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琴的流星 作者:烟灰白 情感,是什么? 也许,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吧。呵,是的,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不 需要那种东西了。为了生存,我们可以抛弃尊严,可以抛弃灵魂,情感,又算得了 什么呢…… 头很痛,真的很痛,那种痛觉,让我所有的感觉渐渐变的麻木起来。 已经没有了吗? 我到处的找,全然不顾把屋子翻的乱七八糟。 果然,已经没有了…… 看来,必须出去了。 风很大,头越来越痛了,双眼开始模糊起来,可是没有眼泪,一滴也没有,这 种痛觉,很奇怪。 就去那吧,太远的路,我怕走不到。 这间小酒吧很冷清,三三两两的客人面无表情的散坐着。我踉跄的走到吧台, 坐下。 “给我一杯情感可乐。” 一个女孩子从吧台的远端惊醒,揉揉眼睛,走了过来,很漂亮,可是我顾不上 这些了,这种痛觉再不消失的话,我想我就会死掉。 大口大口痛饮的感觉真的很好,短暂的平静过后,痛觉逐渐的被赶出脑海,换 上快乐在里面撒野。 女孩子一直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我已经摆脱不掉这些可乐了。 可是,每一次的快乐之后是什么呢?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压的我喘不过气。 情感可乐,也许叫它情感海洛因更合适吧。 可是,我真的离不开它了…… 我又要了些酒,慢慢的独饮,顺便偷偷的打量那个女孩子。 她很瘦小,躲在吧台后面,吃力的满足着客人们的需要,惟独眼睛很大,滴溜 溜的转着,让人看不见清澈的后面是什么。 那双眼睛,很像珍呢,是的,很像…… 为什么还会想起她呢?不是告诉自己千百遍了吗,一定不要再想她,可是,心, 真的很难控制,连情感可乐也不能,不管它的味道多么的像和珍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任何东西也替代不了的。 一杯接一杯,珍,逐渐的在脑海里消失了,那个女孩,还在看我。 我感觉像飞起来了一般,女孩子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 了。 朦胧的,只是记起,珍已经不在我身旁了,永远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慢慢的,意识回归了自己的躯体。发现自己倒在酒吧旁 边的小巷里,垃圾桶里的污水流了自己一身,那刺鼻的气味令我忍不住呕吐起来。 天下雨了,打的空气中的灰尘仆仆做响。 我坐起来,摇摇依旧昏沉沉的脑袋,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站着。 那个大眼睛但却瘦小的女孩撑着把伞,冷漠的看着狼狈的我。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不麻烦你工作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拼命的想站起来,证明自己的话,偏偏身体却不争气的往下坠。 她走过来扶起我,拍打拍打我身上的污物,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那一刻,我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她眼中冷漠背后的暖意。 家里还是走之前那样的乱七八糟。她微微皱皱眉头:“你住这?” “一个人,所以难免有些乱,不过习惯了。要不要进来喝点什么?” 我很感激,没有她,也许今天我就要睡在街上了。 “不了,酒吧里还有客人。”她转身欲离开,突然又站住,对我说:“有时间 收拾收拾屋子,实在是太乱了。” 我尴尬的点点头,然后目送她离去。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心平气和的抽起了烟,环顾四周,微微的苦笑 了一下。 “太乱了!” 如果珍在,也会这么说我吧,可是说归说,她还是一定会替我收拾的,现在她 不在了,又有谁肯帮我打扫呢? 窗望狂风暴雨,这一夜,直到临近天明,我才得以睡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被电话惊醒,好友伦在屏幕上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还 在赖床吗? 赶快到我这来,用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我躺在床上问。 “你来了就知道了。” 门铃响到第五下,他才迟迟的把我迎进来。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一会还要去上班。” 他一脸神秘的把我带到他的卧室,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规矩的坐在沙发上, 见我进来,礼貌的冲我笑了笑。 “怎么样,漂亮吧,有没有兴趣带回家做女友?”伦悄悄的对我说。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完美而又令人着迷,可是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我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撕裂她的上衣,美丽的胴体顿时暴露无意,可是她并 没有象我期望中的那样大叫一声,依旧微笑的看着我对她的无礼。 果然。 想也不想的,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激光刀,捅进女孩的身体,然后拽出一大把电 线,拼命的摔到伦的脚底下。 “你就是让我和一堆电线谈恋爱!?” 伦叹了口气:“机器人有什么不好的?