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里面有只鬼 一夜惊魂 张艳下了末班车,一个劲往家里赶。一看腕表,已经23点了。“哟,得快点, 不然老王又要把电梯关了。”想到这,她索性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起来。很快她便 进了一片住宅区。并沿着一条石子路向里走去。石子路不长,在尽头处有一幢十来 层高,亮着灯光的大厦。 “还好不算太晚!”张艳远远看见灯光,心里踏实了很多。她每次夜班回来, 总担心值班的王老头把电梯关掉,害得住七楼的她要爬好长一段楼梯。她倒并不是 怕累,而是怕楼梯里那渗人的黑暗。 由于大厦落成没多久,住户很少,因此楼道里的灯还没装上。一到晚上,整幢 大厦除了底楼外就是乌黑一片了,要走楼梯非得打手电才行。女孩子们都怕黑,张 艳尤其怕。每次她打着手电摸黑上楼,总是一路胆战心惊,哆哆嗦嗦。 不多时,她来到大厦前,掏出密码钥匙卡,按了几个数字,门便轻轻地滑开了。 这是幢挺高级的住宅楼。内部设施相当现代化。当初张艳来看房子时,就是冲着它 的惊人低价才来的。本来以为二十多万一套房子绝好不到哪里,谁知一来就被这幢 大厦高贵的气派,良好的内部装潢,和先进的物业管理给吸引住了。她就像检到宝 似的,几乎立刻就付了首期款,迫不及待地搬了进来。 “唉,当初买房子时也太急了,连楼道里没有灯都没注意到!真糊涂!不过这 房产商也真小气,就算住户再少,你也不能过了11点就关电梯嘛!”一走进大堂, 雕花天顶上垂下来的一盏金黄色莲花大吊灯格外引人注目。四面墙壁粉白。地面用 深碧色大理石铺就,中央还用玛瑙红拼嵌出数朵富贵牡丹。厅边几张台子,十来把 椅子,一律由暗红色桃木制作。所有一切都显得极度高贵,奢华。 “没路灯也值!这么好的房子才二十多万,实在太便宜,太合算了!”张艳每 次走进大堂总有一股检着宝贝似的开心。不过她也有点奇怪:“这么好的房子,又 这么便宜,怎么没人来买??”因为她自从住进来后就发现整幢十几层的大厦才三 五家住户。不过她也就是一想而过,从没往深处去想。 前台值班的老头睡得正熟,张艳也没叫醒他,径自走到电梯门前,按动了数字 “7”。谁知按了好多次都没反应,电梯门就是不开。“咦,怎么回事??”她连续 按着数字钮。大堂里静悄悄的,只有“嘀-嘀-嘀”的按钮声。 “电梯坏了!”一把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仿佛说话的人刚被割断了喉管,还未完全断气的样子。啊!张艳猛吓一跳,回 头看去,那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后。“王富师傅,你真吓我一 跳!”张艳勉强笑着,接着又问:“王师傅,这电梯怎么坏了?” 王老头对张艳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僵滞地转过眼珠子,瞄了瞄边上的太 平梯,呆看起来。张艳看到他这样子,不仅有些害怕起来。王老头对着黑黑的太平 梯口看了半晌,嘴里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慢吞吞地走回前台。 “喂!王师傅,你说什么啊,这电梯怎么办呀?” 王老头闻言,并没有转身,只低声道:“六七了,又要回来了。”说着就坐回 自己椅子上伏下头,竟自顾自睡觉了。 “什么五七六七呀,真是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张艳有点气恼地跺了跺脚。她 又抬头看看电梯上的指示灯,小灯依旧血红地亮着,电梯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唉,又要爬楼了!”张艳无奈,从拎包里取出手电,又瞧了瞧四周,大堂里 异样的寂静。王老头睡得一动也不动,更奇怪得是声息全无,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 有。一丝寒意悄悄地爬上心头,张艳觉得背脊有些发冷。 “还是快走吧。”她忙往太平梯走去。才上楼梯,整个人便陷进团团浓黑中。 啪嗒,一道不太强的手电亮起,硬是从黑暗里撑出一小段白光。张艳提着手电,小 心走上楼梯。 她尽量使自己的高跟鞋不发出任何声音。