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化的怪胎——"唐伯虎" 中国文人被历史曲写的有不少。如北宋文人陈世美,为官清正,遭同僚嫉恨, 被写成话本《陈世美与秦香莲》流传至今,且还会永远流传下去。一个品行端正的 人就这样受千古唾骂,而"陈世美"也成了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代名词。同样情况 的还有李甲与杜十娘等。 在这些被歪曲的文人中有一个比较奇特,他被传说的形象虽偷香窃玉、几近流 氓,却不仅没有遭唾骂,反而作为佳话被写成小说、评书,被编成各种戏剧,被一 次次搬上银幕和银屏。他的被杜撰的艳史让文人羡慕、让少女怀梦。他就是明代"吴 中才子"、自许"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唐寅、唐伯虎。 唐寅解元被谪,放弃仕途,遭前妻徐氏抛弃后,再娶沈九娘,沈九娘去世后, 他孤身凄凉终老。为什么这样一个被列为"苏州桑梓名贤"的诗文书画奇才会被如此 泼污?除了唐寅玩世不恭的个性易为依托和杜撰者本人心理的渲泻外,我认为能流 传如此深远,还有更深的文化和历史原因。 唐寅所处的是明朝中叶封建文化、封建经济鼎盛而资本主义已开始萌芽的时代, 当时的姑苏已成了仅次于京城的全国第二大城市。封建吴文化的伦理纲常在人性物 欲的冲击下,正在重定社会风尚的价值取向。史载当时的苏州人掘自家祖坟取金帛 为用,在众人眼中是很正常的事,竟然不会受到讨伐。对旧文化的留恋、对物欲的 向往使文学也迷失在书香仕宦与拜金重商的浓雾中。婚嫁只看聘财多少,让自古受 到"书中自有颜如玉"训诱的封建文人失去了在女人心中的重量。他们在暗羡商贾人 家歌舞酒色的同时,又想重塑文人在世人甚至可说是在女人心中的"才子佩佳人"的 浪漫地位,当他们寻到了唐寅这样一个放荡不羁、自命风流的载体时,才华横溢却 淫欲成性的"唐伯虎"形象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而在轻伦理重享受的世风里,这个形 象又暗合了人们低级龌龊的情欲心理,使这个形象不仅因吴文化是当时中国的主流 文化而广为传播,更因同时代的冯梦龙将这个形象收入"三言"、涂上真实的色彩而 流传至今。"唐伯虎"形象的产生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哀,也是中国文化的悲哀。 今天我们再看这些捏造的风流韵事,应将历史真实的唐寅与虚构的文化怪胎"唐 伯虎"分开,当桃花盛开,暗香袭来时,潇洒在我们心中的不该是"才子加流氓"的" 唐伯虎",而是有崇高情超和宽大襟怀的一代奇才唐寅,使他饱受践踏的怨魂能从此 笑伴桃花。 2001年2月19日嘉树于苏州 嘉树 yangjun5131@sina.com 2001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