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 作者:虚谷轩主人 “酒井”,乍一听起来,有点像日本人,其实不然。难道是与酒有关的井吗? 别猜了,“酒井”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刘爽的一个自得其意的绰号。刘爽是个典 型的东北人,高大的个子,阔肩膀,大眼睛,粗嗓门,可就是一幅臭脾气,使他与 “酒井”结下了这不解之缘。 1.说起来还真有点怪,刘爽的父亲是个规规矩矩的汽车司机,那可是滴酒不沾, 母亲是个普通工人,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喝一点点酒。就是这样俩个谈酒色 变的老实夫妻,偏偏养下了个,也许是由于基因变异造成的酒量过人的“酒井”儿 子。要问这“酒井”绰号的由来,还真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那是在大四快毕业 的时候,同窗好友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于是围着个烧烤炉子海阔天空的憧憬着未来, 芝麻绿豆的品评着你好他怀。 “爽子,咱班我最瞧得起你,要不是你当体委护着咱,我早就因为旷早操受处 分了。来,干一杯!” “爽子,你他妈的太讲义气了。上次那几个臭小子,你这”功夫王“要是不出 手,哥们儿可就惨了。这杯说什么也得干了。”这左一杯右一杯的,刘爽可是五、 六瓶就下肚了。刘爽一看哥儿几个这架式,三十六计,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夏夜的凉风一吹,刘爽还真觉得头有点晕忽忽的,脚下有点乱。“你们怎么 这么讨厌,躲开!”前面三男两女推推搡搡得像是吵架,好事的刘爽凑了过去。只 见一个喝得像紫茄子似的小子,嬉皮笑脸的拉扯着两个女学生说:“咱们交个朋友 怕什么。”两个女学生显得十分害怕,躲闪着央求道:“我们不认识你们,请你们 走开好吗?”刘爽似乎听明白了,借着点酒劲,那股愣劲又上来了。 “干什么!赶快给我滚!” 那三个小子先是一愣,但看刘爽一个人,马上反过神儿来,“臭小子,敢管哥 儿几个的事。 揍他!“好么,三个人饿狼扑食的向刘爽冲了过来。 要说这“功夫王”还真不是白给的,只见刘爽先是一个侧踢踹倒一个,一猫腰 儿抱住另一个小子的腿,就是一个抱腿后摔,接着对剩下一个是左摆右勾一套凌厉 的组合拳法,打得对方手忙脚乱,节节后退。有道是“好虎架不过群狼”,再加上 刘爽酒劲未消,时间一长也有点吃不消,鼻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出了血。但刘爽 毫不示弱,左突右冲也打得那三个人鼻青脸肿。三个人见到遇上个玩命的“练家子”, 一是占不到便宜,干脆来了句“臭小子,好样的你等着。”说完一溜烟儿的撒腿跑 了。 好事传千里,当事的两个女学生第二天就向校领导反映了情况,校领导及保卫 部门经过调查了解,认定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大肆宣扬的“见义勇为”事迹,也是为 在校学生树立榜样精神的机会,于是锦旗和大会小会的表扬接踵而来,校园里到处 都张贴着“英雄事迹学习体会”。更有趣的是,这件事被刘爽的哥们儿们传得沸沸 扬扬,神乎其神。说刘爽喝了十几瓶酒,对打四、五个歹徒还轻松自如。当时正值 校园里,青年学生们疯狂迷恋着日本青春剧偶像“酒井法子”,哥们儿几个就给刘 爽起了这个响当当的、不太名符其实的绰号——“酒井爽子”。就这样,“酒井” 及他的英雄事迹随着刘爽的档案,带到了他被分配的工作单位。 2.毕业前,当地海关在财院搞了一次公开的招聘活动,刘爽由于是税收系为数 不多的品学兼优的男生,再加上档案里记录着其突出的英雄表现,所以没有费太多 的周折,就被海关录用了。 刘爽被分配到了货管处的查验科。科里总共十几个人,以三十几岁的居多。科 长姓曲名中则,长的十分消瘦,说话也慢条斯理的。穿得更是简单,一年到头就那 几件老式西服不停的换着,配着总也不变的白衬衫,而且总是敞着领口。曲科长的 为人口碑不错,无论对上对下,还是对内对外,曲科长总是说话有板有眼,态度严 肃不失和蔼,做事不偏不倚、雷厉风行。一次,刘爽的哥们儿来找他,一进办公室 就喊刘爽“酒井”。刘爽当时脸还真有点红,心想:刚刚工作,要是让领导知道我 在学校就好吃喝,那会给领导留下多么不好的印象。可刘爽万万没想到的是,哥们 儿刚走,曲科长就略带惊喜地对刘爽说:“小刘,你同学喊你‘酒井’,你是不是 挺能喝的?在海关,能喝可是个好事呀,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没多久,这句话 就被验证了。 这天曲科长告诉科里的同事们:“今晚‘佳富公司’请咱们在‘京都宾馆’吃 顿饭,另外,小刘来咱科有一段时间了,顺便借这次机会欢迎一下新同志。”曲科 长布置了一番,然后出去了。他刚走,同事们就议论开来。 “哎,科长不是挺瞧不起那孔胖子吗,怎么答应跟他吃饭了?” “听说是孔胖子找吕处长牵的线,咱科长哪能不买吕处长的账呀。” “你别说,这孔猪头是他妈的厉害,一出手就是有名的五星级饭店,今晚非喝 死他不可。” 刘爽被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弄的云遮雾绕,莫名其妙,不过有一点刘爽倒是 能搞明白,就是这孔某人令大家十分讨厌。 高高的棚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大吊灯,宽敞的包间内,摆着一张能容纳 十五、六人的仿红木大圆桌,桌上摆放着龙虾、鲍翅汤、海参、三文鱼等名贵佳肴, 还有红、白、啤三种酒。坐在正中间的,大约五十多岁,又白又胖的大脸,为数不 多的头发擦得油亮油亮的,一副金丝眼镜下罩着一双色迷迷的小眼,刘爽猜想他可 能就是大伙议论的那个孔胖子。孔胖子叫孔肖人,听说年轻时就是个给总经理开车 的臭司机。但孔胖子厉害就厉害在他善于察言观色,拍马溜须,绞尽脑汁的逢迎领 导的脾胃。他见总经理对女人特别感兴趣,就把曾经跟自己有过一腿的一个婊子, 介绍给总经理做情人。那婊子摇身一变成了富婆,哪能不对孔胖子感恩戴德。枕边 风一吹,小脾气一耍,那孔胖子就由司机到车队队长,又经过总务部经理、业务部 经理,爬上了副总经理的位置。老总退休后,孔胖子水到渠成的成了“佳富公司” 的老总。孔胖子大权在握后,为了弥补过去的损失,就千方百计的敛财。但孔胖子 知道要想使自己稳坐泰山,必须有海关、工商、税务、公安等政府部门,作为自己 的坚强后盾。于是他使尽浑身解数,投其所好的巴解各政府部门的上层领导,而对 下层工作人员狐假虎威。这一点,也是曲科长、同事们鄙视他的重要原因。只见孔 胖子咧着大嘴,满脸堆笑的上前握住曲科长的手,“曲领导,你可是真难请呀,要 不是吕处长出面,咱们这顿饭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喽。”曲科长附和的笑了笑, 回敬道:“最近我身体不太好,医生叮嘱不让我喝酒,可你孔总的面子不能薄呀, 这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嘛。”大家似懂非懂的哄堂一笑,就坐了下来。 还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孔胖子把他的下属介绍了一番,最后把重点落在了坐在 他身旁的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这是我的于秘书,也是我的小老婆,”说到 这,竟恬不知耻地把女人一把搂过来,翻着大厚嘴唇,在女人的厚粉脸上啃了一口, “现在不有这样一种说法么,说是‘结婚是错误,要孩子是失误,离婚是觉悟,没 有外遇是废物,再婚是执迷不悟’。哈哈哈!今晚就让我的小老婆陪大家多喝几杯。” 曲科长好像没太在意他的讲话,一拍刘爽的肩膀,“孔总,其他人我就不用介 绍了。这位是刘爽,是刚从财院毕业,分配到俺科的小老弟。俺这小刘,可是有名 的‘酒井’,今晚就让俺小刘代我多敬孔总几杯。” “‘酒井’?”孔胖子不屑的哼了一句,“那应该是能喝点酒了。那大叔考你 点酒文化怎么样?” 刘爽看了看曲科长,只见曲科长面无表情的盯着孔胖子。“既然孔总说了,我 就试试吧。” 刘爽从曲科长的眼神里,似乎听到了默许和信任。 孔胖子显得挺自信又颇得意地道:“今天咱桌上摆的是‘古井贡’,我就出个 对子你对对。这上联是:”古井‘中’酒霸王‘擒’酒鬼‘。怎么样小刘,能对吗? “ 刘爽非常讨厌孔胖子这语气,可这对对联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但大学里没 讲过,另外孔胖子这上联的确出的高、出的绝。刘爽心里嘀咕着:这酒囊饭袋,不 知憋了多长时间,想这么个招来找海关的好看。刘爽能感觉到曲科长和同事们,焦 急而紧张的心跳。不愧为财院赫赫有名的文武才子,刘爽想了稍许时间,笑着对孔 胖子说:“孔总,今天俺科长借你这顿饭为我接风,为表感谢,我就送上下联:” 孔府‘里’二锅头‘戏’二房‘,祝孔总多子多孙。“刘爽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乎 同时发出叫好声,”对的好,对的妙!“. 刚刚醒过神儿,返过味儿的孔胖子,也 跟着尴尬的苦笑着:”好,好,喝酒,喝酒。“ 那天晚上,刘爽是红、白、黄“三中全会”,敬完科长又敬同事,接着又敬孔 胖子那帮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但刘爽清楚地记得,曲科长那晚破例多喝了几杯 酒,而且对刘爽总是笑,总爱跟刘爽聊天,不停的絮叨着:“‘酒井’,是厉害, 还真是厉害。”刘爽初次品尝到了,“酒井”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3.刘爽毕竟是年轻了点,嫩了点,以为工作卖力些,酒桌上拿出“酒井”作风 多敬同事们几杯,为科长多挡几杯,就能得到领导的赏识,同事们的认可。他哪里 知道,人世间是如此复杂,在海关也存在着中国几千年亘古不变的官场明争暗斗、 勾心斗角。 科里有位同志叫张仕狂,三十四、五岁,父亲是商检局的一位领导,母亲是银 行的高层经理。这小子是财大气粗,再加上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走起路来横晃。 平时,除了曲科长对其敬而远之外,其他多数人附庸在其身边吃喝玩乐,俨然一副 “老大”的样子。而未谙熟事、耿直豪爽的刘爽,在曲科长、同事们那里博得的好 感,就成了张仕狂妒火中烧的催化剂。 一次同事几个吃晚饭,张仕狂执意要请大家唱卡拉ok,而且硬拖着刘爽一起去。 刘爽多喝了几杯,稍有醉意,再加上对大伙天天称道的“小姐”颇觉好奇,就干脆 地答应了。 昏暗的kTV 包房里,一股浓重的烟酒气味。刚坐下不久,一个称作“妈妈桑” 的风骚女人,就带着二十几个“小姐”,呼拥着挡住了刘爽的视线。只见一个个搔 首弄姿,挤眉弄眼,看的刘爽心怦怦直跳,脸上直发热。“小刘,第一次来吗?” 刘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大哥给你做主了。‘小红’,你陪我哥们儿。”一 个上身穿着低胸紧身装,绷着又白又深的大乳沟,下身套着一件超短裙,露着又白 又粗大腿的艳女人,向刘爽靠了过来。张仕狂在那艳女人屁股上拧了一把,抛了一 下色迷迷的眼珠子对艳女人说:“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小伙,你今晚可要把他给我陪 好了。”