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重遇 上部 想罢都亏网上某君所赐,面包与雪糕才能这么快重遇。醉酒的那刻面包竟答应 她远行南方,毕竟世界其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面包也只有醉酒的时候才会显得 如此冲动,虽然面包向来很少醉酒。 面包并不是第一次去那个炎热的城市,但仍让他觉得似如一个大烤箱,他刚下 飞机就已满头冒汗,可能惟有他这类疯狂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去做这块面包罢。这个 城市唯一令面包怀念的也只有叉烧饭和一碗妙不可言的汤,虽然他并非为吃而来, 但一想起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鱼头煲曾答应面包会请他吃上一次,于是面包便 很快见了鱼头。 那时的面包其实不饿,自己也非常奇怪为何要急着见她,可能她是面包非常想 念的人罢。面包见到鱼头的时候,她几乎跟本不认识他,面包能想象到鱼头的吃惊 程度。其实面包的报复心理极重,太多事都会令他意外,所以当鱼头见到他的那刻, 面包异常心慰。 那个火球总是特别关照面包,似乎他随时都会被涂上一层厚厚的牛油而葬生人 腹,可面包只能大汗淋淋却空洞的浅笑。他其实并不想笑,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只是 一场厄梦,面包对自己说:“烟消云散的那刻不远了罢。”于是面包很快就见了到 雪糕,他见到雪糕的时候,她更在笑。雪糕决非陌生,至少见面的时候并非陌生。 面包与雪糕才分别不久,一直以来,那些海誓山盟在他脑海中极不安份。 雪糕也去过面包所居的那个城市,她一直喜欢那里晚间的微风和路边的COFFEE BAR. 她告诉面包说,当微风轻拂过脸庞的时候,她才觉得轻松且自在。 面包居然喜欢那里一棵棵有着像马尾巴一样的树,可能是他所居城市的法国梧 桐已令他厌倦了吧,毕竟凡事长久下来总会令人厌倦的。 面包常去网上一个叫榕树下的文学网站,可他并不知道那种长尾巴的其实就是 榕树,当雪糕告诉他的时候面包又一次出乎意料了。面包极不愿意错过什么,可他 却还是迷茫的很,于是他决定跟随雪糕去S 镇,那里并不远,一小时过些的车程而 已,面包本就无所谓去哪里,毕竟雪糕在他身边。若隐若现的感觉一向是面包所不 喜的,就像面包向来讨厌风筝般,因为它总有次会断线,悲哀在于断线的那刹它已 在天边。 S 镇还真是个小镇,走来走去却还是那几条街。到达S 镇已是晚间,那里的摩 托车多的有点离谱,此时的面包就骑着雪糕的那辆在街上游荡。雪糕告诉面包喜欢 那里的风时,他显得有点不以为然,但雪糕从身后拥着他,晚风吹动他的衣襟时, 他豁然发现,原来不同之处在于那是异乡的风。面包似乎感觉雪糕偶然也捕风,至 少风已打来了电话。风来电话的时候,雪糕对面包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面包悲痛 莫名摇了摇头,而后点燃一支烟,装出一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模样。面包总为 自己所爱的女子铸下文字,天真的他以为那些一文不值的文字能永久烙在她的心间。 他仿佛还眷恋着什么,如不可测的风般,敌不过生命的胡琴。 风打来的电话不算太久。雪糕挂完电话时,面包已迅速抽了两根烟,烟蒂快要 烧到手指头了,他才抛到了地上,且并没说什么,只是逐渐沉闷起来。无奈的看了 看天,靠近月亮的那边天空,还算有些铅色,但也绝无精采。 “怎么了,没事吧?”雪糕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事。”面包冷冷地微笑了一下,却又不禁挨近了她的身边。 毕竟两人相见不易,也许只是面包想找个台阶下罢。晚间的微风倒也爽快,并 无白日的炽热,倒有些风景凄清的味道来。面包显然绝非君子一流,也偶尔在雪糕 面前说些“打情骂俏”之类的话题,每次都会令雪糕有些面红耳赤,雪糕常会撒娇 对他说:“不理你了,或是不跟你说了。”诸如此类的话来。但有时绝非是面包所 喜的,因为雪糕也常会说:“你这个小精神病。”其实,面包的母亲就是个精神病, 虽然面包极不愿听此类话,但也无非是事实。 S 镇似乎没有特别高挡的餐厅,至少在面包眼里没有,可在他所居的那个城市 却处处可见。反而这类颇有风味的小餐馆,对面包来说才更显亲切。面包对吃的向 来不太讲究,正如他所喝酒一般。面包从不去喝价格昂贵的酒,并不是他不懂欣赏, 而是他饮酒就为了卖醉,用最小的成本得到同样的目地,这也许是他所居的这个城 市人们的标志罢。面包并没有喝汤,且没有吃叉烧饭。可能这类东西在心情安逸时 才更显有味。 面包所住的那所酒店也决非豪华,他只不过想见雪糕而已。除了百无聊赖的境 池外,当然也少不了激情。房里的家具并不多,时而让面包觉得满眼凄凉且空空洞 洞。也许是雪糕不能留在我身边过夜的缘故吧,毕竟雪糕的父母管教甚严谨。面包 极怕雪糕的手机响起,一则,自然是他害怕她的父母催她回去。二则,风也喜欢追 逐半空中的风筝罢。