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这种场面老是让她想起希区柯克的电影。 因此她走得又轻又慢,并不很快。 又转过一弯!张艳心里默数着。每层楼面有两处拐弯,她住七楼,转十四个弯 就到了。走着走着,一阵阵凉风吹来,掠过肌肤上麻麻痒痒的,很是遐意。感受着 这柔和的轻风,张艳的心情稍微有些放松下来。 忽然,她猛地想起这幢大厦采取的是中央空调,因此过道的窗户都是密闭的, 这哪里来的凉风呀?想到这里,张艳陡然惊慌起来。就在此时,凉风一阵紧似一阵 的,奇怪了,就算把窗户全打开也没那么大风啊。这是什么风呀?难道是谁在吹…… 一想到这,张艳的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字,那个字代表了一切经典恐怖。 “鬼呀!” 张艳再也顾不得高跟鞋的声音,一股作气向上猛跑!静夜里,除了她那“格嗒 格嗒”的高跟鞋声,剩下的就是她自己“咕咚咕咚”的心跳声。 格嗒格嗒……咕咚咕咚……咕咚咕咚……格嗒格嗒…… 她一口气也不知转过多少弯,上了多少层楼面,等她气喘吁吁地在一处楼道里 停下来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跑上了几楼! 站在空旷的楼面穿道里,周围是一片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仿佛是个没有人居住的空楼面。张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竭力让自己狂跳的 心脏缓和下来。她努力站直身子,举起电筒照向靠近楼道边的墙上,那里有标示着 楼层的数字。 手电一扫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就好象镜子反射的那种光。她信 手朝反光处照去,赫然看见一家居室门前,竖着一面大镜子。镜子前面的地上,还 放着一个不大的香炉,上面插着几柱未点燃的香,地上散乱着一些凌乱的黄纸片。 幽暗的夜色下,镜子,香炉,黄纸,这些奇怪的摆设放在过道里,处处透着一种诡 密的气氛。 张艳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便掉转手电,照见楼梯边墙上是一个“八” 字。“八楼啊,多走一楼了。”她不敢多作停留,转身便往七楼走下去。 此刻一点风也没有,她放心了许多。还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走着走着,她就想 起了刚才八楼那些古怪的摆设。她忽然依稀想起:小时候听老人们说鬼故事,讲以 前的乡下如果有人被害死了,为了避免这种冤鬼的骚扰,人们通常在门前竖起一面 镜子来挡邪,同时再烧些香和纸钱供奉,那样冤鬼就不会来了。 啊!那么刚才那些镜子,香炉,黄纸片莫不就是……?才想到这,忽然有一种 低低的声音传来,好象有人在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一样,不怎么清楚。张艳浑身毛孔 立刻抽紧,恐怖就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攫住了她,一时间,她双腿发软,连几格阶 梯都爬不下去。 她倚着墙,心脏越跳越快,身子越来越软。而此时,一阵飘飘渺渺,冰冰凉凉 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小……姐……烧……点……纸……钱……给……我……啦!!” 哇!张艳忽然爆发一声最少也有一百二十分贝的尖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 她一股作气站起来便往楼梯下连滚带爬逃去,一面跌跌撞撞,一面不断高声尖叫!! 其音量之猛几乎连帕瓦罗蒂也要相形见绌! 由于奔得太快,她一个踩空,整个身子失去控制,人朝下直滚而去。刹那间天 旋地转,也不知滚了多少格阶梯,一直摔到某个楼梯拐弯处,才“轰”一下撞到墙 上停下来。 撞击的巨痛使她几乎昏厥过去,恍惚了一会儿,她捂了捂头,感到浑身上下到 处酸疼。一揉之下,更疼得龇牙咧嘴。望着黑暗的四周,她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 扑簌扑簌滚落下来。