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大军的爱情坟墓基建于一九九七年。当满街的音响小店都放着艾静的那首《我 的一九九七》时,大军满心欢喜迎着响亮的鞭炮声西装笔挺地携着新娘三妹踏上那 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据我回忆,那个戴白手套的司机为这对新人拉开车门时,大军 “刷”的一声从西装的插袋中抽出两张大钞,以满不在乎的样子塞到了司机的手里。 身为伴郎的我,从未见过大军如此慷慨解囊。可是在这之前,我刚陪大军在九江路 的精品店里选购了那一套黑色西装。西装的价格是8 千,经过我们与精品店老板一 番群舌大战后,最后以1 千5 百元成交。大军把钱塞到老板手里时,对我使了个 “眼色”,我立即心领神会,佯装着与老板攀谈起来。在回家的路上,我发现大军 的胳膊下掖了几双“梦得娇”袜子和一条“登喜路”领带。 那天的天气格外清爽,好象是为了大军的婚礼特别准备了似的。就连天上叽叽 喳喳的麻雀都好像在唱“大军结婚拉!大军结婚拉!”。我们的凯迪拉克穿梭在高 架上,我抚摩着柔软的真皮坐垫向窗上望去,才发现原来上海还真的起了翻天覆地 的变化。别的不说,迎面一群中学生们脚上蹬的都是青一色的耐克鞋,他们踏着山 地车吹着口哨在街上溜达。这使我联想到了我们的那个时代,脚上穿的无疑都是 “回力牌”跑鞋,偶尔看见学校里哪个小子穿着双“狼牌”,多半会被人误解为高 干子弟。] 伴娘是大军找来的,叫何小梅。小小的个头,皮肤有点黑,看上去挺俏 皮。 乳房不大,应该是A 罩,我估计这点大军也看出来了。我从车的反光镜偷偷望 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睫毛称着眼睛呼闪呼闪地,一时间,我竟发 现自己怦然心动了。 “喂,想什么呢?”大军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什么,想自己的未来的媳 妇儿长啥样呢!” “我说兄弟你也快结吧,到时就名正言顺练老婆咯!”(当时女朋友一律管叫 老婆) “不急,先看你俩口子过的咋样吧。” “我们呀,往后幸福着呢!”三妹在一旁插嘴道 那晚婚宴的事我是不能叙述了,据说闹了不少笑话,因为我又喝高了。印象中 我从褪去西装开始狂喝,直到后来我打着赤膊在敬酒的人群中乱窜。朦胧中我听见 大军他妈说:“晚上还要闹洞房呢,大家别使劲灌大军,要灌呀,就灌惊梦那小子, 他晚上没事儿。” 我还记得被灌了不少黄汤的大军举着没喝完的杯子,正准备去厕所呕吐时,猛 一转身与三妹撞了个满怀,杯子里的酒一下子全浇在了大军的头上。醉眼惺忪的大 军看见三妹抹着腥红的嘴唇 “哇”的一声当场就吐了。大军结结巴巴问我:“你 说三妹的口红怎那么象经血呀?”当时三妹也醉了,一见大军头发湿了,估计犯了 以前的职业病,张口就说:“先生,水烫不烫,头痒不痒?” 大家哄堂大笑,倒是大军他妈有点生气了,原因是除我之外,没多少人知道三 妹曾经是个发廊洗头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