有时面包甚至在想,是否女孩本就喜爱那种触摸不及手的感觉, 至少,风本无相。 不欣赏异乡的夜景,确是浪费。本想有太多话对雪糕倾诉,然而一时又无从开 口,这点另面包极为愤然。空空如野的街道不再车水马龙,偶尔街边也有几盏路灯 散发着黯淡的异光,倒映出面包修长的独影。路边的小排挡向来令面包深往,无拘 无束懒洋洋坐在那里,暖暖的喝上几杯,多么舒坦。面包极有欲望说着那里的白话, 虽然他不懂几句,却还是硬生生地告诉服务员:“来一份干炒牛荷,再来瓶纯生啤 酒。”师傅的手艺不差,面包除了白天火辣辣的阳光外,总算有了点温暖。想想面 包又觉后悔,本与雪糕上次见面时,该带她去尝尝臭豆腐的,煎的老老,多加点酱, 闻闻好臭,吃却很香的那种。当一个个空酒瓶在桌上摆了开去,想着标致的雪糕, 面包难免胡思乱想起来,任性的用手轻轻触摸着微风,任凭它在指缝中掠过,不解 的问,难道你注定是风中的那只风筝么?如果是,我宁愿也把你灌醉。 喝完酒胡乱摆弄了一会儿电脑游戏,便开始在街上飘。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些音 乐,令他甚至愿和着风吹动树叶的“刷刷”声翩翩起舞,可脚步偏是有点沉重,却 怎也潇洒不起来。S 镇的计程车极是便宜,起价是4 元,应该是2 公里的路程。面 包并没有要求司机马上驶回酒店,却在街上毫无目的闲逛起来。面包的嗅觉并非太 好,事情又这么不凑巧,偏闻着了寂静中夹杂的空虚味道来。车一直向郊外慢驶, 这算是个崭新的小镇,偶尔才看见半枯的树木与一些败壁,他极力愿意去遗忘些什 么,仗借着逃它出僻静,却不禁又含着某种期待,也许他总是这样矛盾着的,毕竟 生活总是蹉跎的,不近人意的。 良久的沉闷令面包极是无奈,看了看聚精会神的司机,便伸手掏出一合烟,递 了一支过去。可没想到司机竟是婉言拒绝,令他更觉无趣。面包索性懒散着躺在了 坐椅上,空洞望着窗外的稀疏。 “你是外地来的吧?”没想到司机开始搭话了,然而却是一句废话。 “是的,很远的地方来。”面包冷冷回答了一声。 “来旅游的,还是有朋友在?” “什么都是吧,有个网…网友在这里呢。”其实面包就连为什么来也觉有点模 糊了。 “呵呵,原来是网友啊,一定是个女孩吧?” “是的。” “现在的年青人都流行网上恋爱了,前阵听说有个20来岁的小伙在网上认识了 一位50开外的半老徐娘,并迅速相恋起来,没出三月就分了手,那小伙居然还痛不 欲生,你说这荒不荒唐?”司机说着自己也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本是极为好笑的事,平日面包定会捧着肚子笑到前伏后仰,此时却怎也笑不出, 倒觉的是莫明的悲哀。毕竟面包现在意识了网恋的可怕性,一味的疯狂也只会在无 意中挫伤。 “她漂亮么?”司机又发问。 “还行吧,看的顺眼就行,不是么?”面包总是惯用反问句。 “怎你一个人,她没陪着你么?” “……” “生意不错吧?”面包的烟瘾向来不小,无意中又点燃起一支逃避着问。 “一般,多赚多用,少赚少用。” “很辛苦的,是吧?”面包自己莫明也问了句废话。 “的确很辛苦,起早睡晚。说句难听的,每晚三更半夜回到家,暗着灯摸着黑, 爬到了床上就死睡,连老婆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懂了。” 司机苦笑着说。 原来隔膜是无处不在的。面包忽然正视了他一眼,三十开外的年纪,蓬乱的头 发,污垢深埋在久未修理的指甲里,深馅的眼窝夹杂着血丝…… 人生本也如此罢,面包却莫明安慰起自己来。凡人总在蹉跎岁月中无力且又缓 慢的挣扎着。爱情也许亦是如此,脆弱的默默守望,每天祈祷着真爱降临,自己孤 单,却还偏偏哼着情歌,怀着对永恒的执着,这个悲哀的“奴隶”,可笑的“乞食 者”。 在酒店前的小铺里又买了两灌啤酒,也许面包想在异乡醉上一回,或许是想念 起麻木的感觉来,至少麻木能令他忘却很多,想念的人儿会暂时变的淡薄。萧疏的 房间有点使面包“讨厌”起来,冰冷的柔床不再感觉温暖,略为陈旧的家具时而会 奇怪的发出“吱吱”声,似乎合奏着一支寂寞舞曲。 无聊的电视也不知演的是什么,面包异常愤然,开大了音调,打开了淋浴水笼 头,而后又将房间里凡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弄出了响声,傻瓜般的制造出喧闹来, 却怎也跳不出一张凄清编织的网。 面包只记得午夜三点的时候,迷迷糊糊抽完最后一支烟,而后恍惚的睡了过去。 醒来是时分却是凌晨6 时,微弱的晨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半明半暗的房间里他惺 松的睁开眼,他半仰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倦的眼神里分明流露着悲喜。他出 神似的凝想着,而后试着微笑了一下,安慰自己说,快了,她快来了吧……不知何 时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是时候是被她按门铃声惊起的。面包飞快从床上跳来起, 走到门口时却又放慢了脚步,开门的时候竟莫名的疑迟了一拍,又用风般的速度将 茶几上空酒灌一古脑儿全抛了开去。心地有些轻松,舒展了,再试着微笑了一下后 打开房门。 