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时我才知道,上次泉哥说秦月向他要10万块钱是他编出来的,他是为了隐瞒孩子 的事。我已筋疲力尽,触景伤情,害怕他的味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所以这一 次,我终于有了决心,从他的那栋房子里搬出来。 我租的房子供暖不好,很冷,感冒了好几次,因为身体不好总请假,再加上一个老 员工的排挤,我失去了工作。这个冬天,我像小猫一样蜷在床上。 泉哥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见他,他一再解释,但是太迟了。 终于有一天我兜里只剩三十二块钱,再也交不上房租,我拎着行李出来,见到车尾 冒着气,周边满是灰尘,路边残雪遍布,灰蒙蒙的天,依稀可见一幢幢高楼耸立。穿越 层层高楼,哪里才有我的家? 我再一次想到徐明川,敲开他的门,然后开始流泪,他在旁边不断给我递纸巾,后 来他陪我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我一觉睡去,醒来已是三天之后。徐明川躺在我 旁边。我的意识似乎还是不清晰,头晕得厉害。 “你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你知道吗?” “哦。好像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分不清是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之后,我还是躺在这张床上,床成了我的活动空间——睡觉,吃饭。徐明川经常请 假照顾我。晚上,他就睡在我的旁边。我好像还是没有意识,没想到身边睡着一个男孩, 应该注意男女之别,同时也没有想过他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他一直很安静。 我这样整整躺了七天,然后才下楼见到了第一缕阳光。在商店的橱窗里,我看到一 个瘦削的女孩,她的颈上戴着一个琥珀项链。 我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关于琥珀的传说,海神波赛顿最小的女儿人鱼公主,因 叹息与王子的悲恋所留下来的眼泪凝固后,就成了半透明的琥珀。 我轻轻地摘下项链,放进包里。就像琥珀里嵌着的那只蝴蝶一样被永久地封存起来 了。 我回到徐明川住的地方时,在入户门处与苏妍碰了个对头。苏妍满脸泪痕。 “叶青,你说你哪点儿好了?这么多男人对你好?有一个赵英泉,你还嫌不够吗?” 苏妍开始流泪。 我看着她的泪,心底也跟着流泪。 “我爱徐明川,我爱他!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苏妍开始咆哮。 “我没有跟你抢徐明川,徐明川自己在那儿。”我感觉有气无力。 “说的真好笑,都住在一起了,你还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你这么说话有点无耻吗?” 好像这话是我说泉哥的,却是苏妍用来形容我的。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苏妍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无耻?我突然意到这个词确实该用在自己身上。 我走到马路上,回头望着徐明川住处的窗子,依旧是那个暗绿带花窗帘,在夕阳的 照射下那些花纹闪着金色的光。窗帘后面一定站着徐明川。 我给徐明川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去了同学那里住宿。 夜凉如水,我抱着双臂,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泉哥的老房子那里。 很多窗口都亮着灯,唯有这个窗口是黑着的。 往事历历在目,犹在昨天。 泉哥给我做的那一顿饭,似乎还有余香在空中飘荡。 有一次我假装脚脖子歪了,泉哥背我上楼,上楼后被他发现了,他追着打我屁股。 最后以我为他按摩而得到“宽恕”。 还有一次我把手指和脚趾都抹上了指甲油,赖着泉哥剥香蕉喂我吃,并将我抱到卧 室。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碟子,拾碎片时划破了手,泉哥看到心疼地跟我吼,并给 我包扎伤口。 还有一次我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花瓶,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摔碎了,泉哥看到我郁闷 的样子,将小豪找来,给买了一模一样的花瓶回来。 ……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首歌儿: 漆黑的夜里我心想起你走进黑暗的巷子口想起最后一段情天空的流星女人心的眼睛 一段爱情渐渐忘记决定欺骗我自己是不是你要伤透我的心撕开伤口才会醒天空美丽的流 星好像痛苦和回忆 听着这种感伤的歌曲,不禁再次眼泪盈框,凉凉的,和着晚风,浸入心底。 就在我转头的刹那,看到徐明川站在眼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擦干了泪痕,问。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然后捡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我坐在他旁边,望着天上的星星。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禁不住问。 “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因为我感觉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我不由得苦笑,说:“这种话就等于夸一个不漂亮的女孩长得有气质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从来不跟你说慌。”他很严肃地说。 “自从认识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说这些干什么。我都愿意的。” 我望着他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人活着,什么才算是幸福呢?我是不是已经很幸 福了呢,起码有这样一个人在眷顾着我。可是,就算这是一种幸福,这种感觉又能持续 多久呢?即使会很久很久,那么对他来说是幸福还是痛苦呢? “为什么不在我那儿住了?”徐明川突然问。 “呵呵,总住你那里,你不怕给你带来绯闻啊?” “是你自己怕吧?我可偷着乐呢。”徐明川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 在我一再的坚持下,终于跑到一个同学那里借住。 徐明川把我送到同学家的楼下,目送我上楼,才离开。 我拾级而上,却不清楚自己想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