她往手边一摸,手电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还好她想起自己上衣口袋里有一只准备送男朋友的打火机,于是掏出来。“叮” 一声,四周亮了起来。但是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一点点声音。“刚才是怎么啦?我 明明听到有声音的。”她晃了晃头,努力地回忆着。 “小!姐!快!烧!点!纸!钱!给!我!” 九个凄厉的字音突然响起,而且一声紧接一声!并伴随着“噔噔噔噔”狂乱的 下楼梯声,好象有一群冤死的厉鬼正高声嘶叫着,结伴从楼上快速地奔下来,要抓 住张艳! 张艳吓得三魂去其二,七魄不剩三!她举着打火机回身便逃!谁知她一回身, 在打火机的火光掩映下,赫然看见一个人!不,不是人!是一幅相片,正摆在她身 后。 照片上的人,惨白的脸,乌黑的眉。连唇也是乌黑色的。 风吹过,镜框上两束长长的黑绸带子飘起来,扫在张艳的脸上,这竟然是一幅 遗像!“啊~~~~~~”一声高音休止符!!张艳终于休克…… 二捉鬼大师 “嘀铃铃”电话铃声响起。刘发接过秘书递上的话筒。心里想着,最近可真是 忙啊,都没时间去打一次高尔夫球散散心了。“喂,我就是刘发,请问你是?” “刘大师吗?我是金龙房产集团的经理李鑫,有件大事要请刘大师您出马。” 刘发一听,胖胖的脸上堆起笑意,心想又有生意上门了。说起刘发,此人职业颇为 奇特,不属于三百六十行中的任何一行。他是一个法师,就是专为人看风水,卜吉 凶,占星象,并驱鬼召魂的大法师。而且他最近混得相当不错,简直炙手可热。 据他的门生介绍,刘大师从小就有慧根,年轻时曾在五台山出家,专修显教各 宗。后来又到西藏学过密宗。并在不达拉宫的传教道场受过黄教大活佛的亲手灌顶。 靠着这份佛门正宗的宣传,刘大师很快拥有了大批门徒。并且由于他能说会道, 从术数里的火珠林法,梅花易数;到相法里的麻衣柳庄,太清神鉴;再到风水堪舆, 五行八卦,阴阳八字,乃至佛经易经道德经,说起来无不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因 此更吸引了大批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富豪巨绅前来问前程,卜事业。 刘发也借此捞得风生水起,大红大发。请他做法事的人络绎不绝,这不,眼下 又是一单生意上门。刘发听对方话里意思很急,于是就慢悠悠地道:“哦,真不巧 呀!!我最近一直很忙啊。这不,王市长过会还要请我吃饭,恐怕抽不出空啊。” 对方一听他这么说,显得非常焦急道:“刘大师,您一定要帮帮忙,哦,不是 帮忙,是救命啊。我马上叫人送一张三万块的支票到大师府上,权做一点心意,只 要大师肯出马,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哇,出手就是三万,看来这李鑫经理来头不小,到底是做房地产的!!刘发假 装沉吟了一会道:“李经理,钱财一事先不要谈,我听不惯的。只不过听你说到救 命,想必你确实有麻烦。这样吧,你先把你的事情大概地说一下,我看看是否可为 你渡难。” 李经理听刘发口气转缓,忙道:“是是!刘大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集团新 造的一幢大厦不太干净,希望您能亲自来看一看。”刘发慢条斯理道:“哦,是这 样啊。但我最近太忙了,要不一个星期后吧。”李经理道:“刘大师,您一定要现 在就来啊,我们这里刻不容缓,求求您了!” 刘发见鱼线放得差不多了,便顺势道:“既然你这么急,那么我就来看一看吧。 救人急难,也是我们佛门中人理当应为。”李经理顿时高兴道:“太谢谢刘大师了, 我马上来接您!” 这个李经理不愧是个生意人,做事极在行。十数分钟后一辆崭新的600BANZ便开 到刘发的大门口。并在扶刘发上车时悄悄地往他口袋里塞上一张三万块的支票。 豪华房车在马路上飞驰着。刘发坐在车里,想着口袋里从天而降的三万块钱, 心中真是春风得意。“刘大师,这次真是太麻烦您了。”四十来岁,西装革履,一 幅金丝边眼镜的李鑫经理十分殷情。刘发微笑不语,只是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子,一 派莫测高深状。 不久,便开到一片住宅小区。沿一条石子路一直开进去,到了住宅区的边缘, 有一幢约十几层高的大厦。 “吱”车子停在大厦前。 刘发走出车子,打量了一下周围。路两旁栽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午后的阳光 从树叶间隙里洒落下来,明亮而不灼热。这里环境十分幽雅。面前一幢大厦十四层 高,天蓝色玻璃幕墙气派不小。 一行人走进大厦底楼的大堂,便有几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迎上来。带头的中年 人又肥又圆,手上钻戒生辉,而且满面红光,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事业成功人士。 只见他满脸肥肉抖动,非常夸张地笑道:“这位就是刘大师吧?可把您给盼来了。 我就是王金龙。”原来这位就是金龙房产的老板。其余几位都是他的下属。 一番热情地互相介绍后,大家分别落座。待坐定后,王老板开口道:“刘大师, 您见多识广,看看我这幢楼怎么样吧?”刘发透过四面落地大窗随意看了看,笑道: “宅子是不错,前有石子小路玉带围腰,后有小山环抱围拢,左边开一条人工小河 仿照青龙,右边一条宽阔大路正当白虎,王老板造楼时大概请过高人罢!” 话音未了,王老板惊叹一声道:“刘大师厉害!厉害!!一点瞒不过您的法眼! 我一开始就请了一位日本的风水大师用“天星辨龙法”彻底看过。并由他亲自选好 方位,才敢起的地基。”刘发闻言,轻嗤一声道:“天星辨龙?不过罗盘小术罢了! 好是好,却难挡侵宅的妖邪!!” 此言一出,四座惊起!王老板猛一拍大腿道:“我果然没请错人!刘大师,我 正是想请您来帮这幢楼镇镇邪!!”刘发见三言两语已经唬倒了这些人,便放马道: “些许小事,不用客气。但请问,这幢楼怎么得了邪??” 王老板一听刘发问,立刻愁上了眉梢,长吁短叹起来。边上李经理一看,忙接 口道:“这事……唉!刘大师既是明眼人,那就实不相瞒了。事情是这样的:在造 这楼时,工程赶得非常紧张,所以有些安全设施没架好,结果……结果一个民工从 八楼上摔下来,当场就摔死了。” 刘发一听死了人,心里一吓。 李经理又道:“我们公司怕惹上麻烦,您也知道,造房子摔死人的官司很烦的。 所以我们当下就嘱咐包工头悄悄去把尸体火化了。我们又给他一笔钱,叫他不要到 外面乱讲。谁知楼造好了,施工队竟忘了把那骨灰盒子拿走。我们就随便在近郊找 个地方扔掉了。谁知从这以后,这幢楼就发生很多了怪事。” 刘发道:“有些什么怪事?”李经理脸色有些发青道: “说起来真吓人!刚开始时,一些客户来看房子,房门会莫名其妙自动关上。 后来一次有两个客户到八楼看房子,门一打开,竟然发现地上墙上全是血,吓得两 个客户从此没再来过,连一千块订金也不要了。” “是啊”边上另一个经理又道:“还有一次,客户看房子时没什么事,等 进来装修的第一天晚上,老是听到楼下,也就八楼,传来民工喝酒吵闹的声音,那 时已经很晚了。他也没在意。后来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便去开门。打开门,人没见 到,却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黑白遗像,遗像还罩着黑纱。结果客户吓得当天就逃回 家去。后来我们去看时,遗像赫然就是那个摔死的民工。我们当时也吓傻了。那客 户第二天就退房了。我们还赔给他五千块装修材料费,另送他一千块钱请他别传出 去。” 说到这里,王老板窝在真皮沙发里唉声叹气道:“有什么用??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虽然我们对这些事情极保密,但还是慢慢地传开了,结果没有一个客 户再敢买房子。我们没办法,只好把房价一降再降,这么豪华的大厦,一套三室一 厅只卖二十万,连成本都捞不回来了!!前天晚上闹得更凶,又把一个女客户吓得 住进了医院,唉……” 李经理叹道:“是啊,这样一直闹下去,我们损失太大了。我们造这幢大厦花 了八千多万啊”王老板又接道:“最近我们的生意对手万昌房产集团不知从哪 里听到这消息,趁机落井下石,向我们低价收购这幢楼。才肯开出二千万,我王金 龙就算跳楼自杀也不会卖给他们!”过一会儿又叹气道:“如果他们再加一千万, 我真的只好脱手了!” 刘发耳闻几千万几千万的,心中好不动火!!看来这件事准能再狠狠敲上一笔。 