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 那一年,阿月18岁,家里没钱供她读大学。阿月喜欢上海,觉得自己的理想会 在上海成长,于是坐了2天的火车,离开了贵州的那个小山村。 阿月找了份工作,在富临酒店做服务员。酒店档次很高,常来的客人中,有一 个40出头的男人,魁梧而霸气十足,和他一起来的总是他那美丽的妻子和女儿。阿 月喜欢幸福的家庭,也喜欢有男人味的男人,每次都找机会主动为他们服务。这样 的日子过了两年。 不知从哪一天起,男人变成总是独自一人来富临,身边没有了妻子和女儿。男 人平日酒喝的不多,总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亲人,现在却是菜吃的不多,拼 命的喝酒,和谁也不说话,只是坐着发呆。阿月看得心疼,想安慰男人几句,又不 知该说什么,于是便站在角落里看男人发呆。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 男人还是来喝酒,越喝越多,阿月的心也越楸越紧。男人终于醉了,两眼发红, 表情游离而沉重。阿月泡了杯浓浓的茶,走到桌边,喝酒会伤身的,少喝点吧。男 人抬起头,阿月看到了一脸的沧桑。男人开始和她聊天,声音充满着男性的诱惑。 这是阿月第一次和男人说话。 男人还是常来喝酒、发呆,有时和阿月聊聊天。 有一天,男人喝完酒,阿月也下了班,于是男人就约阿月去游车河。男人的车 是枣红色的吉普,和男人一样透着霸气。男人开着车横冲直撞,阿月害怕得乱叫。 男人停了车,拉过阿月,就开始吻她,阿月的衣服被男人撕开,裸露的肌肤在黑夜 的车中散发着狂野的诱惑。男人疯狂的与阿月做爱,霸道而蛮横。 阿月喜欢被征服的感觉,更喜欢那个征服了她的男人。 男人每个星期总会来见阿月1、2次,阿月不知道男人的名字、职业、身份。男 人的话很少,从来不说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阿月对男人说她的家乡、她的童年、 她的梦想,男人就听,极有耐性。 然后就是疯狂的做爱,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雄性的强壮与不容抗拒的权威。 阿月在被占有中领略着精神与肉体的快乐。有时阿月会受不了,男人就停下来,温 柔的将阿月搂在怀中,不说话,阿月就偷偷的抬眼去看他,看到一脸的无奈与空白。 到了1、2点钟的时候,男人就穿好衣服,吻吻阿月,开着车离去。阿月的身边 就空了,凌乱的床单与残留的气味显示出曾经短暂的疯狂与拥有。 阿月从来不问关于男人的任何问题,她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男人不会属于 她,从前、现在、未来也好,他只是一个漂浮的影子,偶然会停留在自己的身边, 将她包围起来。影子走了,阿月还是阿月,那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阿月喜欢坐在男人的身边游车河,男人开车的姿势成熟而疯狂,表情沉稳而痴 迷。车中的音乐是如痴如醉的小提琴曲,弓在弦上的声音,脆弱得能谋杀人的灵魂。 阿月喜欢文学,也喜欢荷塘月色般安宁的氛围。于是阿月就陶醉在自己描述出的意 境里。 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阿月要求男人带她去游车河,男人说他只有40分钟的时 间,阿月并没有在意,她认为这是男人的玩笑。车开了,小提琴谋杀着阿月的神经 与知觉,男人严峻的表情更衬托出脸部曲线的柔和与完美,男人40岁了,身材却还 是很健壮,宽厚的肩膀散发着安全的诱惑,阿月想象着男人年轻的时候。车停了下 来。“怎么了?”阿月问。 “现在我开了15分钟了,送你回去15分钟,然后10分钟我正好回家。”男人发 动了吉普车。 “不要开玩笑了,我想去外滩看夜景。”阿月道。 “不!” “我好久没去外滩了,就在前面,很近的呀。”阿月撒娇道。 “下去!”男人打开了车门 阿月看了看男人的表情,从未见过的不耐烦与冷酷。“我叫你下去!”男人命 令道。阿月没有动,目光中充满了惊讶。男人一把把阿月推下了车,枣红色的吉普 在雨中走远。阿月站了20分钟,男人并没有回来。 湿漉漉的阿月给男人打电话,她只有男人的手机号码,只是铃响,没有人接。 一天、二天、一连半个月都是这样,阿月对着话筒拼命的说对不起。她不知道 该怎么样找男人,就向来富临的每一个她认识的客人打听,她知道了男人就在上海, 不想见她。阿月哀求男人的朋友,让他转告,她只是想见他一面。 男人终于同意见阿月了。阿月带着厚厚的一打信,从她见男人的第一天起,她 就不时的给男人写信,写完了就编上号,整整齐齐的在抽屉里放好。她不知道男人 的名字,开始的时候就称他“那个高高的、魁梧的先生”,然后是“那个霸气的男 人”,“那个亲爱的他”。男人不说话,坐在那里看信,看得很慢,也很仔细,不 带任何的表情。良久男人从一堆信中抬起了头。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男人问 “读书,我想读大学。” “为什么不去读?” “家里穷,供不起。” “你想读什么专业?” “我喜欢文学,想当作家。”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1500元,包吃包住。” “从现在起, 我每个月给你4000元,1500元租房子,500元寄给你妈妈,剩下 的做生活费。你去多买些书,好好复习,我想办法让你进复旦中文系,做插班生。 你每个月向我报帐,汇报学习成绩。” “什么?”阿月一脸的诧异。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妹妹,我对你不会再有任何的要求。”男人摸了摸阿月 的头,就象长辈对晚辈一样,“当年,我想读书的时候,家里也穷,家庭出身又不 好,一直没有机会。你是我妹妹,又象我女儿,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梦想变成现实。 好好读书,别让我失望”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 阿月走进了梦想了4年的学校,和比她小很多的学弟、学 妹们一起徜徉在文学的殿堂。 男人每个月来2次,送完钱和检查完阿月的学习成绩 就走,每次都不超过半个小时。阿月常常会给男人打电话,问声好,道个晚安,每 次都不超过3分钟。 2000年3月10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