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杀了他 契子 四十六天,第四十六天了。 恨意,刻骨的恨意就像是地狱深处的邪火熊熊地将我焚烧。它无时不刻地灼痛 我每一条神经,每一丝意念。 我知道,这些天来,你的事业已经快要垮掉,你的名声已经彻底败坏。甚至警 方也在怀疑你,准备逮捕你。你已经焦头烂额。已经接近崩溃。 但你做梦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这还远远不够。在我亲手杀死你 之前,我要毁掉你的一切,金钱,名誉,地位,所有你最喜欢的一切。 我静静地等,等你完全崩溃,等你万念俱灰。那样我才能杀了你。让别人以为 你因不能承受失败而自杀。 我在等这个机会。一直都在等。 我相信,这个机会,已经向我微笑地招手了。 每个夜晚,我幻想着所有杀死你的情景,我想到了无数最恶毒的杀人方法。每 当想到你痛苦万分地辗转死亡,一阵阵兴奋的颤抖像海潮般涌入我每一个细胞。 恨意和快意就像两把尖锐的刀子,同时在割戮着我。我恨得撕心裂肺,我恨得 肝肠寸断。 其实,我比你更痛苦。 但我知道,只有杀了你,我的痛苦才会平息。 嘶,龚汉宗撕掉刚刚写好的这页纸。把纸握在手中狠狠的,死劲的揉成一团。 慢慢地走到煤气灶边,点燃了火,把纸团扔进了火里。 纸团在火焰里迅速地由白变黄,由黄变黑。随着一娄青烟升起,只剩下一些灰 烬。 幽蓝火光映照下,是一张平静得近乎残酷的脸孔,青蓝色替代了原有的肤色, 使他像一坐泥塑的死神。 ----------------------------------------------- 三年前…… 自从苏安来到这家证券公司以后,龚汉宗就觉得自己遇上了命里的克星,一生 的魔障。 原来的营业部副经理因出国定居,所以把位置空了下来,这消息一传开,龚汉 宗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在这家公司已经呆了7年。 从小小的报单员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一直升到 了电脑部主管。平时一贯少说多做,为人老实,在公司上上下下还是颇有人缘的。 他又想起,几天前黄总还拍拍他肩膀,笑咪咪的说,小龚,好好干,机会马上 就会有的。 连黄总都这么暗示了,看来这次真的是十拿九稳了。龚汉宗心里暗暗高兴。但 脸上决不露出来。客户部小刘也在虎视耽耽地看着这个位置,还有财务部的老王也 有那个意思。如果风声一露,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尽量低调点吧。 最近一段非常时期里,他更加卖力,人前人后做事情都不留余力。正当他踌躇 满志,满心欢喜地想当上副经理的时候,苏安就像一个半空落下的惊雷猛地把他的 幻想打破。 苏安第一次来经理室报到的时候,他以为这看上去很年轻的大男孩只是个刚毕 业的学生,大概是商职学校分配来的吧。长得倒是挺帅气的。他想着,也没特别的 留意。 两天后,黄总要他去办公室谈事情。一路上,他开心得简直压抑不住地手舞足 蹈起来。他知道明天就是正式揭晓副经理人选的日子。今天黄总叫他去肯定是预先 通知他了。他那种兴奋的样子连小刘和老王也看出来了。 进了办公室,他意外的发现苏安也在。 “黄总,什么事情?” 小龚,让我来介绍,这是苏安,也就是新的营业部副经理。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吧。黄总说到。 “这……”龚汉宗一下子傻了。以至后来黄总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楚。他只 觉得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原来想好的发展大计,准备好的就职演说统统堵在了喉咙 眼里。好半天以后他才听见黄总的声音还在继续介绍着苏安。 苏安, 28岁,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出国深造了1年。回来后多家大公司和大 企业争着要他,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选中了这家不是很大的证券所。 黄总高兴地说,这样的人才我们当然欢迎不已。所以决定破格将苏安任命为营 业部副经理。 