又温柔,又漂亮。里,你太古板了。” “机器人不懂感情!他们只会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行事!你问问她们,什么 是爱情? 他们一定会告诉你,那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天,让我和一个机器人谈恋爱!“ “不要这么激动嘛,其实他们现在已经改进不少了,尤其是最新的A-2 型,已 经完全智能化了。” “可他们毕竟不是人,他们不知道痛苦,不知道欢乐,只是一堆冰冷的铁!” 我转身问还在一边微笑的看着我们的那个机器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感觉很好,先生,谢谢你的关心。” “你听见了,我剖开她的肚子,掏出她的内脏,她竟然还对我说感觉很好!?” “好啦,好啦,里,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伦关掉机器的电源,接着说, “等你工作结束了出来喝一杯吧,算我赔不是。” “到时候再说,我不知道几点能下班。” 其实,我明白,伦是为我好,他不想开着他最好的朋友一直沉沦下去,可是爱 情不是想有便可以拥有的。也许机器人从来不会和你争吵,会一直面带微笑的和你 相处下去,即使你离开她,她也不会为之伤心,但是我真的习惯了和珍在一起的生 活。 “快去洗澡,懒鬼!” “今天吃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得道歉……” 这些话,他们这些冰冷的机器是永远也不会对你说的。 两个人在一起应当是有血有肉的,有快乐,也有烦恼,我真的不明白,没有了 争吵的爱情还算不算完整的爱情? 在公司做完事,已经是深夜,给伦挂了个电话,管家的机器人说他已经休息了, 我便回到家,胡乱的吃了些东西。 连续几天,忙的要命,一大堆的工作等着我来完成。 寂寞的时候,喝上一杯感情可乐,压抑我的欲望。 开始越来越想念珍,开始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开始对这个世界更加的绝望。 有的时候,会想起那个有些像珍的女孩子,瘦小的身体,明亮的眼睛,以及, 冷漠背后的温暖。对在我看来,她和这个堕落的世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生命,财富,权利,这就是世界的全部。 还有什么呢?爱情? 大概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和抛弃了吧…… 一个深夜,天下着大雨,刚从公司出来,我慢慢的朝家的方向走去。又走到了 那个叫心梦的酒吧门前,霓虹灯晃的眼睛生疼。 拐进去,依旧是三三两两的客人,那个女孩子正趴在吧台上发呆。 我走过去,冲她笑笑,要了一杯红酒啜饮起来。 她淡淡的看着我我,问:“收拾干净了吗?” “什么?” “你家。” “……没有,已经习惯乱一些了,而且空不出时间打扫。” 于是她便不再说话,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一动不动,仿佛已然沉睡。一头乌 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背上,随随便便的淡紫色的毛衣把她围住,却掩盖不了她玲 珑的曲线。 客人很快的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她,她的姿势让我产生了一种原始的压抑了 很久的欲望,我紧张的喝着酒,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喝完酒,想了想,把钱轻轻的放在吧台上,没有叫醒她。 我裹紧大衣,慢慢的走出了酒吧。 雨停了。 生活又逐渐步入正轨,伦不再和我提女朋友的事,只是依然还是经常到我这骗 吃骗喝,我学会了照顾自己,也逐渐的淡忘了珍。 每天晚上下了班习惯去心梦喝一杯,不管多晚。那个女孩子似乎不太爱说话, 这么多天我只是知道了她叫星梦,其余的,她一概不说。 无所谓了,对于两个星(心)梦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他们对于 我,也是一样,其实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不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呢? 也许就这么平凡的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可,只是,生活毕竟是由许多的意外组成 的,而这个意外,发生在那个飘雪的午夜。 那天雪很大,把整个世界变的白茫茫的,几千年来一直如此,像它们的祖先一 样纯洁。 下了班,已是深夜,街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孤独的行客。 心梦的灯像往常一样闪着,我也像往常一样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所不同的,我看见心梦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桌子上,两个男人正欲剥光她的衣 服,她看见我进来,望向我,我从不知道她冷漠的眼神中竟还有那样的绝望与无助, 于是我想也不想的便冲了上去。 我一拳揍翻了一个,然后和另一个扭打在一起,小时侯在警校学习的东西令我 很快的骑在了对方的身上,我一拳接着一拳打的他鼻血直流,突然后脑一疼,朦胧 的,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心梦的惊呼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心梦在旁边,看着我,一如既往的冷 漠,隐藏着眼底的温暖。 “你醒了。” “……你没事吧?那两个混蛋呢?” “在警察局里接受审问。” “呵,那就好。” 