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 一 那天下午 两个女孩子 一前一后 走进棋声叮当的小屋…… 诗中的那天下午,我二十二岁,在家正和几个棋友下围棋,有个棋友从外边走 进来说艳福艳福,经我介绍,我们单位的两个女同志要来拜望你,想和你聊聊文学。 我以为他开玩笑,就说,去你妈的女同志,别耽误我下棋。谁知说话间两个女孩子就 走进了我家。后来才知道,那天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已落到了我人生的棋盘上,从布 局到终盘,成了消不掉的情劫。 那枚美丽的棋子是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当时我看着她心中就是一亮,她穿着一 件长长的风衣,一头短发和一双清亮的眼睛所形成的风格像书法中的隶书,清秀典 雅大方,正是我所喜欢的那种。而我当时正处在渴望爱情的年龄,一颗没着没落的 心整天在想象和盼望中沉浮,直到见了这位短发的女孩子,心才像摇头摆尾的风筝 终于被稳稳升在了晴朗的空中。 走在前面的短发女孩子叫小慧,后面的那个叫小棉。她们的到来让我欢喜不已, 尤其是小慧,大大方方地和我谈起了文学,临走还向我借了一本书,这使我朦胧的 预感到,我和小慧之间注定要发生一段故事。我当时觉得,当我敲下文学的回车键 后,在我爱情的显示屏上出现的一定是小慧,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最先显现的却 是小棉。 二 一个礼拜之后,两个女孩子再次来见我,说想成立一个诗社,并不定期的出版 诗刊,问我想不想参加。当然,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然后就是写诗,并开始频繁的聚会,商量怎样出诗刊。在这些活动中,我渐渐 发现,那位第一次见面并没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小棉,从外表看,是一个羞涩内向 的人,可一接触才发现,这小棉其实是一个很外向的女孩子,为人热情,憨态十足。 我抽烟的时候,她会看看我,然后就向我要烟抽,她拿烟的姿势很好看,常常让我 看的情不自禁,真想把她一把搂过来亲上一口。这时也就忘了一旁的小慧,她于这 种时候往往用手扇着烟说,呛死人了,难道写诗的人就必须抽烟嘛。 很快,第一本诗刊就出来了。都说诗为心语,我在看诗刊之前就想通过看诗来 更好地了解她们,可看完诗刊之后,我却糊涂了。 诗中的小慧一改她的清丽,而是内含幽怨,思考多于抒情。小棉呢,诗风则是 细腻抒情。这使我好奇心顿时生起。我又把她们的诗逐字逐句地考证了好半天,最 后我决定先去小慧那儿求取她对诗中幽怨的注释。 三 那次我单独把小慧约了出来,以对她的诗发表我的看法为理由,进而开始试探 着说她诗中所表现出来的风格,其实是因为她个人的情感经历所造成的,也有可能 是因为她的恋爱或失恋。对于我的这种说法,小慧当时就表示,断无此事,并对我 的推理表示愤慨,说我不应该这样和她探讨文学,说完便拂袖而去。 我当时真是尴尬不已,愣坐半天,然后自言自语地骂起自己来。 其实,我本想通过这次谈话,一来加深对小慧的了解,二来她如果想和和我交 朋友,就一定会就这话题谈下去,然后在谈话之中抛出她爱我的暗示来,这样可以 左右逢源。可是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一种进退两难的结果。 我因为当时社交面并不广,尤其是和女孩子的交往则更少,所以,当初刚和她 们交往的时候我就想,在她们两位当中,我即使不能把其中一位娶而妻之也要友而 情之。所以当时试探小慧失败之后,我对她的好感就渐渐的减下来,同时对小棉的 好感就增加了不少。 从那以后,我就渐渐的寻找机会和小棉多接触。事实上,爱上一个人往往是一 个自我暗示的过程,有了开头,你总会有种种理由使自己爱的更深。我对小棉也是 这样,时候一长,自己就觉得原来最喜欢的是小棉,同时也就相信小棉是喜欢自己 的,要不她怎么会主动找自己谈诗,并向自己要烟抽呢?可是正当我想向她表明自 己的心迹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儿,使我和她们的关系一下陷入了绝境。 四 一天,那位介绍我和她们认识的棋友找我喝酒。喝着喝着,话就多了起来,渐 渐谈起来我们办诗社的事。然后棋友就告诉我,他发现小慧很喜欢我,因为她常常 主动地和别人谈论我。我对这话很不以为然,就说不可能,我以前喜欢过她,可对 我的试探小慧没什么表示。我觉得小棉才真喜欢我。 当时也是酒喝多了,棋友听完我的话之后,借酒壮胆,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样子,坚持要让我爱小慧。他直接就找了小慧,正好小慧和小棉在一起,棋友上来 就对小慧说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才好,他也是喜欢你的。一番话把她们 二位说糊涂了,等小慧听明白之后,瞅了瞅身边的小棉说,他喝多了吧,怎么会这 样哪。 等我第二天酒醒之后,我想这下是完了,这真是成也棋友败也棋友,我实在没 法再见她们二位了。这时候,棋友又来找我,说既然这样了,他也就豁出去了,如 果我真的喜欢小棉,他就好事做到底,再向小棉去说说。我说都是你办的好事,我 昨天就说我喜欢小棉,你非他妈的对小慧去说,还当着小棉的面,现在好,我再也 没法见她们了。 棋友却拍拍胸脯说:没事,包在我身上。然后他就真的找到了小棉。小棉一听, 当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没事找事自作多情。可接着就说,愿意和我交朋友。 五 我和小棉的这段恋情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告吹了,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虽然我通过棋友向她表达了我的爱情,可是那毕竟是在向小慧表达之后。 虽然我和棋友都多次解释说那是因为喝醉了,可是这是她心中最难解的一个结。 二,小棉虽然是一位看似憨态十足的女孩子,什么事都不在乎,可是她的内心 却是十分细腻的,对于我的放浪不羁的性格,她一边为之倾倒,一边又觉得缺少安 全感。 三,我那时虽行为不羁,而内心却纯洁得很,和小棉虽然交了朋友,却又他妈 的一付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姿态,连她的手都没有主动碰过一下,时候一长,小棉就 误会我并不是真的爱她。 四,因为上次那个事件,小棉一直都觉得小慧对她是个威胁,而她和小慧又是 好朋友,为此她一直觉得很别扭。 五,尤其是有一次很多人在一起时,小慧在我身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深深 的叹了一口气。刹那间,我就觉得我的心一沉,整个身体飘了起来,耳根处一下变 得寂静起来,柔肠寸断。我当时发现,我真爱的原来还是小慧。 六 和小棉告吹以后,诗社的活动还是如往常一样继续着,只是和她们在一起的时 候,我变得羞于言语,很少说话。这样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大家的心才变得平静 起来。 我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写了一首诗,象日记一样,一段一段的,把我从认 识她们开始,详细的回忆着我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并真实的写出了我在这个过 程中的心理变化。所采用的诗体,为我独创,我敢说,在中国新诗史上,也称得上 是独家杰构。写完之后,我又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终于鼓足勇气请小慧来我 家,说有一首新诗想请她看。 小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来了。她来了之后,我语气平和的对她说,一首诗, 我刚写好,想先读给你听。 于是我就从“那天下午/两个女孩子……”开始读起,读了很长时间,她一直静 静地听着,我读完后,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再看看,在她把手伸过来要诗的时候,我 果断的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很自然地拥抱了她。 她当时挣了挣,随后就轻轻地哭了起来…… 几个月之后,小慧微笑着做了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