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天鹅 他在床上翻来复去有大半夜,一种无名的烦燥绕在他心头缠得他快要窒息了。 感觉实在是敖不下去了,他坐起来身,摸着黑,点了支烟。他犹豫的朝放电脑的方 向望去,考虑着这时候要不要上网。 他看了看表,以往这时候他应该在聊天室里同那个叫‘轻舞飞扬’的丫头骗子 胡扯呢。呵呵,‘轻舞飞扬’那个台巴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知让多少大陆爱 做白日梦的傻妮子泪湿衣衫袖呢。‘轻舞飞扬’,现在网上到处都在轻舞飞扬,不, 这个丫头骗子实在不该叫‘轻舞’了。 第一次看到这个昵称,他以为那该是一个长发飘飘,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就如 同水儿一样。水儿是他的女朋友,跳小天鹅的。一个瘦瘦小小,白白净净的可人儿, 在别人眼里能追到水儿,可是他上辈子修到的福气。水儿的确很好,好得让他都难 以挑出那么点不是来,他也不知道,在那么多追求者中水儿为什么单单选中了他。 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黑黑黄黄的,偶尔还有那么几个青春豆要冒出来,再摸摸自 己的衣袋里的钱包,抽不出几张百元大抄,老是囊空如洗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原本 他们是同学,从小就认识,两人家也住得近,每次大伙出去,他都特英雄的担当了 护花使者的 光荣使命。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水儿是个特静的女孩子,也不知是他哪 次的英雄行为感动了她,水儿就老跟着他了。后来,水儿考进了芭蕾舞学校,虽然 不再住家里了,却也一直同他保持联络。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自然就顺理成章, 一切都水到渠成的咯。水儿变成了他的女朋友,老实说,要说他怎么费力的追水儿, 他到更感觉自己象是稀里糊涂的掉在水儿温柔的陷阱里。 而这个轻舞飞扬,呵呵,初见她是若不是她叫他,他压根就不敢认她。她浑身 上下唯一能于这个名字匹配的大概只有她的长发了。的确,她有一头披肩,漂亮的 而且光泽度极好的长发,只是被染成了咖啡色,而且是那种挺淡的咖啡色。他不喜 欢染过的头发,想当初,水儿为了演出想把头发漂淡点,都被他勒令禁止了,他喜 欢天然的东西,纯自然的东西。可是,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轻舞飞扬的这张白稚而 又红润,清秀而又带点棱角的脸,是极配那头浅咖啡色的头发,还有她硕大的眼睛, 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唇,连同她那高挑健康的身材,她绝对可是说是一个现代美人。 那晚他们聊得很少,玩得却很疯,从保龄,桌球,游戏机,再是卡拉OK,最后 他们去了时代DISCO。他这时才发现,她的确可以称作‘轻舞飞扬’,或者应该说是 ‘热舞飞扬’。DISCO舞场或明或暗,闪闪烁烁的灯光,同她强烈摆动的发,腰,臀 始终保持着一种无可质疑的协调。在那足可以让你心跳加速几百倍的音乐下,他的 情绪已经完全被她撩起。她穿着紧身的黑色露肩衫,黑色的牛仔裤,无疑是在展现 她完美的胴体。当她疯狂的舞动时,他觉得她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对他充满了极其 强烈的吸引力,她的目,她的唇,她的手,她的胸,她的腰……还有她的笑,浪气 的 很,每一声都象带着那么个钩子,惹起他如火的激情,如荼的欲望。 到跳慢舞的时候,她很自然的就把手钩在了他的颈上。他没有推开他,此时的 他觉得自己被这迪科舞厅迷乱的灯火熏的忘乎所以了。揉着她时,他几乎冲动地想 吻遍她的全身,可是他是君子,他没有。他突然发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第一 次体会,爱情在伴随着激荡的欲望的时候,是那么的撩人如醉。 直到,第二天一早回家,母亲告诉他水儿给他送药来,等了他大半夜,很晚才 回去时,他才发觉那个叫良心的东西有点苏醒了。水儿一直对他那么好,长时间日 夜颠倒,毫无规律的生活早使他的胃不断抗议了,因为他在外企,医疗没有老保的, 看病配药又贵又费时,所以虽然水儿不断的劝他去看看医生,可他总是一天拖一天 的。最后,把水儿逼急了,跑到她们团,配了一大堆养胃的药,隔三差五就送点来。 望着桌上的那袋药,他是有点愧疚了。滴---滴--滴--滴-,他的手机响了,是 轻舞飞扬,又来找他出去了。“怎么才分的手,就想我了?”一种男人的虚荣使他 感到得意忘形,至于要对得起水儿,情人和妻子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反正又 不在一个平面上出现,就没有共同研究的必要。