于是雪糕又展现在他的面前。骤然的生动起来,再不是空留在脑海中那个半模 糊的影子,苍白的削脸;似飞扬着的齐眉;瘦瘦的胳臂;标致的小脚丫,面包看了 她很久,甚至想将她吞剥一噬。可能雪糕有些不习惯了罢,扑哧甜笑了一声,问着: “你怎么了?”这是他们彼此都常问的一句话,面包没有回答,还是不断打量着她。 然后又似乎有点恼火,雪糕在他的那个城市买了不少手饰,面包曾送给她一根麻草 编织起来的绳子,因为雪糕说它很别致。可是现在的她颈间却空空地,其实也并非 空空,至少还有条白金的项链,却怎么也可爱不起来,也许是面包的心里空空吧。 雪糕知道他一定很想念自己,虽然早已愧疚了几次,然而却再无勇气说出今晚 还是不能陪伴他,只是付于深深地一个拥抱。面包极是恐惑她会对自己这么说,其 实很多事分明是不用开口的,那个拥抱,面包比谁都懂得明白。雪糕还是很自责, 隐约似乎欲说些什么,面包一下子凑了过去,用火吻封住了她的唇,“伤心的话留 到明天在说” 也许是真理罢。 温床每次总是狼籍一片,豆大的汗珠滑落在雪糕“绯红”的脸蛋上。而后,面 包和雪糕就静躺着,他半叼着烟默默望着天花板。 “我真是有点奇怪,这么炙热的天气,为什么你的身体总是冰凉的很。”雪糕 不解的问,可是面包记得她是第二次问自己了,他还默记着在那遥远的城市,她也 是如此紧紧深拥着自己,唯有月儿偷窥着他们,月光微洒在雪白的肌肤上,雪糕在 面包的耳边轻私语,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的肌体。 “其实我的身体是冬暖夏凉的,以前的女友说和我在一起真好,连空调费都省 去了。”面包补充说明了一下,并偷偷看着雪糕的反应。 雪糕果然生气了,轻轻小煽了他一个“耳光”,说了声:“不理你了。”而后 掉头睡了开去。其实面包极是喜欢她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说话,至少她以前常常这 么对待自己。一月未见,面包竟想念那个轻拂脸庞的“耳光”了,此时却又如此的 熟悉。面包也翻过身,从身后轻轻拥着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用舌尖吻着她的耳垂。 “你知道么?我讨厌这个城市,在这里感觉不到轻松,凡事都束搏着我。”雪 糕无奈说着。 “明白…我明白。明年…明年就来我那里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我们定有将 来的,不对么?” “梦,我们才是现实的。” “还好么?还好么?头上似昨日烟花……”雪糕轻哼起小歌来。 “世纪末烟花,我也喜欢这首歌,我们那个城市,过年是会放烟花的。所有的 人们都是喜气洋洋,满街的霓红。烟花漫天飞的时候,我们想着一起走过的日子。” “好的,一言为定,我们相拥着过大年。” “一言为定。” “还记得上次的见面么?”雪糕傻傻问了一句。 “怎忘的了啊,陪你逛了一整天的街,走的我两脚发麻呢!” “嘻嘻,那里的衣裳好看嘛。” “是啊,是啊,你只顾着看衣裳,小脚丫被人踩黑了都不知道,还傻兮兮笑着 在镜前试衣呢。” “哼,你老揭我丑,不理你了。”雪糕嘤哼一声又轻煽了面包一小耳光。 “喂,什么时候拍照啊?你说过我们可以先去拍一张结婚照的。 顺便告诉你,我穿西服很帅的咯,朋友们说一看上去就象新郎哥。“ “下次吧,我想在你那个城市拍嘛。” “OK. ” “我只想好好赚些钱,然后你就能过来了,抛弃这里的一切,过着我们想要的 生活。我们生个孩子,甜蜜的一家三口,多好。”面包茫然望着照射进房里的微光 说着。 “那你要努力啊,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我是可以离开这里的。”雪 糕似乎有些疲倦了。 “我明白。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去做那份寄人篱下的工作。 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晚上才和那些网友聚会呢。“ “梦,我感激你所为我做的一切。在我心里,你永远最重要的一个。嘻嘻!” 雪糕甜甜笑了起来。 “永远?呵…呵…其实我一直想证明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永恒不变。” “……” 雪糕很快便在面包怀里熟睡起来,修长的睫毛衬拖着俏脸,红通通的尤如初生 的婴儿。面包半开着玩笑逗她,便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唇边,半梦的雪糕似乎有点 恼火了,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嘴唇稍动了一动,并没有说话,而是搭啦着脑 袋垫着面包的胳臂又甜睡了过去。看着雪糕一副天真的睡态,面包心里似乎想笑, 却偏偏又笑不起来,毕竟这般美好的时光能有多少回,连他自己都一直不太清楚。 理想还算贴切,却又似乎变的遥远起来,父母会不会接受她,往后的工作问题, 以及户口,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可能不该承诺的太多吧。