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迷情——樱花雨 作者:花之痕 引子: 缤纷而烂漫的樱花啊! 你的笑颜为谁绽放? 生命中那一株紫色的樱花啊,你摇动满树繁华展露你的绚烂。 我无力奢求,你柔媚的眼波为我流转。 我只企盼,静静伫立你的身旁,仰望你不经意投射的目光! 冰冷而凄凉的小雨啊! 你的泪水为谁流淌? 生命中那一株紫色的樱花啊,我积聚满腔爱恋滑落我的泪珠。 我不敢奢望,你温暖的怀抱将我拥揽,我只希望,悄悄滑过你的枝头,舔尝 片刻你诱人的芬芳! 我的樱花,你高贵的紫光在枝头荡漾,我卑微的躯骸在风中飘扬。 我多想用一生的时光,把你守望! 只是这一生未免太短暂,那么请摇落你紫色的花瓣,在这一场纷飞的樱花雨 中,我的生命和爱情将一同被——埋葬! (一) 清晨起床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原来秋天在不经意间已经悄悄把夏天 赶跑,一丝凉意从后背爬上了心头。抱着自己,发了一会儿呆,他的影像从梦里 钻出来,再一次霸道地盘亘在脑海里。 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面容,因睡眠不足而导致的黑眼圈正忿忿地盯着我。抹 上眼霜,算是一种安慰。抓过梳子狠狠地梳头,看着大把长发被无情地扯落,竟 然感到一丝快意,我这是怎么了? 出门上街,一阵一阵地有秋风迎面而来,皮肤觉得有点紧绷,严重缺水。这 种皮肤被绷紧的感觉像什么?是的,像什么呢?对了,就像是每次见到他时,我 的心也是这样地被绷紧了。 路过一家面包屋,忽然想起后天是小雨的生日。在玻璃橱窗前蹲下,打量一 个个精美的生日蛋糕,小雨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可以看见他了!我盯着橱窗发呆, 猛然间,发现橱窗玻璃中映出一个熟悉的影象。我一惊,回头一看,他正笑吟吟 地站在了我的身后。“紫樱,怎么?嘴谗了?” 心又一次绷紧了,我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地回答:“不是!小 雨好吗?我看看罢了。” “小雨在家,他很惦记你呢!对了,后天他生日,你记得来啊。我来给他定 个蛋糕。”他谈起小雨的神情是那样的慈爱,我不禁为之动容。 “好的,我先走了!”我几乎像是逃一般离开了面包屋,每次面对他,我都 担心自己要窒息而亡。 小雨生日这天,我买了两条围巾,一条灰色,一条黑色。灰色的给小雨,黑 色的给他。我包好两条围巾,傻傻地笑了。 来到罗力的住所,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命运交响曲》, 是小雨又在宣泄情感了!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进去,看到小雨正全情投入地弹奏着他的钢琴曲, 他的眉心微蹙,闭着双眼,嘴唇紧紧地抿着,更显出他下巴完美的弧线。小雨长 大了,越来越像他了。他此时完全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修长的手指熟练而 灵巧地在琴键上舞蹈,很有力。 我不忍心打扰他,悄悄进了屋。我在他的画布前停住了脚步,多么浪漫而美 丽的一幅画。一树紫色的樱花细细密密地开满了枝头,紫色的花瓣有些正随风而 逝。树下一个紫衣女孩绝美的侧影,她正仰着脸,掬起双手,似乎要挽留这一树 烂漫。 我的傻小雨,多么良苦的用心啊!我在心底轻轻叹息了。 或许三个月前,我根本就不该走进这座房子。 (二) 叔叔说今天紫樱姐姐会来给我过生日。 昨天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紫樱姐姐,你知道我在这样想念 着你吗?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平? 我在琴键上宣泄我愤怒的情感。不知道紫樱姐姐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我弹 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身紫衣的她。她穿着一件浅紫色 紧身毛衣,下面是一条深紫色的毛料长裙,那样袅袅婷婷地站着,高贵而典雅。 此刻,她正站在我刚画好的那幅画前凝神地看。紫樱姐姐,你知道你有多么美么? 我正出神,紫樱姐姐回过头来,冲着我笑了:“小雨,弹得真好!画也画得 好!” 我最喜欢看到紫樱姐姐笑起来的样子,纯真而烂漫。我说:“紫樱姐姐,你 很久不来了!” 她忽然不自然了起来,一个人踱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问:“小 雨,你叔叔呢?”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我真不明白,紫樱姐姐为什么那么关心叔叔, 要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正在这时,叔叔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蛋糕。