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而别 一周之中我最讨厌的是周五的下午,这原本该是个欢乐的时光,但是因为学校 的一些安排,让都已经大四了的中文系学子们,在这样假期到来的下午,还要来学 校上一节重要的专业课。 并且,教授是属于过目不忘类型的,每一个人的名字跟脸他都能对上号,也就 是说,你逃课就没有学分,找人帮你喊到,那是完全没用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都怀疑,这教外国文学的老教授,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单薄,那么佝 偻,完全都是被那个吃饱了撑得的脑袋给拖累的。 百无聊赖的在笔记本上画王八,左耳是教授的慷慨激昂,右耳是贝果果的小道 八卦,脑袋里还时不时的想想我家维琴怎么样了。 跟安公子扯上关系的这一个礼拜,我跟维琴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每天一下 课,我就跑到医院去,给安公子当牛做马。 “啧啧……”身边的贝果果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变耗子了?” “去!你见过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耗子吗?我只不过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貌美如花?幸亏我是学中文的,我要是学英语的,没准儿还能被贝果果给糊弄 过去,就她那样子还叫貌美如花?貌美去掉了,如花还差不多! “你赶紧问我啊!”贝果果踢了我一脚。 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要说就说!老娘最近烦着呢。” 贝果果硕大无比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猛的闯入我的眼帘,让我恍惚之间以为 自己看到了大头儿子。 “安随遇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可真有眼光!” “可是他看上你什么了呢?你这要啥没啥的啊!” “他怎么就不能看上我呀!他凭什么就不能看上我呀?老娘怎么了?老娘哪点 配不上他了?” 贝果果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大的反应,呆愣的看着我。 只听教授说道:“那位同学说的也对,老娘这个称呼是可以的,但是不太文雅, 在这里,我们就翻译成母亲啊。” 一瞬间整个大教室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无所畏惧,心里却是 有点不舒服。倒不是说谁都得看上我,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但是我就讨 厌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谁,我生来也不是为了配谁的,干嘛非得比较来比较去的? 贝果果推了推我,“阿润,要不,姐姐帮你把安随遇给拿下?” 我瞪了她一眼,用力的戳她的额头,“你把我家维琴置于何地,置于何地啊!” “要不,俩都收了,你也来个女尊,两个如花似玉的相公服侍你,那该多美好 的生活!”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安公子和唐维琴在我跟前的模样,紧接着是安公子抱住了 唐维琴,然后一脸嫌弃的跟我说,你可以滚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就是喜欢维琴, 我还要告你们家店,告你们谋害人命。 这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贝果果还在一边笑,“你这就开始爽了?” “拍你的果照去吧!”我瞪她。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翻了翻白眼,赫然就要昏过去,贝果果是最讨厌果照这个 词的,轻易我是不会拿出来说的,实在是被她逼到分上了。 下课之后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回家一趟,我妈说炖了汤给安公子补身子, 让我回去拿,然后再给安公子送去。 回到家之后,我妈在门口将保温壶递给我,门都没让我进去,催促着我说: “赶紧去,让小安趁热喝了,这玩意大补!” 我撇撇嘴,“什么玩意啊?门都不让我进了,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我也要喝!” “去去去!你喝什么!这是牛鞭汤。”纪开来推着我就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嘱 咐我,“女儿好生服侍啊!让他别告咱们啊!” 我摆了摆手,心里老大的不情愿,怀里抱着保温壶,一步一步的往医院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王奶奶。 “苏润啊!又回来帮你妈卖肥皂啊!” 我也不解释了,老人家吃过我妈一回绿豆糕就有了阴影,我笑了笑说:“王奶 奶吃饭了吗?” “什么?谈恋爱?你谈恋爱了?跟谁啊?” 我的笑容有点僵硬,解释道:“王奶奶您听错了,不是谈恋爱,我是问您吃饭 了没。” “什么?我不认识?不是唐家那孩子啊?那是谁啊?” 我满脸的黑线,垂头丧气的说道:“王奶奶,我走了,再见。” “什么?你们分手了?哦哦,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溜烟的跑了,生怕王奶奶再给听出点别的来。 医院的小花园里,有几个人在练太极拳,大概是住在这里的病人,年纪偏大, 打起拳来有模有样的。最前面是个老大爷,根据一本书教大家打拳。