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树林 作者:贾顺星 我们村子的南边,有一片小树林。林子里不知道栖息了多少只小鸟,一天到 晚总是“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村里的孩子们,比我大的,比我小的,也都喜欢这片小树林。不知道是喜欢 小树林呢,还是喜欢林子里的小鸟。我们一天到晚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小鸟在树上叫,我们在地下叫;小鸟在树枝间飞上飞下,我们在树林里跑来跑去, 捉迷藏、做游戏。树上树下都是热热闹闹的。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谁家孩子要是还没回家,去树林里一找准能找到的。 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晚了,奶奶厉声问道:“去哪玩了?” 我说:“去森林里。”嘴里边回答,心里却并不害怕,因为心中的高兴劲还 没下呢,再说奶奶也是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玩的。 奶奶愠怒之色消失了,却纠正道:“不是森林,是小树林。树很多很多的才 能叫森林。”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没见过森林,也不怎么想它,我想这小树林对我是足 够玩了。 后来,长大一点的哥哥、姐姐要上学了。看着哥哥、姐姐背着书包去上学, 我很羡慕。有时候还常常跟到学校去,老师不让进校门,就在校门外玩起来。那 心情也是蛮高兴的。等到上课的铃声响了,便能听到从教室里传出的琅琅读书声。 不一会儿,那读书声又变得杂乱起来,就像小树林里鸟的声音。我觉得新鲜、好 奇。真想变成一只小鸟飞进学校、飞进教室里,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能早一天走进学校去读书啊。 可是,等到真的上了学,等到那最初的几分新鲜劲过去了的时候,我竟不把 学习放在心上。 我想,学习原本是没有玩快乐的。我喜欢起上学路上的小树林来,竟想着自 己如果能变成一只小鸟,就可以整天自由自在地在这小树林里飞来飞去了。学校 对我来说却又像是变成了一只笼子。 上学的路在小树林边上,完全可以不从小树林经过,可我每一次不管是上学, 还是放学,都要从林子里绕那么一圈。 那是雨后的一天早上,太阳光从树缝中射进树林里,空气清新,树林里的鸟 声也特别清脆,特别好听,它们像在窃窃私语。我想起了奶奶的话:“人有人话, 鸟有鸟语。”我被鸟叫声迷住了,仰头看着,想要弄懂那些鸟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都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想着,却忘了上学的事情。 等到忽然想起了上学的事来,那时间是早已经晚了。我飞快地向学校跑去, 跑进教室里。进教室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真是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去的,飞 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全忘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眼睛是怎样看我的。只记得我把老 师的讲课打断了。但老师没有批评我。 坐在教室里,我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好长时间都平静不下来,满脑子的阳光、 树林和小鸟。 而我却感到这学校也像树林,只是这教室却像鸟笼,我就是笼中的鸟。 在路边的小树林里,我因为玩上学迟到过,也因为玩耽误过回家吃饭、睡觉。 我并不因此而怨恨小树林,也不怨恨我自己。恰恰相反,我总想到小树林让 我度过了多少欢乐的时光呢。 人们说树能避雨。一次下雨了,我就到小树林里避雨。可是雨越下越大,直 把我浇成了落汤鸡。可我还是相信小树林能为我避雨。 小树林的奇景不断被我发现:小树林能息风,也能起风。当漫天刮起大风, 尘土蔽日的时候,小树林里好像很平静,没有了风;而当天晴日丽的时候,小树 林的树梢只要轻轻一摆动,周围便刮起了风。 我问奶奶:“为什么外面刮大风时,小树林里风小呢?” 奶奶说:“树能挡风。” 我又问:“为什么小树林一动,就有风呢?风都是从小树林里刮出来的吗?” 奶奶笑着说:“可能是吧。” 小树林变得更神秘了。我喜欢小树林,我喜欢春天小树林里的鸟叫,喜欢夏 天小树林里的凉荫,喜欢秋天小树林里厚厚的落叶,喜欢冬天小树林里枝头挂满 了雪。 有一天,当我远远地又望见那片树林时,忽然感觉到了这是一片美丽的风景。 我奇怪了,问奶奶:“人有漂亮的和不漂亮的,树也有美的和不美的吗?” 奶奶更奇怪了,反问道:“树哪有美的、不美的?” 我立刻说:“你看吧,小树林看着就是美的,学校门前的那一棵树看着就不 美。”我迅速说出这番话,似乎要证实我的发现。 “哦……”奶奶点点头,像在思索什么。我想,肯定是奶奶觉得我说的话有 道理。我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发现是对的。 是的,小树林是美的。 小树林的美,是因为它不同于一般的一棵树,或者几棵树,它是数不清的很 多树聚在了一起才形成的风景,形成了一种气势,造就了一种气候呢。要不然, 就不会产生飒飒的风声,就不会有那么的群鸟在这里栖息。我们小孩子也不会留 恋它,在小树林里整天整夜地玩不够。 原来,心中的美、心中的快乐,竟是因为有小树林这样的独特风景而产生的。 我又忽然想到,树多了景致看着就美,奶奶说过的,森林里树更多。我就问 奶奶道:“那森林一定更美丽了?” 奶奶若有所思地说:“大概是吧。” 我开始向往森林了。每天上学从小树林边经过,我都感到愉快,脚步轻松。 我默默地想:小树林啊,快快长吧,长成一片森林,你就更美了。 路边的小树林是我上学路上的一段小路,那是一段走起来特别愉快的小路, 它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