小龚,你在公司里的时间长,以后就帮着苏安吧,他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黄总说完看着龚汉宗,他感觉到那眼神里的一丝歉意。 虽然失望得要命,但龚汉宗一向是个内向得甚至有些懦弱的人。除了在心里面 自怨自艾运气不好外,他根本不敢在表面上把这种不满的情绪露出来。再说黄总的 话里分明暗示苏安以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他也知道自己无论从学历,年龄,专 业都不能和人家相比较。只怪流年不利吧。 第二天正式宣布人选的时候,龚汉宗恨不得在小刘老王以及很多同事面前找个 地洞钻下去。他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嘲笑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由于工作的关系,他和苏安很快就熟了起来。但是,和他越熟,龚汉宗越是心 惊胆战。苏安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幼稚和老实。 龚汉宗一直认为自己做人明哲保身,从不讲多错多,祸从口出。他认为只要在 上司面前勤勤恳恳做事, 只然会有攀升的希望。没想到,比他小了整整5岁,外表 斯文老实的苏安简直让他大开眼界。那才叫真正的厚黑精英,人中之龙。 那三两手花招,七八碗迷汤,半边是笑脸,半边是恶脸的本事;那对上恭敬, 对下攻击。对外宽容,对内凶狠,台面上笑嘻嘻,桌面下踢踢踢;见面你好吗?转 背捅一刀。排除异己,拉拢亲信的种种手段。简直让龚汉宗瞠目结舌,暗暗心寒。 短短两年,苏安就是靠着这种本领飞快得向上爬升,已经做到了副总经理。苏 安有几次也曾暗示想拉拢他。但照龚汉宗平时的为人处世就不会和他搅在一起,更 何况他还一直记恨着苏安夺走了他的位置。 苏安见他没这意思,后来也就渐渐地疏远了他。但至少也不像对付其他人一样 对付他。龚汉宗见此暗自庆幸,认为自己怎么说都是公司的老臣子,所以苏安再凶 也不敢动他。而且龚汉宗平时一向都很小心翼翼,老老实实。 有一段时间,汇市很火,苏安趁着职务之便在几笔外汇交易上出过几次买空卖 空。暗中着实赚了几票。这自然瞒不过身为公司电脑专家龚汉宗的眼睛。 他很早就知道苏安在这方面时常有些小动作,但是涉及的数额也不是很大,为 了不得罪上司,他睁个眼闭个眼也就过去了。 只是这几次的数目太大,大得让他实在不敢再继续糊里糊涂的混过去。于是他 准备向苏安做一做提醒。 谁知苏安听完后他的意见后,竟然阴狠起脸色,口气冷得像冰一样:老龚,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算是威胁我罗?龚汉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没等他说明自己的意 思,苏安的话又让他晴天霹雳: 告诉你吧。 我早就用了你的名字开了一个银行帐户,存了5万元在里面。上次 你弟弟来公司跟你借钱的时候,你不在,我直接交给了他。我对他说这钱是你的奖 金,让他先拿去用。我知道你弟弟是个劳改犯,三番五次到这里来问你借钱。我想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所以就把钱替你借给了你弟弟。这笔钱你弟弟大概已经用得差 不多了吧。如果你要把这事情抖出去的话,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回去问问你弟弟吧。” 龚汉宗忽然想起游手好闲的弟弟上一阵子好象发了大财一样,成天不回家,在 外花天酒地。他这个弟弟进过几次牢,连做哥哥的他都不敢管。几次没把钱借给他, 弟弟还扬言要找人揍他一顿。没想到苏安竟然把这碰不得的钱借给了他。 “你这分明是……”龚汉宗人老实,一时气急,结结巴巴地说不上话来。 “老龚,我这可是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结婚,照你那点工资除非一 辈子做光棍。我知道你也缺钱。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跟着我 有你的好处。” 苏安不断的施加诱惑,增加压力。 龚汉宗心乱如麻, 想起自己35岁了还未结婚,一家4口,连退休的爸妈加上个 不务正业,只知吃喝嫖赌的弟弟一起挤在13平方米的小屋里。