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百姓的年 作者:铿锵牛 这个城市有着许多普通百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辈子注定没多少太大的 事儿。因此有些日子于他们来说就更不同寻常了,比如,春节。 你知道只有冬天的阳光会是这么仁慈,热量一点点向周遭散去,真的叫做 “暖”,这时候你很难想起夏日被毒辣的烈日灼烧的惨痛,单单明白春节来了, 大家都暖,大家都乐着。 不知从哪儿传来鸟儿的叫声,笼子里的鸟儿,经人训了的鸟儿。于是你想起 以前在大院儿里头,王家老大爷有只特别巧的鸟儿来着,叫得可好听。这时你想 不起那王家老大爷后来老死了,那灵巧的鸟儿也死了,是愁死的。你想不起这些 是因为这是春节,是大家幸福的日子。 于是你发现这就是老百姓的好日子,过得舒坦,这程度不下小资,当然,他 们是不懂得这号词眼儿的,若和他们提,他们会告诉你,这“小”字辈儿的,在 他们创业那会儿,还没打娘胎里出来呢。 然后你听得不知站在哪儿的老太太声音很大很大的谈着,仿佛所有的人都该 知道她刚从菜场里拎多少只鸡,多少只鸭回来。老太太们就是善良,怎样的好事 儿都指望着大家一同分享。 你看到楼下的车开走了,刚才那户人家还吭吃吭吃地往里头搬东西来着。你 不知道那是啥,单瞅见是红色的,大红,特喜气那种。便明白是串亲戚访人家送 礼的没错儿了。 大人们烧饭那会儿,孩子们在路边儿放风筝。你想起你小时候,冬天黑得可 早了,哪能在这时候放风筝?你还想起,那会儿没现在的孩子们这么多漂亮的风 筝,你那只圆的是你老父亲给糊的,画上了国画,可好看了。父亲说看人家的风 筝都一个样儿,就咱的特别。可是你怎么也放不上去,后来人家说,这圆风筝是 放不上天的。后来你就不放风筝了。于是到现在,你还从没把风筝放上过天。 你看到妇人从计程车上下来,两手都满了,腾腾腾地往小巷里拐。你想起母 亲那时候也是这样儿大包小包的,一过年总免不了这模样。可那时舍不得为运东 西叫计程车。全是母亲一人把包包囊囊的捆在自行车上,呤呤啷啷给推回来的。 老人家会说,你看,咱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这不,还现代化了呢。 你又看见蓝衣服的小伙子从货车里扛出一大罐一大罐的水来往人家里送,过 年了,水的消耗也大。——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花钱买水喝,钱再多也没理 儿这么糟蹋啊。 啥都变了,唯唯过年的习俗没变。老百姓还是老百姓,过几代都得靠这振奋 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