爱的开始也许只是激 情,但往后的日子里,爱情的能力和彼此的默契是决不能缺少的。彼此又曾真正了 解多少呢?面包似乎一下子泄了气,只是默默吞着烟,吐着忽大忽小的烟圈空洞的 发呆着。面包本是个无忌的人,虽和网上的不少女子有染,可这次他却明白,已绝 非是玩玩就放手的事儿了,也许,倦鸟该要归巢了罢。 面包偶尔也会惹雪糕生气,至少为了风曾吵了好几次。他在网上闲混了一年多, 似乎什么都变的淡薄起来,对任何事显得麻木不仁。 而雪糕却不同,她在乎那些网友的看法,活在他们的目光中吧。至少雪糕是个 热情的人,她会照乎着网上的那些聊客,面包却总是不以为然的,平庸的人们在他 眼里不削一顾。他们常会为此闹点小矛盾,时而也会彼此觉得那是距离,所谓的 “隔膜”。 “梦,几点了?”雪糕梦呓般的发问打断了面包的思绪。 “中午咯,小懒猪快快起床吧。” “哼,那几天每次早上都是我先醒的呢,你才是懒猪哩。” “哇……你没有搞错吧,明明都是我先醒着的。”面包嘻笑着说。 “才不是呢!” “呵,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我早上醒来时,都会发现你把我抱得紧紧的,难 道生怕我飞走啊?” “不跟你说了。”雪糕羞红着脸背过头去。 “起床吧,我们吃午餐去,我有点饿了。” “恩。” 这是他们连上次见面共度过的第五个中午,面包一直默记着。S 镇似乎看不见 高楼大厦,当然也看不到篱笆。谁都不愿在阳光最火辣的时候出来,街上空荡荡的, 空得令人眩晕。 “我们还是先回个城市吧,这里我们可以明天在逛。”雪糕提议说。 “行啊,我还没吃叉烧饭呢。想得我都流口水了。大餐厅里的不美味,该是到 小烧味店里的那种才美哩。” “奥?你知道在哪里有的么?”雪糕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发问。 “可惜我忘了那家店的招牌了。上次带我去的是个熟人,路边的烧烤,二元一 份碗仔翅,街边小摊上的鱼丸……还有许多我连名都忘了,只是顾着吃呢!”面包 傻笑着说。 “其实那里我不熟的,我是个路盲。” “呵…呵,女孩多半都是路盲,她们依赖着男孩的牵引,从而走出迷途吧。” 面包半仰着脑袋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回那城市的车票只有20元一张,却还是豪华空调车。面包还记得那里的长途车 买了票是会送一瓶纯净水的,可是这次却没有送,且车上的座位次序有点混乱。面 包和雪糕相挨着坐在车的最后一排,窗开的很大,风还是相随着,放目过去,沿途 尽是些庄稼,还有不少的花地,当然也少不了篱笆。 “这里不少人是靠种花,种盆景为生的,离开城市的喧闹,有时我也希望能过 上这样的生活。”雪糕手指着那片花园发呆着说。 “别去片面的看问题,这样的生活,你不出几天就会厌的。锄禾日当午,汗滴 禾下土……这类田园生活我们是过不来的。”极目望去,绿油油的田地里夹杂着几 朵小花,包满的果实相衬着,面包不禁看得出神,他想起了鱼头,他还记得鱼头说 过,最喜欢花的,她想拥有一家花店,起个漂亮的名叫“玫瑰园”。面包忽然有点 自责起来,他似乎有点后悔那时为何莫明对鱼头发火,其实鱼头并未做错什么。错 的只是缘份,俩个对的人在错的时候爱了一回。面包忽然又想“笑”了,想罢一切 可能只是天意吧,也许只有在无意中错过的东西才是最美的,然而最美的东西却往 往太早枯萎。面包已不愿再继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悄悄望了雪糕一眼,才发现她 和自己一样似乎茫茫无主,任凭风吹动着她的发梢。面包微皱了皱眉,又飞快的舒 展开,也许,雪糕也在想念着风吧…… 颠簸不平的路使车急疾震动了一下,却把俩人离的好远的思绪硬扯了回来。 面包和雪糕只是尴尬的相对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也许有的事是不用说都明 朗的罢。原来面包和雪糕都是受不了大烤箱的,于是他们决定立即找个有空调的地 方。 “去那里的大商场吧,其实这里对我来说是陌生的。”雪糕又提议说。 “行啊,上次我也去了那里,里面的衣裳还算跟的上潮流。”面包故意说着, 他知道雪糕向来爱购物的。 “OK. 就去那里好了。”雪糕果然开心了。 这商场的空调很是够劲,不一会就晾干了面包汗流浃背的T 恤。 四处的衣裳琳琅满目,这里的人也更显得花枝招展。雪糕一直在东张西望望着 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也许她现在才发现这些比起田园还是亲切的多了罢。 “你的头怎象摇头电扇,要不我再借你两眼看看?”面包打趣着问。 “哼,你就会取笑我。”雪糕起劲扭了面包一下胳臂。 “你慢慢看吧,我做你的参考。” 雪糕对衣裳原是极为挑剔的人,逛了好久,兴高采烈地买了件上衣,却忘了他 们还未吃过午饭。一旁的面包只是忍着胃疼陪她逛完了一层又一层…… 梦,本是依稀的…… 风,原是无拘无束的…… 雪糕曾这么对面包说过。面包还记得和她一起逛书城的情景,至少他们都爱看 书。