不过他毕竟走过江湖,见过世面,决定再摸一摸底,于是他道:“既然怪事那么多, 难道你们就没做过一点佛事辟辟邪吗?” 王老板闻言,苦着那张胖脸道:“别提了!提起这事更吓人!我们做过很多法 事。第一次怪事发生后,我们请了一尊玉观音,并它放在底楼大堂中央镇邪,哪知 道才过一夜,玉观音的脸就裂开了。碎缝里还渗血丝哪!”说到这里,他一阵寒蝉, 没有再说下去。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空阔的大堂,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凉飕飕的。李经理也 道:“前几天那个女客户被吓昏后,我们听说关公像最能驱鬼,就一下子请了二十 八金漆像,在每个楼面的楼梯处都放了两尊。几天过去都没什么动静,我们都以为 把邪镇住了。谁知今早大家赶来一看,不得了!!每个楼面的关公像全被打得粉碎, 这……这东西太凶了吧。” 刘发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又问:“那你们这里晚上没人值班吗?”李经理道: “本来有六个人,后来五个年轻的都吓跑了,只剩一个叫王富的老头子。我们也问 过他,他说的得更吓人。”刘发沉吟了一会道:“你叫他来,我来问问。” 不多时,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走过来。李经理道:“老王,你把这幢大厦的 事与这位大师说一说。”老头咽了几口唾沫,眼珠东张西望了一番,神神秘秘地说 道:“昨天晚上我又看见那个东西了!全身是血啊!手里拿着一支断腿,就在那边 楼梯口跳来跳去!”说着手一指,大家顺着看去,只见楼梯处黑黑的,好不怕人。 老头又道:“那个东西一边跳上跳下,一边哭叫:我死得好冤啊~~~~~” 老头满脸灰暗皱纹,声音又特干涩,再说着这种事,听得刘发心头一阵阵发毛。 王老板和李经理他们的脸色早已发白了。老头又道:“那个东西还要来吓我,我说 不关我的事,它才放了我!”听完老头的话,大家一时无声,过了半晌,李经理才 问道:“刘大师,这“东西”那么凶,您看怎么办才好?”王老板也急着道:“刘 大师,只要你赶走它,本人一定重重酬谢!! 说实话,刘发听了他们的叙述,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了。他也怕得很,但想想到 手的三万块,和自己大师的名声,实在不好推脱。而且王老板那句“重重酬谢!” 简直让人浮想联翩。他盘算了一下,心想:我就做一天法事,如果侥幸驱掉了那个 东西的话,那这下可就赚翻了;万一事情不成功,那我也算出过力了,口袋里的三 万块就可以保证落袋了。而且我还可以在办法事买香火上捞点油水,那这票生意算 来算去,最低进帐也能在五万左右!好!反正就搞一天!我豁出去了!上!! 想到这里,他主意已定,便道:“王老板,你不用慌!既然请我来,我自会帮 你做法事消灾,我有一套密传的《受生度亡经》专门用来超度这种冤魂。不过,这 条鬼魂因为死于非命,所以怨气特别重。如果要做法事超度,一定要准备很多香料 器物等等。而这些东西,眼下一时很难买得到。” 王老板久滚生意场的人,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立刻道:“刘大师,超度 亡魂的事情,全拜托您了。至于作法事的所要的材料费用,我这里先开一张两万圆 的支票给您,不够的话,您只管吩咐。只要驱掉这个东西,我不惜代价!” 刘发暗喜,捻动着佛珠道:“好吧,那么我就趁明晚黄道吉时,到这里来做一 夜的法事。不过我做法事的时候,不许有人打扰!!”王老板连声答应道:“是是! 自从有了那东西,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了。”这时,站在边上的王老头忽然道: “明晚??明晚是那个东西的七七忌辰啊!这个时候最凶了!”刘发猛一愣,顿悔 自己说话太早。又见王老板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正要它最凶的 时候来,我才送得走它!” 三捉鬼 医院里,张艳半躺在病床上,半靠在男友怀中,正哭诉那夜的惊魂:“吓死我 了,太恐怖了……”她男友名叫荆勇,长得高大威猛,职业是特警队长。