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废城的杂货商 废城,著名的贫民窟。这座城市以前是实验城。似乎是由于一次放射能源的实 验失败,导致这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钱人全部搬走了,只剩下穷人和无家可归 的流浪者。 废城唯一的酒馆里。 猪八戒坐在老旧的钢铁吧台前,笑嘻嘻的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唐三藏和沙悟净。 一向喜欢穿黑色的他,此刻居然换上了一套白的刺眼的衣服,和唐三藏身上被污水 弄脏,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白袍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哈哈!你们终于来了!”猪八戒大声笑着,“看到我们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是不是有些惊讶?照孙悟空的讲法,你们是去冒险了。结果怎样?你是不是打算说, 你们两个战胜了对方,救了我们?” 唐三藏看了猪八戒一眼,默默走到孙悟空身旁坐下,低声问道:“我很抱歉, 没能跟你们在一起……没有受伤吧?” 沙悟净径直走向猪八戒,盯住他的眼睛,用他特有的冷淡语气说:“你真让人 讨厌。” 猪八戒冷笑着迎上了沙悟净的目光。“同感,我也讨厌你。看在你是我同伴的 份上,才一再忍耐的。” “那你现在不需要忍了。”沙悟净淡淡的说,缓缓揭开了缠在镰刀上的布带。 “你是在向我挑战?”猪八戒跳了起来,挥出了鞭子。“好啊!谁怕谁!” “喂喂,别打架啊!这样对谁都不好啦!”孙悟空走上去阻止猪八戒,却被推 开了。 “到一边去看我的表演好了!”猪八戒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斗气,“我会赢得很 漂亮的!” “少说大话了。”沙悟净蓦然举起镰刀,飞速切向猪八戒的腰间。 猪八戒轻轻跳起来,躲过了镰刀。手里的鞭子变得像剑一样刚直,当头向沙悟 净劈了下去。 突然之间,一道白丝带缠上了猪八戒的腰,在他吃惊的时候,无从借力的身体 已经被这条丝带向后拉去。 沙悟净的镰刀同样被白丝带拉的脱了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弧,落入了唐三藏手 里。 沙悟净看着唐三藏,“你打算劝解我们吗?” 猪八戒轻轻的落回了地板上,同样看着唐三藏。 “不,我认为你们都有生气的理由,所以我不想劝解你们。可是你们在这里打 架, 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而且……”唐三藏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有了愤怒的样子。 “结伴同行的意义就在于合作,对抗比我们强大的敌人,你们难道不懂吗!?假如 我们同伴之间都如此打来杀去的,那干脆分开去送死好了!我知道你们之间很难融 洽,打架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无权介入。但现在绝对不是你们互相伤害的时候! 要打架,等这次旅行结束之后,你们爱怎么打就去怎么打好了!”唐三藏余怒未息 的看着他们,“住手吧。” 猪八戒“哼”了一声,收起了鞭子。“好吧,我不打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认 输。”他看了沙悟净一眼,“只是有唐三藏在这里,想打也打不成。” 沙悟净从唐三藏那里接过了镰刀,恢复了他平常的安静与冷漠。 唐三藏走到一边去,向被吓坏了的客人和酒馆服务人员道歉。 孙悟空故意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那么,雨停之后,我们就去 找杂货铺吧。” “不。”唐三藏突然说,“我们现在就去。” 看了看孙悟空惊讶的表情,唐三藏补充解释道:“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 这里太可怕了。” 化学尘埃飘浮在废城的天空,组成桔黄色的云层。不停落下的雨滴,像血一样 的鲜红,粘稠,带着一种腥臭的味道,唐三藏在本来就很脏的衣服又添上了一些色 彩。 他紧紧皱着眉头,仰望着天空。脑子中,好象浮现出了什么……不清晰的记忆, 依稀感觉到刺骨的恐怖。好象想起了幼年时的梦魇。 “怎么了?”沙悟净问,一只手放在头顶,略略遮挡雨滴。“有什么不对的地 方?” “不……我只是觉得……”唐三藏收回了目光。“我讨厌红色,也讨厌血。” 古欧洲式的城堡,在钢铁铸成的楼群中十分出眼。 黑色的墙壁,全部都用石头堆砌而成。墙壁上爬满了青藤,缝隙中也长出了苔 藓。好象已经很多年没有整修了。唯一比较新的,就是挂在围墙上的一块钢铁牌子。 上面写着:欢迎光临!营业中。 红色的雨滴在黑色的墙上留下了让人心悸的色彩。接受到雨的滋润,前庭院里 的植物也产生了变化。一些颜色斑斓鲜艳的花,突然之间收起了绽放的花瓣,放出 一阵紫雾之后,立刻萎缩,一直缩到了土地里。 相反的,那种不过半寸高的黑色杂草,却在碰到了雨水之后暴然生长起来,短 时间内已经增大了几十倍,把整个庭院挤了个满满当当,有些甚至蔓延到了门外。 