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已之死 作者:结巴布道 话说那日孔乙已从咸亨酒店爬出来,二两黄酒在肠肚沸沸扬扬,昏头昏脑中 不觉爬到了江边,但见江水滔滔奔流不息,自觉一生凄楚活着无趣,一咬牙便投 了江。却被位菜农看见,生了恻隐之心,一篙挑起来。并捎他到乡下,用民间药 方治其折处,不数日居然痊愈。只是左腿从此比右腿短了一截,常常悲呼“行路 难。” 星移斗转,转眼是新纪元。 这日一瘸一拐行到江边,但见芦苇丛生,江水粼粼,一只野鸭扑楞楞飞出芦 苇丛,融进一抹夕辉中。不由搔首弄姿,猛扯山羊胡子,拉长声音吟哦。“壮哉, 秋水共长天一色;美哉,落霞与孤鹜齐飞……” 突兀车声响起,一辆黑色“大奔”停在身后,车里弹出个弥勒佛般西装革履 的男人,“孔老先生,你叫我好找!”竞是咸亨酒店老板!- 孔乙已魂飞魄散, 当初欠他十几文酒钱,如今居然找来了,赶紧说:“明天……明天一定给你。” 老板哈哈大笑:“先生错了,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孔乙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几文钱你都不要了?” “不但不要,我还送钱给你呢!”递过张烫金名片,头衔赫赫然一大串“咸 亨宇宙无限公司/ 董事长/ 总经理/ 总裁。” “没听说‘无限公司’这种称谓啊!”定下心神提出疑问。 “先生孤陋寡闻了,无限者无休无止无边无际也。小到厕所除垢,大到月球 装修,尽在业务范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孔乙己瞪目结舌,口水滑出嘴角也恍然未觉。当年老板不过是黄酒里灌冷水、 秤砣里注铅的角色,当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哩! “先生名头家喻户晓,这是原始资本,加一番运作,定会大有作为。” “圣人云‘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么……”故作矜持。 老板心里骂,装什么“处”哟?当初偷鸡摸狗咋记不住圣人云?,口里说, “先生雅人,当然作雅事。写写文章我为你出几本书嘛!” “出书?!” “现今能写字就能出书,何况先生?你先出一本《僻字考》。我己收罗了许 多资料,全是关于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一类的。以‘书非偷不能读也’为题 写一篇长序。大谈偷书对学习的重要。再找些记者炒炒,先弄个学者头衔!” 孔乙己脸上红一团白一团,不知是羞是愧。 接下来又说,“第二本书你就写,《艰难的暗恋——我与咸亨酒店老板娘恋 情揭秘!》” 孔乙己跺脚疾呼,“荒唐!荒唐!我孔某人诗礼齐身,虽不曾有半分功名, 但尚知礼义廉耻!。” 老板说:“孔夫子还说食色者性也对吧?礼义廉耻抵个屁呀?不爆点绯闻隐 私,哪来名儿票子?我老婆早出书了,《芳心暗许——我眼中的孔乙己》。那里 面描绘你蒙满灰垢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闪烁深遂睿智之光。而且是众人皆醉 唯独醒……” “这、这……” “我知道你没有经验不会写,你尽可以张开想像的翅膀嘛!比如你将铜板放 到我老婆手心这一细节,就可以放开去深挖掘纵发展,指甲点着那一点肌肤暖玉 温香怎一种销魂蚀骨方才了得?从那团肌肤联想到春笋般的手指,手指连着的臂 膀,臂膀连着的身体……” “圣人云,‘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圣人云……”孔乙已语不成 句了。 “或者,干脆说自己有同性癖!绝对惊世骇俗!绝对洛阳纸贵!”老板一脸 阳光灿烂,“店里那小伙计眉目清秀,就他如何?不然写我也行,想我面白无须, 一身白肉更显雍容华贵,难道不值得爱恋?题目就叫——《不得不说的话——我 与咸亨酒店老板的畸恋》,到时我再跟你打毁誉的官司,大家双赢!” “斯文……扫地……”,孔乙己口吐白沫,眼斜鼻歪,三弹两抖一口气上不 来竟生生气死了。 老板一脸不可理喻,愤愤骂道:“如此愚顽不化,难怪不能出将入仕,”转 头喊司机,“把他身上衣裳扒了,好歹也是‘名人衫’,有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