听完女友 的叙述,他浓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作为一个特警,他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 说。于是他问:“会不会有人故意吓你?” 张艳止住哭泣道:“我又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们凭什么要吓我?”荆勇一想也 是,张艳才搬进新居不久,那幢大厦他也去过,上上下下根本没几户人家,大厦周 围治安也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小流氓故意捉弄人。可看着被吓得花容憔悴的女友,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产生了。 “我今晚就要到那里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不,不行,太危险了,你别去!”张艳不依。 荆勇道:“这世界根本没有鬼,如果有,我就去把它抓来。” 张艳犹豫道:“可……”荆勇拍拍她的肩,微笑道:“放心吧,你男朋友是特 警队长,身手厉害得很,真有鬼也打败它!!” 同一时间,刘发在家里可忙开了。他杀了一条黑狗,一只公鸡。挣扎中,鸡狗 血洒得家里一塌糊涂。装满两袋血后,他又把剩下的血抹在两柄木剑上。又把《金 刚经》《大藏经》一卷一卷打开,细细地缠在身上。脖子又挂上玉佛珠,辟邪珠, 十字架,护身符。还把好几尊神像塞在衣兜里。 自昨天回家后,他就没安稳过。晚上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个摔得四 肢扭曲,鲜血淋漓的鬼魂撕碎。他几次想打电话推掉这事。可每次拿起话筒时,看 到那两张支票,又软下来了。今天一早,他焚香沐浴,斋戒了一天。并把很多法器 道具,铃啊杖啊,全部背在身上。不过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这些法器道具平时 吓唬人倒挺管用的,可就不知道能不能吓唬鬼。本来他想多带几个学生去的,可仔 细一想,不太好!一怕学生分钱,二怕万一他出了丑,学生看到难免会影响他大师 的威信。所以一横心,决定一个人出发! 到了傍晚七点左右,该动身了,刘发心里念了一遍满天神佛,检查了一下随身 的“驱鬼装备”便驱车往大厦去了。 八点三十分,刘发来到大厦。只见大厦门口站着保安王富老头,见他来,笑道: “刘大师,您来啦?”说着便上前帮他搬东西。刘发道:“等一会我做法事的时候, 你可以早点下班。 对了,大厦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王富道:“没人了,我们对外通知今天大 厦检修一天,几个住户都暂时住在外面。” 说话之间,一些法物已经全都放到了底楼大堂。王富帮忙收拾好,就道:“刘 大师,如果没事,那我就早点下班啦??” 刘发看看空阔的大堂,黄黄的灯光,心里有阵发抖。他看看表,刚到九点。他 一挥手道:“你去吧!”王富暧昧一笑道:“谢谢大师!您小心点哦!那东西凶得 很!”说着转身离去,并把门带上。现在,偌大一幢大厦,就剩刘发一人了。 刘发可不闲着!他把带来的黄纸钱撒满了整个大堂。又搬过一张桌子,铺上一 大块画满符咒的黄布,权作法坛。又放上了祖师牌位,佛祖金像,几卷经文,雌雄 两把木剑,狗血鸡血各一碗。接着又点上三支粗香,一时烟雾缭绕。 刘发左手一面招魂幡,右手一只招魂铜铃,双手齐动,幡晃铃摇。“如来佛祖 观音菩萨地藏王菩萨阿弥陀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太上老君玉帝老儿莲花大士,念 在弟子刘发平时小心供养的份上,你们可要保佑弟子平安啊!”刘发战战兢兢地围 绕大堂走了几圈,嘴里念念叨叨着。 大堂里静得可怕。窗外也是漆黑一片,夜风吹过梧桐树,窗上枝影乱摇。刘发 一个人念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心想道:“看来我一来,那个鬼东西还真怕 了嘛?好吧,我再与它说几句!” 于是他不念满天神佛了,而是一个人大声自言自语道: “鬼老弟,你听好!我是刘发,我是来请你离开这幢楼的。人家造一幢房子不 容易,花了那么多钱,你就别再搅和啦。