家里所有的开销全是 由他这个大哥来负担。为了钱他也想尽了办法。但从来没有在这上面动过脑筋。 “啪”一张红色的活期存折扔在了他面前。 “喏, 这里又是5万元,如果你识做的话就拿去,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如果 你看得起我苏某的话,我叫你一声龚兄,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龚汉宗看着这张5万元的存照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桌上。 他的心剧 烈的跳着。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如今弟弟已经把钱用掉了,自己迟早脱不了干系。再说最近的股市汇市那么红 火,看着大款们大把大把地捞钱,要说自己不动心那是完全在骗人。可是他也知道 这钱很烫手,他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钱你如果不要,那我们以后走着瞧了。” 苏安见他迟疑不决,猛得站起来,一伸手就要拿走桌上的存折。 “别,别,我拿,我拿。” 龚汉宗吓了一大跳,想到这事情已经开了头,就算不拿这钱也一样卷进去了。 而且不拿的话,等于得罪了苏安。苏安那手段他可是一想起来就害怕的。他忙哆哆 嗦嗦地说:“这事情不会有别人知道吧。” “废话。除了我们俩,还有谁知道。快把钱收起来,别婆婆妈妈的。 苏安见事情已成。连忙催促他。 龚汉宗伸出颤抖的手,刚摸上存折,苏安一掌拍在他手上,吓得他三魂七魄都 快飞掉了。 “你要知道,你拿了这钱就该听我的话,明白吗?” “以后你就负责替我好好操作电脑,别出漏子了。” 苏安透过雷鹏眼镜后面那阴沉的目光直盯着他。 “是,我知道,苏总” 龚汉宗觉得那眼光冰刺一样穿透了他。一瞬间,他觉得刚才不拿这笔钱有多好。 当苏安走出办公室后,他浑身的冷汗才敢静悄悄地从脊背上惝下来。 这以后,苏安又连连做了几次轧空,有了龚汉宗在电脑方面的帮助更是如鱼得 水。但苏安并没有把龚汉宗当成是合作的伙伴。分给他的钱很少。有几次龚汉宗想 要提起,但看了他的脸色就吓得把话缩回去了。 在其他方面,苏安更是对他呼来喝去。有时候深夜,龚汉宗在家里睡觉,他一 个电话就叫他到公司来研究走势图。而且还向来不给他好脸色。 还有一次,在工作中由于龚汉宗忙中出错,填错了一张单子。苏安当着营业部 很多员工,甚至还有好几个客户面前把他当成灰孙子一样痛骂。一直到边上的人看 不过,才把他拉开。 龚汉宗越来越怕苏安,他怕苏安那张阴沉的脸,怕他对他刻毒的大骂。他更怕 苏安紧紧地捏着他的把柄,还要他做更多违法的金融操作。他知道苏安哪一天出事 情的话他也得陪着进监狱。但他也不敢跳槽,他知道苏安不会放过他这个知情人。 他怕极了他。同时,从内心深处亦恨极了他,恨他利用他弟弟脱他下水,恨他 的贪得无厌,恨他对他的任意差遣。又恨自己的懦弱。仅不起金钱的诱惑,也不敢 和苏安有任何对抗,哪怕是语言上的。 对苏安,他怕到了心底,也恨到了心底。 有一次苏安对他说:老龚,我就是看中你电脑方面的知识才用你,否则凭你……? 那弦外之意龚汉宗哪能听不出来。龚汉宗心想,要不是你存心设计陷害了我,我早 就让你去蹲大牢了。但他脸还得推起笑脸,“是,是,我知道苏总对我的好。” 他心里无数次地诅咒苏安,要他不得好死。希望他出种种意外,像被车撞死, 被歹徒杀死。只有他死掉,他才能摆脱这个恶魔的控制。才能自由。但在此时,龚 汉宗虽然很希望苏安死掉,但还有没想到亲手将苏安杀掉的这个念头,直到祖儿的 出现。 祖儿是其他公司转过来的。到这里来做会计。祖儿文静,秀气。而且还很柔弱。 柔弱的让人一看见她就涌起想欺负她的感觉。同时也有种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轻怜 蜜爱一番的想法。 她第一天进营业部的时候,龚汉忠就已经暗暗地爱上了她。别看龚汉忠平时话 不多,但内心情感非但不少,而且还很丰富。他对女性一直充满了诗意的向往。他 渴望有一个近乎完美的女神能够眷顾他,垂青他。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到现在还 孜然一身。 但这个祖儿,却正是他渴求已久的女神。 龚汉宗已有30多岁了,可在爱情的方面却还是个初涉的小学生。他只敢远远地 注视她,用眼光关怀她。 