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葡萄 狐狸因吃不到园中的葡萄从而断定那葡萄是酸涩的,小民也因没有蒙受到官恩 浩荡而断言那官是“他妈的”。这就是“酸葡萄”学。不过虽然这名字诸位听起来 陌生,却也是天天与之打交道呢。 胡适先生当年有小小说《差不多先生》,讲的是差不多老爷的做人哲学——凡 事差不多,有一天生了病,差家人找医生,那人医姓汪,兽医姓王,该老爷认为汪、 王也差不多嘛,结果看人病找来兽医,终于一命呜呼。可贵的是这位老爷濒死之际 仍为“差不多”开脱,所谓信念坚定是也。 说起这酸葡萄,就比不得那差不多了。为啥?固这葡萄吃不到时才是酸的,一 旦到了口,可就要赞不绝口了。小民没有官老爷做靠山,就信口雌黄说那官老爷横 行霸道、为非作歹,一但官老爷看小民一眼而面无瘟色,则小民那些狗屁反动言论 就早已不见了焉。到了那时候,不但那葡萄不酸,即使是山西老陈醋都是甜甜的焉。 想当年那宋江老爷,举着造反的大旗,带领梁山大汉,一路杀将过来,其呐喊 声势能震破最大的分贝器。结果见了皇帝老儿后,受到了皇恩的沐浴,摇旗呐喊也 就变成了举手受降,不但自己降,还要逼着兄弟们降,此时皇帝这颗酸葡萄就越来 越甜,而共患难的弟兄们则又酸又臭了。 为何如此?以小民之见是人性这玩意儿搞的鬼。我们生下来就知道向往美好生 活,而那官崽正是小民们的榜样,比较产生的结果当然是小民大为不满,可又无可 奈何,所以只能骂两声狗官聊以自慰,而私底下都知道那葡萄不但不酸,还甜的紧 呢。有朝一日,突然小民如我者大运临头,做了官崽,则一改往日之牢骚满腹,从 热血青年摇身一变而成反热血官崽了。 所以说“酸葡萄”比不得“差不多”是因为酸葡萄的立场不够坚定,所谓骑墙 草,顺风倒也。而要解决这一顺风倒的问题,也不是不无可能,只要那园里种的不 是葡萄,而是棘藜,则没人再会两面三刀。如果那为官的是为人民做实事的清廉官, 而不是那以权谋私的肮脏官,则如我等眼光短浅之小民就再也不会指着那葡萄喊酸 了。 可是事实是葡萄不会一下子就变成棘藜,所以终于还是有人喊酸,也有人对喊 酸之人不以为然。至少小民在隆重做官之前要喊酸不辍,原因有二:其一曰,对吃 不到的葡萄不喊酸恐怕有吃到了之嫌。此乃为澄清小民对酸葡萄之深恶痛绝。其二 曰,如果某日小民混得一官半职,每在官性发作前,还会想想小民的过去是如何之 热血,乃做一警钟是也。其三曰,如果喊酸的小民越来越多,也许会造成些呐喊声 势,而竟或许能够提醒人们改葡萄而为棘藜。 当然以上纯属小民一厢情愿,大抵是很难实现,亦为一“酸葡萄”也。 进化中于20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