俩个人在不同的角落里津津有味翻着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谁也不用担心谁, 然后在门口相候着,一同结账,那种滋味真好。面包本是一高阳酒徒,但当雪糕告 诉他曾和另一人去书店时,面包还是隐隐有了些吃醋。 下部 网友的聚会约在一家颇有情调的西餐馆,其实面包却不喜欢那里。 在这种场合并不多见有人斗酒,人们往往会无意的束搏着高谈阔论,而做彬彬 有礼状割着盘子里的牛排。那里的黑椒牛排价格将近一张人头了,面包以前曾做过 西餐,他知道那块东西的成本,于是,他宁愿默默割着盘子里那块半生不熟的猪排。 也许事到如今网友的见面已是寻常,大抵沟不起太多网友的兴趣,也许本是周末大 伙们都忙吧,不少的网友推却了。面包对这类事本就不以为然,但还是感到一点惋 惜,因为鱼头也没有来。面包打了三次电话问了鱼头,可她还是谢绝了,最后的那 次,就连面包自己也觉不好意思了,本就无“瓜葛”的罢。 面包甚至怀疑是因为雪糕的在场,鱼头才不愿出面的。毕竟尴尬谁都不想,也 许大家的演技超凡,但无法掩饰的是那内心少许的微痛,至少面包曾疼得不轻。 原来网友的见面是如此的百无聊赖,面包甚至有些后悔了。无意中望了雪糕一 看,却发现雪糕聊的极为兴致。面包有些惊讶了,他从未发现雪糕如此开心过,他 听见了雪糕一些从未对他说起过的话题,面包一向以为她对自己是无话不谈的那类。 网友聚会散场时已是九点多。当走出大门的时候,面包习惯伸手搂着雪糕,雪 糕没有反抗,因为她没理由会去反抗,但仍让面包觉得她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其实 在这方面,他们的观点很大不同。网友们大都知道他俩相恋的事,面包觉得如此的 相拥简直是天公地道了,至少以前的女友若发现他没拥着自己时,会投来一个恶恨 狠白眼。雪糕本是极为含蓄的人罢,也许她觉得俩人间的事没理由让人一切都看在 眼里。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这算不算距离的根本。 雪糕撒谎对家人说今是晚班,所以不得不在十点半前回到家,可事实上时间已 不允许他们在乘长途车,于是他们叫了辆的士。面包好不容易把去S 镇的车价谈到 了一百三十元。路边的小排挡还是灯火通明,好多食客上身光着膀子互相敬酒,一 个顽童赤裸着全身撒开两条小腿正在追着自家的小狗,父亲的一辆摩托车上竟坐着 一家四口人。 如此的乡村美景,面包竟看的入了神…… “这还不算离谱呢,我看见过一家五口坐在一辆摩托车上。”面包想不到雪糕 会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呵呵,好像马戏团的。”面包赔笑说着。 “……” “我想不如你明天回去罢。”雪糕好容易才这么开口。 “你想我走么?”面包心痛微笑问着。 “我撒谎对家人说这几天是上晚班的,他们知道我明天定是早班,我下午便要 回去,这几天的早出晚归他们已很不耐烦了,今早还被他们臭骂了一通。明天就算 你留着,我也只能陪你到下午,别浪费房租了,若不能长久在一起,多留一天少留 一天本无太大的差别。”雪糕狠心说着。 “好吧,我知道你的无奈,我明天走就是了。”面包明明了解她的苦衷,却忍 不住酸酸地说了一句好像被赶似的话。 “梦,对不起。” “一切本就是无怨无悔的,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 小镇的灯火渐渐扩大一片,到达S 镇已快临近11点。面包和雪糕在酒店门口下 了车,他又掏出一支烟卷,衔在嘴里,点了火。 太晚了,再不回去又要挨骂了。我……我就不回房里了。雪糕低着头说。 明白,不用解释的。她的话早在面包预料之中。 知道明天要走了,就像末日的来临,我真不想自己这么快死亡。 “他又说。 别傻了,我们……我们还有将来的。雪糕安慰着他。 “你回去吧,我想独自出去走走。”半晌面包才吐出一句。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明早我会早来的,你在酒店等我。” 雪糕临走前,面包伸过头想给她个吻别,只是雪糕微微皱了皱眉,示意不要。 面包无奈笑了一声,本该落在她唇上的那吻抬高了位置,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面包自然明白雪糕的用意,S 镇确是个小镇,在街上被认识她的熟人看见而告诉她 父母,也不算什么奇事,毕竟在街上接吻算不上妥当罢。 “快去吧,家人等着呢。”面包抚摩着她的秀发说。 “那……那我走了。” 丝发从面包的指间幽幽溜走了,看着她渐渐离去,面包好想追上去抱紧她,却 还是放弃了,离的很近,却偏又无法去触摸,只是无奈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一个念头忽然跳了出来“明天该不会是决别了吧?”他不敢再想下去,竭力掩饰自 己的不安和混乱的思绪,眼睛变的有点湿润起来,前方唯剩着几点虹霓色的碎影。 他开始想念酒精了,雪糕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一次想念酒精了。 面包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并告诉司机去昨晚的那家小摊。