他甚至用尽了一切含蓄的观看技巧,包括一瞥,偶遇,回望,轻描,淡扫。只 为了她那一颦一笑一蹩眉,只为了她纤巧好看的鼻子轻轻的皱起,为了她专注时候 的端庄典雅。他常常魂不守舍。 在祖儿到来后的这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就连苏安带给他的阴影也被伊的 微笑驱散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好象从阴黑潮湿的地牢来到了清爽温暖的阳光底,一 切看起来都变得很顺眼,很柔和。虽然祖儿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暗中是如此 的爱她。 近来龚汉忠忽然发现,祖儿脸上的笑容多起来了。很甜蜜的微笑。他觉得她笑 起来的时候都那么的娇怯,弱不胜衣。纵然是在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他都感到一 阵阵的心疼。 然而,很快的,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原来祖儿竟然爱上了苏安!! 苏安高大,挺拔,外表英俊。论外型龚汉宗就算连续一个星期的涨停板也追不 上。而且苏安能说会道,满嘴抹蜜,比起他的沉默寡言自然有吸引力得多。 他突然一阵的天旋地转,心像被搅拌一样的难受。他才想起,为什么最近苏安 的笑容比平时少了很多阴沉;他才明白,为什么苏安在办公室的时候比以往少得多; 原来他大部分时候都到祖儿那里去献殷勤了。 又是苏安,怎么又是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是我命中真正的煞星?为什么每件好事都让他得了。 为什么每次都抢去我最心爱的东西?为什么??! 他眼看着祖儿和苏安打得火热,如漆似胶的情形。他已陷落万丈冰窟!他很多 次想提醒祖儿,苏安是个豺狼之人,不可共处,更别提相爱了。但他又想到,他自 己凭什么这么说。他和祖儿平时只不过是点头问好的同事关系。他如果这样说了, 祖儿说不定只会当他是个神经病,可能就连原先对他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了。而且如 果被苏安知道的话,想想他那手段和阴沉的眼神,龚汉宗就直冒汗。 他只好暗暗祈祷,苏安这次能做个好人。或许他在事业上不择手段,但在爱情 上能够专一,一心的对祖儿好。如果这样,他也就无憾了,因为他越爱祖儿,越觉 得这么个娇柔动人的,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孩不应该受到任何的,哪怕是一丝的伤害。 虽然他自己早已经无望,失望,绝望。一颗心,整个人,满腔情都落入了无底的深 渊。 但是,他错了, 豺狼就是豺狼,永远不会变成羊羔! 一次饭局上,苏安多喝了几杯。大言不惭的当众说到,一个男人可以同时拥有 几个女人,就像一个茶壶必须配备几个杯子一样天经地义。说完哈哈大笑。龚汉忠 当时的心就像是忽然沉到了海底两万里。 再后来,他发现本来已很纤细的祖儿吃午饭的时候吃得很少,很多时候只吃了 三分之一就不吃了。他壮着胆子对她说:你怎么吃那么少,别饿坏了身子。祖儿羞 涩的笑了笑:够了,我真的吃饱了。脸上有着很幸福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那天人特别多,因为当天连发三个新股票,营业部里人山人海。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龚汉忠心头一阵不祥。原来是祖儿晕倒了。他急忙在同事们的 配合下,把她送往了医院。后来经医生检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当龚汉忠把这件事情告诉苏安的时候,苏安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一次工作之余,苏安破天荒邀请龚汉忠下班后一起去喝酒。对这类的邀请。龚 汉忠诚惶诚恐。两个人在酒吧里喝了不少酒。苏安一直在他面前吹嘘自己的青云史, 一边还嘲笑龚汉忠的无能。对这些,他早已经习惯了。直到后来说起了女人。 龚汉忠小心翼翼地又问起了上次祖儿昏倒的事情。没想到苏安竟然哈哈大笑。 一边拍着他肩膀,一边不停的呛着。然后,他就听到了苏安对他说:老龚,你真蠢 得可以。