站在最前面的猪八戒随手拨开了生长到他面前的一根枝蔓,却发现那上面钉着 一个小小的银色牌子:品种:看门草。说明:必要时可以把不请自来的人捆住。注 意:被激怒的时候,会吃人。价格:一百三十九万/平方米。 “能栽种这种植物……这个人一定多多少少有点儿毛病。不过,这种天文价格, 真的会有人买吗?”猪八戒摇摇头,按了按门铃。 扩音器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啊呀!雨天来客,真是难得!请进!” 远处,城堡的大门豁然打开,一道水柱喷射而出,跨过了弥漫在前庭院里的紫 雾,直落到唐三藏他们面前,迅速凝结起来,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弧桥。 当唐三藏他们全部踏上这座桥之后,桥开始向城堡的门收回,速度极快。要不 是他们的平衡感比平常人高了好几倍,此刻恐怕统统都被甩下去了。 刚刚进入城堡的大门,那道水桥立刻便消失了。在门自动关上的同时,唐三藏 他们也一下子从半空落到了地上。 城堡的大厅漆黑一片。 那个男子的声音,又在大厅中回荡起来。飘忽不定,搞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传 出来的。“各位客人,需要什么?” “啊,是狼先生吗?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二郎神君让我们来的。”唐三藏 说,“他说,你会给我们帮助?” 沉默片刻。 “二郎神君啊……”那个声音说,“这么说你们一定是唐三藏那一伙人了。请 进吧。” 大厅中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门里面,是另一个房间。 四面墙壁都是货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从钉子、酒杯这一类的小东 西,到畸形的花瓶、水晶的箱子之类的大东西。甚至还有活的九头鸟、紫色的蛇、 绿猫……简直是什么都有。 一个人坐在打开的窗子前,他灰蓝色的长发被冰凉的风吹起来,让人几乎看不 清那双如冰寒冷锐利一样的眼睛。 在他身旁,坐着一个闭着双眼的女孩。用冷漠、无感情的柔美声音,反复的吟 唱着同一首歌。 狼小京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慢慢的吃着膝头上的一盘蓝色草莓。 “请坐。”他向唯一的一张沙发伸了伸手,示意唐三藏他们坐下。“我就是狼 小京。你看到的,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道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搞到。” 孙悟空突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阵甜甜的笑声,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指头大小的 女孩子正坐在他的肩膀上,扇动着彩色的翅膀。 发现孙悟空注意到了自己,女孩笑得更加快乐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好多好多跟这个女孩一样的小精灵陆续飞了出来,在唐三 藏他们身边盘旋飞舞,带来一阵花香。有两只小精灵甚至捧来了一朵紫色的花,别 在了猪八戒耳鬓上。 “她们是蝴蝶精灵,没有太高的智能。”狼小京笑着解释道,“虽然很可爱, 但也很可怕。假如你身上有伤口,她们就会从伤口里钻进去,吃掉皮肤下面的肉体 ……然后在残骸里繁殖。看来她们跟你们挺合得来的,要不要买几只?” “不……不必了。”唐三藏小心的把蝴蝶精灵从肩膀上赶开,“二郎神君说, 你能给我们很大的帮助?是指这里的道具吗?” “这里的道具的确会对你们有帮助。但另一项特殊业务恐怕更有帮助。那就是: 情报。” “情报?”唐三藏问,“请问是关于哪一方面的?” “哪一方面都可以。你只要提出问题来,假如我知道,我就会回答你。”他把 一枚草莓放入了女孩的口中,看着她吃下去。“只不过,要收费的。一个问题一千 块。” “一……一千块一个问题!?”所有人都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太贵了吧?” “你们可以不问嘛!”狼小京不在乎的一笑。“反正有损失的只是你们而已。” 唐三藏看了看孙悟空,又看了猪八戒和沙悟净,无可奈何的掏出了信用卡,递 了过去。“第一个问题,你认识玉皇大帝吗?” “废话!谁不认识玉皇大帝?”狼小京看了看那张信用卡,顿时作出大吃一惊 的表情。“哇噻!无限透支!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情报涨价。一个问题一万块。” 停了一下,他补充道:“我是说一万美元。” 众人心道:果……果然是无奸不商,坐地起价脸都不红…… 猪八戒盯着狼小京,恨恨道:“搞不懂,二郎神怎么会介绍你这么个家伙?” “当然是因为我是桃源里知道各种情报最多的人。”狼小京笑着伸出一个指头,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一万美元哦!” “看来我们只要说一个疑问句,这小子就会算作是一个问题。”