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柔站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四周来往的人都看着这个神色有些奇怪的女子。她的腿已经有些麻了,却不敢挪步 往前走一步,只是身子僵硬地立在那里。不时有好心的人走到她的面前问她:“小 姐,需要帮忙吗?”古柔也只是摇摇头:“谢谢,我很好。” 马路对面一个已经看了古柔很久的男子扔掉手中早已经快烧到手指的烟蒂,走 到她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古柔警戒地看着男子,当她抬头看见男子的面容时顿时愣了愣。男子将她拥入 怀里,她的身子才微微放软了些,小声叫出了男子的名字:“秦牧。” 秦牧将古柔揽在怀里,轻声的问:“回来了?” 古柔的鼻子顿时一酸,她在秦牧怀中微微地点头道:“恩,回来了。” 只是声音却早已经微微有些哽咽。 “回来就好。”秦牧拍了拍古柔的背。 秦牧身上属于他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古柔微微觉得心安。她抬起头看 着秦牧,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是阿姨告诉我的。”秦牧抿唇笑道,左边的脸颊露出一个淡淡的酒窝。 古柔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秦牧的时候,小小的个头,短短的短发,一笑总是露 出一个小小的梨涡,那时候秦牧也就七八岁的光景,随着他爸妈搬到古柔家旁边做 了邻居。古柔妈妈好客,领着古柔登门拜访。古柔跟在自己妈妈后背,俨然一副小 大人的模样。看见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秦牧,便径自迎了上去。秦牧怯怯地立在那 里,有些怕生地看着古柔。古柔却一马当先走到秦牧面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 叫古柔,古道柔情的古柔,你呢?” “秦牧。”秦牧挺了挺胸脯,很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好,现在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古柔当场宣布自己这个英明决定。 小孩子的世界,大人无法理解。喜欢就是喜欢,古柔只觉得看到第一眼就很喜 欢秦牧,直到现在,古柔都觉得自己这个觉得是多么英明。 只是现在的秦牧,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子了。古柔有些自嘲地笑 笑,对着秦牧道:“你变了。” “你还不是一样。”秦牧笑着揽着古柔的肩,“走吧,我的大小姐,我的车就 停在旁边。” 古柔却因为秦牧个一句话而微微有些伤感,是啊,谁不会变的,即便容貌依旧, 心却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车子缓缓行驶在车道上,马路两旁的景色飞快的闪过。时隔三年,这座城市早 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当初熟悉的街道角楼早已经变了模样。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古柔忍不住微微有些伤感的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 “能不快嘛,你古柔大小姐都学会多愁善感了。”秦牧笑道。 古柔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许久。古柔缓缓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她说:“你和霁文还好吗?” “就那样吧。”秦牧依旧认真地开着车,状似随意道。 “怎么了,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古柔微微有些好奇,忍不住八卦地问道。 “不知道,”秦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了力,似乎在微微叹息着什么, “也许是我们彼此不愿付出太多,却又对对方要求太多。” 古柔想了想,忽然透过后视镜看着秦牧的眼睛,反问道:“你们现在,还爱着 彼此吗?” 秦牧一愣,过了许久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剩下爱的习惯了。” 秦牧顿了顿,才问道:“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个?” 古柔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你们就这样彼此错过……像我一样……” 两人忽然都沉默下来。车厢里安静得让人难耐。秦牧伸了手将音乐声音调大了 些,车厢忽然忽然飘起轻柔舒缓的音乐:“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 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 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 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 看细水长流……” 浅淡的男子声音像是冰河里缓缓流淌着的河水,沉寂出午夜里淡淡的愁思,柔 肠百转。车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又从新回归于平静,唯有缓缓的音乐还在流淌。古柔 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只是心绪早已经不知飘向哪里了。而秦牧的心,也早已经不 复方才平静。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