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用你管!我不用你管!”我踉跄地走在午夜的街头,歇斯底里地向徐明川喊。 徐明川跟在后面,也不跟我争辨。 “徐、明、川!”我指着他,加重了语气,“你马上消失,我现在就要一个人呆着。” 我转身的时候,一个趔斜,徐明川急忙上前扶住我。我刚想又向他吼,可是肠胃里 的东西突然涌动起来,一口喷了出来,呕吐不止。虽然有意识向旁边倾斜,但还是吐到 了徐明川的裤管和鞋上。他用纸巾帮我擦了嘴角,然后又擦了一下自己的裤管和鞋子。 吐过之后,肚子里空荡荡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总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伤害你自己?”徐明川搀扶着我。 “我不怕,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我晕晕的。 徐明川要送我回去,我还是不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 “我就是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你看这满大街的人,多好啊。我害怕一个人面对 四面墙壁,我害怕,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有点语无伦次起来,满脸是泪,虚 脱到他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我们就这样在人行路上,任我泪水磅砣,直到我哭累了, 他才拦了出租车,把我送了回去。 徐明川是我大学同学,喜欢了我两年,但是却从未说出口,我心里清楚。徐明川是 个不错的男孩,但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把他当哥们在一起玩。临毕业的时候 十几个要好的同学聚会,徐明川不胜酒力,就喝了三瓶啤酒,便醒得不成样子,后来我 也喝多了,其他的同学也都多了,散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我和徐明川一起 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徐明川租的地方过的夜。早晨我先醒的,见我们俩个睡在了 一张床上,不过我仔细观察过,知道我们俩之间啥事也没有发生。后来徐明川醒了,他 倒惊讶地叫起来,然后连声说对不起,我没有理他,径自离开了。从那之后,徐明川总 像欠了我什么似的,对我更好了。 就像今天晚上,是我先给他打的电话,叫他过来陪我喝酒,他二话没说,就过来了, 然后我又这样吼他,他也心甘情愿。所以过后我觉得自己挺过份的。可是一到心情不好 的时候,我还是会第一时间想起徐明川。 我今天之所以醉酒,得从我新应聘的公司说起。 我刚到公司没几天,就发现公司的副总经理黄树笙是个色狼。在只有一个女员工的 时候,总会说些冒似关心实则肉麻的话,或者有意无意地碰触女员工的身体,不过对我, 他却从来不敢。可能是我浑身散发出的锐气的关系吧。 然而有一天正好是我陪着黄树笙一起去谈一个客户,谈得很顺利,后来和客户一起 吃了饭,喝了点酒。送走了客户之后,他看似无意地把右手搭在我的腰上,左手替我扶 档转门,我条件反射地狠狠看了他一眼,他迅速拿开手,有点尴尬地冲我笑了笑。 我出门就打了辆出租车走掉了,把他抛在马路边,而且连句基本的礼貌话都没有说。 我觉得他不配。 从这之后,黄树笙对我越加地关注起来,即使从办公室行走时的目光中我也感觉得 到。男人对于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去征服。我闲着的时候,仔细端瞧黄树笙,四十多 岁的老男人,头发是地方支援中央那种类型的,一脸的坠肉,大腹便便,越看越觉得恶 心。 月末开工资的时候,我发现刚谈成的客户提成没有发给我,我一打听才知道提成都 算到黄树笙头上了,我直接跑到他办公室找他理论。 他却笑眯眯地凑到我近前,说:“叶青,这是公司新规定的提成分配,我也是没有 办法,我总不能直接叫财务把钱拨给你吧。这点钱对于我来说,多点少点无所谓的事。 这样吧,这500 块钱你先拿着用吧。” 他掏出一叠钱递到我跟前。我现在才明白他龌龊的用心,当时我就想抽他,强忍着 怒火,冷冷地说:“我叶青什么都缺,就不缺钱!”我知道再理论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摔门而去。 几天之后的周末,我正好在商场看见他和他老婆买东西。我早就听说他是个“妻管 严”,因为他老婆的父亲是某个局的局长。所以我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让这种人得到应有 的惩罚。我伪装出了一副娇气的样子,在他老婆挑东西的瞬间,走了过去,用他老婆足 以听得到的甜蜜声音说:“黄总,你上次不是答应要给我500 块钱了吗,这钱呢,我也 不要了,给我买件衣服得了。” 只见黄树笙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地打着哈哈。这时他老婆转了过来,像要把他 吞进嘴里一样看着他。 我猛然装作醒悟过来似的,说:“呃,这个事改天再说吧。”我刚走了不到五米, 就听到他老婆狼叫般地疯狂向他吼着。 我刚回到租的房子,黄树笙就像丧家犬一样打过电话来,告诉我我被炒鱿鱼了。 我突然有种英雄般胜利的感觉,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甚为凄凉。我 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自己也是有两面性的,竟然可以瞬间装成那样的女人,搅乱人家 的生活。什么高尚,什么伟大,都见王八蛋去吧。 然后我一个人跑出去吃饭,见店里成双结队吃饭的热闹场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心想如果此时有一个男人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嫁给他算了。 我喝了一瓶啤酒,眼泪不禁簌簌而下。半年来,独自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漂泊,有 的时候就像处于海中央,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水,不知道岸在哪里。然后就给徐明川打 了电话,叫他过来喝酒,他来了之后坚决不喝,也不让我喝,我就跟他吼了起来,然后 跑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