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严格来说,我和梅瀚在真正意义上的心灵沟通仅仅只是在高三那一年。大学一 年级我从北京回来的那个寒假我们之间就出现了代沟。首先是政治观点的不同,我 记得那年我们在谈论89年动乱时我非常兴奋地告诉她我的新看法,但没料到招来她 一顿喝斥。之后我们为两种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看法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到了后来在 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我们以相互辱骂对方是猪来结束了这一争执。 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想着既然我和梅瀚是刎颈之交,那么在许多思想 和灵魂深处的东西就不可能大相径庭,所以第二年回来时我还是兴致勃勃地就王丹 写的某一本书跟她讨论了起来,结果更出乎我意料,我们不欢而散。为此我闷闷不 乐了好长时间,怎么都想不通在短短一年之内梅瀚的思想会退化至此,后来为此事 我专门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向陈梓咨询。陈梓非常简单明了地告诉我:“ 回海南谈这些?还跟梅瀚谈?别逗了,你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后来我明白了。从此再不和梅瀚谈政治。刚开始是为了避免吵架,后来是因为 发现谈政治真是庸俗极了,因为那都不干我们什么事。当然如果只是在政治观点上 我和梅瀚有歧义也就算了,但到了后来我们升上四年级时因为梅瀚的新欢白亦,我 发现我们之间简直就已没有共通之处。 我高三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下的定论: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但绝不会是一 个很好的爱人,因为我太花心。就这麽一句话,它令我周围的所有人包括简柏都根 深蒂固牢不可破地深信着,并让这句话永无止境地流传着,直到现在,我仍对制造 出这句谣言的那个人出离愤怒。 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对感情十分专一的人,但是,我一直在承受着这样或那样 的背叛和抛弃,也只好再一次结交新的女友,重新开始我的恋情,让我的生命得以 延续,但就是因为这样,在周围很多人的感觉里,是我总在换女友,虽然她们并不 清楚事情的真相,但那并不妨碍她们认定是我的错,是因为我给人的感觉不够安全, 是我咎由自取。 我难以辩白也懒得辩白。 整个高中时期,梅瀚一直没有女朋友,虽然梅瀚是个帅哥,而且是一个长的酷 似柏原崇一样的帅哥。而那时的我因为除了和简柏在一起之外还和其他好几个女孩 在交往,所以梅瀚很喜欢指责我,也很喜欢为简柏抱不平。她常对别人说一些我这 人就是欠揍之类的话,虽然我和她们之间其实清清白白。 所以,许久之后的我一直都认为梅瀚是一个对爱情非常专一执着的人。 苗淼和梅瀚同班,大学一入校,,毫无恋爱经验、相貌平凡的苗淼便在孤独寂 寞的梅瀚强大的爱情攻势下,没有过多的考虑其他诸如结婚生子婚姻家庭的问题就 爱上了梅瀚。95年的寒假我去找梅瀚时,认识了苗淼。苗淼后来告诉我,我刚一走 进她们学校时她就认出我了,那时她就在想这不会就是北京来的岩喊吧? 当时我对苗淼的印象很一般,甚至有一点不喜欢她。刚认识苗淼的那两年,拼 命鼓吹梅瀚甩了她,因为那时在我的眼里,苗淼是一个很普通且不太讲究卫生的女 孩。我一直都知道梅瀚并不喜欢她,因为梅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说一些——渴, 水来!饿,饭来!脏,洗洗!痒,抠抠!之类的话。我虽知道梅瀚不喜欢她,但不 知为什么梅瀚就是不离开她。大学那几年来因为梅瀚的关系,我和苗淼几乎每个假 期都会在一起。时间呆长了从淼淼的只言片语中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梅瀚的耐 不住寂寞或者说梅瀚需要一个长期的慰安妇。到了97年时苗淼已清楚地知道了这一 点,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离不开她了。那时我想,在梅瀚找到新女友之 前是绝对不会离开苗淼的。但是我错了,梅瀚后来有了白亦后仍没有放弃苗淼。 大学最后那年寒假考前一个月,当我听说监考的以是抓人作弊为乐的 孙静 如老师后,就没敢那麽嚣张了,学校的各大娱乐场所,再难觅得我的踪影,屋里其 他女孩当然也包括其中。孙静如是以在考场里抓到学生作弊为乐的这麽一个老师, 只要被她抓到,那么毋庸置疑的,就像足球里的突然死亡一样,永远没有翻身的余 地,因为结果肯定时马上被开除出校。 所以,虽然我也作弊,并也靠此一步一步迈向毕业,但只要是孙静如监考的科 目我绝对不以身试法。