归你管了。” 妩媚半信半疑接过一大摞沉甸甸的文件和图册,“不是你私藏的黄色画报吧?” “我的黄色画报能让你找着吗?这是兴建荣园别墅小区的全套审批文件,可行 性研究,贷款计划,初步建筑方案,平面鸟瞰图。现在荣营的那块地已经买下来了, 从去年就开始筹划别墅区的事。我忙得乱七八糟的,哪有空四处跑那些公章审批什 么的,就一直这么搁着,挺可惜的。以后这一项就都交给你了,三洋地产的老郑会 拨一个业务经理来帮你,有事就问他。要把荣园开发的事从头到尾跟一遍,你就是 地产发展商的专家了!” 妩媚只点点头,把文件仔细理齐收好。 “还有,你不是总说想自己做期货吗?从外汇上开头吧,英语是你的长项,你 可以自己直接看市场分析报告,我会告诉老姚,以后外汇上的事,你的决策就是我 的。不过,做外汇是挺辛苦的事,你得跟着美国时间走,从下午四点盯到夜里三点。 我出差时你可以这么干,我回来了,可不准耽误咱俩的春宵!” “荣凯,“妩媚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到今天才放手让我做这些事情?”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荣凯盯着办公桌,右手轻轻一推,人跟着旋转皮椅转 一圈,“妩媚,我在让你来荣盛的时候就说过,我不是拿你当花瓶用的。但是我绝 不能做任何让公司里其他人心怀不服不满的事!你初来乍到我就委以重任,这公司 里每个人都比你有资历,明摆着是个败笔,而且给你树敌。等到了一个公司里的人 对你改变印象,刮目相看的时候,我再帮你用工作上的业绩把威信确立起来,就是 水到渠成,心服口服了。” “记住,机遇跟起点都很绝妙的时候,还需要用自己的实力和勤奋收服人心, 这个位子才坐得稳。在这件事上你自有慧根,不用我多说。” “最重要的是事业上每一个同伴都跟你百分之百同心同德,就会事半功倍,为 了私人问题在同事心中留下嫌隙是兵家大忌!” “尤其对冉涛,你要多留心!冉涛是我的战友,大哥,他没什么学历,可人绝 对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对我除了忠心还是忠心,我对他也没的说,你也要对他 格外敬重。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说荣凯重色轻友!” “明白吗?” 妩媚点点头。今天是她跟荣凯彼此重新认识的日子。 “快去赶你的约会吧,我的小姐,你倒好,重友轻色!” 妩媚甜甜一笑,在荣凯额上印了一吻,转身跑了。 “早点回来!”荣凯站在窗前冲她喊,眼看她钻进玫瑰红欧宝,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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