艳女人假惺惺的娇滴道:“张哥,你真讨厌。你就放心吧,你兄弟就包在 我身上了。”艳女人一开始就一个劲的跟刘爽拼酒,接着像狗一样舔着刘爽的脸、 耳朵、脖子,弄得刘爽浑身像爬蚂蚁一样痒痒,一会儿又硬把刘爽的手塞进她的衣 服里,刘爽就觉得自己在不停的搓揉着两个大馒头,越搓越大,馒头上的小枣也越 来越大、越大越硬。 刘爽可是地地道道的“处男”,哪经得起艳女人这番摆弄和勾引,不消多时, 下面的“小弟” 早已雄赳赳、气昂昂了。刘爽只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像个木偶一样被 艳女人玩弄着,“大哥,我帮帮你好吗?”话音未落,刘爽感到一只粗手噌的一下 抓到了“小弟”,然后就是一顿上下翻飞,片刻工夫,刘爽的裤子里就湿了一大片。 刘爽那天兴奋的喝醉了,依稀记得艳女人的两记重锤紧紧地夹住了他的头,还有耳 边嗡嗡的淫笑声。 第二天,醉眼朦胧的刘爽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大家不停的笑着。刘爽能感觉 到那是一种讥笑。 张仕狂好像笑的最开心,对刘爽带着讽刺地说:“小刘,听说你昨晚不到一分 钟就‘低头’了,性子够急的呦。” 刘爽不好意思地说:“张哥,别说了,让科长听到不好。” “怕什么,敢做不敢当他呀!我看你这‘酒井’这回是掉进‘色井’里啦。” 刘爽带有恳求的语气对他说:“张哥别闹了,好不好?” 这时,大家见气氛有点不对劲,就上前劝道:“好了,别闹了,干活吧。” 而张仕狂把劝说的人用力一扒,用手指重重的戳着刘爽的前胸,“臭小子,翅 膀硬了,说你两句怎么不行呀?” 刘爽只觉得怎么看张仕狂都是一副欠揍的样儿,忽然感到一腔怒气急速在胸中 上升,一股酒劲猛地涌到了拳头上,愤怒的喊了句:“我操你妈!”接着就是一记 重拳,一下就把那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肉闷倒在地上。张仕狂被“功夫王”这突如其 来的一击,打得晕头转向,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而刘爽还怒不可泄 的嚷着:“你妈的,要不是看你是位老同志,今天非打死你。”在场的人都愣了, 静静的谁也不敢吱声。 事后,张仕狂这个“纸老虎”,竟到处长那里打了刘爽的“小报告”,曲科长 也免不了被连累,挨了一顿痛批。就见曲科长铁青着脸走进办公室,望了望刘爽, 然后就冲大伙训斥道:“都给我听着,别来海关几天,好的没学会,歪毛病却学了 一身。有那张逞,到外面打去!”说完,一摔门头也不会的走出去了。 过后有人对刘爽说,曲科长可能是几年来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而且背后还悄 悄对人说:“该打,好人也叫他教坏了。” 还有人议论:“张仕狂那小子,一天到晚作威作福,这回总算遇到‘生猛’的 了,再敢不敢嘴下无德了。” 尽管这次“打架事件”使刘爽惭愧并担心害怕了一阵,但从大家后来对自己的 亲近,对张仕狂的疏远,使“酒井”很快又洋洋得意的杀向了酒桌。可是刘爽忘了 句古语:小人莫得罪。这为他日后种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根。 4.春暖花开,春意盎然的季节,给每个人带来的都是生机与活力。可曲科长为 什么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不住地吸着那呛人的“三五”烟,桌子上的烟灰缸 里满是烟头。原来一年一度的“义务献血”活动又开始了,而查验科连续四年无一 人报名献血,处长一气之下,给曲科长下了死令,“你们科,今年必须出俩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得沉闷,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把那报纸翻来覆去的看,有的专 注的吹着茶杯里滚烫的水,有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不知看些什么。 曲科长咳嗽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寂静,“怎么样,考虑得差不多了吧。谁先报 名呀?” 大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像没听见曲科长的问话,逃避着曲科长的视线。 “科长,我报名。”刘爽响亮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融化了僵冻着的同事们,大 家把目光全部都集中到刘爽身上,七嘴八舌的喳喳着。 “小刘年轻,身体棒,是咱科最好的人选。” “对呀。小刘,年青人要进步,这可是个表现的机会呀。” 曲科长看着这群如获大赦的家伙,是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们呀,平常玩起 来一个比一个活跃,到动真格的了,一个比一个窝囊。我要不是心脏不好,非报名 给你们个难堪!好吧,还有谁报名?”就像一群蝗虫扫过庄稼一样,办公室里呼的 一下安静下来,静的片甲不留,只剩下曲科长呆呆的愣在那。 “怎么,又哑巴了。小王,你怎么样?” “我?不行。我从小就晕针,到现在得病还只吃药呢。” “老刘,你怎么样?” 老刘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高度近视不能献血。” 曲科长环视着大伙,一个个巴不得把头钻进桌子底下,只有刘爽瞪着大眼,眼 睁睁的望着他。 “科长,我身体壮实点,要不我就献400cc 吧。” 曲科长略带激动而坚决地说:“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一旁的小王自讨没趣地说:“其实小刘这体格,400cc 还真没事儿。” “你给我闭嘴,你不报名就别吱声。”小王碰了一鼻子灰,低下头再也不敢出 声了。 “小刘,事到如今也没其它办法,不过你一定要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散会!” 曲科长气呼呼地说。 大伙就像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逃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400cc 血液输出后,刘爽走起路来,还真觉得腿有点软。曲科长赶快上前搀扶 刘爽。“科长,我没事儿,可能是刚献完血有点不适应。”说完嘿嘿的憨笑着。曲 科长给刘爽送回家,放下买的补品,对刘爽的母亲交待了一番:“小刘他妈,他刚 献完血,尽量让他多休息,补品定时给他吃。”“谢谢领导的关心,这孩子身体棒, 200cc 血,应该能承受。”曲科长惊诧的看了一眼刘爽,,刘爽笑笑,把头低下了。 送曲科长出门的时候,曲科长把刘爽叫到了一边,“小刘,这3000元是处里给 的,”然后曲科长掏出钱包,点了1500元钱塞到刘爽手中,“这是科里给的,你就 不要跟别人说了。” 说完扭头走了。刘爽在曲科长扭头走的霎那间,好像看到他的眼里有些湿润。 也就在那一刹那,刘爽望着曲科长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曲科长对你 太好了,这辈子你小子都得对他忠心耿耿。一个单纯的青年,就这样天真的为自己 许下了一个沉重的诺言,并且为实现它,坚定不移,义不容辞。 5.昨天早晨,曲科长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一天没有回来。 刘爽趁机开了小差,还没下班就溜出去,与几个哥们儿一喝就是大半夜,今早起来, 还是满嘴的酒气,有晕乎乎的。 刚跨进办公室,“快嘴”小王,一把把刘爽扯了过来,神秘的对刘爽说:“小 刘,出事了。 再不张仕狂这几天没来呢,我听几个哥们儿说,这小子前几天在外嫖娼,让公 安逮个正着。 进去后,这小子立马成了软蛋。公安一吓唬,什么都招了,而且胡说八道,像 疯狗咬人一样,听说咬了曲科长、马处长一口,还像跟什么‘奔驰’车有关系。 “听完小王的话,刘爽的脑袋清醒了一大半,额头上微微渗出点冷汗。对于‘奔驰 ’车这件事,刘爽再清楚不过了。 那还是去年的事情。那天刘爽和张仕狂一起去“天顺”集装箱场站,查验四台 “奔驰320 ”轿车。刘爽清晰的记着,那天他也是一身酒气。刚上货主的车,一个 韩国老娘们儿就掏出一纸袋钱,对他和张仕狂叽哩呱啦乱叫一通。翻译一说,才知 道,她说请刘爽二人多多照顾,这些钱就当交个朋友。刘爽心里思忖着:这票货肯 定有蹊跷。到了集装箱门口,张仕狂刚要下车,一把被刘爽按住,然后对货主说: “我昨晚喝多了,头有点疼,就不下车了。 你去把门打开,让我们看看。“货主磨磨蹭蹭的打开了集装箱门,刘爽和张仕 狂都不约而同的瞥见了那醒目的”奔驰600 “。张仕狂刚要说什么,刘爽狠拍一下 他的大腿阻住他的口,朝车窗外的货主大喊:”赶快上车!不行,哥们儿有点拉肚 子,得赶快回去方便,回头再验吧。“ “小刘,你这是干什么?”张仕狂纳闷的埋怨到。 刘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憋死我呀!”张仕狂领教过刘爽的臭脾气,硬 是咬着牙没敢放声。 回到办公室后,没等张仕狂开口,刘爽抢先汇报了起来,“科长,不好意思。 还没来得及验货,这酒就闹得肚子‘咕咕’直叫,俺俩就跑回来了。还有,货主说 交个朋友,下车时应塞给俺俩钱。钱在张哥那里。”刘爽虽然没有看张仕狂,但知 道这小子一定想生吞了自己。 “那好,报关单和钱就放我这吧,我来处理好了。”曲科长说。这件事,事后 是如何处理的,刘爽也就再也没有过问,但他相信,无论曲科长怎么做都是对的。 6.现在小王提起这件事,刘爽猜想着,看来曲科长和马处长与这件事不无干系。 刘爽想再问小王些情况,吕处长推门走了进来,严肃地对刘爽说:“小刘,你出来 一下。”一出门,刘爽就看见两个穿着警服的同志站在门口。吕处长对刘爽说: “小刘,这两位同志请你协助调查点事,你跟他们走一趟吧。”刘爽先是一愣,但 很快的镇定了下来,答应了声“好”。刘爽下意识的感觉到,张仕狂这王八蛋也咬 了自己一口。 寂静的审讯室里,透出一股袭人的寒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直 逼的人不寒而栗。带刘爽来的两位公安,坐在前方直勾勾的盯着刘爽。 “刘爽,你知道我们带你来的原因吗?”公安首先发问。 “不知道。”刘爽平静的回答着,而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刘爽,你 小子打死也不能出卖曲科长,做出那不讲义气的事。 “刘爽!”一声高喝,惊得刘爽定了一下神,“你最好配合我们把事情调查清 楚!” “到底什么事啊?”刘爽装出糊里糊涂的样子。 “我看有必要给你提个醒儿,有人举报你去年验过四台走私‘奔驰600 ’轿车。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四台‘奔驰600 ’轿车,没有啊?”刘爽有条不紊的装模作样着。 “刘爽你最好放聪明点,我们现在已掌握了大量证据和证人,就你这态度,后 果你自负。” 说完“啪”的一声,公安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刘爽沉默不语。 “刘爽,我再提醒你一下,去年有个韩国女人是不是塞给你一袋钱?” 刘爽装作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可那钱我交给科长了呀。” “那么,那天验的什么货,她为什么塞给你钱呢?” 刘爽笑了笑道:“谁不知道我刘爽人送绰号‘酒井’,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 那天我喝多了,头疼又拉肚子,根本就没验货。至于那钱嘛,我‘酒井’因酒与多 少人交了朋友,因酒有多少人欣赏我的豪爽,她硬塞给我钱说要交个朋友,我又有 什么办法。” “刘爽,你少胡搅蛮缠,我看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放老实!”公安恐吓道。 好个刘爽,借着公安这一激,和那臭脾气一顶,“噌”的蹿了起来,竟义正言 辞的教训起公安来,“你们少来吓唬我!告诉你们,我刘爽也是练过功夫、拚死斗 过歹徒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再告诉你们,我刘爽从高中起就入党,我以我五、 六年的党性保证,我决不会做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另外,我再透漏点消息给你俩, 我姑夫就是你们刑警队齐大队长,你们敢动我试试,他决不会饶过你们。不信,你 们就打2833545 问问。” 两位公安被刘爽的说辞,弄得不知所措,相互对视了一眼,说了声“你给我坐 下!”然后就出去了。刘爽猜想他俩一定是向他的姑夫证实去了。不一会儿,两位 公安回来,语气极其平和的刘爽说:“刘爽,你在这再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要说 的了。”说完,撇下刘爽一个人静静的守着一间空房。 天渐渐的黑了,从上午到晚上一连八个小时,没人理会刘爽。刘爽寻思着在这 干靠也不是个办法,得设法赶快出去。于是对着门外张口就喊:“我肚子难受死了! 告诉你们,我喝完酒长时间不吃饭,就会反胃呕吐,一会儿就肚疼得满地打滚儿。” 说完,手一按肚子,还真的哇哇直吐起来。其实刘爽根本没那毛病,而是这几年喝 酒喝的,使刘爽练出一手绝活,那就是不论喝多少酒,只要手一按肚子就全能吐出 来。长此以往,使刘爽练得这吐功收放自如。可他哪里知道,其实这是一种胃病呀。 这一吐还真管用,两位公安迅速冲进屋来,他们哪能允许刘爽在这里排污泄秽。 “你可别给我们胡来,在这耍无赖。”刘爽呕的眼泪直流,还装作委屈的说:“谁 骗你们了,不信你们打电话问俺姑夫,我是不是有这病。”刘爽料想他们也不会去 问姑夫。两位公安一商量,估计从刘爽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再看刘爽也是一个难缠 的主儿,便向领导汇报了一番,拿着讯问笔录让刘爽按了手印,放他走了。当刘爽 又一次洋洋得意的化险为夷时,只听到身后的两位公安无奈的说:“这哪像海关公 务员,纯牌一个烂酒鬼、臭流氓!”刘爽凭着自己的机智与勇敢,靠着义气的支撑, 保全了自己,保全了曲科长等一大批人。 在随后的几天里,公安局又先后几次提审了刘爽,但都一无所获。与此同时, 市里有关领导插手了此事的调查,最终认为证据不足,且举报人张仕狂突然翻供,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刘爽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海关里到处在绘声绘色的夸大其词的传扬着刘爽 的“义举”,而且在公安系统也有这样一种说法:海关有个叫“酒井”的,一身酒 气,一身酒胆,近几年收审的那么多公务员中,唯独这小子最讲义气,最有骨气, 最具胆气。当然,顺便提一下,张仕狂由于嫖娼被海关开除了。打这以后,刘爽在 海关众多的年青人中脱颖而出,“酒井”的事业、生活越来越多姿多彩了。 7.二十六、七岁的黄金年华,仪表堂堂,人品不错,再加上刘爽的声名远播, 自然得到了许多女孩子的倾心。单位的女孩子有向他暗送秋波的,同事们有给他介 绍对象的,可刘爽依然我行我素,不理不睬,好像天底下只有酒才是他“酒井”最 爱的女人。 这不,酒过三巡,哥们儿几个又把话题转到了刘爽的个人问题上。 “爽子,俺老婆单位有个女孩听说不错,人长得靓,家庭环境也挺好。怎么样, 哥们儿给你介绍一下?” 刘爽一摇头,不假思索地说:“着什么急,我还没玩够呢. ” “你小子,一跟你说这事你就这么说,你不是天天喝,喝的那‘玩意儿’不行 了吧。”一句话逗得大伙哈哈直笑。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罚酒一杯!”这件事,刘爽一笑了之, 丝毫没有在意。 这天中午,刘爽突然接到那哥们儿的电话:“爽子,我给你约好了,今晚跟那 女的见面。” 刘爽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女的,你瞎说什么。” “就上次吃饭,我跟你说俺老婆单位那个女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谁让你给我做主的?” 电话那头的哥们儿,有点恳求地说:“爽子,你不会这么没义气吧。你这不纯 心让我下不了台,掉我面子吗?” 刘爽对他是又气又可怜,“你小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吧,我答 应你。不过说好,看一眼我就走。” 电话那头高兴得说:“行,行。你小子就是够意思。那好,下午5 :30在‘人 民公园’门口见,别忘了啊。” 刘爽被哥们儿弄得勉为其难,就跟几个同事出去借酒消愁了。 “人民公园”门口人不多,刘爽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这时一辆“的士”停在 前方,一位妙龄少女走进刘爽的视线。只见她中等个子,苗条的身材,一头飘逸的 亮发下一张俊美的面庞。那女孩走到刘爽身旁,见刘爽直勾勾的眼神,又一身的酒 气,白了刘爽一眼,站到了远处。就在这时,刚才那辆“的士”一个急刹车,停在 了那女孩的面前。 只见司机气呼呼的掐着一张百元钞票,冲着那女孩叫道:“小姐,你挺黑的, 拿着张假币招摇撞骗。赶快给我一百元真钱,否则我跟你没完。” 就见那女孩拿着假币愣愣的看着,“大哥,可我有事走得匆忙,身上就带了这 一百元,你说这怎么办?” “怎么办,没钱你打什么的。走,跟我回公司说去。”说着就拖着那女孩硬走。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纷纷,那女孩的俏脸害臊得通红 通红。好事又颇具侠肝义胆的刘爽又凑了过去。 “干什么!松手!”刘爽大喝道。 那司机见横空钻出个程咬金,膀大腰圆,一身酒气,不自觉地就松开了手。 “不就是点打的钱嘛,你横什么!”说完,掏出二百元扔到那司机身上,“够 不够!赶快给我滚,跑慢了,等会儿我那哥儿几个来了,非把你车砸了。”刘爽吓 唬道。 那司机见刘爽咄咄逼人的气势和酒气冲天,而且白白多赚了一百元钱,识趣的 拾起那二百元,开车跑了。 围观的人很快就散去。那女孩不无感激地对刘爽说:“大哥,谢谢你帮忙。你 给我留个电话吧,改日我把钱送给你。” 刘爽不好意思的直摆手,“不用不用,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大哥,还是留个吧。” 刘爽见女孩十分有诚意,只好把电话号码告诉给女孩。说话间,刘爽的哥们儿 和他老婆从远处走来,“真是有缘呀,原来你们俩认识啊!”哥们儿惊喜地说。刘 爽看看女孩,女孩看看刘爽,两人似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女孩于是把刚才发生的 事叙述了一遍,听完后刘爽的哥们儿像自己被夸奖一样,骄傲的说:“刘霜,我说 我哥们儿好吧,这回信了吧。” 刘爽大方的主动介绍起自己:“真巧,你叫刘霜,我叫刘爽。” 那哥们儿学着小品演员“范伟”的腔调插嘴道:“这就叫缘份啊。” 刘霜害羞得脸有点红,微笑着问刘爽:“你今天没少喝酒吧?” 刘爽的哥们儿气得咬着牙,瞪着刘爽,心里暗骂道:你说你小子,明明知道晚 上相亲,还和那么多酒干什么。 而刘爽却满不在乎的答道:“一个货主请我们科里几个人,一高兴多喝了几杯。” 那哥们儿马上接道:“对对,爽子可是海关的大英雄呀,请他吃饭的人都排队。 刘霜,以后让爽子慢慢讲给你听。” 刘霜笑了笑道:“不过,今天还多亏他那酒劲,吓的那司机话都不敢多说。”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们的“酒井”是酒结良缘,进入了他的甜蜜的恋爱季节。 8.“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上级领导提升马副处长任铜湾港海关关长。马 处长自“轿车事件”一案后,对刘爽刮目相看,特别器重,所以也想把刘爽带到铜 湾港海关,作为自己的心腹爱将。 这天,曲科长郑重其事的跟刘爽谈了一番:“爽子,马处长让我对你说,他想 带你到铜湾港海关,而且尽可能把你提升起来。爽子,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不想放 你走。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作为科长,作为老大哥,我不能 耽误你的前程呀。”说完这些话,刘爽发现曲科长显得特别激动,声音也有点哽咽。 刘爽却信誓旦旦的说:“科长,你放心。爽子别说是当个副科长,就是当处长、 关长,在爽子心里,你永远是我的科长、老大哥。只要你放声一下,爽子立马到你 身边,为你鞠躬尽瘁,忠心不二。” 曲科长平静了许多,“爽子,老大哥对你信得过,海关没几个像你那么讲义气 的‘愣头青’。不过,老大哥也劝你几句。一是,对人不要太实诚,这样很容易吃 亏。二是,酒要尽量少喝。酒这东西,能成事,也能误事。爽子,记住这两点,对 你百利而无一害啊。”曲科长语重心长地说。 刘爽心存感激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刘爽被调到铜湾港海关。不长时间,在马关长的运作下,刘爽被任命 为铜湾港海关查验科副科长。科里大多是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年青人,对这位有着 “酒井”之称,又有着相当传奇故事的英雄人物,都表示出发自内心的欢迎。科长 姓贾名仁,再有一年多就要退“二线”,道貌岸然的胖头上顶着稀稀拉拉的几根头 发,有人说他那谢顶是一天到晚瞎算计造成的,也有人说他那谢顶是喝酒喝的。因 为这贾仁也好喝,也能喝,在这点上,与刘爽倒是投些脾气。但刘爽倒不太喜欢贾 仁经常与货主、代理等工作对象在一起喝,更多时候刘爽还是喜欢与他最要好的哥 们儿们在一起把酒言欢。 在铜湾港海关大小领导,为马关长、刘副科长接风的欢迎酒会上,大伙你一杯 我一杯的,喝得昏天黑地,脸红脖子粗。 就见贾仁端起一杯酒,清了清嗓说:“这杯酒,我敬一下刘科长,敬我们海关 的大英雄,马关长的得意弟子。” 刘爽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味儿,但也没多想,也端起酒杯回敬道:“谢谢贾科长。” 然后只听“砰”的一声,两人一饮而尽。 一旁的马关长看着两人干杯,乐得哈哈大笑,对贾仁说:“贾科长,我这小老 弟是出了名的冒失,以后在你手下,你要多教教他,你们二人也要好好配合呦。” 