作弊其实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虽然说每一个人都可以作弊, 但能真正做到完美程度的人寥寥可数,就算在我们学校,这么一个强手如林的地方, 也很难进行无风险的作弊,这除了我们学校有着强大的反作弊制度外,还有一群训 练有素的监考人员。 比如我,虽然我作弊,但一直以来,我就是那种只懂得传统作弊方式的人,每 一回作弊都先看看那门功课的难易程度,再打听好监考老师,看看哪一个监考老师 的危险系数低,两者综合一下,仔细斟酌对比一番,才得出什么科目可做什么科目 不可做。当然这里面也常出现错误的判断。而如果一旦出现错误的判断的话,那可 是致命的一点, 陈梓则不同。 陈梓就是我以上提到的那寥寥可数人里的其中一位。她唯一的一次失手被擒, 就是因为班里一位菜鸟搭档,被他蹩脚的水平,害得她被监考老师怀疑有作弊动机, 进考场还没到半小时就被趋逐出去,那门功课她重修了一年,她的大名也上了公告 栏,最严重的是,她被罚了200 元的重修费。就是在我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复习阶段, 接到了梅瀚给我的一个电话。她告诉我说: ——岩喊,属于我的爱情来了! 我花了很短暂的几十秒钟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我问梅瀚告诉那是谁,她 坚决不说,最后在我软磨硬施下只留下一句:你早点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考完最后那门,我如长了翅膀的鸟一样,急匆匆赶往机场。就我这个恶习,在 那次学期末的班会上上了年纪的班主任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班上这个岩喊,放假 时走得比谁都快,会也不开,开学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平时也不好好学习,一 到考试就求神拜佛……” 那个班会,我的班主任在洋洋洒洒地说完了一大篇关于我的学习态度后还顺便 说了些他早就看不过眼的某些我的个人生活习惯——“……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 最要命的是大冬天的还光个大脚丫,就那天,快过元旦的时候,零下几度啊?还穿 着个拖拉板,裤子长的都拖到地上了,也不卷一卷!裤子膝盖那还破了几个洞……” 在同学门的哄堂大笑中,班主任接着说:“……手里还拿着几个茶叶蛋,在学 校里晃来晃去,整天晃来晃去!像什麽啊?啊!简直就像个捡煤渣的小屁孩!” 我回到海南,知道在我们离毕业还差半年时间的梅瀚爱上了一个一年级学环境 保护比我们小三岁还未满18的女孩白亦。我第一次看见白亦时微微有些吃惊,她穿 着一件和小马一模一样的淡蓝色格子无肩短袖,留着和小马一模一样的中分偏黄长 发,就连那两条长腿都和小马酷似。 “你和她到什么样的程度了?”我问梅瀚。 “我已经把她上了!”梅瀚有些亢奋。 “她还太小了吧?” “不小了,都快1 8岁了。” “还是小了点,还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儿呢。” “还小?我恨不得在她1 5岁什么都还不懂的时候就把她上了!”梅瀚咬牙切 齿地说。而后,梅瀚半遮半掩地向我暗示她和白亦两人之间的鱼水之欢是如何的已 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17岁当我和简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是一对什么都还不太懂的孩子,那时只 知道单纯地拉拉手,亲亲脸,连接吻都很少,每次接吻后我都觉得玷污了简柏,也 玷污了我和她之间纯真的感情。轮到谢夏蕾时,胆子放大了一些,原先不敢不好意 思做的都尝试了一下,发现谢夏蕾一直没流血还非常奇怪地问她怎么回事? 谢夏蕾很紧张地跟我解释她也不知道。后来我还安慰她说有些人运动多了不小 心的话也会破的,没事,我不讲究这个。大一暑假我看了几张毛片,才知道自己完 全弄错了位置,纯属乱搞。 可是等我明白了之后,不知处于什么样的心态,我仍然不愿意对谢夏蕾那样做, 所以,谢夏蕾和我在一起将近两年半的时间,一直到分手,仍是一个完好无缺的处 女。在这方面可以完全忽略不提小马,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寥寥无几,离多聚少, 连手拉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阿芫当然更不用提了,和我发生关系之前的她已不知 和别人上过了多少次床。所以当我听到梅瀚一脸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她把白亦弄破之 后,有一种像吃到了块油花花的肥肉般恶心。第二天,梅瀚兴匆匆跑来找我告诉我 经过了一晚的沉思后她的一大发现。 “经过这次我总结了一下——只要是人,不可避免地有性欲,对于我们来说, 怎么解决呢?”梅瀚略带羞涩用眼角瞄了瞄我,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总 结了一下,我们在情欲勃发时要解决的最佳方式只有以下七种—— 第一,完全 自行毁灭它,这属于圣人的行为,我们很难做到所以与我们无关。 