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们在外面吃过晚饭,一进屋泉哥就抱住了我,从我的耳侧一直缠绵向下,我的身 体早已背叛了内心的意志,开始疯狂地想念他。我们对彼此的想念都化作了洪水,直到 两个人都无力地躺在堤岸上。只有在浪尖的时候,我才知道泉哥是属于自己的,才能真 切地感知他的存在。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我问。 泉哥用力地搂住了我,用他的脸摩挲着我的面颊。 “你喜欢我么?”我又问。 泉哥停了下来,看着我,他的呼吸打着我的脸,说:“不喜欢。因为我爱上你了。” 我的眼睛腾起了雾,然后流向了眼角。 泉哥没有走,我们相拥而眠。接下来的日子,跟世上所有情人的生活是一样的,泉 哥会经常来,但是很少会整夜留在我这。有好几次我想问他到底怎么打算的,这种日子 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害怕他不在的夜晚,但是我又不想逼他,我怕最后连来陪我的时候 都会越来越少,就像手里握着的沙子,握得越紧淌得越快。 同时我也想过很多次,自己走得远远的,离开他,我真的没有勇气来面对他的离婚 以及良心深处的自己。 我扪心自问:我爱他吗?“我爱他吗?”一直回响在我的耳边,就像在山林中的回 音一样,一波又一波的荡漾开来,却无法给出答案。 这个时候,单位对于一些部门进行了人事调整,加大了业务部门的资源投入,并在 大连成立了业务培训中心,参加培训之后的新老员工会被派到各个分销公司,我主动请 缨参加报名去做业务,终于去了大连。我想走出来,也想用这种方式来忘掉泉哥。在去 往大连的火车上,我给泉哥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去了大连,不要再找我了。他马上打来 电话,我关了机。 业务培训实行全封闭管理,而且住宿条件很差。不论是新老员工,如果培训之后的 考核过不了关,都会被淘汰的。我拼命地学习,倒不是怕被淘汰,只是想让自己没有时 间去想那些事。 刚刚培训了一周,我就病倒了,烧到了三十九度六,昏睡过去,人事不醒。当我睁 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泉哥坐在旁边。 原来同事把我送到医院后,看到我手机里与泉哥的通话记录最多,就给他打了电话, 他急忙赶了过来。我稍微好了一点之后,泉哥把我接回去了。一进屋我竟有种亲切的感 觉,像是回到了家。历数着每一样东西,想着是什么时候又怎么和商贩讨价还价的情景。 “我以为自己通过考核成为业务员了,可能就被公司分配到很远的城市里去了,我 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我说。 “就那么讨厌我啊?你念了那么多的书都白念了,你跟我生气,为什么要跟自己过 不去呢。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的,都瘦了一大圈了。” 我向镜子望去,眼睛都陷进去了,眼皮起了皱纹,双眼皮也更大了。 我足足病了一周,泉哥天天都来陪我,照顾我一天的三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 老婆交待的。 一天他刚出去,徐明川就打来了电话,我一说话他就听出来不对劲了,我强调没什 么事,只是有点小感冒,但是不大一会他还是赶过来了。 “怎么了?”徐明川很心疼地问。 我简单地说:“参加公司在外地的培训,自己却没能坚持下来,发了高烧,然后就 回来了。” “刚才走急了,要不我上超市买点东西,你想吃啥?”徐明川还像以前一样。 “不用了,什么也不想吃,什么吃的都有呢。” “他……对你好吗?”徐明川低头问。 我有种流泪的冲动,但硬挺着憋回去了,说:“挺好的。” “你生病了,那他怎么不在?” “呃……他刚出去,可能马上就回来了。”我搪塞着。 我们沉默起来。 “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我说着站起来,却有点晕,晃了一下,徐明川上前 扶住我,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晕,医生说我有点低血糖,没事的。” 徐明川把我送进了卧室,又给我冲了一杯白糖水。我刚接过水要喝,泉哥进来了, 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们。 徐明川急忙从床上起来,跟我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点点头,说:“谢谢你。” 他们在门口相对的刹那,泉哥用挑衅的目光看了一眼徐明川,然后让开了路。 泉哥燃起一支烟,问我:“他来干什么啊?” “路过。”我想简单地一笔带过。 “我不在的时候,他也总‘路过’?” 我听出来泉哥吃醋了,心里有点高兴,故意气他说:“别人路不路过,我可管不着, 谁叫你不在了呢。” 泉哥用力吸口烟,扔到地上碾起来。然后在床前徘徊,向我摇晃着食指说:“叶青, 叶青……” “干嘛,我怎么了?”我仍在佯装。 “我现在想打你,你知不知道?” “反正我生病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还不是任你摆布啊。” “你看看你自己,都把你惯成啥样了,啊?你还跟我烧上小瓷器了,一套一套的… …”泉哥还没等说完,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很不耐烦地问:“喂?谁?干啥?…… 啊,哈哈,这个啊,我明天给你回电话吧,行不行?” 他接电话的语气前后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我感觉像个女人的电话,不禁狐 疑起来:“谁啊?” 泉哥得意地收起手机,坐到我身边,说:“一个合作的老板。” “什么老板啊,就是老板娘。” “老板娘怎么了,人家有自己的买卖,有自己的公司,那不也是老板吗?” “那你怎么不直接说事呢,非得等明天再说呢,在我跟前不能说啊。” “我……你以为做买卖就是小孩做游戏哪,什么事不得讲点头脑吗,咋地,我明天 回电话里头就有事了啊,你现在简直是胡搅蛮缠!你刚才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我说什么 了吗,啊,还跟我倒打一耙了。” “我就胡搅蛮缠,怎么样吧?” 泉哥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