我咧开嘴笑了笑,我的笑容一向很难看。 她犹豫着,然后颤生生的用大眼睛望着我,说:“谢谢你。” “不用道谢,那种事,谁遇上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真如此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睛有些 像珍,也许我不会那么冲动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救了我,请接受我的道谢。”她站起来,郑重的鞠了个 躬。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很漂亮。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推辞了。对了,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几天假,等你好些了再去上班。” “不用麻烦了,你去上班吧,我现在感觉很好,不用担心,我不想让你因为我 受老板的责骂。” “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努力的站起来转了两个圈,照了照镜子,才发现 自己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其实,我被开除了,老板说我惹顾客不高兴,砸了他的饭碗。” “混蛋!明明是那两个杂种的错!这些家伙,只知道钱钱钱!完全不顾你们这 些员工的死活!!” “算了,反正在那干的不开心,早晚要离开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总会有办法找到新的工作的。”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这个话题实在不好,她嘴唇蠕动着,分明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可以的话,不知暂时能否搬到你家去?在这个地区,我只认识你,又没 有任何亲人……我可以付房租的!当然,你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我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怕你不适应和我住,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又 懒又脏的家伙。”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那么……好吧,只要你愿意,你想什么时候搬过来呢?” “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今天,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 她的脸上略过一丝忧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失去价值的时候,你便会一 无所有。 “好的,不过得等我办理完出院手续。” “恩。” 谈话就此结束。 从认识她开始,她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也许在她心中,已经把我当做她唯一 可以相信的人了吧。 下午三点,她准时提着行李敲响了我家的门,而在这之前,我把屋子打扫的尽 量干净了些。 她微微红着脸,局促不安的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长发。 我把她领进为她准备的卧室,帮她把行李放好,给了她一把大门的钥匙,然后 指着放在她房内的电脑说:“我的呼叫器和工作地方的可视电话的号码都在上面, 你有什么事就呼我。我现在要去上班了,你要是饿了就去街上买点吃的,无聊的话 就看看电视,玩玩游戏,我一般很晚才能回来,你困了就去睡吧,不用等我了。还 有,睡的时候记得把卧室的门锁上。” 我看了一下表,准备去上班。 她在后面叫住我:“我想问一下,厨房在哪?” “干什么?” “很感激你能让我住进来,所以我想做顿好吃的作为答谢。”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一定要的,否则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呵,好吧,一进客厅往左拐就是了。有点乱,东西在冰箱里,你看看有什么 可以用上的。我大概2 点左右就可以回来了。好了,我去工作了。” “早点回来。” 我走出家门,听见她关门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眼睛竟有点湿润。 “早点回来。”这是以前珍在我出门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不知道她何时也学会 了,不管是礼貌的问候,还是习惯的话语,我都很感激她。 感激她……又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我。 我不知道,原来除了调酒她还烧的一手好菜。 “说了不用麻烦了……不过既然做好了,就算是你搬来的庆祝仪式吧。呵。” “是我不好意思打扰才对。” “不,不,你不知道,我这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 我点燃一只烟,心情因回想起过去而变的有些低落。 珍,你离开我大概快一年了吧,你知道吗?家里又搬来了一个有着和你一样的 大眼睛的女孩子,她也会烧一手可口的菜,也会在我去上班的时候说一声:“早点 回来。” 只是,她不是你…… 是的,她永远都不会变成你…… “你怎么了?” “想起了以前的事……算了,不想了,我们吃饭吧。” “恩。” 