沙悟净坐回沙 发里。“我看,在轮到我们之前,我们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说吧。由三藏开始发问好 了。” “哦……那好吧。”唐三藏转向狼小京,“有个问题,我一只觉得很不解。我 们究竟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 “嗯……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好了。你们来自凡间。那里其实和桃源没有太大的 差别。你们在那里有朋友、亲人……也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不过,其实你们是天庭 的神仙。只是玉皇大帝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在几千年前便 将你们发送到凡间,变成凡人的样子轮回转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隐藏你们不要 受到伤害,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你们曾经犯过很严重的错误。如果想要知道究竟 是什么错误,就要另外付钱了。” “如果是这样,”孙悟空插嘴道,“那么我们为什么遗忘了在凡间的事情?” “不是遗忘。”狼小京道,“只是与身为神仙的记忆互相冲淡了。也许再过一 段时间,慢慢受到一些事物的刺激和启发,你们什么都会想起来了。” 沙悟净开口问道:“那么,我们来到这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讲得详细一些, 我不想再听到一些类似‘阻止灾难’之类的笼统回答。” 狼小京突然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唱歌的少女。 过了片刻,他把那一盘草莓放到了少女的膝盖上,叹息了一下。 “好啦。终于问到正题上了。你们知道桃源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并不是一个普 通的,与世隔绝的大陆。而是……凡间的核心。”他看着少女机械的吃着草莓,接 着道:“哪吒在几千年前强行夺走了天庭最珍贵的真经,倚仗真经的力量,将桃源 占为己有,躲在里面接受惩罚。由于核心被占据,导致整个凡间开始渐渐的失去秩 序,各种灾难陆续发生,已经濒临灭亡了。你们的任务……就是结束这一切。” “那么,我们的敌人哪吒又是什么人?” “哪吒是桃源的神仙。桃源的一切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 假如他死了,或者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桃源就会立刻崩溃,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重新归天庭管理。” 沉默。没有人再提出问题。 “我来问一个问题好了。”猪八戒开口打碎了沉默,“凡间究竟怎样?值得我 们拚命去保护吗?” “……这种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呢?也许等你们恢复了记忆之后,就可以自 己回答这个问题了。”狼小京看了看孙悟空,突然笑了起来。“孙悟空,别用你那 双火眼金睛盯着我了。我用良心起誓,我说的全是真的。再说,对你们说谎,我也 没有好处嘛!” 孙悟空肩头略略一震,收回了目光。 “你们……暂时都没有问题要问了吗?那么我就要刷卡罗!”狼小京把信用卡 放入木制书桌的抽屉缝隙里,在桌面上按了几下。“假如你们之后又碰到了问题, 或者需要什么道具,就请来找我。给,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唐三藏接过了信用卡和一张卡片。“那么,狼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狼小京叫住了起身欲走的四个人,“你们买了这么多情报,按道理 我应该免费奉送一条信息。其实……你们现在所能使用的力量只是应该拥有的力量 的一小部分而已。因为你们的“神体”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更大的能量可以运用?”猪八戒抢道,“怎样才能让 它觉醒?” 狼小京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别再追问了,我承认详 细情况我不清楚。” 送唐三藏他们离开这座城堡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狼小京回到了桌子前,坐下,凝望着窗外飘雨的天空。“他们真可怜……对不 对?”狼小京脸上浮上了忧郁,“我觉得我实在有点卑鄙。” 少女吃光了草莓,机械地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狼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