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回头讲一下我和梅瀚。 我和梅瀚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并没有立即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梅瀚和我 相识了七年。但是后来,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让我深深的感到后悔,她的言行举止 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包括我们一起观看关于同志VCD 时,她的那些见解都是那 样庸俗地令我无法忍受。 在我经济最为拮据,家里生活状况最为糟糕的时候,梅瀚说她真希望家里也能 像我们家般出点大事来借此考验白亦对她的爱情。当时我和她正在我家附近的一家 酒吧里喝着酒,听闻此言,我呷了一口酒之后推托说太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后来我没复梅翰的CALL,而且是再也没复她的CALL,没过多久她自己也明白我已经 下定决心,不想再和她交往下去了。然后,我们将近十年的所谓的伟大友谊在第七 年快要结束时就那样终结了。 在我决定和梅翰绝交后不久,一件很小的事情导致了我和苗淼之间关系破裂, 当然我知道我不想再和苗淼交往下去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任何一个和梅 瀚有关系的人有关系。 那件事情的导火索简直不值一提,有天晚上苗淼去我家过夜,夜里一点多临睡 前,她忽然发现借给我的一本叫做《道格伯特管理秘笈》的她在旧货市场里花四块 钱买的书被我弄皱了。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苗淼如火烧了屁股的 猴子瞬间暴跳如雷:“岩喊!你怎么搞的?!” “又不是我搞的。”我刚从厕所出来,莫名其妙。 “我不是叫你小心点看吗?” “别吵了,对不起,行了吧,又不是我弄旧的!” “我借你的时候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 “好了好了,我赔你一本行了吧?” “你赔得了吗?你赔得了吗?我要一本型号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苗淼如失了 控的精神病人般向我疯狂的喊叫。 “你她妈的!滚你她妈的鸟型号!你她妈爱要不要!滚你她妈的!”对她的无 理取闹,我愤怒地一把抓起旁边那本书从她脸边扔了出去。很巧地它刚好划到了苗 淼的脸。苗淼以一种我预想不到风格独特的表现哇地大哭一声冲出房间,趴在我家 大门边,歇斯底里地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哭累了后,见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苗淼 自己便冷静了下来,走了回来,用手将我的蚊帐掀起,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清醒 地对我说:“对不起,岩喊,我刚才太暴躁了。” 我摇摇头,心力憔悴地说:“算了。” 虽然我说算了,但是我已经清楚地知道,我在心里并没有真的愿意和她算了。 苗淼那天清晨离开我家后,给我打了无数次传呼,我一个都没回。这个状况持续了 将一个月,终于有一天我和苗淼失去了联系。 2001年深秋,苗淼在我包括梅瀚三人在二年级时游了一个夏天的海边自杀身亡。 她死后,她在海南的姑妈在家里发现了她留下的两封遗书,其中一封是给她父母亲 的,另一封便是——烦交岩喊,电话:0898——853232346.当我从她姑妈手里拿到 这封信时,跑到苗淼自杀而死的海边,整整吸了一包阿芫给的七星烟后,直到暮色 已近才鼓起勇气拆开。 岩喊,我知道你在家,好几次都想打你家的电话,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 起码这样我可以骗骗自己,你不回我的电话是因为没有收到,而且,时间过得 越久,我对你也就越害怕。我想就算和你通上了话可能我也什么都说不出,所以改 用写信好了。 上星期我来到了我们二年级时游了一个夏天的海边,以前的事情历历在目,还 记得你第一次自己来找我吗?没有梅瀚。你用亲戚的摩托带着我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又一圈,因为你的不会换档,我还从车后座掉了下来,当时你的脸白的好可爱。还 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替梅瀚去机场送我回贵州呢?你还给我买了一只还流着血的文昌 白斩鸡?你还说,海南鸡就是这样,就是因为流血,所以才好吃。还记不记得三年 级你为了泡小马跑回海南的那一次?我和梅瀚吵了架后你为了安慰我还对我说,苗 淼,不如你从了我,让我来爱你好了。当时我骂了你一声神经,其实那时我心里还 是很高兴的,莫名得就觉得自己有了条退路。我曾经对梅瀚说过,如果我同时碰上 你们两个,我一定会先选择你。当时梅瀚笑话我:美的你,你以为岩喊会看得上你? 岩喊是典型的重外表不重内涵的人,而且如果我真喜欢上你肯定哭都来不及,岩喊 你可是一个可以将女人玩死的人!虽然梅瀚那样说,可是我从来都不这么觉得。