我知道你死得不爽,这样吧,你只要肯走, 我给你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再烧BANZ汽车,花园洋房, 美金外汇给你,好不好??你想想,你生前不过是个替人打工的民工,而我可以让 你死后在阴间里做大老板,你看怎么样?你只要肯点个头,当然你不用现身出来的。 只要你离开,我立刻帮你做全套五星级豪华道场!喏,我和你好歹也算认识一场, 大家互相帮个忙,你看怎么样??” 大堂里依旧无声。刘发胆更壮了,高声道:“鬼老弟,你答应啦??好好,我 就当你答应了。我明天就给你办。你用不着感谢我的,只要你给我个面子,离开这 儿就行??OK??” 刘发说了一通后,感到有些累了,就走到法坛边上坐下,开始用银箔折纸元宝。 边折边道:“鬼老弟,我刘发说话算话,现在就给你折些零用钱,路上好带着用!” 折着折着,由于昨夜没睡好,刘发感觉愈来愈困,头也愈来愈歪,到后来,竟自 “胡噜胡噜”地睡着了。 夜深了。 “当!”自鸣钟清脆响起。一下把刘发震醒了! “哟,怎么睡着啦?嘶,好冷啊!咦,谁把灯关了??”只见大堂里幽暗朦胧, 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照进来,泛射在大理石地面上。刘发赶紧站起来想去找大灯开 关。忽然,他发现一件事,很可怕的一件事!!满地的黄纸钱,竟然在动!! 纸钱一张一张,一片一片,飘着,旋着!!刘发吓得一机灵,猛揉揉眼,没错, 纸钱真的在动!!悠悠的,轻轻的,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神秘地飘动!! “妈呀!南无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别找我!别找我!你有冤报冤,有 仇报仇,有钱拿钱,千万别找我!”刘发吓得一把抱住雌雄双剑,人一蹲,直往桌 子底下缩。 “嘿……嘿……嘿……嘿!” 寂静的大堂里,忽然响起一连串阴冷的笑声。“刘……发……把……钱……给…… 我……快……把……钱……给……我……”一把苍凉婆娑,幽冷沙哑的声音从楼梯 那边传来,还伴随着一轻一重“嗒嗒嗒”的脚步声。 刘发头上的冷汗像山泉喷发一样,一股股往外冒!浑身衣服早已湿透!“你, 你,你出来干吗!我这钱不是在给你做嘛!” 他心里直叫唤,但不敢叫出声来。 “刘……发……你……在……哪……里……啊.?……我……的……腿.断…… 了……只……好……爬……过……来……找……你……了……”接着,大堂里传来 一阵阵“噗,噗,噗”的手掌拍地声,和着恐怖的呻吟声,在这诡异的静夜里,真 个是声声催人魂魄!! 手掌声越来越靠近刘发藏身的法坛了!刘发吓得再也忍不了,他大喊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挥舞着双剑,猛一下从桌子底下窜出来,直往大门处跑去! 一路猛跑,一边嚎叫般地大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谁知跑得太快,“蓬!”一声巨响,竟一头撞在玻璃大门上,刘发才一倒地, 两把木剑一起断裂,他立刻惨叫道:“鬼大爷,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 可是,耳边却传来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 “呜呀呜呀,呜哩呜哩,哇呀哇呀,哇啦哇啦!!” “砰!” “啊呀!疼死我了,别开枪,别开枪,我是大活人哪!” 接着一阵呻吟声。 “嗒!”大堂的灯亮了!巨大的吊灯把一切照得纤毫毕现!刘发摸着剧痛的头, 颤巍巍地转首望去。只见大堂里,站着一个年轻高大,威风凛凛的警察!他一手举 枪,一手正往腰里掏手铐。而地上也躺着一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涂得五颜六色, 手上还套着两只玩具熊爪。此时两只“熊爪”正抱着自己大腿在呻吟着。地上则有 一滩鲜血。 那警察拷好这人,转头对刘发道:“你也别走,跟我一起到警局去!” 四 真相大白 深夜,审讯室内。荆勇先提审了刘发。刘发此时一点大师架子也没了。忙把金 龙集团的施工事故,闹鬼时间,还有万昌集团趁机压价收购等等,他所知道的事情 从头到底全部都说了出来。荆勇听后,略作思索,心里便有了主意,遂开始提审那 个假鬼。 