我注意到叔叔和紫樱姐姐对视 了一阵子,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紫樱,你来了!”叔叔终于说话了。 “是啊,”紫樱姐姐笑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对了,小雨, 我给你买了围巾,希望你喜欢!”紫樱姐姐打开了她的拎包。 我高兴了起来,紫樱姐姐对我可真好。 “小雨,来看看,喜欢吗?”紫樱姐姐递给我一条灰色的围巾。呵呵,是我 喜欢的颜色。 谁知她又取出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对叔叔说:“我想天冷了,就也给你买了 一条。” 叔叔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受了很大的伤害。我捧着那条灰色的围巾,低声地说: “紫樱姐姐,我想要那条黑色的,可以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 法来。 显然叔叔和紫樱姐姐都有点意外。不过,叔叔马上微笑着把那条黑色的围巾 围在了我的脖子上,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紫樱姐姐红了脸,也说:“只要小雨喜欢就好。” 在吹灭蜡烛之前,我许了一个愿,可我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愿 望。 在跳跃的烛光里,紫樱姐姐笑得就像盛开的樱花一样烂漫。 我鼓足劲一口气吹灭了十九根蜡烛。屋里顿时一片漆黑,我忽然有一种莫名 的恐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幸福。我一直怕 黑,怕陷入回忆。我仿佛看到我被置身一个很大的血池,到处是血,到处都是, 我无处可逃。我恐惧极了,我大声喊了起来:“不要啊……” 叔叔赶紧开了灯,抱住了我:“小雨,别怕,别怕!叔叔在这里!” “叔叔!”我忍不住,在叔叔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我还是不够坚 强,我无法忍住恐惧和悲伤。叔叔,要知道我多么爱你,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 上早就没有了罗小雨。可我有时候又是多么地恨你,我好嫉妒你。因为我知道, 紫樱姐姐爱的人是你! “小雨,还有紫樱姐姐,我也会陪着你!”在恍惚中,我听到了紫樱姐姐细 细柔柔的声音。哦,我的紫樱姐姐! (三) 我想小雨还是不能忘记记忆深处的伤痛。可怜的孩子,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 么? 我紧紧地抱住小雨,任凭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 紫樱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的心都要碎了啊!紫樱,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小 雨对你的一片深情么?他是那样地迷恋着你呀! 紫樱也早已哭红了眼圈,她说:“小雨,还有紫樱姐姐,我也会陪着你!”。 或许我该告诉紫樱这所有的一切,哪怕只能够换取小雨多一点的快乐。 哭得累了的小雨昏昏睡去。 “紫樱,我送你回家吧!”我对紫樱说。 紫樱点点头,垂下了眼帘。她羞涩的神情总让我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可是紫樱,你是小雨的天使! 路上的行人很少,这样一个秋夜,清冷落寞极了。我和紫樱谁也没有说话, 默默地并肩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三个月前,紫樱的出现改变了我和小雨的生活。 我一直为小雨犯愁,这个孩子和谁都相处不来。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在琴键和画板上他的生命才得以复苏。他不愿上学,我只能不断地为他寻找 家教。可是每一个人都受不了小雨。直到紫樱出现。 我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紫樱的那个下午。刚和客户谈完生意,竟然意外遇到了 老同学苏军。他的身边一个女孩一袭白裙,巧笑倩兮,这样一个炎热的夏日,这 无疑是一道爽目的风景。原来她是苏军的表妹,刚刚大学毕业。苏军问了我的近 况。我便说起了小雨,一想到小雨,我就忍不住哀伤了起来。 “罗力,我可以帮助小雨吗?我来当他的家教,好吗?”一个甜美的声音在 我耳旁响起。 “紫樱,只是小雨这个孩子……”我真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就让我试试吧,我也可以不当他的家教,就当认识一个小朋友啊!”她笑 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 就这样,紫樱来到了我和小雨身边。 “我叫林紫樱,你就是罗小雨吧?以后我就是你新家教了,希望我们相处愉 快!”紫樱对着小雨甜甜地笑。 那时小雨正在他的画板前涂抹很浓烈的色彩,他头也不愿回一下。他从来不 爱理人。 “小雨,我很高兴认识你!”紫樱不甘心,她绕到了小雨的面前,冲他伸出 了右手,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 小雨停住了手中的画笔。他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对他说“我很高兴认识你!”, 他听到的总是“遇上你真够倒霉的!”小雨忍不住抬眼看了她。就在这一瞬间, 小雨就深深被她吸引住了。这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喜怒全写在脸上。小雨 是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紫樱。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想尽方法把老师气走。紫樱给他 上课的时候,他认真极了,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自从紫樱来了以后,我看到小 雨开始有了笑容。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太久太久没有笑过了。紫樱,是你甜甜的笑 颜,感染了这个孤独的孩子,你是善和美的化身。 只是紫樱好象渐渐开始避着我了。而小雨似乎也越来越不喜欢我了。怎么会 弄成这样了?难道他们都看出我爱上了紫樱?我不断在掩饰,不断在克制,可是 他们还是看出来了。 终于,紫樱说小雨已经开始变得开朗了,她也要走了,“不过我还是会来看 望你们的!”这是她临走时说的话。 果然,今天紫樱又出现在我和小雨的面前了。 可是小雨却又出事了。紫樱在的三个月间,小雨的病情还从没发作过。没想 到今天……唉,小雨的心里有太多的苦,这个可怜的孩子。我矛盾极了,真希望 能让紫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可是让这个善良的女孩知道这一切未免又太残酷! (四) 罗力走在我的身旁,不说一句话。 心绷得紧紧的,我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温文尔雅,有两道我喜 欢的剑眉,英气十足。只是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我知道他又在想着小雨了,他爱 小雨胜过了爱自己。此刻他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哀伤的薄雾。或许正是这一抹淡淡 的忧伤牵引着我走进了他和小雨的生活。 小雨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啊?桀骜,冷漠,孤独。可是我却感觉得到他内心深 处炽烈的情感,不然他的手指下怎么会有流泻出那么铿锵激荡的旋律,又怎么会 描摹出那么浓烈夺目的色彩? 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雨的时候,画布上呈现的绚烂色块就强烈地刺激了我的神 经。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孩子。果然,他的不合作的态度就说明了这 一点。我想是我的真诚打动了他,当我们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开 启了这个孩子紧闭的心门。 接下来的日子,是愉快而充实的。小雨很配合,他是聪明的,学得特别快。 我夸他的时候,他很腼腆地笑了。空闲的时候,他就弹琴给我听。这样的时候, 我常常会看着这个容貌清俊的大男孩走了神。直到有一天,我蓦地想起:这个孩 子的脸上流露出的哀伤的神情,和在夏天里吸引住我的那种神情是如此惊人地相 似。我忽然就心慌了起来,难道我真是爱上了罗力?只是,只是,我从来不敢大 胆迎向罗力的目光,而对小雨,我却常常久久地看他,带着一种怜惜。 可是我越来越发觉,我不能继续留在在这两个男子的身边了。我想我是敏感 的。我发现我的出现渐渐让他们叔侄的关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听罗力说,小雨九岁的时候,父母出国,之后就很少回来,是罗力一直把他 带大。他一直很孤僻,不爱与人交往,他唯一的亲人和朋友就是罗力。 罗力公司里一直很忙,他本来只在夜里回来。不过偶尔白天他也抽空回来看 看。