印 象中的你,一直没有女朋友,每次一回来,都只能孤零零地跟在我和梅瀚后面看着 我们亲密的样子。 关于你和小马,我和梅瀚一直很内疚,还记得每次你回北京前嘱咐我们的话吗? 你让我们替你照顾她,其实,我们一次都没为你做过,还欺骗你说是因为小马对我 们的过于冷淡,我们碰过太多次壁,所以不去了。事实上,我们从没有去找过小马, 更别说为你照顾她了。梅瀚一直说她不好意思再找小马,所以一次都没去,实际上 到底为什么只要你仔细想一想也会明白。而我呢?内心深处的我一定不希望你和小 马在一起,一直自私地想,将来就我们三人住一起就好了。所以,我也一次都没去 过,也许真如你说的,那个时候我们在这边加一把劲,处在彷徨时期的小马和你真 的就成了。 我告诉过你,就算我和梅瀚还上床,也和以前不同了。说实话,一想到她用摸 过白亦的手来摸我,我同样也很难受。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不离开梅瀚再找一个真正 的男朋友,其实,就算不认识你们,我想我也会变成一个爱人同志的,对于这种生 活方式我的坚持态度不比你和梅瀚弱。我也尝试过,不是吗?不过还是不要再去想 了,那几个月已经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虽然我一直对你说我并不后悔和那男人 上床,可是,我怎么会不后悔呢? 你不说一声就走了…… 有你和梅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生活对于我来说真是美好啊!上学那会儿,一 直觉得,这辈子我们一定会住在一起的,而且是我们三个人永远地住在一起,我没 料到结果会这样……走的一个都不剩,所以我要先走了,先去天堂那边享受那温暖 的阳光…… 苗淼 我确信在这个世界上了解苗淼的人并不多,能够了解她的感情的人更寥寥可数。 从苗淼自杀而死的海边回来后,一连几个星期,我难以入睡,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总 是跳不开对苗淼自杀时的想象。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迫使她下了那个决心,永 不返悔。 我和阿芫最后一次上床时,莫名其妙地我采取了之前从不会对她使用的极不尊 重她的疯狂方式,阿芫没有拒绝。过后,我和她各自躺在床的一边,我沉默了很久, 她也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用手指在床上画着圆圈。看见阿芫的样子,我无暇去 顾及她及她内心深处的感受,因为躺在床上的我在那时强烈感觉到内心里有某种潜 伏已久的空洞渐渐开始扩张,最终将我俘获,并完全吞噬了下去。我突然感到了恐 惧,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 那整整一天,阿芫都在沉默不语,我也没怎么说话。 我知道我们完了。 果然之后的几次见面,我们要不沉默,各自喝着自己的饮料,要不就是长时间 地讲一些空洞的、毫无内容、跟我们毫不相关的娱乐圈内的八卦。 后来我自我解救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只是阿芫稍做歇息的一个驿站,她真正 该停留的地方不是我这里,我也一样。自我欺骗地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关键后,我不 打算再做任何努力去挽救我们之间的恋情,任其发展。阿芫在那次和我上床后,越 来越沉默,对我也不再象原先那般亲密无间,终于,一次又一次没有意义的见面开 始象一种恶性病菌迅速地瓦解了我和阿芫之间最后仅存相互依恋的感情。 我和阿芫最后的一次见面谁都没想到最后一次来的那么快,也和我不止一次地 在脑海里设想的最后一次完全不同。那是2001年苗淼刚去世不久的初冬,台湾叔叔 照例在电话中和阿芫开了开黄色笑话之后要和我说话,我别过脸,不想接听阿芫递 过来的电话。她固执地将电话一直放在我的面前,最后我脸色苍白地接过电话深深 呼了口气之后开始笑着和台湾叔叔讲话了。 他让我去和他们一起吃饭,我拒绝了。无论他用何种理由我都娓婉地说不行。 挂了电话之后,阿芫轻声说:“去吧”。 “我不想去。”我像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狗急促地跳了起来:“我不想见到他 你明不明白?!” 阿芫没吭声,脸色逐渐变得和我一样苍白。 我和她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在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时我说:“我就在这转弯 了。” 走在返家的路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让自己从心里涌起一阵阵对她的蔑视及 厌恶。是的,也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我彻底远离阿芫。这之后,我没再给阿芫打 过电话,不知为何她也没再给我任何音讯。我和阿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路边榕树上掉下的一坨鸟 粪,刚好落在我的头顶上。我知道我已成了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