第二,最适合我们的那当然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妞解决啦!嘻嘻,我就属 于这一种。第三,当然象你这样找一个有情有义的小蜜也属最佳方式之一。第四, 如果真的被情欲折磨的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没有女朋友又没有小蜜时那就去泡一个 少不更事的少女,然后和她发生关系,再然后将她遗弃。苗淼当初就属于这种情况。 第五,实在不行的话那只好去找愿意提供这种服务的小姐,海口挺多的。 第六,比较差的就是和随便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志草草完事。第七,最后这是 下下策,所有的方法都使尽了还是没有解决的途径,那就只好找一个残枝败柳一起 随便好了! 说到淼淼发现梅瀚对她变了心,而喜欢上别人,这件事本身严格说起来应该算 是一个笑话。被淼淼知道这件事之前梅瀚已经不怎麽再去和她睡了,本来她们就不 在同一个宿舍,梅瀚当年入校时因为报到得晚,所以被分到一间混合宿舍,到了四 年级时,梅瀚在屈指可数的回她自己的宿舍拿东西的次数中,看见了令她眼前为之 一亮年轻貌美和她同一个宿舍的白亦。然后梅瀚便借故常常跟淼淼发生争吵,然后 便顺理成章地跑回自己的屋睡。 梅瀚是一个很有钱的学生贵族,所以喜欢找梅瀚借钱的人就像她的钱一样也很 多。跟梅瀚借钱的人里面不乏她们本班同学,特别是她们班一名从广西来的女孩。 以梅瀚的话来说就是她们班那名广西女孩有天中午想吃块鸡翅膀,便想找梅瀚借一 元钱,这是她常用的伎俩,因为这样每回她要还钱的时候梅瀚总不好意思要,说算 了,然后她便说那好吧那下次还你,她的下次永远是下次,然后便不再还了。那天 她又打算故伎重施时,被梅瀚说只有十元没有一元给瓦解了。当梅瀚得意洋洋的时 候,她完全不知道这点小聪明给自己种下了其实也是不可避免苦果。 广西女孩除了爱吃鸡翅膀外还爱学习,所以她每天都是五点半起床,晨读一个 小时后才刷牙洗脸做别的事,她那天早晨吃完早餐去找梅瀚还钱时其实已经将近七 点了。但是那时梅瀚还躺在温柔乡里。 所以,当广西女孩走进梅瀚宿舍掀开了梅瀚应该睡的那张床时意外地发现,梅 瀚不在床上,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其他女孩可能都晨操去了,一个都没回来。 广西女孩想梅瀚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便在她屋里等了一会儿,一盏茶的功夫过 去了,梅瀚还没回来,两盏茶的功夫又过去了,梅瀚还是没回来。广西女孩这时便 考虑是不是让别人替她将钱给梅瀚,但她还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还是 不放心将十元钱交给一个陌生人,那实在太不安全。当然等到了后来为了避嫌疑, 广西女孩便走出宿舍外,在门口继续等下去。 说来也巧,她刚走出屋的时侯,从屋的最里头那张床上突然发出一声令广西女 孩十分熟悉的早晨起床的哈声,然后,广西女孩便尾随声音的来源望去,刚好看见 梅瀚的一只毛茸茸的长脚伸出了帐外。广西女孩迟疑地走过去喊了梅瀚一声,帐子 里没动静,再喊一声,还是没动静,但是那只伸出的脚却识趣地慢慢地缩了回去。 广西女孩见状,童心大起,呼地一拨帘子,只见梅瀚躺在那张不属于她的床上尴尬 地笑着:“干嘛!”梅瀚说。 “还你钱!干嘛?莫名其妙!”广西女孩一脸单纯无辜地说完后丢下钱走了。 后来梅瀚说,当她看见广西女孩这一脸表情之后还暗自庆幸,这是一个什麽都 不懂的家伙。可她万万想不到,就是这个一脸单纯的喜欢吃鸡翅膀的广西女孩脚刚 一踏回宿舍,便像个大广播一样用类似广东方言的广西方言大声嚷嚷起来: “喂喂!我告诉你们,梅瀚和98环保的一女孩睡在一起!” 当时,据淼淼所说她并不在现场,不然她会以惊人的速度直接从四楼跳到三楼 杀进梅瀚的宿舍,“我会给她来个抓奸在床!”淼淼回忆到这里时仍咬牙切齿地对 我说。 那之后所有的事态发展跟所有的小说、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寡情薄义的男主人 公抛弃了肝肠寸断的女主人公,当然这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温柔漂亮的第三者。 当然那个时候的白亦总的来说还是无辜的,她并不明白事态的具体情况,不明 白梅瀚是个怎麽样的人,也不明白梅瀚和淼淼的关系,更不明白其实梅瀚是把她当 作猎物来对待的。 她就那样糊里糊涂地卷了进来。 接下来就是淼淼不停地发飙,只要她一发飙,就将梅瀚所有的东西从她屋里扔 出来,衣服、鞋袜、书本、笔记、等等等等……她将梅瀚最后的东西扔出来的那一 天,可怜的梅瀚终于得到了白亦的同情,白亦主动邀请她:“那你今晚就跟我一起 睡吧。” 因为淼淼最后从四楼扔下来的东西是梅瀚放在楼上晒的被褥和枕头,那个时候 是海南的12月份。果然,梅瀚在受到白亦的邀请后,发动起她所向披靡的爱情攻势, 不到一个月就将白亦俘获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