你知道你活那么大为什么没有女人吗?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女人。要一个女 人一辈子记住你,就要捡她的缺点毫不客气地指出来,让她来为你弥补缺陷。 “恩,我不太明白” “你真笨!遇到丰满的女子说她太胖,遇到清减的女子说她没身材,让她为了 你的话不吃不喝又整容,那她岂不是一日三餐加睡觉都会记得你吗?苏安说完又笑。 “那祖儿不是各方面都不错吗?”龚汉忠很小心的问着。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她啦。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对,她是不错。但我说她 太容易发胖了,就要她努力KEEP FIT。谁叫她爱我啊。哈哈。她晕了说明她是真的 爱我。 “ 但你爱她吗? ”龚汉忠硬是按捺住心中发了狂似的怒意。他没想到,自己 心中的小天使竟然被一个豺狼成性的人如此作践。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压 着万丈怒意,抱着一丝希望,他还想能够得到苏安肯定的回答。就算是那个回答让 他彻底万劫不复。 “爱,当然爱!我不爱她怎么会和她经常做爱!!” 看着苏安因狂笑而变了形的脸,脑海里浮现出祖儿晕倒时候苍白的脸容。当他 抱起祖儿甚至感觉到了她纤细的骨。 火,无名的火猛然在龚汉忠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升起了 杀人的欲望,一股由心而发,长期压抑导致喷涌而出的杀意。顷刻间,他发了狂似 得想要杀人,想要杀死眼前的人。 苏安并没有注意到,龚汉忠的拳头握得如此之紧,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爆 起。 不,我不能杀他! 为了祖儿,我不能让祖儿伤心。她已经弱不禁风,怎能再接受打击,那一定会 击垮她的。因为她和苏安正在“热恋”中。 想到这里,龚汉忠一举手喝下了整杯的酒来掩饰自己愤怒而扭曲的脸。当冰啤 酒慢慢流入体内的时候,他也镇静下来了。他三思之后,只希望苏安是酒后胡言, 只希望事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坏。可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把它想得好, 它就越坏。你想它来得慢点,它马上就到。 不久后,就像吃饭时忽然嚼到了一粒石子。苏安和祖儿分开了。苏安照旧天天 饭局,还经常示威性的带着一两个别公司的年轻女职员到营业部来玩。 但祖儿没有理他。也没有大吵大闹,她只是郁郁寡欢,只是日渐消瘦。龚汉忠 看见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但看着祖儿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该为 她做点事情。 他鼓起勇气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愉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虽 然他明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不要紧的,或许我这阵子比较累,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她淡淡,无奈的, 仿佛心死了般的无精打采。 “是不是因为苏安的关系?龚汉忠觉得这样问很唐突。但为了祖儿,他怎么也 要试一试。 带着悲伤凄凉的谢意,她对他说:谢谢你,但这不是你的事,你别管。 这句话让龚汉忠受到了比内伤更严重的打击。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他只好去相信她的这句话: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一个月以后,祖儿主动申请调离了营业部。龚汉忠知道,他将永远的失去了她。 连告白自己心意的机会都没有。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祖儿的新公司离他并 不远,他还能经常看见她。