呵呵,何况水儿还不是妻子呢,并 且她也不知道,男人嘛心给老婆就可以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有太多的理由同轻舞出 游,留下的那几丝不安,甩甩头,他打算不再去想它了。 又是近乎疯狂的一天,轻舞爱笑,朝气蓬勃的。一直到深夜,他们还在舞厅里 疯狂的扭动着身姿,他惊讶于她过人的精力。以往他同水儿外出,不到十点,水儿 就开始呵气连天了。说起跳舞来,她应该不如水儿的,水儿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可 是他从来就没打起劲看完过水儿的演出,一场也没有。虽然他承认舞台上的那只白 天鹅纯洁,高贵,她那纤细的足尖可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时他也 曾为她典雅脱俗感动过,并且为有这样一个女朋友感到骄傲,可是,水儿太安静了, 他不能跟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鹅公主共同生活,再说了那天鹅化为公主以后不是 也会同王子 说“我爱你”三个字吗?但至今他没听水儿没说过。 以后的几个星期,他常与轻舞在外游荡,每次总是一个通宵。有回,他同轻舞 在一个小酒吧泡到天亮,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那天同轻舞有点肆无忌惮了。当他 们晕晕忽忽的晃在大街上,他们撞见了匆匆赶着准备去演出的水儿。那一个惊蛰连 同黎明时的冷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他放下搂着轻舞的手,推开靠在他怀里的轻 舞的头。他跑过去想同水儿解释点什么,可是开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其实,他 也觉得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他妈的虚伪。水儿看了看,没说话,也没掉 泪,静静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是他妈的哪门子事,她看到这 些居然没有一 点反映?他开始有点不能接受了,他觉得水儿在他男性的尊严和骄傲上恨恨的 踩了一脚。使他更感到受不了的是,那天轻舞胆敢在背后冲着他咯咯地浪笑,他第 一次发现那笑声是刺耳的,那钩子是锋利的。 打那天起,水儿就再也没来过他家,轻舞也没再来找过他,他觉得似乎他也不 那么想见她们,女人,天底下最麻烦的东西。 可是今天下午,他却又接到了轻舞的电话,一开口她就说:“凯子,不至于要 生那么久的气吧,想我的话,今晚咱们网上见!”而后,也不等他开口,就挂了。 想她?见鬼,我凭什么要想她?她害得我丢了水儿,这个小妖精,他决定不再把她 当回事,为了他宝贵的胃,他要培养起有规律的生活。 可是,蒙着头睡了大半夜,他还是起来了。他点了支烟,趁着黑,摸索着打开 了电脑,他双击了连接的图标,随着淄------的一声长鸣,他连上了网。一进聊天 室,就被她叫住了。 ——HI,凯子怎么才来? ——才来,老子还不想来呢! ——哈哈哈 又在浪笑,那笑声不知从何时起对他已完全失去了诱惑力了。他开始怀念起水 儿那微微地还带点腼腆的笑容;水儿那轻轻地,柔柔的似和风细雨的嗓音;水儿那 娇娇巧巧,小鸟般依委在他怀里的时光。水儿,那个跳白天鹅的女孩,那个曾经被 他辜负了的那么好的女孩! 他感到一点悲,又好象有一阵痛,哦?说不出是哪儿痛,是心?还是胃?突然 间痛得厉害……。 ——HI,凯子,傻拉?怎么老半天不回话呢? 不对,是胃,是他的胃在抽筋似的发作着。他得从网上下来,见鬼,家里什么 时候都最好没人,偏今天老爸老妈都给他那个早已入土的奶奶上坟去了。哦! 他有点痛得不行了。 ——我病,打65798852 这是他最后在网上打下的字符,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打下的是水儿的电话。 也不知轻舞说清楚没有,但不多久水儿还是到了。 当他被迷迷糊糊地送入医院病床上时,他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在埋怨水儿,说他 这病早就该来看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要搞得胃大出血,他隐隐约约感到水儿正捏着 块手绢轻轻地擦着他额上的汗珠,那手是那么柔,仿佛怕重一点会弄疼他。突然间, 有一滴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清澈的,温热的,还带着水儿无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