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 作者:蓑衣晓晓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把桌上的书一古脑儿的全扫到地上。‘我不要再过这 种日子了!“ 我歇斯底里的叫嚣着。 滴滴从背后扶着我的肩,愉悦的说:“阿非。我早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们 身边,你不适合这种生活,回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从前的日子?我眯起眼细细的回想着。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又好象 就是在昨天在做梦一般,是如此模糊又如此清晰。 我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怀念那段不羁、任性的日子,那时我有如一只野猫一般, 任意表现着自己,随心所欲。我们可以去剃个光头,然后在PUB 泡上一整天;也可 以整夜不睡,跑到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家的后门去学狼嚎,闹的他不得安宁。我们说 要让自己有一个无悔的青春,享受生活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那个人。 那日阳光正灿烂,我开着跑车驶上人行道,使劲地按着喇叭,从一个小女孩的 身边擦过。 直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哭了起来。 我又把车开回去,停在她面前,哈哈大笑。哭声和笑声简直是相应诙谐。 有个声音冷冷的在身边响起,“你真的很快乐吗?” 我回过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那个人推着轮椅过来艰难地把小女孩抱起来,轻声的安慰着她。 我恶狠狠的瞅着他。 我是认得他的。 他是爸爸的学生,一个瘸了腿,不能走路的狗屁大学生。 他淡淡的说:“这不是真正的生活。”连头也没回。 就在那一天我就有如魔一般,每天都去找他,只问他一句话:“什么才算真正 的生活?” 他会说:“大红色的口红并不适合你,抹掉看起来会更顺眼。” 于是我便忍不住洗掉脸上的彩妆,素面朝天。 他会说:“五颜六色的头发也不适合你,一头飘柔的长发会使你更有气质。 于是便去把发染黑,专心的蓄起了长发。 滴滴说我变了,我强词夺理反驳她。 渐渐的我了解到他的故事。 他叫晨风,人如其名,和昀,舒适。可怕的骨癌令他不能再走路,连续的化疗, 令他不得不离开学校,但他又不愿放弃学业,于是作为父亲的学生,他成了我家的 常客。 父亲极为欣赏他,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在文学界大展拳脚,受人瞩目。” 晨风告诉我,他的梦想就是当个文学学家,让他笔下的东西变成铅字,他永不 放弃。 在他耳熏目染下,我开始捡起丢下的课本,准备第二年再参加高考。 晨风每天晚上都来为我补习,他握住我的手说:“菲儿,你会成为我梦想的延 续,帮我完成我的梦想。” 原来他早有预感的。 那个午后,他坐在院里的躺椅上,和昀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身上,他用轻柔的 声音为我念着徐志摩的诗:“我悄悄的走,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 片云彩。 ……“ 念着,念着他便离开了。 顽强的意志力并没能挽留住他的生命,癌细胞还是扩散了。 我静静的伏在他的膝头,哭了好久,好久。 滴滴不停晃着我的头,叫道:“阿菲,阿菲。” 我漫漫的坐下,自言自语说:“对不起,晨风,我需要有适合我自己的生活。” “哎呀! 你在说什么鬼话?“滴滴拉起我,把我从这个压抑的书房拉了出去。 有如改头换面似地大改造,一头及腰的长发被一把一把的剪掉了,做了一个火 红的寸头。 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有点迷惘,这是我吗?我似乎已经不再适合这付“行头” 滴滴递过了支烟,我接了过来,极为熟练的点了火,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 刺激的我呛出了眼泪。 滴滴哈哈大笑道:“阿菲,你退步了。” 我无言。 朋友们吹着口哨欢迎我的归队,大伙儿闹着去跳迪高。 闪烁的灯光,动感的舞曲,这曾是我的最爱。 它们一下子激活了我的细胞,我忽然找回了失去了的感觉。随手拿起一大杯啤 酒,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嘻嘻地傻笑起来。 郑辉递过一颗粉色的药丸。 我呆傻的盯住它,忽然惊恐的大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郑辉惊讶的看着我:“不都一直这样吗?阿菲,你怎么了?” 我深深的呼吸着,镇定着自己,伸手接了过来。 天哪!菲儿,你怎么了?这是你吗? 药丸紧紧地被我握在手里。 看着他们和着啤酒吞下去,手中的汗浸湿了药丸。 郑辉拖着我去舞池。 拥挤的人群令我透不过气来,一阵反胃拥上来,令我想作呕。 郑辉他扭动着身躯。脑袋不停的晃动着,眼光变的迷离,没有焦点,嘴角微微 翘起,笑容变的极诡异起来。 我有如呆瓜的站在那儿,仿佛在看别人表演。 郑辉环着我的腰,带着迷离的眼光看着我,用飘飘忽忽的声音说:“阿菲,我 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是属于我们的,你是属于这个圈子的。” 我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了他,逃命似的逃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我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外面的夜静静的凉凉的。 我蹲在地上,哀哀的哭了起来。 那不是我所需要的生活,我已经不再适应那个圈子。 不知不觉中,晨风带着我已经离开的那个圈子越来越远。我是回不到过去的生 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我如释重负,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一股凉风迎面扑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