和她打招呼。 谁知,老天就是这么残酷。才过了一星期,祖儿遇上了车祸。当场死亡!根据 当时的司机和目击者说,祖儿就像失了魂一样走到马路中央。司机连连按喇叭都像 是没听见。而且,最糟糕的是,事后在祖儿的口袋里还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染满 了她的血,但还依稀看得清上面的字: ……我为我曾得到过,但不能永远得到的爱而死,我无撼。 说得就像似桃花一般的风姿,落花一般的凄楚。她,是自杀的。为了一个根本 不值得爱的人自杀了。 她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凄凉的去了。人世间对她已无留恋处。甚至多嘴的人们 在事后的议论纷纷她也永远听不见了。 那我呢? 我在她心目里算是什么东西呢? ——她知道我爱她有多深吗。 我爱她,愿意为她牺牲事业,爱情。甚至可以为她死。 然而她却为了你死去。 这是天意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点: 你毁掉了她, 你毁灭了我的爱,毁灭了我的一切! 我恨你,恨极了你。 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 但在杀你之前,我得把你的事业,金钱,名誉, 把你喜欢的东西全部毁掉! 你死后不要怨我, 因为你也毁了我的事业,我的爱情,我的一切。 也许她在世时,会不允许我那么做, 但现在谁也阻拦不了我, 她为情而死,死得凄凉,但死得安详。 可是我不安详,我愤怒,我要咆哮!!! 我一定要杀死你! 每当他想起祖儿安详,柔弱,悲凉的死,龚汉忠的杀意就像火山般喷发,汹涌。 当一个人有了极度仇恨的时候,他就会改变。会整个地扭转自己一贯的性格。 龚汉忠开始变得冷静起来,甚至冷酷。他开始逐步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 他先利用电脑虚设了一个新帐户,把自己和弟弟收到的10几万块钱转到了里面。 又通过几次暗中操作让苏安的户头多出了10几万。这样的话,日后查起苏安金额总 数的时候龚汉忠自己就不会露陷。 他又写了好几封匿名检举信件投到了纪委和司法部门检举苏安。同时还在公司 里暗暗散布苏安非法操作的事情。因为平时他一向沉默寡言,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 上。最厉害的就是他利用电脑方面的知识让苏安在几次交易的时候总是差一点点而 从大赢到大亏。苏安一点都没察觉出来,还以为另有缘故。所有这一切,他都在不 动声色中进行。 苏安乱了! 几次惨重损失让他无法把客户的钱还出来,公司的老总又频频警告他。从以前 亲切的脸色转而对他愈来愈冷淡。最让他谎神的是半个月前几个检察院的经济警察 来公司向总经理了解情况。而事后总经理对他更是避之则吉。一时间满城风言风语, 使所有同事见了他像瘟神一样。 一向顺风顺水的苏安真的乱了,越是乱,越想在外汇交易上再捞几笔以填平亏 空。谁知越做越亏,漏洞越来越大。整整一个多月,他惶惑不可终日。但他根本没 想到这全是龚汉忠在暗中所造成的。他不知道,也不会相信这平时他一直看不起的 老实人敢出卖他。 今天,几个警察又来了,这次是直接来找他的。他差点吓得尿裤子。他以为他 们是来抓他的。 其实只是来告诉他,让他想清楚情况后3天内到检察院去一次。当 时他脸色苍白,谁都看得见。想起三天后的检察院之行,苏安已快崩溃了。 下班后,他恍恍惚惚的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谁知龚汉忠竟然在他家门口。 “苏总,我知道您最近很烦,我想陪你喝喝酒,替你想想办法。” 苏安一阵的感动。“看不出平时这不出一声的家伙竟然挺忠心的。真是危难时 侯方见真心啊。说不定只要和他串供一气,就能躲过眼前这场厄运。事情过后我可 真要好好厚待他一番了。苏安想到这里又微笑起来,好象事情已经过去了。 “老龚,你干嘛还提着酒啊,我家里有啊” “不,苏总,我这瓶可是真正的好酒啊,你一定会喜欢的。” “老龚,你可有心啦,到底是我好部下。”苏安说完,就转身开了门。 但是他始终没发现,龚汉忠满脸僵硬的笑容和那双眼睛里的森森寒气和杀意。 今夜,天空无星无月,确实是个杀人的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