这一夜,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一直到中午的光景才起来,在八点到十二点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 她竟然已经把整个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超人!?) 我刷牙的时候,她进来疲惫的问我:“为什么不买个家用型机器人?” 我一边刷牙一边回答:“第一,我没有那么多的钱;第二,我不喜欢机器人。” “是吗?”她的眼神变的古怪起来,随即走了出去。 下去两点,伦前来拜访,当然这是礼貌的说法,其实他是来骗吃骗喝。 他一边打量给他倒果汁的星梦,一边坏笑的偷偷问我:“什么时候搞上的,也 不给我说一声,不够意思啊。” “别胡扯了,这是我的房客……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时间解释给你听吧。” “女朋友就女朋友呗,还房客,有胆玩没胆认啊?” “你再胡说我翻脸了!” 伦看我真的把脸色拉下来,便没再敢说什么更过分的话。厚着脸皮的吃了我一 顿,便又不知道去谁家捣乱了。我真的搞不懂他,放着家里的山珍海味不吃,偏偏 喜欢和我一起吃快餐,他那个做董事长的爸爸给我就好了。 人生是很奇怪的,是由许许多多的意想不到组成的,我从来没想过珍会离开我, 更没有想到还会有别的女孩子走进我的生活。 尽管厌倦这个世界,可我却慢慢的适应了怎样在它里面生存下去,不至于被吞 噬,我已经渐渐的失去自我,渐渐的被别人同化,在我死去之前,或者这个世界毁 灭之前,我想,我还要扮演很长一段时间不是自己的自己的…… 可恶!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或者大多数人的命运吗? 究竟如何,才能找回自我,才能战胜这令人感到绝望的命运…… 她搬到家里来,大约已有三个月的光景,她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不过,却 使我的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呵,尽管我不是太情愿,却也不想拂了她的一片好 意。 我们逐渐的走进了彼此的生活。 当然谁都会有不愿说出来的秘密,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天空,我们谁都没有权利 走进去。 直到有一天…… “星梦,快出来,看我买了什么。”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回声,我把抱在怀里的围巾放在沙发上,开 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索。 她的卧室,没有;我的卧室,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没有。 那里都没有她的踪迹,就好象从未来过一般。 奇怪。 买菜去了?逛街去了?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吧?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 一只烟,呆呆的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我回来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而星梦,已经 整整消失了12个小时。这12个小时,我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星梦在我心中的地位是那么重要,除了珍,我 从未如此的牵挂过一个人。牵挂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呵,那是一种说不出 来的感觉,就好象……就好象当你拥有的时候你从未珍惜,而当它离你远去的时候 你才意识到你失去了什么。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就那样坐着。 难道她真的把这里只当做了公寓?难道她真的选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那 么我算什么?家算什么?我们之间这一百个日日夜夜又算什么? 我们用这一百个日日夜夜建立起来的感情又算什么? 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终于败下阵来。 女人,我身边的女人为什么都喜欢不辞而别…… 为什么…… 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就像珍当初离开我一样,也许,在我的心中已经把她 当作了第二个珍,或者,第一个星梦。 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见,梦见珍在远处背对着我轻轻的哭泣,我走过去,拥她入怀,待她转过身 来回望我,赫然,竟变成了星梦的容颜。 醒来时,星梦出现在眼前,无声无息,一如她的离去。 她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动,晶莹的,我不相信她会有的东西。 我一把抱住她,紧紧的,紧紧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偷偷的溜走了… …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之间的平衡也随着我们无声的语言而打破了。 我终于明白,爱情于我,原来是个突然。 我们的故事就这么发展下去,平凡的,平淡的,一如我们的相识。 呵。 能够爱着人的感觉真好。 珍…就让她随风远去吧…… 时间仿佛倒退了一年,倒退到了珍还没有离开我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我懂得了 生活,懂得了人生,更懂得了爱。 也许我们可以从此美满的生活下去。 