进行到白鹤亮 翅这一环的时候,老大爷突然说:“预知后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 然后大伙就集体保持着白鹤亮翅这个造型站着。 我顿时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让安公子也来锻炼一下,省得他无聊,总让我干 这干那的,我一个年轻的大姑娘,总不能一直让一个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海绵宝宝 给欺负了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心里想着,怀里抱紧了那个保温壶,感受到了牛鞭汤的温度,生活如此美好 啊!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不屈服与安公子的淫威之下,如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以至于完全没注意时间,一抬头已经走到了他的病房门口。 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 “安公子?安……安公子呢?” 在确定了那个正在铺床的护士不是安公子之后,我才问道。 “这间病房的病人已经出院了。”护士头也没回的告诉我。 “什么?!”心里好似咯噔了一声,少了点什么,安公子出院了? “出院了!今天下午走的。”护士又说。 安随遇竟然一声不响的出院了,都没告诉我一声,他哪怕放个屁让我知道也好 啊,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他难道就没觉得不妥? 我站在那儿愣了一会,看着护士整理安公子住过的这间病房,心里隐隐约约的 开始泛酸。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同居好几天了,就这么跑了。太没品了!太不是 人了!我还巴巴的拿了汤来,这家伙倒好了,自己走了。 “护士小姐,他走的时候就没留下什么话给我吗?”我问。 护士转身看了我一眼,“没有!走的非常干脆。” 我忍不住血气上涌,这就是个白眼狼啊!这么多天,虽然老娘不是用奶喂你, 可好歹也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没有一点菜色了,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很好!”我大喝一声,几步走过去,将怀里的保温壶塞给了护士,“送给你 喝了!炖了一下午的牛鞭汤!大补!” 我转身豪迈的走了,丝毫没注意到,小护士再听到我说牛鞭汤的时候脸上飞起 的红晕,紧接着是气的直跳脚。 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我是越想越生气,后来干脆约了贝果果出来逛夜市,我 们两个人坐在马路边的大排档摊子上,各自咬了一根吸管,望着街道发呆。 “这么说你是因为安随遇不辞而别所以大发雷霆了?” “不!他走就走呗,关我什么事!只不过他这个人太不厚道了!他居然还把我 给他买的两本书给带走了!那是我买的!” “什么书啊,至于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金瓶梅》和《道德经》!” “噗……”贝果果一口喷出来,喷了前面那位大叔一脑袋。 大叔回头瞪了我们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 贝果果一瞧,慌了,我一看也慌了,四个我加起来也不如这大叔来的彪悍,这 要是动起手来,我们俩就只有喊娘的份儿啊! 我灵机一动,掐了一把贝果果的大腿,怒骂道:“你哭有什么用?你借酒消愁 有什么用?那男人走了就是走了!你还想着他有什么用?你在这里耍酒疯,他知道 吗?你要是真的还那么爱他,姐姐就带你去找他去!” 贝果果一听我这么说,也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趴在我怀里就开始哭,“姐!我 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爱他!我爱他啊怎么办啊!我愿意为他去死啊!” 我拍了拍她的背,“走!咱们找他去!” 那位被贝果果喷了一脑袋的大叔,看着我们发愣,连带着所有的客人都看着我 们发愣。我扶着贝果果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大叔这才发觉了什么, 喃喃自语,“可乐也能喝醉?” 跟贝果果分别之后,我一个人回到家里,突然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鞋子只 换了一只,就听到纪开来同志冲了出来,向我喊道:“女儿女儿,小安喝了妈妈的 汤,觉得怎么样啊?” 我爸倒是比较镇定的,拿着报纸细细的读着,仔细一看才看出来他报纸拿到了, 其实也还是紧张的,“关于起诉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我换好了鞋子,无奈的耸肩,“我没见着安公子,他今天下午出院去了,一个 屁都没放。所以你们问我的,我都不知道。” “什么?!”二老一同站起身来,颇为激动。 我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结巴,“干……干……干什么?” 纪开来火烧火燎的在我面前转悠,“他还是病人,怎么能自己出院呢?你得给 他安全送回家去啊!” 我翻了个白眼,“他人都走了,我怎么送啊!” 纪开来又说,“那你就不会打电话问问他?” 我瞪眼,“我凭什么给他打电话啊?” 纪开来同志一下子扑到了苏轼同志的怀里,“老公!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这是什 么话!咱们家的点心店倒闭了,全都怪她!” 我彻底无语,那些堪比砖头的糕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