贾仁赔笑着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马关长又看着刘爽,“爽子,你以后要多向贾科长学习,多支持他工作,可不 准给我丢脸呀。” 刘爽干脆的道:“马关长,你放心。我一定配合贾科长把工作干好。”说完看 了贾仁一眼,而贾仁还在那皮笑肉不笑的傻乐着。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热情而又憨厚的老党员,日后竟会在刘爽的背后, 重重的捅了一刀。 在铜湾港海关有两个人名声赫赫,一个是大伙心目中的英雄——“酒井”刘爽, 而另一个却是所有人都挥之不去的阴影——“秃子”王为济。“秃子”以前是社会 上的地痞流氓,坑蒙拐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也不知他进了多少次班房,反正 进一次被剃一次光头,进去多了,索性后来就常年剃个光头,“秃子”这个绰号就 被叫了开来。也不知秃子他家哪一辈儿积德了,这小子竟经人介绍,改头换面,混 进了报关员的队伍。不过这小子的确不简单,凭着一张厚颜无耻的脸皮,胆大妄为 的霸道,和对吃喝玩乐的轻车熟路,不到两年,就拉拢腐蚀了铜湾港海关一大批领 导、关员。臭味相投者与其称兄道弟、吃喝嫖赌,为其大开方便之门,纵容包庇其 走私违规。胆小怕事者却尽量像躲避瘟疫一样的回避他,稍躲不急,也只好“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随波逐流了。而这样,却更加助长了秃子的嚣张气焰,不但提升 为公司的通关部经理,对外还有了“二海关”的称号,大包大揽的宣称专治通关过 程中的“疑难杂症”。可秃子忘记了“邪不压正”这句话,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生 命中最大的克星,哈口气都能杀菌消毒的“酒井”,已悄然站在了他的对面。 秃子最精通的就是不失时机地拉拢腐蚀海关干部,已达到为其利用的目的,而 大名鼎鼎、不拘小节的刘爽,早已成为其准备猎取的目标。马关长和刘爽上任不久, 就由秃子做东,贾仁牵头,欲要宴请马关长和刘爽。马关长考虑到自己的根基未稳, 不想让人在这方面抓住把柄,另外,他确实没把一个货代公司的部门经理放在眼里。 因此,找个借口就推脱了。而刘爽对秃子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有道是“道不同不 相为谋”,所以并不情愿参加这次宴请,但碍于关系和情面,勉强答应了。 那天晚上,秃子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邀请了贾仁一干人等作陪,频频向刘爽 举杯。 “刘科长,久闻你大名,今天能把你请来,兄弟真是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 敬。”说完秃子满满的喝了一大杯。而刘爽总觉得秃子和自己有种心理隔阂,也就 平淡地举起杯抿了一口。 秃子见刘爽对自己的诚意如此轻描淡写,属实不悦,但又无法发作,便话里有 话的对刘爽说:“刘科长,我可听说你号称‘酒井’,喝酒如喝水,怎么兄弟这么 点酒,都不给面子吗?” 两侧的贾仁等人,也附和着帮腔道:“对呀,刘科长。人家王经理这么有诚意, 你哪能不给人家面子呀。来,干了,干了。” 刘爽见大家这气势,料想要是这杯酒不喝,势必会造成大家都十分尴尬,便又 举起杯,装作面有难色的道:“我昨天晚上,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不对劲,闹了一晚 上肚子,直到现在胃肠还难受。不过,既然王经理看得起我,这杯酒,我就舍命陪 君子吧。”一仰头干了下去。 对面的秃子,张着血盆大口叫道:“好,好!这才够哥们儿。刘科长,我这人 最讲义气,说实在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放声,兄弟肯定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真的,你要是不信,你问贾科长他们,秃子我为人是不是最讲义气?” 贾仁赶快撮合着说:“对,对。王经理这人,对朋友那是没的挑。”刘爽感觉 贾仁就像一条哈巴狗。 “刘科长,我再敬你一杯。咱们这就算朋友了,以后兄弟还少不了麻烦你呢。” 说完,秃子又干了一大杯。 喝的时间并不长,但刘爽感觉的道,围绕着秃子有一种无形的势力,压迫着自 己,使自己呼吸困难,与自己格格不入。刘爽告诉自己:现在你不应该在这里,而 且走得越快越好。 想到这,刘爽举起杯,“各位,不好意思。我那面还有个应酬,我就不多陪了。 这一杯,我多谢大家的好意。”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感到十分惊讶,极力挽留的埋怨道:“刘科长,这才喝了多点时间,你就 着急走,也太不给大伙面子了吧。” 刘爽装着为难地说:“没办法,几个老同学早就约好了。不要紧,咱们来日方 长,改日再喝,改日再喝。”然后拔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去。 刘爽走后,秃子沉着脸,噘着嘴,心中忿忿不平。贾仁等人感到气氛不对,赶 紧赔笑道:“秃子,怎么了?不就是个刘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既想当婊子又 想立牌坊’,谁不知道他‘酒井’天天在外面喝酒,止不住在外面干什么呢。我就 不信他刘爽就是圣人,见了钱和女人不动心。别管他,咱们喝咱们的。” 秃子被贾仁这么一说,心倒也放亮了,气也消了许多,“好,喝咱们的。赶快 喝,等会儿找几个小姐玩玩儿。”一群人风卷残云得狼吞虎咽起来。 9.用“狼狈为奸”这个成语,形容秃子和贾仁,太恰当不过了。经过贾仁的一 番出谋划策,设雷布井,秃子对刘爽发起了猛烈的攻心战、质变战。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贾仁说馋酒了,硬要刘爽陪他出去吃点便饭,喝点小 酒唠唠嗑。 刘爽见贾仁执意要去,也不便推辞,便答应了下来。两人随便找了个小饭店, 简单的喝了点酒,不到七点种就准备结束了。刘爽自从对贾仁的人品有所了解后, 心里一直就挺烦感他。 所以一般除工作外,私下里刘爽尽量避免与他有过密交往,一是刘爽觉得自己 与他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志不相同,二是刘爽怕沾上他那一身见不得人的脏事。因 此吃完饭后,刘爽就打算与他分道扬镳了。可贾仁死活不让刘爽走,偏要刘爽陪他 换个地方再喝点。刘爽出于无奈,只好跟着他上了“贼船”。 出租车东转西窜的,最后把刘爽和贾仁送进一条昏暗的胡同里。一下车,刘爽 就见到一个不大的门脸房,一扇普普通通的铝合金门上写着“浴池”两个字。刘爽 感觉到有点不对头:贾仁这种腐败分子就是洗澡,也不会到这种档次的地方,而且 他要是专门为了喝酒,也不会选择这种地方。看来,里面有门道儿。 刘爽跟随着贾仁刚一进门,就见一个化妆的像个骚狐狸的女人,满脸淫荡的迎 了上来。 这女人身材的确诱人,即使穿着浴服,也挡不住她那高高隆起的乳房,和又圆 又翘的屁股蛋子。 “贾哥,你总算来了。王经理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贾仁色迷迷地笑着,掐了一下骚娘们儿的脸蛋儿说:“我才晚来这么一会儿, 看给你急的,是不是又想我了?” 骚娘们儿倒回答的露骨:“瞧你这死样儿,我才不想你呢。是我下面那贱地方 想你的‘大黄瓜’了。” 这对狗男女一番调情后,方才想起身后的刘爽,贾仁忙介绍到:“这是我们单 位的刘科长,”又指指骚娘们儿,“这是老板娘,尹阳。”尹娘们儿上前跟刘爽握 了一下手,便开始吹嘘起来:“刘哥,我们这儿别看小,可玩的东西准保你满意, 而且安全问题绝对可靠,你在这儿就痛快的潇洒吧。”和刘爽猜想的差不多,这儿 八成就是个地下妓院。 刘爽与贾仁脱掉衣服,冲洗了一下。刘爽本想再蒸下桑那舒服舒服,可那贾仁 就像火燎腚似的,急忙忙得就拖着刘爽去楼上包房。进了包房后,刘爽一眼就看到 秃子早已等候在那里。但刘爽并不吃惊,自打进了这儿地儿的门,刘爽就估计像贾 仁这种爱财如命,胆小怕事,混吃蹭喝的手儿,绝不会舍得在这里纵情挥霍,除了 他的狐朋狗友——秃子请客以外,他也不会敢来这里鬼混。另外,尹娘们儿称呼的 “王经理”,也使刘爽料定今天是秃子摆的鸿门宴。大家一通虚情假意的寒暄后, 就各自落座了。 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令刘爽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竟别有洞天。楼下小厅里和一 般浴池差不多,几张躺椅,前面一台32寸的彩电。经过一道暗门,上到二楼后,是 四个装修别致的大包房。包房里是一圈真皮沙发,一套高档的卡拉ok音响设备。更 令刘爽吃惊的事,包房里的卫生间不但有淋浴,还有一个能容纳三、四人同时泡澡 的浴池,里面早已灌满蒸腾着能冲昏头脑的热气的洗澡水。 大家刚坐定一会儿,尹娘们儿就带着两个穿着浴袍的小姐进来,“王经理,刘 哥,这两个小姐可是我们这里的金牌姐妹,人长得靓不说,不但听话懂事,特别是 那活儿好的,准保让你们二位欲仙欲死。” 一旁的贾仁插嘴道:“那比你怎么样?” 尹娘们儿发浪的一瞟贾仁,道:“就你这死鬼话多,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群骚包会意的哈哈大笑,唯独刘爽一面装笑着,一面绞尽脑汁的考虑着:这 条贼船,我是绝对不能上,得想办法离开。否则这几年的英明都将葬送于此,以后 的日子也将受制于人,任人摆布。这时,秃子笑着对刘爽说:“刘科长,你就挑一 个小姐陪你吧。” 刘爽装作怯场的样子说:“王经理,还是你先来吧。” “刘科长,你是不是第一次跟我在这种场合,有点放不开?那好,我就先挑吧。” 秃子将小姐选定后,另一个叫“萍萍”的小姐靠着刘爽坐下。 大家喝了一阵酒后,萍萍要了一副色子和刘爽耍。萍萍自告奋勇地提出赌注: “刘哥,我要是赢了,你得罚酒一杯。你要是赢了,我就脱件衣服。” 刘爽好奇地问道:“你要是脱光了怎么办?” 萍萍假惺惺的害羞道:“刘哥,你真坏,明知道还要问。当然是干那事儿了。” 旁边的秃子也凑过来说:“刘科长,今晚所有费用全包在我的身上,你就放心 大胆的玩吧。” 萍萍还不知羞耻的装天真的摇着刘爽的胳膊央求道:“刘哥,快玩儿呀,快玩 儿呀。我都急不得了。” 刘爽看到这个贱女人,心里感到一种可悲的滑稽。有人做妓女是卖艺不卖身, 希望保持身心的纯洁;有人做妓女是为了生活所迫,往往以泪洗面;有人做妓女是 因为自暴自弃,常常麻木不仁;而这种千方百计的要求客人来操自己的,到底是为 了钱,还是心理变态,或许用句骂人的话说就是“挨操没够”,这实在让刘爽百思 不得其解。更让刘爽感叹和担心的事,社会如果这样世风日下的话,长此以往,这 些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东西泛滥开来,那么国内外敌对势力力图通过对中国第四、第 五代人的思想领域的渗透和演变,从而达到颠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的阴谋的得逞, 岂不是指日可待。 刘爽这面还在百感交集,而那面的老流氓贾仁,却和尹娘们儿在那又亲又搂, 抠抠嘁嘁。 没多会儿,贾仁就抱着尹娘们儿进了卫生间,先是一阵逐波戏浪,到后来就只 听见尹娘们儿发骚的浪叫着。