开始的时候小雨总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叫着。后来几次,小雨看到罗力回来 的时候,竟然变得烦躁了。有一次,他居然对着罗力喊了起来:“叔叔,你还让 不让我学习了,你每次一开门,就打断我思路了!”那一次,罗力尴尬极了,说 了“对不起”,就走了。之后,罗力几乎就很少回来。见不到罗力,我觉得很失 落,有时上课也失了神。小雨也不打扰我,只是默默坐到琴凳上开始弹他的琴… …我明白我应该离开了。 只是这次我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或许我真是不该回来。 “罗力,我想都是我的不好,我真不应该回来!”我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 步,开了口。 “紫樱,我该怎么对你说呢?”罗力忧伤地看着我。 “怎么了,罗力?出了什么事了?”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抬起头认 真看住了他。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他的眼里分明流转着深情的柔波。 罗力突然很用力把我拥在了怀里,一切是这么突然。我没有了思想。但是, 很快,罗力又匆匆推开了我,满脸是羞愧的神色。 “紫樱,对不起!”他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喜欢,我喜欢你这么拥着我!”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 情感,它已经压抑得我太痛苦! “紫樱,”罗力的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了我的双肩,“我多想能这样一直拥着 你,可是,可是小雨。不,我不可以再让他受一点点伤!”罗力泪如雨下。 “罗力,我知道小雨喜欢我,可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等他长大了,他可以遇 见别的女孩……”我不明白罗力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紫樱,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罗力泣不成声。 “什么意思?罗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愕然。 “小雨他,小雨他活不过二十岁的……” 我像被电击了一般,呆住了! …… (五) 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除了思想,我再无力做任何的事情。我想我再也无法 坐在琴凳上弹奏我心爱的曲子,我再也无法在画布上尽情挥洒我痴狂的梦幻。 可我已经流不出泪来。整整十年了,我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因为我不明白还 有什么事情会比在一个夜晚同时失去父母更为悲哀。九岁那一年我所有的眼泪都 已流尽。 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噩梦般的往事永远不会放过我! “爸爸!爸爸!妈妈!妈妈!” 我惊恐万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爸爸,他身上绽开无数的血花,就像公园里 的喷泉,血,不断喷涌!爸爸身边一个女人也鲜血淋漓。 妈妈手里的刀一滴一滴地渗着鲜血。妈妈一动不动地举着染满鲜血的刀,脸 色白的怕人,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我紧紧抱住妈妈的双腿,摇动着她。可是妈妈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无助地放 声大哭:“爸爸!妈妈!” 警笛声呼啸而至,带走了妈妈! 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 哦,我厌恶你们看我的眼神!我厌恶你们!因为,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因为我是风流鬼的儿子!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小雨,以后你就跟着叔叔一起住。”他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他。 我乖乖地让他抱起我,跟着他来到了我的新家。 “小雨,妈妈想你了。你乖乖的,叔叔带你看妈妈去!”叔叔抱着我来到了 妈妈住的那个大房子。到处都是铁丝网,到处都是穿着警服的叔叔。 “小雨!”一个女人厉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惊恐地看着这个女人,我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我的妈妈。 “小雨,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可怜的孩子!妈妈再也不能照顾你了!好好 听叔叔的话,好好活下去!……”妈妈的话没有说完,就瘫软了下去。 依然是叔叔抱紧了我颤抖的身躯:“小雨,叔叔不会让你再受伤!”叔叔的 泪滴在我的嘴角,我舔了舔,咸咸的…… 叔叔趴在床头已经睡熟。 叔叔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叔叔,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其实小雨已经知道,我活不过这个冬季了!上 一次你和医生的谈话不小心让我听到了。 叔叔,不要难过,你已经给了小雨太多太多的爱!小雨离开也没有遗憾了, 只是再也无法回报你所给予我的一切。 叔叔,原谅我曾经的自私。紫樱姐姐是美好的,可是我怎么配得上她呢?只 有你,只有你们是最般配的一对。我想你们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那样的话,小 雨在天堂里也会微笑的。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我看到紫樱姐姐轻轻地走了进来。紫樱姐姐也憔悴了不 少,可是这丝毫也减少不了她的美丽。紫樱姐姐,你和叔叔给了我有生以来最多 最多的爱! 我看着紫樱姐姐逐渐走近的身影,我似乎看到一树樱花随风而舞,在空中飞 旋出凄绝美绝的舞姿…… (六) 病床上的小雨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原本清秀俊逸的面庞已经让病魔折磨得失 去了光彩。他紧抿着煞白的双唇,眉心有一丝微蹙。 “小雨!小雨!”他在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罗力和紫樱的呼唤。 “叔叔……,紫樱姐姐……”小雨不知被怎样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撑着,费力 地睁开了眼睛。脑部的癌细胞刺激了他的视觉神经,他的眼前出现的是模糊而又 熟悉的身影。 “小雨,小雨醒了!”罗力和紫樱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了起来。要知道小雨 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了! “叔……叔……,”小雨看着罗力,边费力地把手往枕头下伸。 “小雨,有什么在枕头下面么?我来帮你!”紫樱抹了抹腮边的眼泪,顺着 小雨的手,伸到了枕头下面。 一条黑色的围巾。小雨生日那天的礼物。 小雨在朦胧中看到黑围巾,眉头舒展开,微笑了。他接过围巾,颤抖着手递 给了罗力,“叔叔,黑色……是你喜欢的……颜色,我……用不着了!” 罗力捧着黑围巾,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小雨……” “紫樱……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答应我……好吗?”小雨把目光移 向了紫樱。 “乖小雨,你说,紫樱姐姐一定答应……”紫樱哽咽了。 “吻我……一下,就……一下,请别……拒绝……!”小雨的脸上有羞涩的 神情,闭上了眼睛。 紫樱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用双手轻轻捧住小雨削瘦的脸颊,在他的额上留 下了淡淡的唇印。 “谢谢!”小雨的眉头舒展开来,好象一下子没有任何病痛。 罗力和紫樱都看到小雨的眼里好象瞬间有了光彩,然而转瞬即逝! “紫樱……姐姐,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小雨已是气若 游丝。他在胸口的衣袋上掏出了一块折得齐整的方帕,微笑着递给了紫樱。 “这是……我为你……写的诗!” 紫樱哭着展开了方帕,上面是用楷书工工整整书写的文字。 紫樱带着哭腔,轻轻吟着:《樱花雨》缤纷而烂漫的樱花啊! 你的笑颜为谁绽放? 生命中那一株紫色的樱花啊,你摇动满树繁华展露你的绚烂。 我无力奢求,你柔媚的眼波为我流转。 我只企盼,静静伫立你的身旁,仰望你不经意投射的目光! 冰冷而凄凉的小雨啊! 你的泪水为谁流淌? 生命中那一株紫色的樱花啊,我积聚满腔爱恋滑落我的泪珠。 我不敢奢望,你温暖的怀抱将我拥揽,我只希望,悄悄滑过你的枝头,舔尝 片刻你诱人的芬芳! 我的樱花,你高贵的紫光在枝头荡漾,我卑微的躯骸在风中飘扬。 我多想用一生的时光,把你守望! 只是这一生未免太短暂,那么请摇落你紫色的花瓣,在这一场纷飞的樱花雨 中,我的生命和爱情将一同被——埋葬! 罗力早已泣不成声。 小雨幸福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