那人被提了进来,獐头鼠目,脸上的油彩已被洗去,大腿上还扎着绷带。荆勇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在乎道:“王二。” 荆勇道:“为什么在金龙大厦里装鬼吓人??” 王二道:“好玩呗。” 荆勇一听,笑道:“好玩?好好!我再问你,这事从头到尾是不是就你一个人 在玩??没人指使你吗?” 王二眼珠一转,搔搔乱发道:“是呀,一个人玩有意思嘛!”荆勇又笑道: “真的?就你一个人玩,你肯定?”王二道:“是呀,就我一个人!” 荆勇又微笑道:“看不出你小子也挺厉害的,挺会玩的嘛!玩得人家房产商都 请道士来抓你,你玩了不少日子吧?” 王二得意道:“还好还好,好玩嘛,就多玩了几天,具体多少日子忘了,个把 月吧。” 荆勇忽然面色一沉,猛把桌一拍道:“好!王二,那就是你干的了!!三天前 金龙大厦有一个患心脏病的女住户被你吓得淬死!现在人还在停尸房里!我告诉你, 王二,你已经犯了故意杀人罪!!再加上你今晚袭警,二罪并罚,整一个死刑!! 来人,押下去!” 刚才还挺得意的王二一听吓死了人,顿时吓得面色如土,急叫道:“不是我一 个人干的!不是我!我是被人指使的!”荆勇脸似寒霜道:“怎么,你现在想诬赖 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吗?晚了!押出去!”说着,上来两警察,一左一右,拖起 王二就走! 王二全身瘫软下来,硬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直叫:“队长,队长!我服 了你!听我说,真有人指使我!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小瘪三!指使我的人就是……” 荆勇一挥手,让人把王二暂时放下来。然后道:“现在想通了??好,坐下来好好 说!”王二爬到椅子上道:“我说我说,队长,你要明察秋毫啊,真不管我的事!” 荆勇怒道:“罗嗦!我听完了自会考虑!” 王二把头一低,开始说了起来:“这事是我叔叔让我干的。我叔叔就是王富, 在金龙大厦做保安。有一次他跑来问我想不想赚钱,我那时正没事干,我说我当然 想啊。他就让我在金龙大厦里扮鬼吓人。干了半个月,他就给了我一千多块。我见 钱来得快,就问他为什么要干这个??他不肯说。后来我找了个机会请他喝酒,把 他灌得醉醺醺的,然后我再问他,他就说了。他说是万昌集团让他这么做的。万昌 集团的人还说,只要把金龙大厦弄得鸡犬不宁,房子卖不出去,让万昌低价购得这 幢大厦,就给我叔叔当个保安总经理。他每天晚上就开了门,让我溜进去吓人。反 正其他保安都被吓走了。大厦就他一人。前几天他还对我说,好事马上要成了,到 时候给我也弄个副经理干干。我就知道这些,真的,队长,我哪知道会弄出人命??” 荆勇道:“好,我再问你,你叔叔住哪儿?” 凌晨三点,王富从被窝里被人拖起,带到警局的审讯室里。一看侄子王二,顿 时老脸刷白,双腿发软。荆勇才一问,这王老头全说了:“我是王富,我知道我错 了。不过不全怪我,都是万昌集团搞的鬼。上次金龙大厦施工时摔死一个民工,不 知怎么被万昌知道了。结果有一天,一个万昌集团的张经理邀请我喝酒,对我说只 要利用金龙大厦摔死人这件事搞点名堂出来,使它房子卖不掉,让万昌能够低价收 购金龙大厦,事成之后就给我当个保安部总经理。当下还塞给了我五千块活动费。 都是万昌搞的鬼!”荆勇听完问道:“万昌集团哪个经理联系你的??他叫什么名 字?电话是多少??” 经过荆勇一鼓作气顺藤摸瓜,整个金龙大厦闹鬼事件终于水落石出!!最后, 所有涉案的当事人均受到不同程度地处罚:王老头与其侄子被刑事拘留;金龙集团 由于不安全操作,导致工人死亡,事后又遮遮掩掩,亦被罚了巨款;而万昌集团暗 中采取不正当竞争手法,除了公开登报道歉外,还赔偿金龙集团一部分经济损失。 所有人中,只有捉鬼大师刘发没受到任何经济以及刑事上的处罚。不过他比受 任何处罚还要难受。因为此事一经各大报纸宣扬,特别是荆勇与王二正反双方对刘 发那晚狼狈形象的具体描述,更令他恨不得找一地洞钻下去!后来,本市就没有人 再看到过刘大师了…… 而金龙大厦因为这一事经报纸大大宣扬后,更加没生意了!就连原来的住户也 退房搬走了。最后只好拆除,改建,损失不小。这也算对金龙集团草菅人命的一个 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