秃子可能也被尹娘们儿叫得心痒意麻,哪还顾得上刘 爽的死活,领着小姐也进了卫生间。刘爽一看他俩都进去了,借故出去打电话,麻 溜的套上衣服,关上手机,溜之大吉了。 当秃子和贾仁发现刘爽又溜了的时候,气的秃子破口大骂:“这小子也太不识 抬举了,溜了一次又一次,简直给脸不要脸,找机会我非治他一下不可。” 贾仁知道,秃子嘴上不说,而心里一定责怪自己没有看住刘爽,忙表态道: “秃子,你放心。就是你不治他,我也会找机会让他难堪的,给你我都出一口气。” 这两人真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两对贼眼珠子一对,指不定又要流出什么坏 水。可怜刘爽要与这群心术不正的奸佞小人,既要朝夕相处,又要斗智斗勇。 尹娘们儿为了讨好秃子,也跟着瞎起哄:“对呀,王经理。我看那小子也没有 什么特别的,要想和你、和贾哥斗,他还嫩了点。” 尹娘们儿哪想到讨好不成,反惹一身骚。秃子淫欲又起,一把把她拽了过来, “你这骚货,要不是你在那一个劲的发骚,老子也不至于那么早就‘上听’,让那 小子趁机跑了。既然他跑了,你就替他给老子撤火吧。” 尹娘们儿装作求救的对贾仁喊道:“贾哥,王经理欺负你老婆,你也不管。” 而贾仁却淫荡地说:“臭婊子,背着我还不知陪了多少男人呢,少给我装纯。 今天正好拿你这骚包,,我和秃子玩玩儿‘二打一’。” 不容分说,二人就把尹娘们儿扒光摁趴在沙发上,于是那只有欧美淫秽录像里 才能看到的恶心场面,就上演了。尹娘们儿撅着屁股趴着,嘴里含着贾仁的“冰淇 淋”,后面秃子在其屁股上前后“插秧”,一会儿二人又交叉换位,极尽肮脏龌龊 之能事。看到他们三人的淫乱,实在让人惋惜,像贾仁这样的人渣,怎么竟会让他 混到共产党、海关如此神圣和庄严的队伍里。看来我们的党和海关,有必要反省和 清理一下了。同时还不禁让人想起动物界的杂交配种,换句话说就是“狗操猪—— 稀里糊涂”。 10. 这天刚上班,马关长就气呼呼的把贾仁和刘爽叫到办公室里来。马关长气 不打一处来的把几张纸摔在他俩面前,“你俩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手下干的好 事!”那是一封投诉信,举报查验科几个年青人,不但工作态度恶劣,而且不给好 处费,不请吃喝玩乐,就“鸡蛋里挑骨头”的卡人,弄得货主、代理怨声载道。 “这件事,赶快给我调查清楚,该处理的就处理。出去吧!”马关长看着桌上的文 件,头也不抬地说。 二人回到办公室后,贾仁对刘爽说:“刘科长,最近我手头有几份材料要马上 赶出来,呈报上去。这件事你就处理一下吧。”刘爽虽然不太情愿,因为抓思想工 作、抓廉政工作,本来就是一把手的事,而且这件事极易得罪人,刘爽作为一名刚 提升起来的干部,也不想惹一身麻烦。可贾仁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推辞,只好照 办了。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异常的寂静,刘爽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对面几个年青关员, 把头低的再不能低了,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看你们干的这些缺德事儿,为 了千八百的,让人捅到马关长那里,还要不要脸了?你们也不用脑子想想,那钱就 是那么好拿,那饭就是那么好吃。知道不,你们这就算有污点了,这将为你们以后 的发展造成多大的障碍呀!”刘爽看了他们一眼,一个个低头不语。“告诉你们, 我来前马关长说,该处理的决不姑息。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刘爽撇下一个个 脸色吓得煞白的年青人,拔腿就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刘爽感到放弃这些像自己 曾经一样莽撞的小兄弟,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便转身平静的说:“我刚工作的时候, 也干过这种事,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后来我改了。那钱我也没少收,酒我也没少 喝,可那些求我办事的人,给我了,请我了,过后还感激地说‘爽子这小子,真他 妈的够意思’。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我刘爽学会了以德服人,懂得了量力而行, 咱不管做何事、对何人,先拍拍胸脯,问问自己能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不能 让人背后骂咱,自己的身份、心理到底能承受住多大的事儿。干海关这活儿,玩的 就是个道行,不是瞎干,而是琢磨着干。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的事,我会尽 量帮你们圆滑的。你们自己也好好想一想吧。”说完扬长而去。几个年青人听得目 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出一句:“刘科长哪是‘酒井’,活生生一个‘ 酒仙’嘛。” 回到办公室后,刘爽向贾仁作了报告:“贾科长,我找他们谈了,他们都表示 以后再不犯类似错误。年青人嘛,不懂事,好玩好冲动,什么处理不处理的,写个 检查,改了就行了。 你说呢,贾科长?“ 贾仁心不在焉的含糊答应着:“行,行。” 这件事,就此并未结束。刘爽担心那个举报公司的经理穷追不舍,就把他叫到 了办公室。 “贾科长和我,为我们的同志对你们公司所犯下的错误,深表歉意。”说到这, 刘爽突然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没好气的道:“不过你也太狠了点吧。不就那么一 点事么,至于告到马关长那里吗?你这不纯心与贾科长和我过意不去吗?我告诉你, 你要不想把大家关系搞僵的话,以后再干这种事,最好先跟我们俩通下气!”刘爽 本以为贾仁能帮自己说上两句,谁知道他一言不发,好像此事跟自己全无关系。 刘爽原以为此事就此风平浪静了,谁知道自己却捅了一个天大的娄子。这不, 贾仁刚从马关长办公室出来,就告诉刘爽“马关长找你”,也没说什么事情,弄得 刘爽莫名其妙。一进马关长办公室,就见马关长的脸拉得像丝瓜一样长,背着手在 屋里走来走去。“臭小子,你给我干的好事,放着手下你不管,你闲得没事训人家 经理干什么!这回好,人家告到总关去了,石关长亲自过问这事了,我看你怎么收 场。”刘爽愣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我听贾科长说,你不但没批评那几个人,还说算不了什么,改了就行。 怎么,给我装好人,想搞小帮派拉拢人心,篡我权,是不是?”这时,刘爽只觉得 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自己虽然对贾仁的许多言行看不惯,也很不赏识他的人品,但自己却总是把这 些想法默默的藏在心底。而他贾仁就因为我不与其同流合污,竟背后在马关长面前 搬弄了自己的是非。刘爽方才感觉到,曲科长当初对自己的叮嘱是如此的千真万确, 官场是如此的险恶丛生。 想通了以后,刘爽反倒平静下来,笑嘻嘻的凑到了马关长的跟前,“马关长, 别生气了。别人不了解爽子,你还不了解我么,爽子是那种人吗?再说,就是你退 休了,我也不一定能爬到你这位呀。再退一步说,就算我坐到你这位了,到那时, 小老弟我大权在握,就冲着你把我调到铜湾港海关,一手把我栽培起来,你退休后 来找老弟办什么事,小老弟不痛快麻溜得给你办了。还有,你我都有那乱七八糟的 朋友、亲戚来求咱办事,咱俩又不宜出面,所以对下面的弟兄好一点,到时他们自 然不就心领神会的给咱办了么。” 刘爽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的马关长气也消了,脸也展开了,还不 住地点头,“可石关长那里怎么交待?” 刘爽撒娇似的说:“马关长,爽子可是为你卖命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再 说,我也知道你和石关长的关系不错,你也知道石关长对我的印象也可以,你就跟 他说我也是为了咱自己的弟兄,一时意气用事,不就完了。” 马关长一戳刘爽的头,笑着说:“就你小子滑头,以后给我看好了你那帮手下。 好吧,你和你那帮弟兄的屁股,还是让我来擦吧。”马关长虽然很无奈,但刘爽看 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当刘爽要走出办公室时,马关长叫住了刘爽,提醒道:“爽子,你和贾科长的 关系得想办法调和一下。这次要不是他在背后瞎捅咕,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你小子, 小心着点。”一句话,终于让爽子一清二楚。 这件事,经过这一波三折,总算是烟消云散了。但刘爽也深深地陷入了思考: 自己既然步入了官场,就再也不能意气用事了。因为自己太突出,太具吸引力,自 己的为人处事,与那些贪念过重的人太水火不容,所以招来的是一双双嫉妒、心怀 叵测的眼神,随时都会射杀过来。可关键是,不讲义气了,不快人快语了,不我行 我素了,不痛快地喝酒了,那还是“酒井”吗?刘爽有些犹豫了,但很快他就给自 己重重的打了一股劲:去他妈的,爽子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怕什么,你们爱怎么着 就怎么着。这就是“酒井”,永远都散发着醇香和烈性的“酒井”。 11. 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工于心计的贾仁,自以为自己一切事都 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高枕无忧,可一次突然的变故,使其遭受了沉重的 打击,从而大彻大悟。而他所认为的最应该袖手旁观,幸灾乐祸的“酒井”,却在 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毅然为他挺身而出。 贾仁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要退居“二线”了,这老狐狸为官、为财、为色 忙乎了几十年,临老倒不糊涂,也知道在这期间尽量别出什么差错,这样退下后, 怎么也能捞个“副处调”混混。可偏偏雨天恰逢棚顶漏,这不,秃子又像苍蝇般趄 到了贾仁的跟前,二人在报关台的拐角嘀咕着。 “贾科长,一个哥们儿找我办这事,你就罚点款给放了,得了。”秃子商量着 对贾仁说。 贾仁面有难色的回答:“秃子,不是我不帮你,这下面的人给查出来,我轻易 就给放了,实在不好交代。再说,你这货最少也逃税三十多万,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秃子以为贾仁在暗示自己好处的问题,便毫不掩饰地说:“贾科长,咱俩以前 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秃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亏过。只不过这次价值有点高,可咱 货贵好处也高呀。” 仁却相反向秃子恳求道:“秃子,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安安稳稳 的退下去得了。