可是,有些事,就像命中注定一般,似乎永远不能更改。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看不到星梦躲藏在眼睛后面奇怪的犹豫,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从不肯与我同眠,所以, 不管结局如何,那都是我自己交给自己的束缚。 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意义并不是说我没有参与进结局,而是不知道,结局给我的,究竟 是失去爱人的痛苦,还是面对真相的残酷…… 结局是,是那天,很平常的那天,那天天空很晴朗,太阳不是很大,所以阳光 晒到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对我而言,那天却又是那般的不寻常,因为我终于决定像 星梦求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爱人,所以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爱人,我要把她永远 的留在身边。 那天,已经不再繁华的伊甸园中,禁果之树下,我直视着星梦的眼睛,对她说 :“嫁给我吧。” 一瞬间,一丝光闪过她的眼睛,随即黯淡。 “……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不,我不能说……” “别的事我都不会强迫你,可是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理由!难道说,这几个 月以来,你从未爱过我!?” “我爱你,我从来不怀疑我爱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是一个机器人 ……” 我看见一滴眼泪从她眼眶中划落,所有的,谎言,爱恋,哀伤,欢乐,都包含 在里面,那一刻,我宁愿这个世界毁灭。 “……别开玩笑了,星梦,我是真的向你求婚的。” 她不说话,从我的腰间拔出我的激光刀,缓缓的刺向自己的小腹,我想要阻止, 却感到身上有千钧力,丝毫不能移动。 刀光一闪。 我心里一片空白,唯一清醒的认识,是在伦的家里,那个漂亮的机器女孩。 “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 够了。 还有什么可以相信,还有什么可以去爱? “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彻底的愤怒了。 她平静的说:“因为我想帮你。我是情感可乐公司制造的机器人,情感可乐之 所以受欢迎是因为里面含有只有人类才能分泌的情愫,我们这些机器人的使命就是 从你们的身体里得到情愫,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两个流氓,都是公司安排的,当然 对象不一定是你,可是结果却是注定的。唯一的意外是我不该爱上你,你要相信我, 我真的想要帮助你包括你的同类。” 她握紧我的手。 我能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走了,是的,一定是情愫。 我疯狂的推开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够了,不要再说谎了!说什么帮我,那 你现在在干什么!?更不要说爱上了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根本没有资格提 起它!” 我夺路而逃。剩下破碎的她,和她眼眶中破碎的眼泪…… “恨情愫……总部,0714回报,任务完成。” “立即返回。” “明白。” 风中回荡着我离去的声音。 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什么是爱!什么是爱? 谁能告诉我…… 我又梦到星梦,她说:“我爱你。”我走过去抱住她,她却变成了丑陋的机器 人,撕喊着:“给我情愫……” 噩梦惊醒已是第二天下午。 昨夜,我一定喝了很多酒,因为我忘记我是怎样睡着的。 挂壁电视上播放着这样的一则消息:“昨夜全球情感可乐的客人突然全体莫名 其妙的大发雷霆,情感酒吧的设施成了他们宣泄的牺牲品,根据统计,情感可乐公 司昨夜的损失不计其数,而据专家分析,这次事故的原因是因为情感可乐里多了一 种成分,恨情愫… …“ “我想要帮助你……” 星梦的话回荡在耳边,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家门,向昨天我向他表白的地方跑去。 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要星梦在身边,因为,她是真正的爱我的。 她平静的看着我,那是她永远也改不了的习惯。 我静静的走过去,掏出一个小盒子,向着她打开:“星梦,嫁给我吧,我爱你!” 她欢喜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也爱你……可是……却不能陪你继续生活下去了……我是多么想和你在一 起……如果,能好好的相爱该多好……我不希望……我爱的你留下遗憾……我希望 ……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幸福的生活着……爱……究竟是什么呢……我永远都不会知 道了……” 星梦慢慢的消失了,我才明白,那不过是她留下的影子罢了。 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可是我却看见,一滴极晶莹的泪从星梦的眼睛 里流下来,到现在我才想起,我以前一直认为机器人不会流眼泪的结论原来是个错 误…… 那么,机器人懂得爱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却能肯定,星梦消失的时候,她一定是爱我的…… 是的,一定…… (全文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