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作者:叶自绿 一到夏天就会想起怡丹,因与她相识于夏天。 不知怎么,一开始怡丹留给我的印象就像夏天一样,显得沉闷、乏味缺少活力 与激情。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这场恋爱中我没有投入感的原因所在。 她常会将我独自置于一旁,自个儿找地方待着,抱着本书啃地津津有味。所以 我总是抗议,说:就这么在一起,挺无聊的。怡丹听后只轻轻莞尔并不说什么,我 猜也许这就是她爱我的方式,很沉默,很安静。 朋友都说我和怡丹哪像是一对儿,没有百转千回没有浓烈似火,压根儿算不得 是恋人。我不知道他们的话是否有道理,或许旁观者清吧。 记得是个冬天的下午,怡丹要我去她家坐坐,说是她妈妈想多了解一下我,到 了才发现家中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问我:喝茶好吗? 有可乐吗? 不喜欢? 随便吧。 这茶是上品,对你可能是种浪费,可我想是值得的。 我轻呷一口,苦味很重,难道苦涩的东西方是最好吗?不晓得该如何。 接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忍不住问她有什么事?怡丹不语,只抬眼专 注地望我,眼底的温柔慢慢包围我,却有一种我无法猜出的迷雾在跟前,心想:出 了什么事?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落寞得很。过会儿,怡丹问:交往至今我的心和你的 相通吗?我摇头笑了起来,说:傻瓜,又犯痴。突然,她坐到我身边来枕着我的肩。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我,尽管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有些诧异决定扯开话题,说:今天还没见过她的笑脸。怡丹哑然,马上冲我 嫣然一笑。细细端详之下,根本看不出她已而立年纪恍若花季少女,其中又有一些 平日里深锁眉宇间不愿让人知晓的愁,我感到女性的柔媚真是难得。 我说:好了,彼此坦诚。你有话要同我说是不是? 妈妈又提起我的婚事,直唠叨说我三十未嫁,今后如何生活?她就我这一个孩 子,我不愿她为我操心。怡丹说,我们结婚吧,我知道你不介意我长你三岁,也知 道你会善待我。 没料到她讲出此番话来,我语塞,不忍看她期待的眼睛。 一杯苦茶终于被喝完欲再续时,怡丹竟一下拥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胸口说:时 间太快太残酷,掠走了我所有美好的东西,惟独剩下空虚和孤独。 我感觉到怡丹怕时间把我也夺去,她怕一无所有。现在,她就盼我一句话。 慢慢地我抽出双手,起身站在窗口不语。我需要好好地考虑和怡丹的事,因为 我尚未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门突然被重重地摔上,怡丹冲出了家门。我忙跟上她,跑到楼下我试图拉住她 可都被她甩掉了,只得跟在她身后。穿过几条马路后,怡丹止步立在一家婚纱店橱 窗前,一件纯白西洋礼服裙在聚光灯的投射下煞是耀眼。怡丹不禁前倾身子倚着玻 璃,我从她表情中只看到了渴望。 良久,街上行人渐多起来,我觉得是该走了。正要上前时,怡丹似知晓一切般 转回头,面无表情的与我两两相望,流动的路人穿梭在跟前,更衬出我们的沉默。 回去的路上,怡丹说:如果早几年认识你该多好!常幻想穿上婚纱步入礼堂, 从此相夫教子安乐一生,一过三十这念头越来越强烈。她感叹这世界不再会给她更 多东西,若不抓住我的话她的后半生亦无太多色彩。 我怎会不了解她心中想法? 回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相处的日子里两人确实没明确过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始终模模糊糊的不甚明了。 我觉得混乱难以理出头绪,心中隐隐地泛起了苦味,我记得这味道,就是她给 我喝过的茶水的味道。说实话很讨厌喝茶,又苦又涩。我是喜欢可乐的,能激起我 的力量,欢快而刺激。 为什么我不是茶她不是可乐?可惜我们都不是魔术师。 最终,我选择了分手,原因不外乎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和一股快刀斩乱麻的冲 动。 说过什么伤人的话都记不得了,除了怡丹的眼泪,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过脸颊, 楚楚动人。 后来听说怡丹嫁了个日本人,似乎圆了那渴望以久的梦想。而我,开始留意每 个出现在身旁的女子,可她们都不曾使我心动。 夏天又来了,朋友们告诉我怡丹回来了。此次是来接她妈妈过去,手续都已办 得差不多了。挺想看怡丹一眼,没什么企图不过想看看罢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拜 访,只悄悄躲在她家楼下。 像个龌龊的贼。 掐灭了第四支烟怡丹真的出现了,她不是单独一人,有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与之 相伴,两人亲密无间,紧紧相依地从我身边走开。 渐渐地从我生命中远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