这次咱就别管这事,不行吗?” 秃子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贾科长,怎么要退了,胆子也小了。以前咱俩干这 种事,你不说,我不说,下面的人糊弄一下,不也都平安无事嘛。现在快退了,怎 么给我装起正经来了。”秃子最后这句话有意把声调提起来,好像唯恐周围的人听 不到。 贾仁看到周围的人把目光都盯在了自己的身上,感觉到自己特下不了台,便胀 着大红脸反驳道:“秃子,你别给我瞎说。这事我说不行就不行。”总算挽回了一 点面子。 而那秃子更是狗急跳墙,穷凶极恶的叫着:“你这老不死的,吃我的,喝我的, 玩儿我的,怎么现在不认账了?装什么孙子!” 贾仁气的两腿直哆嗦,干嚎着,“秃子,你少血口喷人,我跟你可是一清二白。” 这句话明显说的底气不足。 这下可热闹了,那秃子瞪着牛蛋子眼,像疯狗咬人一样,指着贾仁大骂开: “贾仁,你他妈的,好样的你就给我出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秃子。” 贾仁吓得看着秃子,却不敢吱半点声。 更可悲的是,当时在场的无论是海关领导、普通关员,还是货主、报关员,还 有保安人员,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与秃子据理力争,或者调解纠纷。有的人是慑于 秃子的淫威,而保持沉默;有的人是等待着找海关的好看,而幸灾乐祸;有的人是 自己都不干净,那还敢管别人的事;有的人是期盼着一场狗咬狗的上演,最好斗得 两败俱伤;有的人——不对,有个人站起来了,稳健的走向了秃子。那不是刘爽吗? 那不就是海关的“酒井”吗?那不正是酒壮英雄胆的刘爽么。 这一幕一幕丑剧,早已被刘爽看得清清楚楚。刘爽看不惯有人肆意的辱骂自己 的同事,尽管他很不欣赏这人;刘爽不允许有人肆意的玷污国家政府工作人员;刘 爽不准许有人肆意的攻击自己引以为荣的中国海关。中午那股酒劲一下子被秃子的 污言秽语激了起来,刘爽毫不示弱的指着秃子斥责道:“王经理,你最好把嘴放干 净点,这是海关大厅,不是你骂街的地方。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报警来抓泥。” 秃子也被刘爽这气势弄得一愣,但其流氓无赖的本性,使其很快镇定下来,而 且他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给刘爽下马威的时机,于是叫嚣道:“谁没穿裤子把你露 出来了。你别穿着关服像个人似的,好样的你出来,我非打死你不可!” 大厅里异常的紧张,有人希望刘爽走出报关台,好借秃子的手打击刘爽与日俱 增的高大形象;有人不希望刘爽走出报关台,因为他是铜湾港海关屈指可数的几个 好人,人们不希望好人受到伤害;但更多的人希望刘爽走出报关台,因为他们希望 他们心目中最佩服的人,永远保持着英雄“威武不能屈”的气概,而不成为令人耻 笑的懦夫。 但见刘爽平静的把关服脱下后放到桌上,然后洒脱的走到秃子的正对面,直视 着秃子,“你动我试试!”刘爽强硬的挑战着。 秃子本以为几句话能吓唬住刘爽,可他哪里想到身经百战的“功夫王”,根本 就不吃他那一套。秃子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猛地向刘爽前胸抓来,只 见刘爽身子一低,一手闪电似的钳住秃子的手腕,一手“海底捞针”快速的搂住秃 子的裆部,一个顺势扛麻袋,将秃子背起,又顺势将他摔卸了出去。就听“啪”的 一声重响,秃子四脚朝天的重重的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这就是“功夫王” 年青时学的,叫“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一招。 刘爽着猝不及防的一招,摔得秃子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似的,再也没有爬起来。 “保安!把他抬起来,送派出所去!”整个大厅里,还是那样的寂静,除了一 双双呆愣的眼神外,只有刘爽那震撼的声音在回荡着。 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到了总关,石关长亲自派人下来调查,经过多方核实与访问, 一个“为了维护海关的尊严和光荣,敢于同黑恶势力坚决作斗争”的先进人物诞生 了。并且石关长下达指示,要把刘爽全关通报表扬,还要上报给海关总署,予以嘉 奖。至于贾仁一干人等,石关长考虑到牵涉面太大,对部分人给予了留用察看、通 报批评等处分,对贾仁,虽然其劣迹斑斑,但并无重大受贿放私的罪行,就责其主 动辞职了。还有秃子,已移交给公安部门作相应的裁处,他的光头又派上用场了。 刘爽又一次成为了公众的“焦点人物”,所有人都为他勇于除暴安良,拍手叫 好,称他为当代的“武松醉打蒋门神”。而更多人天天缠着他,要拜师学艺,要把 “精武”精神,发扬光大。 12. 刘爽的种种惊人的举动,早已被石关长所注视。他欣赏这年青人一身亦正 亦邪的冲劲,佩服这年青人为人处事圆滑中的坚定,更喜欢这年青人顶天立地的直 爽,因为这一点,也是他石在关长一生不变的倔强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石在 关长在他的工作、生活中,实实在在,刚正不阿。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海关铁腕 级的人物,面对日趋复杂的社会环境,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也感到力不从心,左 右为难。而刘爽屡次横冲直撞的跳出,着实让石关长觉得脾气相投,甚至有点相见 恨晚的感觉。石关长已深深的感到,刘爽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能为他再创辉煌的开路 先锋,为他可披肝沥胆的左膀右臂,为他愿披荆斩棘的勇将、福将。 一纸调令,刘爽就被调到了总关办公室秘书科。 对刘爽来说简直就是双喜临门,一喜是自己异乎寻常的表现竟能被提升为正科 级,二喜是总算也是专业对口,因为秘书科工作更多的是搞些接待工作,终于为 “酒井”的一技之长,提供了广阔的用武之地。 爽果然不负石关长所望,上任不久,就以勇猛机智的战斗力为石关长攻城拔寨, 为石关长挡住了许多婆婆妈妈的酒官司,也为石关长以酒会友,让那些高官要员、 经理老板,稀里糊涂的为石关长许下了许多意气用事的诺言。 钱司长是海关总署财务司司长,对地方各海关来说,这可是真正的“财神爷”。 钱司长大小海关也去过无数遍,对那些请客送礼、杯酒交筹,早已是司空见惯。所 以石关长等一些领导无论怎么敬他,他都缄口不谈“滨城海关四百万元购房补贴” 的事,一个人爱搭不理的慢慢喝着。急得石关长那酒杯端也不成,放也不行,一个 劲的瞅刘爽,那是让刘爽快想办法的信号。谈话间,刘爽突然听到钱司长为了锻炼 身体,最近练起了“吴式太极”,刘爽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钱司长,这‘吴式太极’固然是好,但它比较注重强身健体。而像您这样的 大领导,每天早出晚归,经常走访出差,我认为学点‘陈式太极’应该更好。‘陈 式太极’不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心养性,而且用来防身自卫,练好的话,对付一、 半个小毛贼,应该是绰绰有余。” 一句话,既听得钱司长心里美滋滋的,又勾起了钱司长浓厚的兴趣,“刘科长, 你说得还真有道理。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让我练那些上蹿下跳的功夫,还真不 行。你说的那‘陈式太极’,倒真挺适合我。刘科长,听你刚才那话,怎么,你对 这东西有点研究?” 刘爽一见钱司长上了自己的套儿,便趁热打铁,谦虚而又策略的说:“研究倒 谈不上,上高中时,跟我的一个师兄练过一年左右。钱司长,要不这样吧,有道是 ‘光说不练嘴把式’,我今天在您老面前献献丑,给您老露两手瞧瞧。” 钱司长急切地答应道:“好,好!” 刘爽走到宽敞地,一摆姿势,就打起一套刚柔并济,绵里藏针,攻守兼备,势 不可侵的‘陈式四十八式’。当刘爽站定收气的时候,钱司长带头鼓起了热烈的掌 声。 “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呀。石关长,现在的年青人了不起呀,文 韬武略,厉害,实在是厉害。刘科长,我来敬你一杯。”钱司长显得十分兴奋。 刘爽赶紧忙端起杯,“钱司长,哪好意思让您敬我这小辈,应该我敬您才对。 钱司长,我先干为敬,欢迎您来我们滨城海关做客。”二人都干了后,刘爽接着道 :“钱司长,我看您对这‘陈式太极’有点兴趣。我想给您引荐个师傅,不知钱司 长意下如何?” 钱司长欣喜若狂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求之不得呢。” “我那个师兄,现在就在北京体院当教头。钱司长,我等会儿把他的电话给您, 明天我再跟他通个气儿,你回去后直接找他就行了。” 钱司长简直就是如获至宝,举起满杯酒敬道:“刘科长,这杯说什么我也得敬 你。石关长,这趟滨城我还真没白来。刘科长,来,谢谢你的荐师恩。”说完“咕 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石关长等领导一看钱司长的兴致上来了,赶紧左一杯右一杯的敬了起来。刘爽 更是卖力,席间又为钱司长表演了“通背拳”、“八卦掌”,乐得钱司长合不拢嘴, 没多会儿,就醉意朦胧了。石关长趁钱司长高兴,赶紧借机问道:“钱司长,我们 关那四百万,不知道……” 没等石关长说完,钱司长一拍胸脯:“石关长,你们那四百万,我记在心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问题。”说完又转向刘爽,“刘科长,不过你答应我的事, 也不要忘了啊。” 石关长马上接道:“爽子,这事一定要当任务办。要是办砸了,我唯你试问。” 石关长装作一本正经的说。 “钱司长,石关长,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来,喝酒,喝酒!” 伙又是一通乱灌,直到把钱司长喝得东倒西歪的被搀扶回去。 金沙市海关关长任不凡,这可是全国海关响当当的人物。不但因为其四十几岁 就坐上了金沙市海关的头把交椅,更因为他是国家外经贸部于部长的二公子。这老 小子也算是少年得志,再加上其身后强有力的后台,所以无论到哪个海关办事,都 一副狂傲自大的架势。 刘爽瞅着任不凡坐在那目空一切的表情,和对石关长不冷不热的话语,就气不 打一处来。 可石关长对任不凡却很了解,在“关长培训班”的时候,石关长就知道,任不 凡这人外冷内热,他最佩服有骨气、讲义气的人。谁若与他交透了,他也能干出为 朋友赴汤蹈火的事。所以,石关长有意把刘爽最后介绍给任不凡:“这位是我们秘 书科科长刘爽。任关长,我们刘科长号称‘酒井’,今天就让他陪你多喝几杯。” 任不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酒井’?就是那个公安都拿他没办法,勇斗 无赖的‘酒井’吗?” 刘爽毫不打怵的接道:“不好意思,我一个小人物,劳烦您任大关长还惦记着。 可任关长,你做客我们滨城海关,石关长为了给你接风,连老婆病了都没回家看看。 可你到现在连句安慰话都没有,未免有点失礼了吧。” 