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玫瑰 作者:花之痕 “玫瑰怎么会是狰狞的呢?最多有刺罢了,怎么都算不上狰狞呀?”他在聊 天室里被这样一个离奇的名字吸引住了。 我就是狰狞玫瑰。 今天的我没有聊天的欲望,只是死死地盯着花花绿绿的电脑屏幕,看着别人 不紧不慢地说着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个虚拟的世界,可 我却只能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生存。现实似乎已经没有我容身的空间,我不希望 自己像个怪物般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我的青春和生命在网络上苟延残喘,我的快乐可怜到只剩下聆听自己的指尖 敲打键盘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而我只能过这样的生活,我,别无选择。 今天的我没有聊天的欲望,所以我没有搭理任何一个想和我说话的人。对他 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对我说了十二句话。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耐心,仅仅 是想要弄明白玫瑰为什么会狰狞吗? 伤口隐隐作痛。我匆匆断了线。临走之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名字:只 是偶然。 很好,只是偶然。生命中有多少的偶然?只是偶然,我就告别了从前一切的 一切! 夜里从恶梦中醒来,终于摆脱一个狰狞面目的纠缠。于是不想睡去,裹着被 单坐了一晚。我现在变得很勇敢,黑夜只让我感到真实,并不让我感到害怕。视 线的正前方有鲜艳的玫瑰红的字样“狰狞玫瑰”在闪烁跳动,那是电脑的屏幕保 护程序在例行公事。顾城说黑夜中的黑眼睛,是用来来寻找光明的。而我的黑眼 睛在黑夜里只看到“狰狞玫瑰”,光明,我还可以寻找到吗? QQ上早已人满为患。每天在网上邂逅不同的男子,彼此寒暄,说着深一句浅 一句的话。心却依然是空的。 用“狰狞玫瑰”的名字,在网上发了一些文章,零乱的,琐屑的,没有头绪 的。我不知道谁能明白我,谁能看懂我。安妮说“文字是写给相通的灵魂看的”。 谁的灵魂和我相通? QQ上的小喇叭忽闪忽闪地提示我,有人要通过验证。多一个少一个对我来说 有什么区别。 漫不经心地看了他的资料。只是偶然。是那天在聊天室的那个吗?或者只是 一个同名者? “你好!我想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因为我的名字?因为玫瑰最多有刺,算不上狰狞是吗?” “真的是你!太好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你的文章,你的冷漠,你的神秘……” “对我感兴趣?” “是的。我们可以互相了解吗?” “了解什么?我是否年轻?我是否漂亮?我在哪一座城市?我们是否有见面 的可能对吗?” “呵呵,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很……怎么说呢?” “很直接对吗?我是这样的。” “好,我喜欢真性情的女子,没有虚饰。我们顺其自然好吗,我没有别的企 图,我只想找一个灵魂相互倾诉。” 我想是他的这句话让我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和他的交谈是愉快的。我们只是互相倾听,我们从不互相询问。或许彼此都 明白,我们要的只是一份心灵上的慰藉。 和他说着话的时候,我发现我有时竟然也会有想笑的念头,可是我没法笑。 嘴角只能那样僵硬地咧着。 当信箱里开始出现他发来的E-MAIL,当他开始诉说他的思念,我的心开始有 了纠缠的疼痛。 “……我无数次地想‘狰狞玫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你的名字有一种 阴暗的美艳,你的文章是一种纠结着心痛的梦呓。她们一开始就强烈地吸引了我。 一直以来,我认为网络中所有的邂逅都只是偶然。只有你,让我在一次偶然的邂 逅之后开始了寻找。很幸运,我找到了你。你的睿智,你的率真,更重要的是你 和我的默契,让我不能不喜欢上了你。我的爱可以换来玫瑰的绽放吗?……” 夜里又开始对着满电脑屏幕的“狰狞玫瑰”发呆,伴随着一声一声心底无助 的嘶喊。 玫瑰只是狰狞。玫瑰能够绽放吗? 再次在QQ里和他见面。 “知道我很想你吗?” “知道。” “那你想我吗?” “不知道,或许吧。” …… 然后是彼此的沉默。他的心因我一句“不知道”而黯淡了吧。 终于我说:“想看看我的照片吗?” “好啊,当然好,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要。怕你以为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怎么会,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好的。” 我把照片给他发送了过去。照片上的女孩素面朝天,纯美的面容和天真的神 情在七月阳光的照耀下,如一朵娇艳的玫瑰。那是前两年在武夷山的留影。 “漂亮吗?”我问。 好久,他才有了回应:“很美,和我想的一样。真的!” 我无语,他不知道我已经快有一年没有见过阳光了。 “我的爱可以换来玫瑰的绽放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对不起,不可以!因为玫瑰再也无法绽放!因为玫瑰已经面目狰狞!” 我没有来得及等他回话,再次匆匆逃离。只是这一次是永生的逃离。 远处传来许美静低低的吟唱:“只要你能为我掉一颗眼泪,就能留驻你的光 辉到永恒,情愿化做一朵为你绽放,不凋零的玫瑰……” 我在电脑前失声痛哭,泪水流在脸上,却没有任何知觉。冰冷的泪水滴在手 背上。我升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结满疮疤的凹凸起伏的脸庞。去年暑假一次偶然 的车祸,我的容颜尽毁。 玫瑰已然狰狞,注定无法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