一样的纯生啤酒,一 样的干炒牛荷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滋味淡了点而已。面包是个不太奈烦的人,却 有个守旧的好习惯,空瓶照样一个个在桌上摆了开去,他似乎还不愿停顿。老板有 些纳闷了,但只是漠漠看着他,不发一声。面包还想着与雪糕在网上初识的那个夜 晚,面包“不怀好意”的填了首《鹊桥仙》的词送给雪糕,算是见面礼吧。并教会 了雪糕如何按着词谱的平仄,叶韵填词,笨笨的雪糕填错了好几次,想不到最后所 填的那首《鹊桥仙游园惊梦》竟会令面包好喜欢,心生暖意。 想着,想着……面包的嘴唇欢欣颤动,上翘着露出了微笑。然而一阵风过后, 笑容却在空气中冻结起来,迷离的眼神只省着残余的光。又是一大杯,又是一阵风 吹乱她的发梢,面包有点沉醉了,负了钱迈着蹒跚的步伐在街上飘,这次却是真的 飘了起来…… 一阵阵的士发出的气笛声使他有点愤怒,转身看竟是先前送自己来小摊的那个 司机,可能是他晚间寻不到生意,料想面包会回酒店,才回来做一次回头客的生意 罢。 “朋友,回酒店么?上车吧。”司机扯着大嗓门喊着。 “不,不想回去。”他的喊声似乎还压倒了司机,并疯狂摆动着手臂,差点连 自己都挥了出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那你想去哪里?”司机发问。 “我……我也不知道。”司机的话有点刺痛了他,“是啊,我该去哪里?”他 本还想着去网吧上网,告诉他的网友们自己好孤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生怕网 友取笑着问:“你们在一起了还会闷?” 有点苦不堪言了罢。 “我带你去个地方。”司机奇怪的提议说,但并没有说去哪里。 面包颤动着抬起头向着墨黑的夜空,而后又凝视着司机。他不知道司机会带他 去哪里,本也不想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又掏出烟卷,衔在嘴里摇晃着上了车。 他要求司机打开车中所有的窗户,默闭起了眼睛……他迷失了放向,只知道车在飞 快的疾驶。风无处不在,惯穿了他,惯穿了车厢,惯穿了空洞的一切…… 司机叫醒他的时候,周围似乎静了起来。面包迷糊着睁开眼,发现车子停在了 一所闪烁着霓虹的店前,门口的招牌时而一个,时而又变成了两个,上面的字迹挺 清晰,时而又变得模糊不堪。好不容易看清了,原来是家美容中心。 “到了?”面包傻傻发问。 “到了,到了啊。”司机又神秘笑了,强调着说。 面包忽然有点想吐,又蹒跚着步子走到了角落里一动不动蹲在地上。再次站起 来时,却发现司机和一个女人在店门前嘀咕着什么。那女人一见面包,立刻满面堆 笑起来,然后伸手拽着他就往里拖。他的确累了,双肩似乎早被千斤压着,身子只 是很无力,不觉中随那女人走了进去。里面的女子还真不少,一排“端妆”站着也 有十来人。面包已看不清她们的容貌,只是隐约看见她们穿的很少。 “咚”的一声,面包躺在一间黑漆漆的房子里,房里唯有一盏淡淡的灯,淡淡 的梦。门“吱”的一声开启了,他并没有去看什么,当然是个女人。 “小哥,你好帅啊,不是本地的吧?”那女子边问手边搭了过来。 面包莫名想哭,却是不禁笑了起来,且笑的很大声。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 迷起眼。迷糊中,那女子的十指倒是规矩,只是穿透了面包薄薄的衣裳抚摩着。 “梅……”面包有点神智不清不停无力的叫着。 “梅?什么梅?我叫小欧。”她的手却又一下子变的不老实,边解释着边去解 他的皮带。 “你干嘛?对不起,我没兴趣!”他警惕着拍开了那女子的手,“我不需要这 样的服务,你出去,我躺一会儿就行。”他接着说。 那女子一跺脚,噘着小嘴没好气的走了出去。面包还是想哭,又还是笑了,且 在不觉中混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面包看了看手表,却没有看清,走入了大厅, 却意外发现那“好心”的司机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茶又对着他笑。面包似乎有 点厌倦这样的笑容了,付钱的时候,司机告诉他先回车上,等他喝完这口茶再走。 面包独坐在的士里,一片迷茫,不知该不该告诉雪糕今晚发生的一切,虽然却没有 发生什么。他忍不住回头望了那司机一眼,却看见先前那店门口的女人手卷着几张 皱巴巴的钞票塞进了司机的口袋。面包明白了一切,也无意去说些什么,是只冷冷 说:“送我回酒店。”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四时,这回他总算看清了手表。一切还是有点沉闷,几乎压 抑着他喘不过气来。明天就是末日了罢。“他想着无意开启了水龙头。 “砰!” 打开淋浴笼头里的水花飞一样的溅在了他身上,冰冷的令面包哆嗦了一下。 “明天就是末日了罢。” 面包反覆自言自语,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原是如此的脆弱。