石关长瞪了刘爽一眼,斥责道:“爽子,不得无礼。说话一点没有分寸。”刘 爽委屈的低下了头。 任不凡好像倒不太在意刘爽的无礼,对石关长说:“老石,是真的吗?” 石关长笑了笑,答道:“小感冒,没事,没事。” 任不凡举起杯对石关长说:“老石,不好意思。没想到我的到来给你添麻烦了。 改日我亲自登门去看看老嫂子。老石,不知者不怪,我先罚酒一杯。”诚恳的喝了 下去。喝完后,任不凡又笑着对刘爽说:“早闻你大名,果然名不虚传。快人快语, 胆识过人,忠心护主。 我今天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望你小老弟多担待呦。“ 刘爽真没想到,任不凡几句话说得如此让人悦耳,彬彬有礼,突然让刘爽觉得 这人似乎道骨仙风,一开始对任不凡的偏见一扫而光。 刘爽红着脸赔笑道:“任关长,我可能错怪你了。你可别跟当小老弟的一般见 识呀,”刘爽顿了顿又道:“任关长,你可别怪我放肆。很多人都谣传你傲慢无理, 可我怎么觉得你为人挺随和、挺谦虚呢?”一句既天真又直率的话,逗得任关长和 在座各位眉开眼笑。 “小刘,那咱俩现在是朋友了呗?”任关长与刘爽打趣到。 刘爽又脸红了,“任关长取笑我,取笑我。” 任不凡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不过我对你的事还真挺感兴趣。以前 听别人说都只是一知半解,今天我倒想亲自听你讲讲。” 于是乎,刘爽就天花乱坠的侃了起来,听得任不凡不住地点头。大伙边听边喝, 不消多时,也是杯盘狼藉。任不凡临走的时候,对石关长、刘爽等人说:“老石、 小刘,还有你们大家,有机会到我们金沙去玩玩儿,吃喝玩乐全算在我任某人的头 上。”任不凡如此清高之人能说出这种话,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比惊讶。任不凡又 指着刘爽对石关长说:“老石,兄弟羡慕你呀。得此一将,你受用终生啊!” 刘爽又一次为石关长争得了颜面,也加重了他在石关长心目中的份量。 13. 自从刘爽当上了这秘书科科长,工作干得如火如荼,可他的爱情生活却进 展缓慢。人家情侣们,是成双配对的花前月下,林荫路上。可刘爽几乎天天是披星 戴月的回家,哪有时间与刘霜情意绵绵,谈情说爱。两个人一星期能见两三次面, 大多时间是在电话里互相嘘寒问暖。刘爽总觉得有些愧对刘霜,所以尽量多抽出时 间陪刘霜逛逛街,吃点饭。而刘霜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从来没有抱怨过刘爽对自 己的冷落,反倒经常关切地提醒刘爽多注意身体。 这天,刘爽参加酒宴结束的比较早,稍有醉意的刘爽就给刘霜挂了个电话: “小霜,在家干什么?” 听到刘爽略微发飘的声音,刘霜就知道他又喝酒了。“你呀,又喝的那么多, 早晚身体会喝坏。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刘爽“嘿嘿”的傻笑着,“小霜,我想去你家看你,又怕你爸你妈 看见我喝多了不高兴,所以想向你探听一下虚实。” 刘爽害羞的轻声道:“你来吧,我爸我妈出去打麻将了,今晚不回来了。” 刘爽如接到圣旨一样,高兴的答应着:“好,好,我马上就到。” 小霜给爽子冲了杯醒酒茶,然后给躺在怀里的爽子按摩起头来。爽子朦胧的看 着俊俏的小霜,越看越觉得心乱意麻,小霜瞅着憨得可爱的爽子,越看越春心涌动。 两颗年轻的饥渴的快速激荡的心,霎那间迸发出势不可挡的火花。爽子一把把小霜 按倒在床上,两个人疯狂的亲吻着,从脸到修长的颈部,到隆起的胸部,到少女最 奇妙的诱人之处。不一会儿,两人就巫山云雨起来。小霜把少女最宝贵的贞洁,献 给了爽子这个冒失鬼。 也许是命中注定,一切事对于刘爽都来的那么突然。而这小子又好像天生就喜 欢这刺激、风雨不定的生活,喜欢与困难作斗争,喜欢那富有挑战性和从容不迫带 来的快感。用石关长的话说,这小子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大将风度。刘爽还在那推 杯碰盏的时候,接到了小霜的电话:“爽子,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说点事。” “什么事?偏得今天谈吗?” “爽子,最好今天谈。我在‘肯德基’等你好吗?” 刘爽觉得小霜的语气有点怪怪的,虽然这面的事也很重要,但为了心爱的女人, 还是痛快地答应道:“好的小霜。你稍等会儿,我马上就到。” “肯德基”里面没几个人还在用餐。角落里的小霜,脸色不太好看,眼睛也红 红的,心不在焉的喝着饮料。刘爽一眼就看出小霜刚哭过,急切地问:“小霜,怎 么了?谁欺负你了,赶快跟我说。敢动我爽子的女人,他是不想活了。” 只见小霜低声吞吞吐吐的说:“爽子,我——,我好像怀孕了。” 小霜平静而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刘爽一时愣在那里。刚才咋咋呼呼的样子,一 下子变成了软茄子。“真的么,小霜?”刘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小霜点了点头,刘爽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这么巧。就那么一次,就 中靶了。” 听到刘爽这么说,小霜激动的抱怨道:“爽子,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呀, 你以为我愿意未婚先孕呀!”小霜显得很生气,声音也抬高起来,引得远处的人也 朝这边望来。 刘爽赶紧赔罪道:“小霜,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没有思想准备吗。” 小霜平了平气,商量又有点坚决地说:“爽子,我不想堕胎,行吗?”接着又 认真的质问刘爽:“爽子,你会不会像有的男人那样,玩儿完女人,出了事就一脚 踹掉。” 听完小霜的话,刘爽生气地说:“瞎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我最看不 起那些不重感情的男人。”刘爽稍一犹豫,马上嘴里迸出句石破天惊的话:“结婚, 赶快结婚。小霜,你放心,我爽子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小霜惊诧不已的看着刘爽,“爽子,你不是又喝多了吧?” 刘爽干脆的道:“是喝多了。但你应该知道,我爽子酒后决定要做的事,几乎 没有错过。”多少人前思后想,瞻前顾后的婚姻大事,就这样,被刘爽草率而果断 的决定了。 当刘爽通知亲戚朋友、同事领导,下个星期就要和小霜结婚的时候,大家都以 为这小子可能是喝酒喝的,精神错乱了。但看到刘爽郑重其事的样子,有的人似乎 猜到了八九分,“爽子,你小子是不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刘爽倒满不在乎的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废话少说,时间紧,任务重,赶 快帮哥们儿忙乎就行了。” 大家一看刘爽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也就二话不说的分头为他张罗去了。你别说, 刘爽身边的这些人还真够朋友,为了刘爽的终身大事,四处奔波,使出浑身解数。 没用刘爽操心,不到四天,就把那大大小小的结婚事宜,安排得周密细致,甚至那 琐碎之事,细微之处,也办得妥妥当当。 昨天还是细雨绵绵,今天却云开雾散,阳光灿烂,也许老天爷都为刘爽的天作 之合,绽开了笑容,送来了和风阵阵。今天着实让刘爽二人风光了一把。最前面是 红色的“奔驰”跑车开道,接着是红色的“奔驰”吉普车摄像,一辆布满鲜花的加 长白色“林肯”头车,后面依次排开的是十八辆黑色“奔驰”轿车。当这豪华庞大 的车队,缓缓驶进市里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夜香港大饭店”时,看热闹的人议论纷 纷。 “这是谁家那么牛X ,太气派了!” “是不是哪位大款,再不就是高干子弟,要不就是黑社会的,一般人哪能摆得 起这场面。” 当有人说新郎是海关的时候,围观的群众又开讲了:“海关是腐败,要不哪能 这么有钱。” “妈的,国家就是让这帮腐败分子搞坏了。” “还是枪毙的少了,要不这小子哪敢这么猖狂。” 大家有羡慕的,有忌妒的,有愤怒的,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些豪华车,都是刘 爽乱七八糟的哥们儿,冲着刘爽的为人和面子,而自愿来义务服务的。 身后是高大的大红“双喜”字,两侧是五颜六色的彩球,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四 十桌酒席和高朋满座。一套古老而冗杂的结婚仪式后,石关长作为男方单位代表发 言:“我代表滨城海关的所有同寅,衷心祝福你们小两口儿,婚姻幸福,恩恩爱爱, 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另外,今天我还想送你们俩一份特殊的礼物,”石关 长看了看大家,又说:“谁都知道你刘爽为人豪爽,而且才华横溢,还听说你对对 子有一套。那么今天,我就按照咱老辈儿的风俗,送你俩一副吉祥对联吧。不过, 这下联可得由你刘爽来对。爽子,咱丑话说在前,你要是对不出来,这新娘可不能 娶回家呦。”台下有人附和的叫着好。 “爽子你听仔细了。这上联是‘世出豪爽任逍遥’。”台下鸦雀无声,大家看 着刘爽低头冥思苦想的样子,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暗骂石关长:这老家伙,还没开 始敬酒,怎么就逗起新郎来了。要是爽子对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约莫过了一分多钟,石关长也怕影响了场上的气氛,赶紧找了个台阶给刘爽下, “爽子,这时间短,我就不为难你了,别耽误正事。这下联就是‘地造洁霜竟云雪 ’。”台下为石关长及时打了圆场,又是一阵掌声。 可这时,刘爽却笑着对石关长说:“石关长,你这下联的确不错,但缺乏点喜 庆劲儿,你看我这下联怎么样?‘天降吉霜随自在’。”刘霜一语呼出,台下是一 片热烈的喝彩声,还有人调侃的逗道:“横批是‘近亲结婚’。”一句话逗得全场 哄堂大笑。 那天刘爽喝得烂醉如泥。本来事先为他准备好了敬酒用的矿泉水,但哥们儿们 偏要跟他真刀真枪,刘爽倒也实在,说:“我‘酒井’与大家,是因酒从相识到相 知,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大家赏赐给我的。所以,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咱们开怀畅饮。” 这下可开了锅了,大伙是争先恐后的与刘爽干杯,刘爽也好不耍赖的一杯一杯的回 敬。当下午酒席结束的时候,刘爽已躲在包间里呼呼大睡,将下午的外景拍摄等事 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气得小霜直跺脚。“酒井”的结婚喜筵,就在这热闹和啼笑皆 非中,落下了帷幕,可“酒井”的那几句豪言壮语,好像仍旧余音绕梁。 14. 婚后的第二天,一对新人就开始了浪漫的新婚之旅。两人目睹了大上海的 现代化气派,体会了周庄“小桥、流水、人家”的恬静,领略了西子湖畔的烟波浩 淼,游历了武夷山的山清水秀。好学好事的刘爽,还在武夷山迷恋上了中国博大精 深的茶文化。茶艺表演中,纯朴的乡村少女温文尔雅的动作,平和从容的神态,幽 雅的旋律美,看得刘爽如醉如痴,清香四溢的茗茶品得刘爽心旷神怡,复杂而考究 的茶具又让刘爽眼花缭乱。表演者刚下台,刘爽就殷勤的跑上前与人攀谈,死缠着 人家让人教他两手。奈不住刘爽的热情与硬磨,小姑娘就给他讲解并示范了茶艺表 演的一些基本知识、动作和要领。你别说,刘爽就是聪明,不到半个钟头,自己演 练了几把,还真把那茶艺学得惟妙惟肖,有模有样。刘爽对茶艺简直着了迷,特意 在当地买了一整套茶具,包括茶壶、茶杯、杯托,茶荷、茶匙、茶盅、闻香杯,还 有一张沉甸甸的茶盘,硬是手提肩扛的给搬回了滨城。 为了卖弄自己刚刚学会的独特本领,告诉大家自己不但精通酒文化,而且对茶 文化也颇有心得,刘爽就把茶具搬到了办公室,有事没事的就拿出来摆弄一番,引 来同事们前来观看和品尝,得到大家恭维的啧啧称赞。这天,刘爽正在那自斟自饮, 就听见石关长在接待室里大发雷霆。 “我跟你们说,这事我绝不让步。要不你们乖乖地把税款和罚款缴了,要不咱 们就法院见,别的没商量!” 刘爽瞅见孙秘书要端茶进去,把她唤了过来,“小孙,怎么回事?” 小孙生气地向刘爽解释。原来这是一家日资企业,前不久该公司引进一套设备, 海关在查验中发现,其额外夹带了一部分电脑、打印机、传真机等办公设备。海关 考虑到其公司规模比较大,又是刚刚入驻滨城,可能有对海关政策法规不了解的客 观原因,便热情地为该公司作了担保放行。当事后责其到海关办理补税和缴纳罚款 的时候,该公司却拒不认账,无理的要求海关全额退还其保证金,还散布谣言说, 因为海关的工作不利造成该公司工期延误,产生巨大损失。然后竟厚颜无耻的到石 关长这里恶人先告状。石关长哪能听他们片面之词,经过调查了解,原来是该公司 非法经营,拒不守法,诬陷海关,顿时就对这几个日本人一顿痛训。 而这几个日本人又臭又硬,竟扬言要找大使馆,告到海关总署,告到国务院。 所以场面弄得十分僵持。 刘爽心想: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捅到上面,对滨城海关、对石关长来说,都 不是什么好事。便让小孙出去,自己端着那一套心爱的茶具,走进了接待室。气氛 紧张的接待室里,石关长和几个日本人见到刘爽这架式进来,都十分的吃惊。 “各位,下午好。我们中国是个礼仪之邦,既然各位到我们滨城海关来做客, 就让我代表滨城海关,以茶代酒尽礼客之仪。”说完,不容分说的就坐下,开始了 外行看热闹的茶艺表演。 刘爽的双手在不停的忙乎着,可嘴里却没闲着:“各位,想必你们对我们中国 海关的要求也略知一二。有错不怕,只要改了,我们海关可以既往不咎,一视同仁。 再退一步说,我们海关只是希望我们的合理要求得到满足,而对你们来说,无丝毫 损失,反而在我们滨城海关树立了良好的信誉和形象。你们想想,你们在滨城的日 子还长着呢,以后需要海关支持和照顾的地方还很多。如若今天是个良好的开端, 以后咱们双方配合起来会很默契,很愉快。 要是照你们现在的态度,两败俱伤,我想不是大家都愿看到的结果吧?“ 只见对面的一个日本人,一个鞠躬,“先生,是的。你说得很有道理。” 刘爽一愣,没想到这个日本人竟还是个“中国通”,接着道:“哎,这位先生, 你既然这么精通中国话,我想你也应该非常了解中国人。我们中国人是最讲道理的, 你给我们一点面子,我们也绝不为难你们。来,喝杯茶。” 那个日本人,双手接过茶,喝完后与身边几个人用日语嘀咕了一阵,站起来又 是一个鞠躬,“石关长,我为我们今天不愉快的表现,深表抱歉。请您多多包涵。 我们经过商量,愿意完全服从贵方海关的要求。希望石关长能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 会。”说完又是一个鞠躬。 石关长一看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就顺水推舟地说:“你们客气了。我 们海关愿替每一位诚心想到中国来投资的外商着想,愿为每一个守法经营的外资企 业服务,这也是我们海关的职责和本分。所以你们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那个日本人又朝向刘爽说:“先生,同时我们为你今天奉上的茶道和友好的语 气,深表感谢。” 刘爽赶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就见那日本人对石关长又是一个鞠躬,一脸诚恳地说:“石关长,为表示我们 对今天的鲁莽表现深表歉意,我们希望与您和这位先生共尽晚宴。希望石关长不要 拒绝我们的请求。” 石关长赶忙推辞道:“这就不用了吧。只要我们双方相互配合,就可以了。” 可那日本人却不依不饶,“石关长,您一定要答应我们的请求。否则您就是不 肯原谅我们,会很伤害我们的自尊和感情。” 石关长被他说得无可奈何,见刘爽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痛快地应道:“好 吧,恭敬不如从命。咱们今晚见。” 当石关长与几个日本人热情地握手告别时,有人莫名其妙的问石关长到底是怎 么回事,怎么阴一阵晴一阵的,石关长戏谑的说:“还不是那‘酒井’。好么,这 回又给我改成‘茶壶’了。不过这小子还真没白学那玩意儿,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只见刘爽又在那得意洋洋的自斟自饮着。 15. 石关长、刘爽,还有几位领导到达“樱花饭店”时,几个日本人早已摆上 酒席,在那里耐心的等候着。看到日本人身边还有几位中方女雇员,刘爽心想:小 日本倒会中为洋用,别的学得不咋样,这“美人计”学得倒挺快。看来今晚肯定又 是一场火拼了。果然,酒席刚开始,对方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先是几个日本人一 杯一杯的敬酒,接着几个女雇员“石关长” 长,“刘哥”短的,像女妖精似的暧昧的缠着石关长、刘爽等人,轮番的轰炸。 而石关长、刘爽等人,深知这既是一场企业与海关的联谊活动,更是一次涉外活动, 不但要做到有礼,更要做到有节。所以面对对方不断的骚扰,石关长、刘爽等人总 以妥当的言语,庄重的行为,使对方一次次无功而返。刘爽也不失时机的反击对方。 几个日本人原以为以多胜少,速战速决,很快就能把刘爽喝趴下,可他们哪里知道 刘爽就是大名鼎鼎的“酒井”,“酒精”沙场的“胃”大人物。几个来回下来,刘 爽倒没觉得怎么样,而对方已是嘴斜眼歪,乱成一团。 酒后无德,在那几个日本人和中国的女败类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淫荡的 本性,让石关长、刘爽等人不堪入目。只见几个日本人,有的搂抱着女人又亲又摸, 扯嗓子嚎着那难听的日本歌曲;有的把手伸进女人的裙子里,紧紧揪住女人丰满的 屁股瞎晃着,下身还不断的磨蹭着女人的骚裆;有的一手搂着女人的腰肢,一手在 女人低垂的内衣里捞来捞去,不时还拿出些钱往里面塞着;而那些烂女人,一会儿 嗲声嗲气的叫着“你真讨厌”,一会儿又心满意足的喊着“你真招人喜欢”。看到 这些伤风败俗的骚货的群魔乱舞,石关长不住的小声骂着:“什么东西,丢尽中国 人的脸。”一旁的刘爽也早已气得牙根儿痒痒,就等着机会好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 看。 一曲完后,刘爽抢了上去。“下面这首歌,献给在座的各位。希望大家莫忘中 国人耻辱的过去,也要看到中国现在的繁荣富强,自强不息。请听,《万里长城永 不倒》!”伴随着那铿锵有力的节奏,和刘爽高亢的歌声,石关长等人也一同哼唱 着,和着坚定的拍子。而那群野狗骚狐,好像被海关这边雄壮的声音鞭挞一般,都 静静的回到了座位上。 几个日本人张狂的劲头,好像被刘爽一下子压了下去,也不唱不跳了,又与石 关长等人敬起酒来。可刘爽的酒劲却被吊了起来,似乎不把这些日本人打得狼狈逃 窜,就誓不罢休。 刘爽凑到那个日本“中国通”的跟前,似醉非醉地说:“我说小野呀,不知道 你们日本人现在对日本侵略我们中国,是怎么个想法?” 小野一看刘爽挑起这么敏感的话题,赶紧劝阻道:“刘先生,我们是商人,只 关心经商,不谈政治。” 刘爽反驳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历史,不是政治。忘记历史就等于犯罪, 就等于背叛良心。” 小野见刘爽激动的样子,不停的摆手,“刘先生,莫谈政治,莫谈政治。” 刘爽全当他放屁,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你越是怕疼我越是揭你伤疤,继续着 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说:“我说小野呀,你们那小泉首相,他妈的什么东西。不顾我 们中国人的感受,不把我们中日两国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放在眼里,偷偷地去拜 什么‘靖国神社’。你说,他是不是个王八蛋?” 小野被刘爽吓得大气不敢出,“刘先生,你喝醉了,你喝醉了。” 一旁的石关长这时也注意到了刘爽过激的言语,忙命令式的呵斥道:“爽子, 你是不是喝醉了,别给我胡说八道!” 刘爽的倔劲又上来了,“我没醉,我没醉。”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日本人和那 群骚娘们儿,一个一个数落着,“是你醉了,你醉了,你们的小泉首相醉了,你们 这几个要钱不要脸的中国人醉了。” 房间里,死一样的沉寂,只有刘爽的棒喝声在那轰轰作响。 第二天,刘爽受到石关长严厉的批评:“爽子,你给我听着,以后这种场合, 你给我少喝酒,少说话,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当刘爽憋着气走出石关长办公 室时,偷听到石关长对孔副关长说:“这官大压死人呀,我要像爽子那样无牵无挂, 也非骂他们个狗血喷头。” 刘爽一下子明白了,心里的那股怨气立刻变成了美滋滋的口哨声。可刘爽万万 没有想到,他今日一时的意气用事,竟成了日后引起中日两国纷争的导火索。 16. 最近石关长总是愁眉不展,整天翻看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摞卷宗,而唉声叹 气。原来石关长主管滨城海关的缉私工作,而手头这件棘手的案子,着实让他伤透 了脑筋。这案子涉及到滨城海关下山分关管辖地区,一个以“李霸”为首的带有黑 社会性质的走私犯罪团伙,近一年多来,猖獗走私汽车、成品油、毒品,而这个团 伙又勾结当地政府、公安、边防等行政执法部门,又有武装掩护,致使海关多次围 剿,不是望风而逃,就是先海关一步销赃毁证,令海关缉私人员失去线索,无从下 手。而海关先后派出的两个打入犯罪团伙的卧底人员,一个因为没有掩护好身份, 暴露后被人当街捅死,另一个暴露后变节投降,被打得遍体鳞伤,扔进山沟里,到 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遇到这样一个公然与海关挑战的犯罪团伙,而 海关又对其束手无策,这怎能不让石关长心烦意乱。刘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 能为自己最忠诚的领导分忧,刘爽觉得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思想斗争,多少遍深思熟虑,刘爽毅 然主动找石关长请战。“石关长,下山关那个案子,还是让我去吧。”刘爽坚毅的 说出沉重的话语。 -------- 黄金书屋