分不清脸上那是水珠 还是泪珠滑落的时候,冥冥中一个声音震耳欲聋: “梦,本是依稀的……” 可能是面包实在太累了,雪糕按响门玲的时候,他还在深睡。疲倦的看了看表, 是早晨九点多。酒精好像并未褪去,面包迷糊着一把抱紧着她,“梅,我好累。” 他说“恩?昨晚很晚回来的么,去哪儿玩了?”雪糕睁大眼睛追问。 “昨……昨晚去找吃的了,很早便回来睡了,可能是知道今天要走,所以就兴 奋不了罢。”面包撒了个谎。 “没办法,家人以为我今天是早班,我只能陪你到下午。我们先去订机票吧。” 面包只是默默揉紧着她,一语不发。一声手机玲响敲破了静寂,原来是雪糕的 公司通知她立刻回去开会,雪糕无奈叹了口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临走的时候 只抛下了一句:等我回来。面包无力“蓬” 的一声又倒在了床上,莫名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点上烟,一吸一吸的像抽着鸦 片。至少面包常抽精神鸦片,以前他总在网上的湖畔每日每夜等着雪糕的出现,而 那时的他们也是形影不离。 那个湖曾经轰动一时,面包也以此为荣。也许天下无不散之宴永远是真理,那 个湖不久就僻静了,就当很多朋友都离开面包的那刻,雪糕却是无怨每天陪着他, 面包曾为此一度感动过,却也时常矛盾。 怀疑虚拟世界是否已占领了他所有的空间。有时他甚至也想逃跑,故意喝上几 瓶酒强迫自己睡觉,但一番辗转后,他还是揣了钱就往网吧跑,因为这天还没见雪 糕。他就这样依然抽着精神鸦片,他相信雪糕不会离开自己。直到风出现的时候, 他隐约有了点恐慌,面包向来神经质般的目空一切,那个风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 白痴,但面包知道他唯一比自己强的就是死缠烂打。直到后来,面包偶尔会发现雪 糕和风常在另外的聊天室里约会。雪糕曾需要面包发一篇文章而告诉了他密码,并 在无意中透露出她所有须设制密码的都为同一个。那晚,面包心血来潮,竟想偷看 一下她的信箱,面包深知那是个人隐私,却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电脑前 大叫了三声:“我不是君子。” 后豁然闯入。原来她和风是常通信的,有些才华的雪糕竟也送过风几首小诗, 那晚的面包简直要气疯了,气急败坏的找人喝酒,竟在砸碎一个玻璃瓶后吵着嚷着 要和雪糕分手。然而第二天在电脑映屏前见到她的名时,却又投降了。只是默默忍 着心里的哀痛追问雪糕和风的关系。长久下来,他们就一直为着风而吵架,却又彼 此怎也不情愿离开对方,面包甚至觉得雪糕有些受不了自己了,事实上,能受得了 面包脾气的女人极少。每次吵架,都是面包大叫着要分手,可过一会儿,俩人又在 网上亲亲密密起来,也许,爱本就是迁就罢。 恐惧依然在面包心里盘旋,风依然一天天在取代着他在雪糕心里的位置。而面 包却学不会死缠烂打,而是每夜酗酒,直到口袋中的钱荡然无存。雪糕告诉他吵架 是因为彼此触手不及对方的怀抱,也许相见后并不会那样了。他们依然三天两头的 争执,直到这次面包决定远行千里。其实面包来的目的是为了分手的,面包就是这 样一个傻瓜,就连网上也不会。见到雪糕的那刹,面包还是投降了,强迫自己找个 理由说服自己,本意为相见会平安无事,可都曾感觉到已没有初次相见时的融洽与 默契。因为那次,风还不曾出现他俩之间。 爱情就像个易碎的陶器。面包怀疑雪糕是否能对抗诱惑,毕竟爱情需要能力, 至少现在的面包有些穷困潦倒,也许风能给予她很多。 雪糕习惯幸福了,女人都希望未来的男人事业有成,一辆车,一栋洋房,让她 们过着豪华舒适的日子,可现在的面包能给她的,只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雪糕果然来的很快,一下子便打破了面包的思绪。彼此在温床上深拥着,时日 无多了罢。 “梦,一会儿想去哪里?”雪糕发问着。 “先去买机票,然后我想去昨天路过不远处的西山庙,我……我想许个愿。” 面包当机立断地说。 “我还想去看看你的公司,以前的每天,我总在想象着你上班下班的样子,确 是很空洞,脑海中没有个轮廓。这样的思念好辛苦。” 他又说。 钟声响起了,已是中午十二点退房的时候,面包起身穿衣,却在穿鞋的时候扯 断了鞋带。 “你看,老天也在留我。”面包无奈苦笑了一声。 西山庙就在不远处的小路边,却是个极小的庙。阶梯一层层直通顶上的关帝殿, 面包请了香烛,取了根红绳系在雪糕的左腿上,并告诉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雪 糕不是个佛徒,更可能是首次来这种场所罢。她按着面包的样子先拜四方,而后和 他双双把香燃起。一只脚踏进关帝殿的那刹,面包心情沉重了,甚至有着想哭的感 觉,他跪在拜垫上,目光呆滞着望向神灵,他害怕,他第一次如此的害怕起来。 神灵也瞪着眼望着面包,冥冥中,一个声音问他:“何——苦——依——旧— —眷——恋——红——尘?”面包只是双手合十,不敢回答。 他曾对家人说过想出家,但家人恨恨瞪了他一眼,邻居们都投来鄙视的目光, 难道于雪糕一样,要活在旁人的目光中。那个令他生怕的声音再次响起:“皈—— 依——吧” “不——!佛祖,身后那个是与我有过肌肤之卿的女子,我真的爱她,若她注 定是我的另一半,我哀求您,请将她完全赐于我吧!” 之后的那个声音不再响起,当面包回首要求雪糕五体投地下跪时,她吃惊地看 了面包一眼,而后只是略俯身以双手合十状叩了三次。 雪糕似乎还象带着他去逛更多的地方,然而面包已无兴趣,只想找个地方默默 等待着分离的那刻。名典COFFEE屋可能是绝佳的去处,至少他们都爱喝COFFEE. 里 面的装饰并不传统且较老套,脱离不了茶坊的风格,是以藤条挂顶的那种垂吊式, 面包极是讨厌这种格调,也许是雪糕去过他那城市是COFFEE厅才觉亲切罢。但此时 无非已是最佳的去处,至少这里还有冰COOFFE,能令彼此找一点初时的感觉。 “梅……还爱我么?”面包白痴似的发问。 “你呢?” “……” “其实我们是不同的人。我不信男女间有纯粹的友情,若你不爱风那就离开他, 也许你不习惯去拒绝人,但我不愿你徘徊左右。但你若爱他,就……” “……” “你与风也是不同的人。你感性,你疯狂。他平淡,他正统。” “我一直想知道世上有没有不变的真情。” “其实没有。爱是建立在很多基础上的。” “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次的见面非比上次了,也许我们有了距离。” “的确是吧。” “……” “我答应过你去喝双皮奶的,不如现在去吧,机票是晚上7 点50的。” 双皮奶确是好东西,但吃在嘴里并无太多滋味。面包和雪糕只是默默对坐着, 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面包算了一下,其实几天来俩人相处的时间只是十几小时。 期间风的电话来过三次。剩余的时光就如此在静寂中荒度。很久以后,面包终于又 开口了:“你以前告诉过我喜欢看古龙的书吧。” “是啊,他武侠写的极好。” “看过离——别——钩——么?” “看过。”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的确。” “……” “不如我们在此处分离吧,我不想你送我,我不习惯。” “不。” 面包不敢在说第二次了,因为他发现雪糕似乎有些生气。他开着她的摩托前往 长途车站,风依旧吹动着他们的发梢,一如面包来时的那个傍晚。面包忽然停下了 车,在路边捡起一颗小石头,揣在口袋里。 “这块破石头有什么不同么?”雪糕不解的问。 “没什么不同,我只是想带走它,日后看见这块石头的时候,我会想起曾经到 过这么一个小镇。”他无奈回答着。 “……” 刚到车站就有一班去那城市的车,而后再转车去机场。面包买了票,想于雪糕 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梦,我送你去吧。” “不要。” “我真的送你去吧。” “不要。” “喂,请去某城的乘客快上,车马上就出发了。”一旁的车站管理员大叫着, 并用铁栏把他们隔开了,一把无情的铁栏就这样把他们隔开了。两界的面包与雪糕 就这样相望着。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响起,此时的面包有些后毁为何不用她送,强打 起勇气从喉咙里发出声来:“梅,你还能送我么?”这句轻的连自己都已无法听清 的请救,可惜雪糕跟本无法听见。 “我……走了。” “恩。” 面包没有再留下更多的话一头转上了车,回首又次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 眼帘中,一个没有深拥,也没有吻别的告别。 那个城市的火球还是高挂着,却无昔日的风采。面包去机场路过鱼头的公司, 她毫不犹豫冲了进去,一边的鱼头穿着便服吃惊望着面包:“你……你不是明天才 走么?” “改变主意了。” “你……快下班了吧?”他又说“是的,已下班了,一会儿与别人出去,他请 我吃饭。”鱼头说。 “男朋友?” “同事而已。我没这么好福气。”鱼头微笑着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出门吧。”她又说。 那个帅小伙儿骑着摩托在一旁等着鱼头,,本想告诉鱼头,能不能退却那人, 一起去吃次叉烧饭,喝一碗妙不可言汤。别让他此次旅行留下最后的遗憾。然而, 面包从来都不知怎么去要求别人。 “我走了,他在等我。”鱼头说。 “那……那再见吧。” “再见。” 快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面包忽然讨厌起这里来。机场也不再像初时般和蔼可 亲,飞机跑道旁有灯一闪一闪,似为他而送行。人人都变的面目狰拧般。面包从未 在夜间坐过飞机,夜间也绝无什么空中景色可谈,唯有城市的星火点点,面包伸长 了脖子一直望着窗外,那星火渐渐少了起来,且变的稀薄,他就这样默默望着最后 一点星火慢慢消失,他确信定有一处的星火是S 镇。也许缘份正如那闪烁的点点稀 薄,原来什么都不曾是永恒的,奢求往往总在无意中悄悄溜走,从而产生距离了罢。 那个脱虚的灵魂静躺在舱坐上,一行泪珠悄然滑落,他默默告诉自己: 但愿日后我吻着他人,如临你唇。 但愿日后你抱着旁人,似拥我身。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